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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謎樣的證詞

第十三章 謎樣的證詞

「剛才我已經聽說他做了那個男性蠟像,我想他的用意大概是想對我表示忠誠吧!也就是說要討我歡心。」
石川宏的眼睛突然為之一亮。
「這件事令妹已經告訴我們了。」
由上可以確定六月二十八日,美樹子去欣賞歌舞伎表演的時候,一定是系著那條細繩。但是當天晚上,風間欣吾他們在石川兄妹經堂赤堤的家中,並未發現石種宏和美樹子身邊有這麼一條細繩。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請你說一下六月二十八日晚上的經過好嗎?」
石川宏再次重複同樣的內容,在場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其中有人要想開口說話,但卻被等等力警官制止。
「怎麼回事?瞧你戰戰兢兢的樣子,那些人都回去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住在一起」這些字眼惹火瞭望月種子,只見一道青筋浮現在她的額頭上。
「嗯,那麼哥哥就麻煩你照顧了。哥哥,你在這裏等我哦!」
「什麼事?」
上村老刑警一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等等力警官,立刻必恭必敬地走到他的身邊。
「是。」
「黑田先生這麼做正好和兇手的用意不謀而合嘍!」
警方在調查石川宏之前,首先被喚的是位於經堂的緒方醫院院長——緒方博士。
「沒什麼,我沒事,只是太緊張的緣故,整個人覺得好累。」
「那麼您認為是病患自行注射嗎啡?還是別人替他注射的?」
好不容易,話題又向前推進了一些,等等力警官連忙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望月種子一下車就立刻走進蠟像館,黑田龜吉則在玄關前面等著。
院方的報告沒有傳遞到警政署,不用說,一定是水上三太中途把報告攔截下來。
「黑田先生事前就料到他做的蠟像會被別人當作殺人的陪襯物品嗎?」
「這怎麼可能!」
五分鐘之後,石川宏又恢復神志。
「不,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1、託夢

黑田龜吉一臉得意的神情,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嗯,你說的有理。」
「我對蠟像主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將他大卸八塊,以消我心中的怨氣,這件事情猿丸也非常清楚,所以我才會認為他做那個蠟像只是為了羞辱那個男人,換句話說,他想藉此蠃得我的歡心,才做出那尊蠟像。」
「這個嘛……我越來越不明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在這個時候居然又出現一條女人和服上的細繩……啊!我們好像已經抵達蠟像館了。」
望月種子驚訝地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眼光猶如老鷹一般銳利。
「醫生,這件事你為什麼沒有向警方報告?」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望月種子冷冷地看著金田一耕助,顯然對這個擁有一頭亂髮的男人懷有戒心。
「這樣啊……你的意思是最近都沒有什麼事嘍。」
「不,不是突然出現……對了,我正在看書,聽見玄關外面有男人的聲音,他說他是卡斯迪洛派來的人,於是我打開玄關的格子門,那個男人就姑在那裡,是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那尊蠟像是黑田龜吉製作的,你知道這件事嗎?」
「原來如此。金田一先生,關於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不一會兒,金田一耕助再度插話進來。
關於望月種子的部分,警方從風間欣吾那邊著手,但是並沒有獲得更進一步的資料,所以警方決定放棄這個部分。
「風間欣吾這個人怎麼樣?」
「石川宏,請這邊坐。」
難道真如早苗當時所說,美樹子是在別的地方解開細繩,遭人殺害后才被兇手帶回赤堤?而美樹子遺留在命案現場的細繩,兇手這次再度把它拿來當作殺人的兇器?
