0%
Chapter 2 槐花殺

Chapter 2 槐花殺

劉鳴玥來了興趣:「有點意思,我們拭目以待。」
葉珂朝李凌鈴的床鋪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我今天剛去見了李凌鈴。」
不久,韋文豪回來,低著頭,面色陰沉,葉珂嘆息:「看來失敗了。」
「咔嗒」,腳下似乎踩到了某件東西,她俯身撿起,是一塊變形的門牌號。
「韋警官?」
「屍體已經帶走了。」韋英東指著床鋪說,「我們接到一個報警電話,是用公用電話亭打出的,聲音也做了處理,說這裏發生了殺人案。我們來的時候,發現李凌鈴躺在床上,神情很安靜,沒有搏鬥的痕迹,像睡著了,但被人割了喉,已經死亡。」
葉珂鬆了口氣:「這麼說來,兇手打算停手了?」
三人沉默。
「凌玲有個奇怪的習慣。」女孩說,「這個習慣讓我們都有些害怕。」
找到了動機,韋英東去建築系找木年諾,才發現他自從那晚與葉珂喝過酒後便再也沒回寢室,警察局已經下令通緝。
「說來話長。」葉珂朝宋楚楚看了一眼,「還是先叫救護車吧。」
「告訴我,李凌鈴當時出了會場後去了哪裡?」
韋英東皺起眉頭:「我們找到第二個死者了。」
「立刻帶我去鋼琴室!」
「應該知道吧,但是之前郭叔叔從沒來過學校,他們不可能見過面。」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過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案子,而是她的掛科,得想個萬全之策。
兩人的手機鈴不約而同響起來,韋英東接了個電話,臉色陰沉:「我同事說,楊淑君的父母今天早上收到一束槐花和一根小指。我同事正把指頭送過來,看是不是屬於第二個死者。喂,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演講比賽剛開始的時候應該錄過觀眾席。」
韋文豪低頭不語,葉珂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問:「你想不想幫李凌鈴?」
「葉珂,我們外面說吧。」另一個室友拉著她出了門,「抱歉,郭蘭蘭的父親受了傷,心情不好。」
這道傷口的位置,與李凌鈴擊打郭翼所留下的傷口,無論位置和大小,都幾乎一模一樣!
韋文豪低著頭,尷尬地躊躇了一陣,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將手裡的東西塞給她。
葉珂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有些錯愕,拍了拍他的背:「悲傷會漸漸淡去的。」
「說的也是。」葉珂沉默片刻,「她有沒有交男朋友?或者跟哪個男生走得比較近?」
木年諾的臉被水泡變了形,但小手指的畸形清清楚楚。
會場中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就在這時,李凌鈴忽然拿起獎盃,狠狠砸在這個男人的頭上,男人捂著太陽穴,一聲不哼地倒下去。
「歐陽蕾,幫我一個忙。」
一個女人靜靜地靠在鋼琴架上,路燈的光為她打下一個美麗而又恐怖的剪影。
初春的風帶著一絲暖暖的花香,葉珂坐在桃溪園外,腳邊堆滿了空易拉罐,她的身後是警方拉起的警戒線。
「好了,戲已經謝幕,咱們可以回家睡個好覺了。」葉珂站起身,卻看見韋文豪瘋了一樣跑進來,雙眼無助,渾身都在顫抖。
「什麼?」葉珂睜大眼睛,那女孩眼底流出一絲悲傷:「我們誰都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凌玲和蘭蘭的關係本來很好的。」
說罷,拿出兩張列印的照片。也不知是攝影機的角度問題,還是兇手故意躲開鏡頭,其中一張照片似乎是兇手帶著死者走進辦公樓的情景,上面只能看到兩個打在牆壁上的影子,其中一個穿著裙子,是個女孩,應該就是死者。而另一個人穿著大衣,幾乎遮住了大半個身子,看不清男女。
「從這隻殘耳的傷口來看,是死後割下。」葉珂回頭望著他,目光憂慮:「還有一個死者!」
蔣月林猶豫了一下:「會長,前天晚上我在學生會辦公樓里看到些東西。」
「蘭蘭死了?」李凌鈴驚詫地大叫,韋文豪忙說,「你,你別著急,聽我說。」便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給李凌鈴聽,李凌鈴臉色慘白,雙手因恐懼而顫抖。
雕塑室中瀰漫著石膏特有的味道,四處都擺滿了雕塑作品,有的成型了,而有的只是半成品。兩人搜查了每一個角落,什麼都沒有發現,又來到雕塑二室,依然一無所獲。
「不像。」葉珂臉色凝重起來,「這個案子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你先回學校,有了什麼消息,我會通知你。」
劉鳴玥哈哈大笑:「你還信鬼?十幾年的唯物主義教育白受了?」
李凌鈴迫不及待地將積木散在桌上,一塊一塊地堆積,不多時就堆成了屋子的形狀:「好看吧?」
人影立在床頭,從衣服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寒光閃爍,映照在韋英東的眼帘上。刀子被高高舉起,然後猛地落下。
「我剛剛接到韋警官的電話,他說凌玲她……」積木房子從他手中跌下,落地的那一瞬,四分五裂。
這個案子,果然還有下文!
「不是,我有些緊張,想吐,所以去花園裡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她用小鉗子從屍體衣服里夾出一片槐花花瓣。
「不可能。」韋文豪說,「我哥也是警察,他說警察因為工作的關係,連睡覺的時候都把手機放在床頭。」
「兩個人?」
辦公樓大門的燈光不會改變,可是進去的這個人,和出來的這個人,影子有些細微的差別。進去的那個要纖瘦一些,出來的那個身材壯碩。
「White Angel.」葉珂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白天使,又稱割喉天使,赫赫有名的連環殺手,1993年在美國加州蘭斯特孤兒院犯下第一樁殺人案,十七年來殺人無數,警方卻對他一無所知。和『開膛手傑克』、『十二宮殺手』一樣,他是個傳奇。」
蔣月林像一瞬間被人往身體里注入了無窮的勇氣,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大約過了幾分鐘,劉鳴玥接到電話,說路燈已開。她再次俯下身去,藉著從窗戶外透進來的昏黃色光,終於看清屋中的景象。
「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1

