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來收葯錢的商人。」

雖然只是簡單的報告，不過金田一耕助卻附上一些疑問及個人的感想。最後，他還特別在信未的地方附上一句：請警官在收到信之後，務必儘速動身來此。

金田一耕助將雙手撐在浴池邊，一雙眼睛緊盯著年輕人的身子看。

「金田一先生，您現在就要去『錨屋』了嗎？那我們一起走吧！」

「原來如此，那麼，令尊擅長吹奏豎笛嗎？」

這兩人見面的時間是昭和四十二年七月二日上午十點，地點在「錨屋」一樓的櫃檯。

「那麼，我要照嘍！」

金田一耕助沒有辦法，只好說：

現在，這位年輕人竟然比金田一耕助早一步出現在刑部島，而且他和巴御寮人、真帆、片帆兩姊妹的關係竟出乎意料的好，金田一耕助不禁開始擔心磯川警官的判斷可能是對的。

「我在學生時代學過劍道，這也是父親給我的建議。你可能不知道，我父親是劍道五段的高手，而我才兩段……」

「柿木，就在總社附近。」

（可能事情來得突然，大膳先生需要一些時間調適自己的心情吧！）

「是的，我們一家都務農，不過在春、秋兩季的農閑時期，我父親常會兼做這種工作；後來我跟公司談過，他們也願意讓我試試看，於是我便做起這份兼職的工作了。只是這回他們突然派我到這個從未來過的小島，說真的，我還挺訝異呢！」

「這麼說來，你的本行是農夫？」

「您跟『錨屋』的老闆一樣，都問過我相同的問題。難道像我這樣的年輕人來到這座小島，真的讓人覺得很奇怪嗎？」

但雙胞胎姊妹除了生氣之外，仍然沒有其他表情。

一想到這裏，金田一耕助乾脆扭開枕邊的檯燈來確認一下。只可惜他在房間四周找尋許久，仍然一無所獲。

「之前在倉敷的時候，不管我到酒吧還是俱樂部，總會聽到人們在談論關於刑部島的一些傳說。比方說：有個出身刑部島的大富翁，不久前從美國衣錦還鄉，打算在這座島上大興土木……等等。

金田一耕助低頭一看，三津木五郎手裡捧著的那隻塑膠制提袋上印著英文字——SPORTINGLIFE。

年輕人吃驚地直盯著金田一耕助瞧，之後朝更衣場看了一眼才說：

（青木修三之前會不會也住在這個房間呢？）

說到這兒，三津木五郎的臉不禁浮現感傷的神色。

「是的，這座島上只有那家旅館不是嗎？」

這一點金田一耕助倒是能夠體會。

在女服務生的帶領下，金田一耕助來到一間面向大海的十疊大房間，而且這個房間與一間八疊大的房間相連，整個算起來應該有十八疊大。

「『錨屋』的老闆——刑部大膳先生。」

此外，還有一個小女孩站在院子前面，出神地看著走在路上的金田一耕助和三津木五郎。

「我出生於明治二十年，你說我今年幾歲呢？」

根據磯川警官的推斷，淺井春手中可能握有某人的重大秘密，並以此恐嚇、勒索對方長達數十年之久，最後才會慘遭被恐嚇者殺害。

「新田先生在戰爭期間是我父親部隊里的一個小兵，當時我父親非常照顧他，還救過他一命。戰後，當我父親失業時，他特地到播州來迎接我父親，希望我父親能當他的經營夥伴。後來兩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後改成公司時，他便尊稱我父親為社長，自己則屈居副社長的職位。

「是的，他很喜歡釣魚，空閑的時候經常會一個人駕著小船到離岸邊不遠的地方垂釣，沒想到有一次突然遭受強風侵襲，整艘船翻覆了，就連在他附近垂釣的船主也跟著溺斃。」

「不會的，我們的澡堂很大，就算十個人一起洗也不嫌擠。」

趁著三津木五郎跟社務所里的人道別之際，金田一耕助不著痕迹地越過三津木五郎的肩頭往裡面看，他看見牆壁上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金田一耕助開門見山地問道。