「夫人……」
當石川宏走進第五調查室的時候,坐在裏面的所有偵訊人員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大家的視線彷彿要看穿他的腦子,害得他臉色發白地站在門邊,一動也不敢動。
那個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潛入這個房間的天花板里,他就是東都日報的記者——水上三太。
「我還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金田一先生,你認為美樹子現在還活在人間?」
翌日,也就七月二十六日,東都九九藏書日報刊登一則震驚全國的頭條新聞,街頭小販到處搶著叫賣,東都日報當天報紙的發行量隨即創下最高紀錄。
「是的。」
關於這件有問題的雨衣,早苗和湯淺朱實都沒有辦法證實是否就是雨男身上所穿的雨衣,她們只說看起來非常像。
石川宏吃驚地看著大家一會兒,但隨即又滔滔不絕地說道:「對對對,我看了一下手錶,當時正好是八點鐘,因此我認為不可能是早苗,準備再開始看書,書名是……書名是——『美的形成與創造』」
如果說出金田一耕助是風間欣吾委託的私家偵探,望月種子一定會氣得當場跳腳。

3、難解的語言

早苗應訊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個鐘頭,隨著時間的流逝,石川宏也開始焦慮起來。他就像被關在柵欄里的猛獸一般,在房裡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嗯,你注意到有輛車了停在圍牆外面,所以……」
「那個穿雨衣的男人手裡拿著手槍?」
不知道這樣的安排是否真的為他帶來好運。無論如何,他往後得花更多的時間與心思在這個案件上。
「那些人想看二樓的蠟像,所以我答應他們的要求……」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住在一起。」
等等力警官漸漸感到不耐煩,於是出聲提醒他。
坂崎警官重新審視望月種子的臉。當他們兩人四目交接時,由於望月種子的氣焰非常高漲,坂崎警官不禁聳聳肩,藉此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
「水上。」
當鞭子越抽越猛,男人呻|吟的聲音也幾近瘋狂咆哮的地步時,水上三太全身都被冰冷的汗水浸濕了。
「風間堅信他太太已經不在人世。讓我們換個角度來思考這件事吧!假若美樹子的生死成謎對風間比較有利,然而他卻強烈否定美樹子尚在人世的說法,認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記者——水上三太似乎對這一點持保留態度,剛才我們也得到驗證,他說自己不是醫生,只是幫忙把屍體抬到車上,所以他本人也不敢肯定美樹子究竟是真的死了,還是呈現假死狀態。更何況,美樹子也有一段過去……」
不待坂崎警官發言,等等力警官便搶先回答望月種子。
「當時我在經堂赤堤的家,一個人在家裡看書。早苗已經去店裡工作了,早苗那一天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頭髮,所以很早就出門去了。我當時自己一個人在經堂赤堤的家裡面看書,早苗已經去店裡上班了,那天她上的是晚班,可是她要去做頭髮,所以就……」
「喂!水上,這些刑警要問我妹妹什麼事情?他們會不會對早苗嚴刑拷打?」
「什、什麼!」
「這麼說,只要是跟蠟像有關的工作,他都會喜歡嘍?」坂崎警官直截了當地問。
看著早苗疲憊地坐在椅子上,石川宏不免為她擔心。
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應對。不用說,這當然是她對風間欣吾的憎恨和專情所造成的。
在筆者敘述這件事之前,先敘述一下愛的花束會館之後的偵訊經過。
等等力警官還沒提出問題,石川宏已經先開口說:「警官,嗯……」
他們倆陶醉在變態的情慾中,完全沒有察覺房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石川宏的身體不停地抖動著。
繼黑田龜吉(猿丸猿太夫)之後,進入臨時偵訊室的是望月種子。
「因此我就在家裡看書,我已經忘記我看的是哪一本書,總之我在看書就是了。啊!對了,我想起來,我現在突然想起來了,那本書是……」
「我是負責這次調查工作的等等力警官。」
「關於這一點,風間他本人怎麼說?」
「不要緊,早苗,他們只是問你哥哥最近的情況罷了。你不用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據實回答就可以了。」