「他為什麼會到中國來?這很可能只是一樁『模仿殺人』。」劉鳴玥說。
「月林,你去把樓外的路燈打開。」
「沒錯,他就是木年諾。」
郭翼鬆了口氣,不悅地說:「把花扔出去,槐花就是鬼花,多不吉利。」
「真奇怪。」護士捧著一束槐花,「走廊上沒人。」
同事只看了一眼,臉色刷地慘白。
韋英東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這時,警察在一旁催促,說探訪時間快到了。韋文豪起身告辭,李凌鈴忽然叫住他:「你覺得這件事和我有關嗎?」
葉珂嘴角抽|動了兩下:「她還是李凌鈴和郭蘭蘭的室友,李凌鈴有強迫症的事,就是她告訴我的。」
韋文豪緊張地問:「那,那怎麼辦?」
誰知,他們所看到的,是恐怖如噩夢的一幕。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以殺人來解決。」葉珂環視眾人,用食指指了指太陽穴,「只要夠聰明,報仇其實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我叫你們來,是看一場好戲。」葉珂神秘地朝三人擠了擠眼睛。
「是的,很低的抽泣聲,很恐怖。」
「我記得你。」李凌鈴對韋文豪說,「你在圖書館幫我找過書。」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還有些疑點沒有解開。
韋文豪低著頭,不停地轉動無名指上所戴的指環。
「屍體是來桃溪園晨讀的學生髮現的。」韋英東嘆了口氣,「我問過她的室友了,她們說她徹夜未歸,還以為她在醫院過夜。」
她拿起手機,略帶醉意地說:「喂?」
「我沒在看她……」韋文豪的頭埋得更低,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她,她叫李凌鈴,是英語系的新生……」
「在看誰?」葉珂朝https://read.99csw.com他眨了眨眼,他將臉埋下去,囁嚅道:「沒……」
為李凌鈴頒獎的是一個富商模樣的男人,挺著啤酒肚步履蹣跚地來到她面前,一邊讚不絕口一邊將水晶獎盃和證書交到她的手中。
「什麼東西?」
韋文豪搖頭,但轉動指環的速度更快。

7

韋文豪愣住,怔怔地接過積木房子,然後轉身跑了出去。
「你不會明白。」男生不停地將空易拉罐排來排去,葉珂喝了一口酒,苦笑。
男生在她身邊坐下,與她碰了一下易拉罐:「你在為什麼事傷神?失戀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葉珂從包里取出積木房子,遞給韋文豪:「這是李凌鈴托我轉交給你的,她很快就要出國了,忘了她吧。」
韋文豪猶豫了一陣:「我看到她進了花圃,見了一個人。」
葉珂回過頭,看到一個穿灰色連帽T恤的男生,模樣長得還算順眼,手中也拿了一罐啤酒。
韋文豪沉默了片刻:「我……真的可以嗎?」
五月中旬,一場地震襲擊了S省,造成了很大的傷亡。與S省相鄰的C市也受到了影響,城市裡的人們能夠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在搖晃,都嚇得聚集在街頭,因夏季來臨,C市又是三大火爐地之一,不少人都只穿著小背心和褲衩,在親戚朋友的幫助下尷尬地遮掩著。
一時沉默,不知從哪裡傳來的烏鴉鳴叫,在葉珂的心頭掠過,所有想不通的疑點都得到了解釋。
「沒有。」李凌鈴奇怪地看著二人,「你們以為是有人唆使我做的?」

8

葉珂又將鏡頭倒回去,韋文豪指著左邊幾排座位:「從凌玲目光的角度來看,應該是這邊。」
「郭先生,該換藥了。」護士推開高級病房的門,朝床上的郭翼拋了個媚眼。郭翼嘴角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葉珂握住她的手,輕聲說:「看著我的眼睛。」
一時沉默,屋子裡的空氣凝固如水泥。
「這人你認識?」韋英東奇怪地問。
「兇手對她充滿了仇恨。」歐陽蕾眼底掠過一絲憤怒,不管有著什麼樣的仇恨,對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做出這樣兇殘的事情,都令人髮指。
「我看不像。」劉鳴玥插嘴。
「報警。」劉鳴玥目光陰冷,「我們發現了第三具屍體。」
「楊淑君,藝術系大二生,我問過她的室友,從昨天中午開始她們就沒再見過她。」韋英東說,「真是個變態,竟然給屍體和娃娃噴上石膏粉!」
「凌玲從來不跟人吵架,她脾氣很好的。就算吵了架,也不可能當眾打人家的父親啊。」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兩天。」

