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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王酒店

第一章 女王酒店

「那好,勞駕你整理房間后,馬上穿上衣服趕快離開這裏。」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整天地待在這種地方上班的話,會碰到很多情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當聽到客人按鈴叫服務生,跑到樓上敲門時,他聽見裏面有男人大聲喝道:「進來!」
「咦……?」
好像是一隻蜥蜴!在乳|房和乳|房之間的溝壑里,趴著一隻用藍色萬能墨水畫的蜥蜴,這青色的蜥蜴上半身,爬上女人的左邊乳|房,前爪趴在豐|滿的乳|房上,像蛇一樣揚起脖子,在吮吸著那紅色的突起。蜥蜴的尾巴,緊緊地纏在右邊的乳|頭上。
「有什麼不正常的嗎?」
突然,三吉從門前跳開了,因為有水從門下流了出來。三吉這時果斷地敲起房門來。
聽她這樣講,三吉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女人那仰望著三吉的眼睛里,閃爍著不安,正是這不安、顫抖的目光,反而更加對三吉起到了一種誘惑的作用。
「怎麼會呢,沒有的事。」三吉嘴上雖然沒有承認,但是臉卻紅了起來。
女人痛苦地晃動著腦袋,雙手試圖來遮掩胸脯。三吉粗暴地把她的手推開,不由得瞪圓了雙眼。
三吉從八號房跳出來后,故意避開電梯,順著樓梯緩緩而去。
「我不知道,好像沒注意哦。」
三吉的眼睛變得灼|熱起來,血液也在體內沸騰了起來。三吉伸手抓住了女人的乳|房,這時聽見女人的嘴中發出唏的一聲呻|吟。三吉從上往下注視著女人,女人的眼光由不安轉為恐怖,由恐怖又轉變成憎惡。
從此以後,三吉變得謹慎起來。他悄悄地順著走廊,來到了八號房的門前,豎起了耳朵,房間的燈被關掉了,這時,他聽見了夾雜在嘩嘩流水聲中的第二次呻|吟聲,這聲音和第一次既相似,又好像不一樣,但是,應該和第一次呻|吟一起傳出來的床的搖晃聲,在這時卻沒有聽見。
三吉起身欲去幫她提行李箱,但是女人制止了,她把客房鑰匙放在櫃檯上以後,立刻就從酒店出去了。
男人像黑豹一樣,穿了一件有光澤的漆黑色大衣,不但大衣的領子高高豎起,而且,用了一條同樣有光澤的黑圍巾,把鼻子下巴都裹得嚴嚴實實。一頂深深蓋到眼睛上的帽子,也如同黑豹的皮毛一樣光亮,他竟然也戴了一副墨鏡。他那沒有腳步聲的走路姿勢,使人很容易聯想到貓。但是在這種酒店裡,並且又是商談客人,倒也讓人見怪不怪了。
當山田三吉站在電梯前,正準備按電梯按鈕時,不經意間朝八號房的方向掃了一眼,如果那時,不是因為八號房的房門開了一條細縫的話,山田三吉或許也聽不到那流水的聲音。雖然,這是一家很便宜的酒店,但是倘若房間里的竊竊私語聲、床的搖晃聲、流水聲,這些,https://read.99csw.com如果在房門外都可以聽見的話,那麼,恐怕這樣的酒店就絕難有生意上門了。
三吉沿著走廊,從三號房向這邊走來時,因為八號房門是從走廊上突出來的,在走廊上僅能夠看到八號房的側面,所以,當時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情況。八號客房是面向樓梯和電梯的方向,所以,門前的走廊比較窄,只有中間走廊的三分之一的寬度,樓梯裝有扶手。
三吉把手停放在電梯按鈕的位置上,回頭掃望了八號房一眼后,心中暗暗叫奇,因為八號房不僅門留有縫隙,門鑰匙競然從外面插在門鎖上。
「那個傢伙上樓時沒有乘電梯,走的是樓梯,下樓時好像也是走的樓梯。」
「經理,請讓我看一下登記簿。」
雖然每個房間都是單間,盥洗台、化妝鏡和廁所,倒也樣樣俱全,另外,還備有簡陋的床和椅子,如此房間結構,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為男女情侶提供尋歡而布置的。
三吉到了二樓以後,感覺到自己的預感還是正確的,因為他發現,在樓梯上有一點新的泥痕,雖然是一丁點泥痕,也足以說明最近有人從這裏走過,他想那人一定是那個像黑豹一樣的男人。
如果那時兇手更細心地把門關嚴的話,那個自稱是葉山智佳子的女人,或許會已經死掉了——日後,每當山田三吉想到當時的情景,總忍不住會全身戰慄。
三吉的語調有些撒嬌的樣子。客房服務生沒有醜陋的男人,三吉也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正因為這樣,所以,北川經理老是喜歡拿他開玩笑。
當那個年紀在五十歲上下的客人退房時,偷偷地將一張五百日元鈔票,塞在三吉的手中。三吉明白了,自己並沒有走錯房間,而正是因為自己碰上了這種場景,反而給客人帶來了更多的喜悅吧。看著那正在整理衣著的男人,此時三吉覺得他是那麼和藹、那麼通情達理,就像一個初老的紳士一樣。