「對對對,是(美的形成與創造)……是風間夫人推薦我看的書。於是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是八點鐘,我認為不是早苗,然後就繼續看我的書。有一個男人走進來,一個拿著手槍的男人走進來……」
「老師!」
這些媒體從業人員因為被東都日報文化部的年輕記者搶先報導此事,每個人都被他們的上級主管罵得狗血淋頭,所以現在九-九-藏-書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為的就是要搶得第一手資料。
就在這個時候,石川宏和早苗在警政署的另一個房間里被媒體記者團團包圍住,水上三太在一旁陪著他們。
石川宏就像是缺氧的金魚般張大嘴巴說:「一個人拿著槍威脅我,另一個人給我……注射……」
等等力警官盡量放柔語氣說話。
「沒有人生氣啊!相反的,我覺得你做得非常好。」
「啊!對不起,該罵的昨天晚上都已經罵過了,我早就被這裏的刑警嚴重警告過了。」
如果是雨男所穿的雨衣……不,應該說從美樹子的細繩在這個節骨眼出現的情況來看,雨男事後應該有再度回到愛的花束會館。
這時,一名刑警過來傳喚早苗。
望月種子冷笑道:「他不過是受人之託製作那個男人情婦的蠟像,對方還指定擺出猥褻的姿勢。他之所以又做了一尊那個男人的蠟像,並和女蠟像湊成一對,應該只是為了羞辱那個男人吧!」
雖然他一直說個不停,可是從他的眼神和說話語無倫次的情況來看,他的精神狀況依然沒有完全恢復正常。

2、雨衣里的細繩

「不,我不知道。」
「可是你不是和黑田龜吉住在一起嗎?」
「是的。我對那個男人的憎恨不時在我心頭燃燒,所以從很久以前,我就虔誠地向神禱告,詛咒那個男人早日死去……當我在禱告時,我的靈魂便脫離肉體,進入虛無的境界中。這時,我可以清楚地知道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一切事物,也可以看到那男人和女人相擁、調戲的情景。」
望月種子語氣平淡地回答:「是的。」
一行人繞到望月蠟像館後面,看見那裡有一個寫著黑田龜吉蠟像工作室的招牌。
石川宏十分納悶地看著水上三太,當他正想說話時,早苗卻在刑警的陪同下回來了。
沒一會兒,那種令附近巡警感到好奇的鞭子抽打聲,以及夾雜著痛苦、喜悅的男人呻|吟聲開始響遍整個房間。
「是。」
「這個人是……」
不管怎麼說,如果他剛才所言不假,大概在他被注射昏迷之後,那兩個雨男便將放在圍牆外面車上的美樹子抬進屋裡。
這也難怪啦!正當其他報社只報導愛的花束會館事件時,東都日報已經追溯到該事件的起始原因該報從風間欣吾的妻子——美樹子和石川宏殉情的事件,美樹子的屍體離奇失蹤,一直到最近發生的一連串詭異事件都詳加報導,所以才會出出一股搶購東都日報的騷動。
左右兩名刑警將石川宏攙扶到等等力警官前面的椅子坐下。
「突然出現一個拿著手槍的男人?」
望月種子表情冷冰冰地回答坂崎警官。
當黑田龜吉推開一個外形像屏風的東西時,只見後面橫躺著一尊以保坂君代為模特兒製作出來的裸體蠟像,而且如同訂購的條件一樣,連身體的細微部分都做得非常逼真。
「是。」
「老師,你不會生氣吧?我是指今天晚上的事……」
大家一看到她醜陋的面貌、邪惡的笑容時,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望月種子說出這句話時,不經意地斜睨在場的辦案人員一眼,同時臉上還露出邪惡的笑容。
望月種子一走房裡,即以那雙狡猾的眼睛不屑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後一語不發地坐在坂崎警官指定的椅子上。
「有兩個穿著雨衣的男人?」
「詳細情形一會兒再說。黑田先生有東西要讓我們看,你們兩個也一起來吧!」
「我嚇得說不出話來。穿雨衣的男人矇著臉,戴著大型的墨鏡和防寒用的面罩,讓我嚇得說不出話來。當我發覺車子停在圍牆外面的時候,我以為是早苗回來了。結果不是早苗,害我嚇得說不出話來,我一直後退,一直後退……起初我以為穿雨衣的男人是一個人,結果又來了一個一模一樣、也是穿著雨衣的男人……他也是戴著墨鏡,圍著防寒用的面罩……」
突然間,金田一耕助在一旁插嘴道:「望月女士,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大伙兒一看到這尊低級的蠟像時,都不禁皺起眉頭。
「奇特的情報?」
望月種子一邊說,一邊取下掛在牆上的鞭子。霎時,她的眼中充滿https://read•99csw.com殘忍的情慾。
「哥哥,接下來輪到你了。」
「請等一等……」