2

夜深了,劉鳴玥三人來到一間咖啡館,這間咖啡館24小時營業,此時門可羅雀。布置倒是很低調高雅,輕音樂在空氣里緩慢流動。
「怎麼,有認識的人?」
韋文豪恐懼地搖頭,葉珂將飲料強塞進他手裡:「有什麼好怕的,她又不會吃了你!」
李凌鈴感動地點頭:「謝謝。」
對於所有在場的人來說,這次地震化為了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噩夢,但他們並不知道,這具被埋在牆中多年的屍體,竟然會成為C大一系列詭異事件的序幕。
三人面面相覷。
「弗洛伊德曾在他的書中說過這個案例。一個女士常常從一個屋跑到另一個屋,盯著桌布看,桌布上有一團紅色的污漬。看了這污漬一陣之後,她總會叫來女僕,但又沒有什麼工作需要女僕來做。後來弗洛伊德了解到,這女士曾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一個比她大很多的丈夫,但她沒想到丈夫是個性無能,一整個晚上都從自己的房間不斷地跑到她的房間,想要完成洞房花燭,可惜一直未能如願。第二天早上,丈夫對她說,妻子新婚如果沒有落紅,會被女僕看輕,於是他拿起一隻墨水瓶,將紅墨水潑在床單上。」葉珂耐心解釋,「曾經所經歷過的,對自己衝擊很大的事件,會停留在潛意識中。嚴重的會發展為強迫症。」
葉珂從犯罪現場出來,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卷著槐花花瓣落在她的眼瞼上,微微的疼。
「是你害死了年諾!是你害死了他!」宋楚楚歇斯底里地哭叫,抓起刀子再次朝他刺來。卧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宋楚楚隨著一聲沉悶的低響跌倒,一隻陶制工藝品在她身邊滾動。
「表哥,你沒事吧?」
葉珂冷著臉問:「12年前,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李凌鈴痛苦地抱住頭,「好像做夢一樣,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葉珂愣住,然後深深地抽了口冷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竟然是那種人。」
自閉的少年第一次抬頭直視她的雙眸,認真地問:「她……被催眠了嗎?」
「李凌玲曾說過,有個心理醫生給她做過催眠。」
「這個嘛……」葉珂一罐接一罐地喝酒,她老爸現在正在國外幫著FBI辦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上次的某個案子,就是關於新型毒品。歐陽蕾不明所以地皺眉:「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警方很快就能證明這是一場誣陷。」
輪到李凌鈴演講,當她站上演講台的那一刻,光彩四射,整個會場彷彿都成了她一個人的舞台。
掛掉電話,葉珂的臉色凝重起來。
「聽說你發現第三具屍體?」葉珂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問。劉鳴玥看著這個宿醉未醒的同學,冷笑兩聲:「沒錯,她叫席明明,是計算機系的學生。死狀和之前兩個死者差不多,身上也是九道刀傷。她的小指頭被割下了,死亡時間大概在第二具屍體發現那天凌晨。宣傳部長蔣月林說,那天晚上曾聽見過兩個人的腳步聲。」
「等等。」劉鳴玥似乎嗅到了一股森冷的味道,「你說女人的抽泣聲?」
「她父母有收到什麼東西嗎?」
「你了解得蠻多的嘛。」葉珂拍了拍他的肩,「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凌鈴回過頭來,巧笑倩兮:「是她自願的哦,她愛木年諾,想幫他報仇,但不敢下手,我就幫她請了心理醫生。那位心理醫生很厲害,對我們倆都進行了催眠,將我的恨意加諸在她的身上,甚至讓她也看到了我曾經看到的一切。」
回答她的是敲門聲,依然響了九下。
「夠了!」葉珂抬手制止二人,「回到案子上來。如果這個兇手真如劉鳴玥所說,以折磨受害者為樂,這個案子就會變得更加複雜。」
「那她是在說謊?」
「我殺了人。」男生說,「知道這兩天學校發生的殺人案嗎,就是我做的。」
「是啊,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李凌鈴說,「咱們不說這個。聽說郭翼家裡出事了,沒心思管我,所以我只是拘留15天。他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當然,去吧。」葉珂在他背上一拍,彷彿給了他無窮的勇氣,他躊躇著走出會場,葉珂鬆了口氣,找了個位置悠閑地坐下。
「到最後,他還是選了他父親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圖書館……我幫她找了本書……」
劉鳴玥微微眯起眼睛:「你怎麼會知道?」
韋文豪害羞地低下頭,心儀的女孩記得他,讓他心內竊喜。
「葉珂,你問得太多了。」李凌鈴笑道,「他對我來說,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蔣月林臉上露出一絲恐懼:「可能是……鬼……」
大盤區光明街!
心頓時跌入谷底,冰冷刺骨。
她似乎能夠聞到死亡的味道。
少女遠去了,風颳起槐花的花瓣,在天空中飛舞,宛如一隻只無處可依的https://read.99csw.com孤苦靈魂。
「我是大二的,我叫葉珂。」
「抱歉,大半夜把你們叫到這裏來。」葉珂說。
兩人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碰了它一下,它僵硬地倒下去,卻沒有碎成碎片。
「對,還有女孩的笑聲。」
韋文豪和葉珂都是英語系大二的學生,韋文豪性格怯懦,葉珂性格活潑,所有人都沒弄明白,他們倆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
「如果你沒有勇氣將飲料給她,至少跟她說『加油』。」葉珂握住他的雙肩,盯著他的眼睛,「文豪,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行。」
「現在有幾個『叫獸』不是那種人?」