無論在哪家酒店,當客人退房時,一定會將客房鑰匙交還給總服務台的。如果客人還沒有退房,即使是把鑰匙插在門上,也是應該從房內插的。難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客人在走廊上……
三吉拚命鼓足勇氣,按開了牆上的開關,眼前的情景,嚇得他的心臟都快從口中跳出來了。
如果是死掉的人倒也算了,但是看著眼前的女人即將要斷氣的樣子,三吉決定在喊來經理之前,應該先救這個女人。
三吉終於覺察到了自己的失禮,慌忙轉身逃出了這個房間,而那女人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仍舊在快活地咆哮著。
「和我一起來的人,他經常這樣做惡作劇來捉弄人。但是,這種事情如果讓大家都知道的話,我也就見不得人了,而且,你九_九_藏_書也可能會被卷進來。」
既然是酒店,當然就會有來住宿的客人,因為酒店的位置靠近繁華的涉谷,所以,來這裏商談的客人也很多。酒店方面也會心照不宣地,把這類客人直接安排到三樓。
「給你一千塊,喏,給你一千塊錢,你幫我保密,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我只不過遇到了一點點麻煩而已。」
三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了那本沒有看完的推理小說。
「謝謝你。」女人額頭上的頭髮被汗水粘在了一起,「請不要聲張,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我給你一千塊,但你得幫我保密!」那女人一張嘴便懇求道。
山田三吉記得今天八號房的住客。
看了一眼、兩眼……三吉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迅速把手從乳|房上抽開,然後解開了綁在女人嘴上的襪子。
「三吉,你在三樓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不要,我不需要你的錢,我不會對別人講的,你放心好了,但是這地上的水怎麼辦?」
即使是這樣,從八號房傳出來的,竟然是嘩嘩的響亮的流水聲,剛才三吉從樓下乘電梯上來時,就已經聽到了,但是,那時他並沒有在意,猜想可能是來商談結束后,情侶們在做回家的準備。但流水聲一直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停止,就顯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回過神來的三吉,急忙衝進房間,先關上了水龍頭,鋪了塑膠地板的地面,已經全部浸泡在水中了。
「哦,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您好,請問有什麼問題嗎?您的房間好像漏水了!」
「說不準,你小子肯定以後什麼時候會幹的。」
女人為了保密而提出的條件,更加剌激了三吉心中的慾望。雖然她不能算是一個美女,眉毛是畫上的,睫毛是假的,嘴唇塗得那麼猩紅,雖然化了濃妝,但是年齡還是可以大概猜得出的,最少也有二十七、八歲,或者甚至已經超過了三十歲。但是在做這種皮肉生意的女人中間,皮膚保養得這麼好的,倒也難見。
「求求你,不要告訴別人,只不過是一個惡作劇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那個人搞的一個惡作劇而已。」
當順手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不由得當場呆住了。
「那好吧,但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人,為什麼要把水龍頭一直都開著呢?」
「對不起,請問有人嗎?有人的話,請把水龍頭關緊,從您房間流出的水,流得酒店到處都是……」
正是在這個時候,三吉聽到了痛苦的呻|吟聲,如果他對插在門上的鑰匙、開著細縫的門和嘩嘩的水聲,都沒有感到奇怪的話,或許他會把這種呻|吟,誤認為是女人在性高潮時發出的聲音。
「經理,和剛才的女人一起來的男人先走了嗎?」
三吉一邊敷衍著北川經理https://read.99csw.com,為了不打瞌睡而開的玩笑,一邊埋頭在讀推理小說。其實他只是裝模作樣在讀小說,而眼睛偷偷地注意著電梯那邊的動靜。
「沒有,沒幹什麼。」
女人的脖子被尼龍的連褲|襪纏繞著,襪子一端綁在床頭的鐵欄杆上。女人每顫動一下,脖子上的尼龍襪就會扣緊一分,另一端的襪子像綁牲口的嚼頭一樣,綁著女人的嘴,女人的雙手,被帶扣的皮帶交叉地綁在胸前。
沒有迴音,只是那呻|吟聲比剛才又大了一些。