「這件事弄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好像是個罪人……我真是倒楣,竟然遇到這麼不體面的事……」
自從美樹子和石川宏殉情,到她屍體下落不明的事情曝光后,始終隱瞞這年事的風間欣吾自然成為眾人懷疑的焦點,而警方另一個要追查的對象則是石川宏。
「好的,謝謝你。」
「啊!怎麼是我?不是我哥哥嗎?」
「我想這個部分問病患的妹妹會比問我還要清楚,因為我也是從他妹妹那兒聽來的。」
「這個嘛……我看了今天早上的報紙也嚇了一跳,我個人當然認為是病患自行注射的,病患左手臂上有針孔,正是自行注射的適當位置,何況嗎啡患者也都是自行注射的。」
「換句話說,因為她曾經背著自己丈夫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這次也有可能因為發生意外狀況而假死……你是這個意思嗎?」
「這個部分是不是能請你再說得清楚一些?」
「不過什麼?」
水上三太不斷眨著睡眠不足的雙眼,但是從他眼裡透出一抹異樣的神采來看,想必他昨天晚上在望月蠟像館里大有收穫。
等等力警官嚴厲的語氣讓緒方博士的臉色為之一變。
「沒有,不過……」
深夜裡,在電燈的照射下,這間工作室比白天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
針對等等力警官的詢問,緒方博士答道:「是的。目前病患有精神分裂的傾向,一旦發作起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現在發作的次數逐漸在減少當中,發作時間也有縮短的趨勢,所以應該有完全恢復的希望。」
沒一會兒,他就癱在桌上了。
黑田龜吉料想不到望月種子的聲音竟是如此溫柔,不禁抬起頭看著她。
「啊!不好意思,我想大概是我們這邊作業上的疏失,對了,有關病患發作時的情形……」
「是的。但如果不是他喜歡的工作,他是不會做的。」
雖然被警告過,但是水上三太現在只要一想起今天早上別家報社一團亂的情景,就會令他高興不已。
「請問你對凶的身份有沒有什麼線索」
「金田一先生。」
「啊!警官,這棟蠟像館裏面有什麼狀況嗎?」
石川宏像是要保護妹妹似地跟著站起來,不過在早苗的示意下,他看看四周后又坐了下來。
各家報社都對石川宏這個扮演奇怪角色的人物感到好奇,一時之間,警政署的走廊上擠滿媒體從業人員。
半個鐘頭之後,黑田龜吉走進位於蠟像館後面的寢室,此時望月種子尚未更衣,她臉色凝重地在房裡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啊!這和你們剛才看到的瓶塞正好配一對,嘿嘿嘿……」
「黑田,這就是你所謂的瓶子?」
「黑田龜吉是不是也兼做望月蠟像館以外的工作?」
根據緒方博士的診斷,石川宏已經完全喪失自我,他沒有辦法辨識周遭的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並不是裝病。
「是的。」
聽金田一耕助這麼一說,等等力警官和坂崎警官不禁瞪大眼睛,注意著望月種子的臉部表情。
「事實上,我得到一個奇特的情報。」
說到這裏,石川宏臉上出現恐懼的神色。從剛才開始,他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水柱般流個不停。
「這個絕對沒有問題,病患只有是忘記自己是誰罷了。即使在正常的狀態下,我們也不能保證他什麼時候不會殺人,因此病患應該還是具有些微的危險性!」
「病患腦部中樞神經受到嗎啡的強烈侵害,到現在都無法恢復正常意識嗎?」
他愈急著想把事情說清楚,就愈會加快說話的速度,速度一加快,他又會擔心有沒有說漏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潛意識裡就自然而然地一直重複同樣的話。
至於從那件雨衣口袋裡取出的細繩,筆者現在就把之後所了解的情形記述如下風間欣吾並不清楚這條細繩的事,不過警方稍後將這條細繩拿給美樹子的隨身女傭看,女傭證實那的確是美樹子的東西。
「不,我不知道那輛車子是不是真的停下來,只覺得車子好像是停下來,雨滴滴答答地下著,我以為是早苗回來了,於是就看看手錶。早苗說她那天上的是晚班,所以九*九*藏*書她去做頭髮……」
「你以為是很早就出門的妹妹開車回來了,而且你還看了手錶……」
水上三太自然也因此而受到矚目,他受命由文化部調到社會部執筆,專門負責報導這個案件。
反之,石川宏的眼神就顯得有些迷惑,他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裏,周遭的人為什麼一直吵吵鬧鬧的。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說:「這樣的懷疑確實合情合理,可是警官……」