三津木五郎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稱讚三津木五郎是一位優秀的人材，而他只是朗ｈｔｔｐs://ｒead.９９csｗ.ｃｏm聲大笑著。

金田一耕助露出非常親切的笑容，繼續說道：

「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您說自己叫金田一耕助是吧！」

金田一耕助迅速在心裏推算了一下，隨即笑道：

金田一耕助對這位年輕人的反應感到有些驚訝，正想轉身離開石燈籠旁邊，不料年輕人卻走到他身旁，笑著說：

金田一耕助可以從敞開的紙糊拉窗看見一片汪洋大海，還有海上數公里處水島聯合企業的煙囪所冒出的煙，海面上有各式各樣的船隻穿梭其間，有開往四國的聯絡船，也有砂石船。

「對不起，請問您今年貴庚？」

（看來五郎想進去沖洗剛才拍的照片。）

刑部大膳之所以請金田一耕助原諒他的穿著，是因為他的下半身穿著麻質緊身褲，上半身則穿著前胸交差、腰部以細繩打結的家居服，這樣的裝束對於初次見面的客人來說，的確相當失禮。

荒木定吉一得知金田一耕助的身分，表情霎時變得十分凝重。他迅速將身子洗凈，一副急於逃離金田一耕助身邊的樣子。

「就我所知，這座小島人口稀疏，即使現在看起來挺熱鬧的，不過等祭典一結束，大部份人就會回到自己的地方；像這樣的小島，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商機，你為什麼會到這裏來呢？」

這時，他突然想到——

「嗯……大概五十五年前了，當時我們才二十五歲。」

「好的。對了，兩個人用一間澡堂會不會太擠？」

（是蓑衣和蓑帽……大概是一種室內裝飾品吧！）

金田一耕助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傷感地搖搖頭。

然而才睡沒多久，天就亮了，他只得趕緊起床梳洗，準備和刑部大膳會面。

「您剛才有沒有聽見日本琴和豎笛的合奏聲？」

「哦？是寫給誰的介紹信？」

「原來你從事這份工作沒多久啊！」

至於在下津井遭人殺害的女巫——淺井春，好像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刑部島。

金田一耕助等女服務生離去之後，獨自走到屋廊望向後門。

「是啊！」

金田一耕助指著三津木五郎胸前的那排英文字問道。

向來喜歡古樸風味的金田一耕助一見到這些東西，不禁感到十分親切，三津木五郎正好在這時候來到他的面前。

淺井春是在六月十九日遭人勒斃，但是在六月十五日的下午兩點左右，有人目擊一位嘻皮裝扮的年輕人曾經進入淺井春的家中，並在三個鐘頭之後氣極敗壞地從淺井春家中衝出來。

從金田一耕助的表情中，年輕人也想起曾經見過金田一耕助，兩人對看了一會兒，年輕人便展露笑容，向金田一耕助打聲招呼。

「大部份居民好像都回來參加這次祭典了。」

「麻煩你為我準備一下洗澡水。」

「咦？你也住在那兒？」

金田一耕助一進澡堂，就看見一名年輕人正站在浴池外用肥皂抹身子。令他大感驚訝的是，這名年輕人就是今天跟他一起搭乘「千烏丸」來刑部島的乘客。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才五點半。

「這樣啊……對了，你這個袋子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那就麻煩你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是啊！我哥哥叫天膳，我叫大膳，我們是一對同卵雙胞胎，所以長得非常相像，經常有人分不清我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這個問題問得相當有技巧，金田一耕助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聽說你是來這裏收葯錢的？」