看到女人眼裡閃過恐懼的神色,三吉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
這個女人,現在一定是擔心被我乘人之危所玩弄,而在害怕。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時對於我來講,的確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把門反鎖起來,然後撲在床上,任我怎樣擺弄這個女人,她也無法反抗。而且,反正勾引男人來這種地方的都是盪|婦,即使被我玩弄,她也不會聲張的。
「我也不知道,他有時就像一個瘋子,讓人討厭。」
這個酒店沒有大廳,和前台旁邊相連的餐廳,可以替代大廳。可以從前台直接下樓到地下的酒吧,也有極少數男女客人,是在餐廳或酒吧談完話后,直接上三樓的,絕大多數的客人,則是從面向光線黑暗巷子那邊的側門進酒店的。客人不願被別人注意而從側門進出,這也可以說是這種酒店的一個特點吧。
「等一下我會給你把地板拖乾淨的。」
當看到八號房的房門開著一條細縫,而且,鑰匙插在門上時,作為服務生的三吉,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議。
這樣的場景忽然展現在眼前,使三吉也顧不上考慮是否失禮,眼光直直地盯在了床上那女性白皙的胴體上。
男人和女人在燈光明亮的房間里,赤條條地纏在床上,而那個男人保持著騎馬的姿勢,看著三吉,在嘿嘿地冷笑。
不!那並不是一個文身,在這迷人的地帶上,是不可能有文身的,而且,空氣中瀰漫著萬能墨水的強烈的氣味。
三吉對於這個發現,感到非常滿意,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或許是因為摸了女人的乳|房一事,讓這個還比較天真幼稚的三吉,感到有一些心虛。
三吉解開綁著女人雙手的皮帶后,女人慌忙掀起毯子,將胸口的青色蜥蜴,和那煽情的乳|房、乳|頭,一起遮掩起來。
「怎麼啦?」經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來這裏的男男女女,分開來進進出出,本來就沒什麼稀罕的。
山田三吉到了三樓后,看到女人果然按照約定,打掃好了房間。地面雖然還是潮濕,但是因為有暖氣,到了明天早上,應該可以乾的。房間裏面最顯眼的床鋪,也被整理得乾乾淨淨。
因為是第一次作案,所以兇手當時肯定非常驚慌。當「女王酒店」的服務生山田三吉,九九藏書無意中從那個房間門前走過時,看見門張開著一條細小的縫隙。當時,三吉是給同住在三樓的三號房間的客人,送完威士忌蘇打和可口可樂,回來的時侯發現的。三號房的客人是男女同伴,他們不是住宿,而是開了兩個小時的鐘點房,「女王酒店」稱這種客人為「商談客人」。
三吉終於鼓足了勇氣,把頭探進了客房,藉著從走廊上傳來的光線,可以看到房內床上蠕動著的雪白的裸體,三吉慌忙後退了一步,當看到女人的下半身,是裹在毛毯中的時候,三吉才稍微放心地掃視了整個房間。他沒有發現有男人。
「高橋先生,你看到和那個女人一起來的男人走了嗎?」
三吉再一次向床上看了一眼,忽然間,他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由經理來管的,於是他抽身想向門外走去,但是因為女人那哀求的目光,使他不由得向床邊靠了過去。女人仰望著三吉,被皮帶捆綁著的雙手在擺動著,脖子左右痛苦地晃動著……不,不是晃動,而是想晃動,但又可能是因為尼龍襪勒得太緊的原因,她只發出了像是要斷氣的聲音。
「那個人?是誰?」
「咦,這是……」
酒店前台在一樓餐廳的後方,負責前台接待工作的北川經理看著雜誌,他是一個衣著得體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負責開電梯的高橋,正在電梯裏面打盹。
「女王酒店」的名稱雖然很有氣魄,其實也不過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建築,樓高三層,地下室是酒吧,一樓是餐廳,二樓、三樓是客房。酒店位於涉谷的道玄坂百軒店的附近。
這個酒店,對於開鐘點房的客人,同樣也要求登記姓名和住所,反正沒有人會登記真實的姓名,這也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
三樓共有七個房間,其中六個房間是三間對三間,還有一間,位於樓梯和電梯的左側,這就是出事的八號房,房間共有七間而房號會有八號,是因為沒有設置晦氣的四號房。
「你小子又從鑰匙眼偷看客房了吧。」
女人的胸脯豐|滿高聳,看上去非常有彈性,鑲嵌在兩個乳|房頂尖上的乳|頭,顏色是潤濕的桃紅色。
三吉獃獃地盯著那迷人的尤|物時,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衝動,下體已經勃起了!