10

劉鳴玥思索了片刻,俯下身去,貼著門下的縫隙往裡看。裏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見鋼琴的輪廓。
葉珂朝窗外一指:「對面那棟別墅就是『范叫獸』的家。」
「我準確地說出了那種新型毒品的成分和國外最大製造商的名號。」
「受傷?」
心中驀然生出一種噁心,她將花扔出去,就在轉身的剎那,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身後,目光宛如鋒利的刀。
「等等。」葉珂拿起第二張照片,臉色頓時轉白,「他的手……」
一時間,會場亂做一團,學校領導們面無血色,彷彿預感到烏紗不保。葉珂抬頭看向李凌鈴,她一臉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是劉鳴玥。」
「那年我剛好7歲。」李凌鈴娓娓道來,就像在講一個年代久遠的故事,「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奶奶一個人把我們養大。哥哥有殘疾,腦袋比普通人大,生來便只有九根指頭。周圍的小孩子都欺負我們,奶奶總是拿著木棍驅趕那些孩子,給我們出氣。7歲的時候,一個地產公司買下這塊地,強迫所有人搬走。奶奶不肯,他們打了奶奶,奶奶傷得很重,知道時日不多,經人介紹,李家人來領養了我,但無論如何都不肯收養我哥哥。奶奶也沒有說什麼,讓我跟著他們回家了。那天晚上,我想念奶奶和哥哥,偷偷爬窗出來,回到這裏,門從裏面反鎖上了,我進不去,只能趴在窗戶上往裡面偷偷地看。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我看見奶奶靠著牆壁坐著,哥哥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一直在喊肚子疼。奶奶就握著他一隻手,替他揉肚子,邊揉邊說:『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謝謝你來看我。」
另一張照片中只剩下兇手一個人,正從辦公樓里出來,依然只能看見影子。
過了三天,葉珂終於等來了木年諾的消息。
「誰?」
宋楚楚抽了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看著韋英東。
那棟發現屍體的屋子只剩下一面斷壁還立著,像一塊冰冷的墓碑。
耳邊響起烏鴉低沉不祥的鳴叫,他抬頭望了望天空,高牆將蒼穹切割成一個奇怪的多邊形,令人窒息。
葉珂說:「兇手在屍體旁放了一個娃娃,對於這個,你們有什麼意見?」
那隻手的小指頭蜷縮成一團,葉珂的臉色白如冬雪。
她沒有想到,再見到他,竟然是在解剖台上。
她剛剛去醫院見過爸爸,那老傢伙還是老樣子,頭上縫著針還在和護士勾勾搭搭。
「李凌鈴和郭蘭蘭最近有沒有吵過架?」
「9這個數字,對你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那正好。」郭翼伸手在她大腿上摸了摸,又想往裙子里伸手,護士笑著將手拍開:「討厭。」
「十有八九。如果她的強迫症被人利用,說不定就會導致在舞台上砸人的事。可是,就算我們證明這個幕後黑手存在,以現在的法律來說,也於事無補。」
葉珂的父親是心理學大師,葉珂從小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一些催眠術。
「我知道了,你在看那個穿著粉紅色裙子的女孩。」葉珂促狹地笑道,「她叫什麼?」
宋楚楚尖叫起來,狠狠地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韋英東痛得低吼一聲,將她甩出去:「你要幹什麼?」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聽到這話,韋文豪終於點頭。
葉珂看著面前的一幕,臉色蒼白。
推開最後一扇雕塑室的門,這間屋子沒有柜子,放著一些真人大小的人物雕塑,陳設一目了然。同事說:「看來屍體沒在這裏,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吧。」
「沒什麼。」少女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噴上石膏粉之後,她看起來就和真正的石膏沒有區別。第三雕塑室通常用來放置一些不常用的雕塑,就算有人進去,也不容易發現屍體。真是個大胆又變態的傢伙。」葉珂不由得讚歎,「死亡時間大概是今天凌晨三點到六點之間,和郭蘭蘭的死亡時間相近。死因也和郭蘭蘭相同,一共九道傷口。等等,這是什麼?」
「真相?誰又知道真相是什麼?」
葉珂的呼吸急促起來,彷彿聽不到他的話,一步一步來到巨大的紅字前,伸手摸了摸,韋英東急道:「別破壞證據。」
光明街14號。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郭蘭蘭漫不經心地問:「誰?」
「世上竟然真的有這麼巧的事。」葉珂一時間還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昨天晚上我還和他喝過酒!」
「我們在宋楚楚的家裡發現了作案的兇器和血衣,可以定案了。」韋英東在手機那頭說。葉珂問:「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在家裡。還記得韋英東拿來的那兩張照片嗎?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劉鳴玥的聲音還是那麼沉著冷靜,彷彿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葉珂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半:「詳細說說。」
劉鳴玥說:「不如直接去問李凌鈴本人吧。」
「李凌鈴知道郭翼是郭蘭蘭的父親嗎?」
可怕的女孩。
「你們放心吧,這樁案子我們會徹查,如果真的跟White Angel有關,我們就必須得聯繫國際警察了。」韋英東拍了拍表妹的肩膀,「你們都回去吧,好好休息。」

5

忽然之間,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眾人嚇了一跳,以為有人被埋在危房裡了,連忙圍過去想要救人。
年輕的警官站了起來,一雙大手像鐵鉗一般死死地抓著她:「你太小瞧我們警察了,從你開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人進了屋。那杯下了安眠藥的水,我其實並沒有喝。」
「很簡單,我讓小蕾打電話報警,說那別墅里正在進行新型毒品交易。」
「你是說,李凌鈴也患有強迫症?」
歐陽蕾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我為什麼要幫你?」
葉珂驚詫莫名,直勾勾地盯著他,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好吧,好吧,我開玩笑的。你真是沒幽默感。」
她的手中,捧著一束槐花,一共9朵。
「等等,你叫什麼?哪個系的?」