三津木五郎指著一家賣風景明信片和底片的商店說道。

「我叫荒木定吉。」

「當然有啊！這麼說，剛才的豎笛聲是你吹奏的？哇！現在的年輕人會吹豎笛的並不多見，你真是位風流才子。」

一聽到這個答案，三津木五郎感到有些吃驚，他上下打量金田一耕助一會兒，接著放聲大笑。

「偵、偵探？」

「嗯，我知道這個人，因為我就是帶著他寫的介紹信來到這座小島。」

「青苗時節就是指水稻播種后，一直到長成青苗的那段時間。這段時期麥子割完，秧苗也插完了，沒有其他九-九-藏-書農事可做，所以才有空兼做這樣的工作。」

「是的，我的雙胞胎哥哥——天膳是御寮人的外祖母——琉璃的過門女婿。」

當天夜裡，金田一耕助寫了一封信給磯川警官，向他報告今天在刑部島上遇見三津木五郎的事情。

「哦，您叫我阿島就可以了。」

金田一耕助雖然對這位年輕人的自以為是感到驚訝，但是他仍看著鏡頭說：

最後只剩下巴御寮人，她或許是三個女人中最沒心機，也最不會拒絕別人的。

「那麼您現在準備用飯還是先沐浴？如果要先沐浴的話，我立刻去為您準備。」

「原來是這樣呀……請問您從事什麼工作？」

「好的。不過剛才已經有一位客人進去澡堂了，請間您介意嗎？」

「老實說，我還是個新手，所以糊裡糊塗就被派到這裏來了。」

「對不起，金田一先生，我就老實跟您說吧！其實我知道您是誰，找之前曾經看過不少關於您的傳記，書中總是描述你的樣子——捲曲、蓬鬆如鳥巢般的頭髮，經常穿一條寬鬆、皺巴巴的褲子……加上『金田一』這個姓氏不多見，因此我幾乎是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出你是誰了。

片帆根本不領情，她一拍完照便轉身跑進社務所里；真帆則比較有顧忌，她勉強露出笑容，輕輕點點頭之後，才跟在片帆身後進入社務所。

「說的也是。對了，你是什麼時候來這座小島的？」

「收葯錢？」

「您是金田一耕助先生吧！請進、請進。」

「你之前在哪裡念書？」

「不，我們都是向岡山縣的總社訂購，雖然它的規模比不上富山，不過卻有多家製造藥材的大公司，所以藥材的來源不虞匾乏，對了，我得去為您準備洗澡水。」

說完，他便按下快門。

「金田一先生，謝謝你，還有巴御寮人、真帆、片帆，也謝謝你們，等照片沖洗出來，我一定會立刻送過來給你們看。」

「對了，你喜歡做什麼樣的運動？」

「這麼說來，您今年正好是八十歲呢！不過，您的身體看起來還相當硬朗，真是不容易。」

「嗯，聽我父親說，他從陸軍士官學校的時代就開始吹豎笛，後來即使到了前線也繼續吹豎笛。」

金田一耕助吃驚地看著刑部大膳，只見他笑著說：

（他生於昭和二十年，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

當時磯川警官懷疑這位穿著「什麼都想看一看」衣服的年輕人，會不會就是那名涉嫌重大的「嬉皮」，但金田一耕助卻認為磯川警官這麼推斷未免太過草率。

少了三津木五郎的陪伴，金田一耕助只好獨自往「錨屋」的方向走去。

還好距離不是很遠，金田一耕助一會兒就抵達目的地了。

「好的，請大家以巴御寮人為中心，稍微向中間靠攏一些，對了，五郎，你能把手搭在真帆的肩上嗎？嗯，巴御寮人，也請你把手放在片帆的肩上，好的，大家看著鏡頭笑一個。我要照嘍！」

「我也不清楚……啊！我得先走一步了，我想順便到這家店逛逛。」

如此一來，金田一耕助也更加確定眼前這名男子就是他在鷲羽山遇見的那位年輕人，他身上穿的衣服前面果然印著一排英文字：

「沒關係，麻煩你通報一聲，請大膳先生今天好好休息。」

說完她對金田一耕助笑一下，然後轉身跟在兩位女兒後面走進社務所。

昨天金田一耕助確實有幫巴御寮人他們拍照，當時那位「什麼都想做做看」的年輕人正要幫巴御寮人和她的雙胞胎女兒拍照時，金田一耕助突然從石燈籠的後面走出來。

「這樣啊……好吧！不過在照相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為我介紹一下你自己和這三位女性呢？對了，我應該先自我介紹一個，我叫金田一耕助，是來自東京的流浪漢，從今晚起將在『錨屋』落腳，你呢？」