三吉從八號房出來后,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再一次查看了走廊盡頭的那扇窗戶。窗戶是雙扇的,裏面的挂鉤已被打開,窗外有一個小小的陽台,陽台外面連著「Z」字形的太平梯。再下面就是樓與樓之間的小巷了。
「是一個從上到下都是黑色閃亮裝扮的人,簡直就像一隻黑豹一樣。」
客人是男女同伴,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妓|女,或是應|召女郎,但當時只是注意到她的服裝,面孔並沒有太在意。她用一條圍巾把頭一直包到額頭的位置,另外帶著一副墨鏡,裝束給人九*九*藏*書的印象並不太好。
「不好聽的話?」
「是呀,那邊不是有一個行李箱嗎,我會用箱子里裝的內衣,來把地板拖乾淨的。」
北川經理也皺上眉頭,瀏覽起登記簿來。
電梯從三樓下來以後,走出來的正是那個女人,她依然是用圍巾包著額頭,戴著大大的墨鏡,左手拎著一隻大行李箱。
「經理,請給我八號客房的鑰匙,我去整理一下房間。」
三吉再一次感到了身體的衝動,但聯想到毯子下面、身體的那個部位,是不是已經因男人的體液而濡濕,不由得心裏湧上了一種厭惡感。
「這可不行,我要向經理匯拫的。」
三吉迅速從床頭把襪子解開,這時,從女人那像綁著嚼頭一樣的嘴中,發出如同吹破哨子一樣的聲音來,雪白的胴體一下子就癱倒在床上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竟然好像是被尼龍襪子吊在床的上空。
那女人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三吉的存在,兀自發著那如同來自地獄的喘叫聲……
當三吉從女人的口中解開捆綁時,眼光透過女人交叉的雙手,好像在下面發現了什麼怪異的東西一樣。
三吉沿著太平梯下到了二樓。因為周圍的樓上都有霓虹燈,所以巷子裏面並不是很暗。
沒有回答,但是聽到了好像是想說些什麼似的呻|吟聲,床板因為那雪白裸|露的胴體的抖動,而發出了嘎吱的聲音。
「沒有的事啦,經理,您別老是這樣捉弄我,我都快受不了啦。」
「請問您怎麼了?您的同伴呢?」
登記入住八號客房的客人,男的叫做泉茂樹,女的叫做葉山智佳子,雖然住址也有登記,但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真正吸引三吉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在豐|滿的乳|溝中的,一個奇妙的文身。
「你來拖嗎?」
「她說我們這裡是宰客人的酒店。」
三吉不禁又吞了一口口水,毯子的下面,一定是一|絲|不|掛的裸體。
「你看你,老實交代,你是偷窺了三號房還是八號房?」
想到這裏時,三吉再一次從走廊中走了一遍,但是,他沒有發現任何人。
昭和三十五年〈1960年)十一月十八日,星期五,外面是一個寒冷的夜晚。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是誰乾的這種惡作劇?難道是一起來開房的那個男人乾的?」
「高橋先生看見那個傢伙了嗎?」
大約十五分鐘過後,電梯的鈴聲響了,電梯的指針指向三樓。
透過走廊盡頭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附近樓上的霓虹燈,在變幻多端地閃爍著,隨著霓虹燈顏色的變換,走廊里的光線也紅色、綠色地變化著,在這個窗外,應該設有緊急避難用的太平梯。
時間是夜裡的十一點鐘,走廊里的日光燈,把山田三吉的身影拖得很長。
「沒什麼,只是向剛才那個女人介紹房間時,她講了一句不好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