12

「不說這些了,來,干!」
「啪」,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葉珂看著積木,一共9塊。
這是一棟民國時期修建的老房子,充滿了古老而陳舊的氣息,還有一絲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葉珂跟著韋英東進了卧室,打開門的剎那,她看到牆壁上寫著一個巨大的紅字——W。
心中一陣惡寒,她連忙求老陳給她看屍體的資料,這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腦袋偏大,發育畸形,頭部遭受鈍器擊打,死因是毒殺,從殘留組織里發現了農藥的成分。屍體的發現地點……
「到他家裡去跟他談談,記得衣服穿少一點,低胸一點。」
韋英東臉色立變:「我這就讓同事給死者父母打電話,問他們有沒有收到槐花和手指。」
「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互相鬥嘴了?」葉珂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來掃九*九*藏*書去,像發現了新大陸。
劉鳴玥沉默地點頭:「兇手一定和死者認識。學生會辦公樓的大門處安裝了攝像頭,我已經讓保安交給警察了。不過這個兇手步步為營,恐怕想要找出他來,沒有這麼簡單。」
歐陽蕾不滿地皺眉:「為什麼你老喜歡和我抬杠?」
劉鳴玥不屑地嗤笑:「為什麼你老是自以為是?」
她不耐煩地開門,門外卻沒有人,走廊上空空蕩蕩,靜得讓人心悸。她正想關門,卻發現腳邊放著一束白色的槐花。
「我一個人?」
全場嘩然,葉珂大驚,猛地站起身來,衝上舞台,摸了摸這個男人的頸動脈,叫道:「快叫救護車!」
飄落的槐花花瓣灑滿她的屍身,像一幅妖艷詭異的哥特式畫作。
「不好!表哥可能出事了!」
「文豪,發生什麼事了?」
真是無聊。
「養母一直希望我能到國外去照顧她,她託了關係,出國的手續應該很快辦下來了。」李凌鈴從包里拿出一個積木堆成的小房子,每一塊積木都細心地用膠水粘在一起,「請將這個轉交給韋文豪,替我謝謝他。」
「你有哥哥?」韋文豪奇怪地問,他記得李凌鈴是李家的獨生女,父親過世,母親去了國外,她不肯跟過去,就一個人留了下來。
「一些吃的。」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玩具。」
9道刀傷、9朵槐花、9塊積木,她早該想到的。李凌鈴沒有被催眠,更沒有被心理暗示,她打郭翼,並不是無意識的,而是蓄意而為,為的是進看守所,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護士打開門,郭翼膽戰心驚地問:「是誰?」
一片廢墟之上,還有一面牆壁孤獨地矗立著,從牆壁斷裂的地方,伸出一顆黑色的骷髏頭,一雙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仰望蒼穹,似在控訴著什麼。
葉珂向當警察的表哥韋英東打聽了這個案子,原本不是什麼大案,郭翼的傷也不重,一般來說拘役十五天也就行了。可是那個郭翼很有些能耐,隻手遮天,要強行弄成故意傷害,還揚言不讓李凌鈴坐個七八年的牢就不姓郭。
葉珂仔細檢查屍體,臉色更加難看:「她被刺了很多刀,耳朵被割掉,胸口的這一道是致命傷,刺穿了右心房。真是兇殘。」
她拾起白花,冷笑一聲,一定是哪個追她的男生不敢表白,才偷偷摸摸送花。
「有什麼事嗎?」皮夾克女孩傲慢地翹起二郎腿,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刷指甲油。
「人耳?」
李凌鈴忽然站了起來,捂著嘴跑出門去,韋文豪的目光跟隨著她,一臉關切。
「你認識他?」
大盤區光明街有一片等待拆遷的平房,住戶早就搬走了,房屋顯得破舊不堪,大都是危樓。牆壁上猩紅而巨大的拆字,像一道可怕的符咒,鎮壓著地獄中孤苦悲戚的靈魂。
李凌鈴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兩人凝視良久,葉珂毫無預兆地在她面前猛地一拍手,她嚇了一跳:「葉……葉珂,你這是做什麼?」
「你怎麼做到的?」劉鳴玥瞪著她問。
「兇手應該不止一個。我仔細想過,這件事情與李凌鈴毆打郭翼肯定有著某種聯繫。李凌鈴有強迫症,極易接受別人的心理暗示。若是她真的受了心理暗示,那麼進行暗示的就是她動手打人之前的一瞬間。我讓劉鳴玥帶來了那天的錄像,大家一起來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麼。」說著,她將一張光碟放進電腦,快進到頒獎儀式。掌聲在這間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屋子裡迴響,韋文豪突然叫起來:「停!」
敲門聲響了起來,葉珂打開辦公室的門,韋英東站在門外,臉色有些難看。

6

「等等,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警察攔住他們,韋英東匆匆出來,「小趙,讓葉珂進來。」
這一場地震,別的樓房都好,只是這一片危房被震塌了不少,幸好沒有傷到人。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手機沒有信號,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比你想象的還要兇殘。」韋英東將一隻塑料袋遞給她,「這個東西是昨晚被送到了郭翼的病房。」
「等等!」韋英東的目光落在屋子的角落,「你看。」
打開一扇門,門裡有一張方桌,警察示意他坐下。片刻之後,穿著囚服的李凌鈴走了出來,氣色似乎好了很多,看到他的時候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真溫柔。」劉鳴玥點了杯卡布奇諾,靜靜地喝,「竟然沒有告訴他真相。」
「哦?」劉鳴玥勾了勾嘴角,「那就看看這場戲值不值票價了。」

11

「看來她有些緊張。」葉珂塞給她一瓶飲料,「這是大好機會,裝作偶遇,把這個交給她,告訴她用雙手握緊飲料瓶可以減輕緊張感。」
李凌鈴連忙搖頭:「我從沒見過他。」
護士忽然尖聲大叫起來,美麗的花束被她扔在地上,裏面有一隻塑料袋,袋子里裝著一隻血淋淋的人耳和一張卡片。
「那你為什麼打他?」
因為鏡頭比較遠,觀眾的臉錄得有些模糊。葉珂截圖之後,降噪放大,一排一排看過來,目光定格在某一處,臉色驟變。
第二天,她到警察局去找表哥,繼續探討這個案子,表哥的同事告訴她韋英東在停屍房,她來到停屍房,卻沒見到人。四周白慘慘的,日光燈和鋼鐵冰櫃發出瘮人的光,法醫老陳在檢查第二天送去火化的屍體,不少都是年代久遠,找不到家人的屍體。他拉開一隻只冰櫃進行檢查,葉珂就站在旁邊看,當拉開第三隻的時候,她忽然愣住了。
「你之前出過會場一次,是去見朋友嗎?」
這個案子真的這麼簡單嗎?
看守所的大門發出吱嘎的尖響,韋文豪懷裡抱著一大袋東西,跟在警察的身後,有些驚慌和忐忑。
「好吧。」葉珂無奈地說,「通常連環殺手都有某種心理疾病,他們以自我為中心,對人性物化,生命在他們的眼中一錢不值。他們喜歡操縱對方,在殺戮中尋找快|感,包括性|欲的滿足。或者……」她朝三人望了一眼,「自命為判官,替天行道。」
出了警局,她立刻坐車來到光明街,因為幾個月前的地震,這片街區幾乎變成了瓦礫,只剩下一些房屋的框架孤零零地矗立著。街頭立了牌子,垃圾處理廠已經遷到了郊外,再過半個月這裏就要完全拆掉,建一處高檔小區。
劉鳴玥說:「這是一個象徵,就像藝術家對於自己作品的簽名。看起來或許沒有什麼意義,但對於兇手來說,意義重大,可以映射出他的作案動機。」