「您府上在哪裡？」

「東京，今年春天我才從學校畢業。」

「哦……我主要是來這裏靜養，我覺得自己平日工作得太過勞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九*九*藏*書叫三津木五郎，是來自神戶的流浪漢，至於眼前這三位女性嘛……站在中間的那一位是巴御寮人，也就是宮司的夫人；巴御寮人身邊的女孩則是她的雙胞胎女兒——右邊是姊姊真帆，左邊是妹妹片帆。那麼，金田一先生，麻煩你了。」

巴御寮人一進去，三津木五郎立刻跟在她身後走進去，沒多久，金田一耕助看見他拎了一個細長的塑膠提袋走出來。

金田一耕助第一次聽到這種行業，心中感到十分不解。

一想到三津木五郎在昭和二十年出生這一點，金田一耕助就忍不住想問他認不認識一位叫淺井春的女人；可是幾經思考，他依舊沒有付諸行動。

「對不起，我先告辭了。」

年輕人的體格十分健壯，手指非常粗，指關節也很大，一點也不像是從商的人，倒像從事粗重工作的勞動者。

不一會兒，先前那位女服務生又端著茶和小毛巾來到金田一耕助的面前。

「哈哈哈！不，那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捲曲蓬鬆的頭髮，配上一條寬鬆發皺的長褲，本來就是我個人獨特的風格。對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回過頭，看見之前與他搭同一艘船回來的松藏正在修理窗戶，那麼在廚房裡生火的大概是他的妻子吧！

「打擾了。」

吉太郎應該已經幫金田一耕助傳達他即將到訪的訊息，當他一出現在「錨屋」大門前，一位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女服務生立刻出來迎接道：

「是的。」

「由於那個人曾經被島民扔石頭趕出這座小島，如今回到刑部島投下龐大資金興建各種建設，所以島上的居民都對這件事感到忐忑不安，深怕他這麼做是出於報復的心理。咦？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對了，他叫做越智龍平！金田一先生，你知道這個人嗎？」

「什麼？您本身也是雙胞胎？」

「怎麼啦？」

「請問念的是東京哪一所學校？」

「對了，如果是越智先生請您來這座小島，而且還將您介紹給曾經把他趕出刑部島的『錨屋』老闆的話，那實在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難道這座小島最近曾經發生過殺人事件嗎？」

「我是個偵探……私家偵探。」

彼此打聲招呼之後，金田一耕助馬上整個人泡進澡池裡，佯裝若無其事地打量這位年輕人。

眼前這位年輕人看起來十分樸實，金田一耕助忍不住想逗弄他，因此頑皮地看著年輕人說：

金田一耕助仔細一看，發現這家商店的櫥窗旁邊還掛了一個招牌，上面寫著——

「巴御寮人的確長得非常美，而且她的美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對了，聽說您是她的外叔公？」

「令堂目前一個人住在神戶？」

金田一耕助這番話絕對不是恭維，刑部大膳不但個頭高大，而且站姿挺拔，一點也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此外，他的頭髮理得相當短，五官大而突出，膚色非常有光澤，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八十歲的遲暮老人。

泡在澡池裡的金田一耕助皺著眉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女服務生於是為他詳細解說一番：由於藥商把葯寄放在各個用戶那兒，因此每年都來一次或兩次，針對使用過的藥材收取費用。

「那麼令兄現在……」

「金田一先生，聽說你昨天已經見過巴御寮人了？」

「我們不是曾經在鷲羽山見過面嗎？第二天我就來這裏了。我覺得這裏挺有趣的，所以便多停留幾天。」

「不，他去世的時候並不年輕，因為我是在父親四十二歲的時候才生下來的。」

寫完信之後，夜已經很深，可是金田一耕助卻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無法人睡。

「謝謝你的稱讚，不過我這身打扮還請你多多包涵。」

「這點我還不清楚，不過，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一位嘻皮裝扮的年輕人竟然會去拜訪女巫，這已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沒想到他居然在那兒一待就是三個鐘頭，這就更教人匪夷所思了。

「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座小島？是因為『什麼都想九九藏書看一看』的緣故嗎？」

年輕人指了一下照相機說。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你從哪裡獲得這些訊息？是來到島上之後才知道的嗎？」

「這位大叔，我想跟她們一起合照，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按一下快門呢？」

「是的，那時我正好看見三津木五郎要為巴御寮人和她的兩位女兒照相，由於一時好奇便停下腳步，後來三津木五郎還拜託我替他們四人拍一張合照。」

（唉！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一點也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畢竟這件事是屬於磯川警官的職務範圍，況且他不久之後也會來到刑部島，金田一耕助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打草驚蛇，還是把這件事交給磯川警官處理比較妥當。

「這麼說，令尊過世的時候還相當年輕呢！」

金田一耕助看著三津木五郎手上提的細長袋子，一臉不解地問。

可是，金田一耕助卻認為他這樣的裝扮給人一種舒適、輕鬆的感覺。

「是這樣的，我本來只打算去倉敷，不料到了那裡之後，卻發現刑部島似乎也挺有趣的，所以就來到這裏了。」

兩人在一番寒暄之後，不禁沉默地望向窗外，各自想著心事。

可是年輕的真帆、片帆可不開心了，兩姊妹很明顯對這位陌生的年輕人存有強烈的戒心……不，與其說她們對年輕人存有戒心，不如說她們對突然出現的金田一耕助更加防備。

「他早就去世了，人們總以為長得十分相像的雙胞胎，彼此的命運也必然十分相似，可是事實井非如此，像我哥哥很早就死於船難。我卻到現在還苟延殘喘地活在世間。」

年輕人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瘦弱的身子說：

「你打算在島上待多久？」

年輕人耐心地解釋著。

「真帆、片帆，請你們笑一下，好嗎？」

（難道他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人下了地藏坂，快走到新在家時，附近有一戶住家突然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而且廚房裡的煙囪開始冒出炊煙。

從他站的地方到後門共有五、六顆等距排列的步道石，圍牆外面則是一片大海，從地面留下的粗水泥柱來看，這裏以前大概是個小碼頭；搭乘機動船前來的北前船搬運工們，想必是從這裏進入房內。

最令磯川警官懷疑的是，發生這件事的第二天，淺井春就寫信給他，信中提及要但白說出自己二十二年前所犯下的罪行。可見那名年輕人就算不是殺人兇手，也一定是知道命案內情的重要關係人。

三津木五郎從金田一耕助手中接過相機，對著三位女性露齒一笑。

只見她面帶微笑他說：

「令尊原本是一位職業軍人，而且還是吹豎笛的高手……」

刑部大膳笑嘻嘻地反問道。

金田一耕助轉頭看著他問。

從三津木五郎的談話中，可以發現他是個非常單純的人，只是金田一耕助到現在還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他的本性？還是裝出來的？

三津木五郎有感而發他說。

「我想跟巴御寮人站在一塊兒拍照。」

說完，他便站在巴御寮人和真帆之間，擺出拍照的姿勢。

「我們老闆說，他已經收到越智龍平先生的介紹信，原本他應該立刻過來跟您打聲招呼，但由於上了年紀的關係，他希望改在明天早上與您見面，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三津木五郎說的是一所相當優秀的名校。二十二歲便從那所優秀的學校畢業，表示他並沒有重考過。

「那麼，您那身打扮是為了掩人耳目嘍？」

金田一耕助早已習慣人們一聽到他的職業，心裏總是會有一些疙瘩，可是荒木定吉的反應也大不尋常了。

想到這裏，金田一耕助心中不由得掠過一抹不安。

「您說他死於船難？」

金田一耕助只得清清喉嚨，再說一次：

「請便。」

面向金田一耕助的三位女性一看到他的出現，立刻露出驚訝的神色，而手持照相機的年輕人也從鏡頭中發現她們的神情不尋常，於是回頭read.99csw.com一看，才發現金田一耕助的存在。