3

「法醫在那隻斷耳里發現了一塊石膏,第二個死者很可能在和石膏有關的地方。」
葉珂的手在輕輕顫抖。
「這間鋼琴室已經將近五年沒有使用,鑰匙也不見了,所以才叫打不開的鋼琴室。」
葉珂驚詫地回頭,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畫著淡淡的妝,笑意盈盈,宛如天使。
歐陽蕾瞪著硬幣,露出便秘一樣的表情,最後還是起身,走出咖啡館,來到街角的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又回來。葉珂問:「怎麼樣,他們什麼反應?」
「哥哥的指頭只有9根,聽奶奶說過,他學會的第一個數字就是9。他的小名,也叫小九。」
「葉珂,你來找人嗎?」
「當真。」她掏了一枚硬幣給她,拍了拍她的肩,「小蕾,我看好你哦。」
「我小時候很喜歡玩積木,哥哥也喜歡,我們倆就搶著玩。奶奶老偏心,我總是搶不過他。」李凌鈴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里。
「拘留15天,今天正好出獄。」李凌鈴微笑,將槐花輕輕放在斷壁下:「葉珂,你知道嗎?九-九-藏-書我是被李家收養的,我原來姓辛。家就住在光明街14號,和年邁的奶奶、智障的哥哥相依為命。」
「警察相信你?」
「連環……」韋文豪垂著腦袋,低聲說,「連環殺人案。」
「全C大隻有桃溪園有槐花,楊淑君和郭蘭蘭都是在同一個地方遇害。」韋英東疑惑地看向她,「既然如此,兇手為什麼要冒險將屍體運到雕塑室?」
郭蘭蘭坐在一棵槐花盛開的槐樹下,頭低垂著,黑髮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她曼妙的身體被鮮血染成詭異的紅色,一隻洋娃娃在她身旁,腦袋枕著她的腿,她的左手緊握娃娃的手,右手放在娃娃的肚子上。
「她正常過嗎?」
「劉鳴玥,我去學生會辦公室找你,他們說你在這兒。」韋英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攝影機里發現了些東西,但是只看得到影子。我問了幾個學生會的同學,他們說你人面最廣,認識的人最多,你來認認,看能不能認出這是誰。」
韋文豪一驚:「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主席,這是花朝節的慶典方案。」C大學生會宣傳組組長蔣月林將一份文件遞給劉鳴玥,身為學生會主席的劉鳴玥看了一陣,「嗯,這個方案做得不錯,交給娛樂部去負責吧。」
四人站在李凌鈴家門外,房子周圍牽起了黃色的警戒線。
「你是誰?」一個穿著貂皮夾克的女孩朝她斜了一眼,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化著很濃的妝,渾身上下充滿了名牌。
整座校園,只有一個地方有石膏,就是藝術系的教學樓。
當她將最後一口酒喝完的時候,鈴聲響了起來,手機亮起冰藍色的光,為屋子裡添了一份詭異的色彩。
「其實,再過一天就是我爸媽的忌日了。」說這句話時,男生的臉色立刻沉了一下,「他們走了12年,每到這天我都有種想要自殺的衝動。」
從警局裡告辭出來,葉珂回到自己的寢室,從床下拿出一罐黑啤酒往嘴裏灌。她沒有開燈,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就像一座墳墓。
「你說這個?小時候玩火被燒傷了。怎麼,很難看?」
「是有幾個追凌玲的男生,但她都回絕了,她說過,大學結束前不會談戀愛。」女孩抓了抓自己的短髮,「不過……」
「你對宋楚楚催眠了吧?」
「誰?」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郭翼嚇了一跳,不會是家裡那隻母老虎來了吧?
「剛接到通知,我古代英語掛掉了。」葉珂欲哭無淚。
「一個年輕女生半夜三更喝得爛醉如泥,難道就不怕招來流氓嗎?」
「很快你就知道了。」葉珂啪的一聲打開啤酒罐,不到五分鐘,尖銳的警鈴聲呼嘯而來,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警車停在別墅門口,蹭蹭蹭地往下蹦警察。周圍的居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從陽台上伸出腦袋來看。警察們布好人力,一腳踢開別墅的大門,不多時,范教授和一個年輕女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了出來,連衣服也沒有穿好。
「那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哥哥終於忍不住了,跳起來大哭,喊肚子痛。奶奶就拿起爸爸當年得的獎盃,狠狠砸在他的頭上。那個晚上,我的世界是猩紅的。」李凌鈴靠在斷壁上,美麗的少女和廢墟,像一幅哥特風格的油畫,「奶奶知道自己死了,哥哥一定會被欺負,不久就會餓死,於是想帶他一起走。」
女生回過頭,臉白如紙:「他來了。」
將罐中的酒全都喝完,男生站起身:「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見。」
韋文豪緊張地轉動無名指的戒指:「他的女兒死了。」
「我再想想辦法吧。」葉珂蹙起蛾眉,「不過,李凌鈴究竟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去呢。」
第二天早上,葉珂從韋英東處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三個死者的父親都是郭翼房地產公司的大股東。但追溯到十幾年前,這個公司剛剛創立的時候,真正的董事長另有其人,他們只是他手底下的左膀右臂。可是當這位董事長費盡千辛萬苦拿下大盤區光明街一塊地皮的時候,才發現那塊地旁邊要修建大型垃圾場,耗資千萬的地皮一下子變得不值分文,房地產公司也陷入了最大的危機。三人乘機從他手中奪走了公司,走投無路的董事長跳河自盡。
歐陽蕾大怒:「你說誰智商不及你一半!」
「也許兇手只是享受這種折磨罷了。」劉鳴玥雖然是女孩,但穿起風衣來非常俊美飄逸。
卧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個人影緩緩地走進來,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昏暗的路燈光從窗戶外溢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宛如鬼魅。
「我,我不行……」
從看守所里出來,葉珂對韋文豪說:「她沒有被催眠。」