折騰了大半夜之後，金田一耕助好不容易有了睡意。

「目前還沒有決定，不過至少會待上六、七天，等島上的祭典結束。我聽說今年的祭典相當盛大呢！」

「哦？你來這裏之前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我家擁有的證券公司名叫『三新證券』，就是取三津木的『三』，和新田的『新』組成的。換句話說，這個姓新田的人擁有一半公司的經營權。

「哎呀！這沒什麼啦！其實，我也是在父親的強迫下學習豎笛的。」

這對雙胞胎姊妹不但不笑，反而露出一副很生氣的模樣。

「這位先生，您為什麼會來這座小島呢？」

「老實說，新田先生是個非常能幹的人，我一直希望能到公司去工作，以便向他學習，可是在這之前，我必須先為父母在天之靈祈福……或許你會笑我這個觀念大過老！日，不過我真的想周遊八十八個地方為父母祈福。喏，這就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豎笛。」

「是的，我父親原本是職業軍人，後來因為日本戰敗，才憤而申請退休的；而我就是在日本戰敗那一年出生的。」

於是他又問：

越智龍平和巴御寮人是在昭和十九年一起私奔，當時越智龍平由於手頭上沒錢而寫信給吉太郎，沒想到吉太郎卻出賣他，向刑部大膳密報兩人的行蹤，兩人因此被刑部大膳派人抓回來；不久，越智龍平便收到一封來自軍中的召集令。

「嗯。」

「是的，這是我頭一回做這份工作，由於現在正好是青苗時節，閑著也是閑著，所以才想出來做做看。」

在金巴一耕助的指示下，巴御寮人將手放在片帆的肩上，並且面帶微笑，和巴御寮人並肩站著的年輕人也露出天真的笑容。

「我來這裏以前就已經知道個大概了，不過詳細的情形還是來到島上之後才知道的。」

「進去澡堂的客人是……」

「我父親在神戶開了一家證券公司，不過三年前他罹患胃癌過世了。」

於是他開始問三津木五郎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麼你家的證券公司現在由誰負責？」

「原來是這樣。對了，這附近的藥材也是向越中富山訂購的嗎？」

面對這個問題，金田一耕助只笑不語，因為他知道再過一陣子，年輕人自然會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

金田一耕助猜的沒錯，只見三津木五郎一走進商店，立刻從照相機裏面取出底片交給店員。

「真的嗎？令尊從事哪方面的工作？」

說完，年輕人便將照相機交給金田一耕助。

這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走到地藏坂的半山腰，眼見新在家的聚落已經近在咫尺，而刑部島上的烏鴉依舊在他們的頭頂上叫個不停。

「五郎，照片沖洗出來之後，你一定要記得讓我們看一下。」

（唉！算了，即使青木修三曾經在這個房間里留下什麼證據，恐怕現在也找不到了，這家旅館的老闆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青苗時節』是什麼意思？」

（大膳先生或許刻意製造這樣的氣氛吧！）

「你剛才說你出生的時候你父親已經四十二歲，那麼你有其他的兄弟姊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子，我父母因為老來得子，一直對我疼愛有加；尤其是父親，他非常疼愛我。」

「聽說祭典那天，從神社到地藏嶺會設有許多攤販，神樂殿也會演奏神樂（在神明前演奏的樂曲），好像叫備中神樂（地方上的神社祭神時的民間音樂）。總之，我非常期待那一天快點到來，對於在都市中長大的我來說，祭典是一件十分新鮮的事。」

由於今大的天氣晴朗，氣溫也比昨天高，因此金田一耕助穿了一件單衣，再搭上適合夏天穿著的薄長褲，整體看起來還不錯，只是他的頭髮依舊捲曲、蓬鬆。

「不，我母親去年年底也去世了。事實上，在我父親去世之後，母親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她游遍四國的八十八個地方之後，去年年底因為流行性感冒而引起肺炎，沒多久就病逝了。」

總之，這裏的視野相當不錯。

年輕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