葉珂半眯起眼睛看她,她無奈地笑:「他們收到了一束槐花和一隻人耳。」
葉珂趕來,低聲問:「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不,我的古代英語掛了。」葉珂氣憤地磨牙,「那個姓范的『叫獸』!」
韋英東太疲倦了,進屋後到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一飲而盡,然後倒頭就睡,均勻的呼吸響起,在這寂靜的屋裡徘徊。
「這處別墅其實是『范叫獸』金屋藏嬌的地方,總會帶年輕女孩來這裏過夜。今晚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和女學生偷情的事是絕對瞞不住了,學校丟不起這個人,他準備捲鋪蓋走人吧。」葉珂得意地笑,三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
「凌玲,我聽說你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怎麼會突然在舞台上打人?你認識郭翼嗎?」
「我不知道……」李凌鈴抱著頭,眼睛里滿是恐懼,「這幾天在裏面,我一直在回想那天的事情,但腦子裡一片空白。」
男生笑而不答,她閑得無聊,問道:「你呢?為什麼事情傷神?」
「姓范?」男生驚訝地問,「不會是范偉德吧?」
坐在宿管會辦公室里的三個人不明所以,歐陽蕾問:「這說明了什麼?」
花中夾著一張卡片,上面粘貼著從報紙上剪下的鉛字。
「什麼辦法?」
「這個兇手有種變態的表現欲,他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葉珂捏著死者的下巴,讓她側過臉去,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郭翼收到的那隻耳朵,就是她的。」又執起她的右手,「她的小指被人割下了,指頭不知所蹤。難道還有一個死者?」
宿管會的辦公室燈火通明,葉珂是宿管會的主席,這裏幾乎成了幾人的聚會的固定地點。韋文豪、劉鳴玥和歐陽蕾圍坐在圓桌旁。
「你放心。」韋文豪安慰道,「兇手已經找到了,很快就會捉拿歸案。」
葉珂斜了他一眼:「你太偏激了。」
男生微笑,笑容在月光下盛開如動人的槐花:「我叫木年諾,建築系。」
韋英東封鎖了藝術系的教學樓,黃色的警戒線很快招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學生,圍在門口議論紛紛。
韋文豪自始至終都痴痴望著李凌鈴,她的英語演講非常成功,成為無可爭辯的最高分。領獎時,她站在三個獲獎者的正中,笑得像個天使,一向陰沉的韋文豪也跟著笑起來。
另一個室友劉鳴玥冷笑:「你怎麼知道他們素不相識?」
「葉珂?」另一個女孩驚訝地問,「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怪胎?」
「你們是?」
前幾日還在一起喝酒,今天卻陰陽相隔,真是世事無常。
「鬥嘴?和一個四肢發達,智商不及我一半的人?」
「眼睛。」韋文豪簡明扼要地說。眾人仔細看她的雙眸,似乎在看著台下的某一處。葉珂沉默了片刻:「鳴玥,你有觀眾席的錄像嗎?」
「市內最大地產商郭翼在為C大學生頒獎時被砸傷,現在C市醫院進行治療。目前,此案仍在進一步調查中。之前郭翼曾為C大捐資修建了一棟現代化教學樓……」
韋英東大驚:「什麼?」
在韋英東處碰了釘子,葉珂來到李凌鈴的寢室,大一的學生中九-九-藏-書午一般都在寢室度過,因此她見到了李凌鈴的所有室友。
「瘋了,一直哭,喊木年諾的名字,還撕扯自己的頭髮。我們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醫生說她有嚴重的自殘傾向。」
忽然,她看到了他拿啤酒罐的手,那根小指蜷縮著,肌肉萎縮:「你的手……」
「因為很有趣啊。」葉珂朝她勾了勾手指,她非常不情願地湊過去,耳語一陣,她一臉詫異,不敢置信地盯著她:「你……當真?」
「給我的?」李凌鈴笑道,「是什麼?」
韋文豪遲疑了一陣,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別怕,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九刀。」葉珂咬牙切齒地說,「那個渾蛋在她的身上刺了九刀,最後一刀才刺進心臟。」
「不知道,那人被樹擋著,路燈光將他的影子打在地上,看起來比李凌鈴高,短髮,應該是個男生。」
葉珂關掉校宿管會辦公室的電視,室友歐陽蕾皺眉道:「真是奇怪,聽說李凌鈴是個很文靜的女生,怎麼會無緣無故毆打素不相識的地產商?」
兩人來到二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走廊兩旁的房門緊閉,像怪獸的牙齒。兩人的心懸了起來,越往裡走,鐵鏽味和臭雞蛋味就越發地強烈。劉鳴玥推了推盡頭那扇積滿了灰塵的門:「月林,去把鑰匙拿來。」
少女翻了個白眼:「在殺人現場開這種玩笑,你就不怕半夜冤魂爬出來找你麻煩啊。」
她望著窗外濃如幕布的夜空,烏黑的眸宛如一口看不見底的深潭。
「李凌鈴,你不是在拘留所里嗎?」
「他跳河自殺了。」韋英東嘆了口氣,「留下了遺書,說一切都是他乾的,他要為父親報仇,於是出此下策。」
「你說這些學生是不是太無聊了?」一個同事一邊推開雕塑一室的門一邊問,韋英東翻了個白眼:「今晚你進校園BBS里看看,你會覺得他們更無聊。」
韋文豪點頭。
她看了看屍體的右手,只有四根指頭。
郭蘭蘭回到寢室,屋子裡空空蕩蕩,室友們一定還在上晚自習,她點燃一支煙,在黑暗中吞雲吐霧。
葉珂將那隻耳朵放在郭蘭蘭臉龐邊比畫了一下,搖了搖頭:「這隻耳朵不是死者的。」
「啪」,她又打開一聽啤酒,猛灌了一口酒,黑色的液體從她嘴角溢出來,將她的前襟打濕了很大一塊。她被一口酒嗆到,沒命地咳嗽,咳完之後繼續喝。
「這位范『叫獸』可是大名鼎鼎。」男生露出一道曖昧的笑容,將空易拉罐一個一個排好,「如果你想挽回局面,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沒死吧?」皮夾克女孩的語氣泛著一股敵意,葉珂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放心,她還好。我想問問,最近她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是一具幾乎化為白骨的屍體,腦袋歪向一邊,太陽穴周圍有一道凹下去的傷痕,應該是被鈍器所傷。
「不過什麼?」
難道,有兩個兇手嗎?
葉珂嗅到了一股神秘的味道,連忙追問:「是什麼,說得詳細些。」

9

「葉珂……」
這位董事長正是木年諾的父親。
李凌鈴從鐵門后出來,身上穿著黃色的牢服,才不過幾天,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和舞台上那個艷光四射的女孩判若兩人。
葉珂快速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李凌鈴接過獎盃之後抬起身子的那一瞬。
「主席,你一定要相信我。」蔣月林急切地說,「你還記得二樓盡頭那間打不開的鋼琴室嗎?前天我在辦公室里做方案,聽到走廊有腳步聲,還有女人的笑聲,很陰森的那種。剛開始我沒有在意,後來忽然聽到鋼琴聲,還有嗚嗚的聲音,像是女人在低聲抽泣。我嚇了一跳,打開門,發現聲音是從那間鋼琴室里傳來的……」
葉珂眉頭一挑:「怪胎?」
一股寒意竄進了她的衣領,她彷彿察覺到某種令人膽寒的東西。
搜查了一陣,警車又呼嘯著開走了,葉珂剛好把酒喝完,雙頰浮起一層淡淡的酡紅。
「如果他聽到的是作案過程,那麼死者是自願和兇手一起走進鋼琴室的?」
李凌鈴從袋子里拿出一盒積木,驚喜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積木?」
葉珂連忙打開筆記本電腦,將兩張圖片排在屏幕上,仔細看了一陣,臉色忽然大變。
蔣月林氣喘吁吁地回來:「鳴玥,怎麼樣?」
「你們怎麼來了?」
「很有可能就是郭蘭蘭被割去的那隻。」
「我已經傳到你的郵箱,你對比一下兩張照片里的影子。」
「或許是睡著了。」她說。
這樣損的招數都能想得出來,她還真是深不可測。
四人一齊跑進來,歐陽蕾動了動手腕,雖然已經很久不曾打過籃球,但看來投籃的功夫還沒有退步。
她看到長桌後面的兩人,似乎有些驚訝。
她的父親與White Angel曾結下樑子,甚至差一點就捉到他了。她有預感,總有一天,她會見到White Angel,至於是禍是福,唯有天知。
「半夜一個人喝悶酒,看來同是天涯傷心人啊。」她說,「一起喝吧。」
葉珂將其中一個人的臉再次放大、降噪,劉鳴玥說:「這不是宋楚楚嗎,文娛部的副部長。」
「我是英語系大二的學生,我叫葉珂,這是我的同學韋文豪。」
劉鳴玥拍了拍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微笑:「放心,沒事的。」
「凌玲的室友說,她常常會拿起寢室里的花瓶,然後盯著地上發獃。她們問她在看什麼,她說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下意識舉動。」
「她叫什麼?」葉珂站在警局的法醫辦公室里,看著那具屍體。她的父親常常協助辦案,一來二去,這裏的人都認識他們父女。
韋文豪不好意思回答,其實他已經偷偷注視她很久了。
「不……」
「我先打電話告訴表哥。」葉珂拿起電話,接通了,鈴聲一遍一遍,但是沒有人接聽。再打,依然沒人接聽。
「我又不是警察,怎麼知道?」
那道影子里,垂下的右手似乎有些奇怪,葉珂將照片掃描進電腦,然後放大、去噪,一個清晰的手影出現在屏幕上。
「郭蘭蘭的父親就是郭翼。」
「那就告訴我,這非常重要。」
落地窗邊坐著一個少女,三人來到她身旁坐下,歐陽蕾有些不耐煩:「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做事能不能關心一下別人的感受?」
韋文豪站在大廳的角落,默默地看著選手席,一隻手無聲無息地伸過來,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坐到地上。
「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穿成這樣,怎麼認?」
葉珂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沒事吧?」
「干!」
可以容納上千人的大廳,燈火輝煌,舞台上掛著演講比賽的橫幅,年輕的學生在擺滿鮮花的演講台上慷慨激昂。校領導們坐在前排,神情嚴肅地給他們打分。
胸口一片冰涼,幾乎握不住文件夾。
葉珂和韋文豪互望一眼:「你出去后沒遇見什麼人?」
那塊地,不就是木年諾的父親當年所拿下的那塊地皮嗎?已經荒廢在那裡十幾年了。
「這麼說來,你們不算認識?」葉珂笑道,「要我教你怎麼跟女生搭訕嗎?」

4

「他們很緊張。」歐陽蕾似乎也有些緊張,劉鳴玥一臉好奇:「你究竟說了什麼?」
韋英東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案子終於結了,這幾天來所頂著的壓力瞬間釋放,令三天沒合眼的他頓時疲倦不堪。
葉珂臉色倏地慘白:「那個心理醫生是誰?」
那是一座女性雕塑,它靠著牆壁而坐,身邊放著一個石膏洋娃娃,它的左手抓著洋娃娃,右手放在娃娃的肚子上。
「已經有兩個被害者,這本來就是一樁連環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