「風間本身有沒有嫌疑?剛才他在愛的花束會館問你一大堆話,看得出他對這件事也十分吃驚,可是他難道沒有任何嫌疑嗎?一般人對風間有不同的看法,雖然他家有地下道,但是想要把屍體盜出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活人都不容易應付了,處理屍體不是更麻煩嗎?另外,從地下道裏面留有足跡這一點,又有誰能證明那不是風間自己故布疑陣呢?」
「不會有危險嗎?我是指病患發作的時候……」
七月二十五日晚上的偵訊情形大致如前所述。
「水上,那麼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一想到這兒,水上三太不禁露齒一笑。
警方在詢問過姓名等個人基本資料后,便進入主題。
「是啊!剛剛回去。對了,老師……」
直到刑警拍拍他的肩膀,他才想起輪到自己接受偵訊。
「在此之前,還有一個更不容易忽視的疑問,那就是美樹子是否真的已經死亡?」
「不,你並沒有錯,你只是這次事件里的重要證人罷了。不過,新聞記者過度的騷擾也是影響你複原的因素之一,我們以後會特別注意這一點,因此今天的偵訊工作還請你多多見諒。」
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混濁,剛才緒方博士形容他腦細胞的表皮上被一層薄膜覆蓋著,這種說法也頗適合用來形容他的眼睛。
這份異於常人的執著和她醜陋的容貌相融的結果,形成一種嚴肅的神秘性,這倒是有助於她在使用撲克牌為人占卜時,增加一些恐怖的氣氛。
接著,她一字一句用力回答:「沒錯,我們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他的工作室在另一棟建築物里,要是沒有特別事情,我根本不會到他的工作室去。」
「早苗,怎麼回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神託夢告訴你的?」
黑田龜吉走陰森的工作室里四處翻找東西。
「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我們當然有向警方報告這件事。現在警方不是已經派人去調查病患了嗎?」
(就連金田一耕助都不知道的大秘密……)
「宴會中出現的那尊可怕的蠟像,我想你應該看到吧!」「是的,我看到了。」
「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晚上究竟是不是六月二十八日……」
石川宏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絕地談起那天晚上的事。
「聽說望月蠟像館裏面有風間欣吾的妻子和另外四位情婦的蠟像。最不可思議的是,在這些情婦中,只有一位是除了當事人之外,別人應該都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女性,而你又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秘密呢?」
難道那幅蠟像和抱在一起的現代春宮圖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雨男也悄悄地混在賓客當中,露出兇殘的笑容嗎?
況且,他手上還握有別家報社所不知道的大秘密呢!
緒方博士將六月二十六日晚上病患被送進醫院時的狀況和治療經過,簡單地恂警方做個說明。
「嗯,是啊!我發現有輛車子停在圍牆外面,外面下著雨,當時我在看書,看風間夫人推薦的書……啊!我想起來了,是《美的形成與創造》對!就是《美的形成與創造》這本書,我沒忘記,我沒忘記耶!我已不會忘記了。」
「這個……我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向警方報告,可是風間先生和水上都叫我不要講,甚至我妹妹早苗也哭著要我別說出來,所以……」
望月種子咬牙切齒地瞪視金田一耕助,從喉嚨底部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這是神託夢告訴我的。」
現在已經是凌晨十二點,這兩人正跟在望月種子和黑田龜吉所搭乘的車子後面,前往們于鶯谷的望月蠟像館的途中。
望月種子身穿黑色洋裝,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怪異的氣息,彷彿有一陣黑色氣團從她身後冒出來。
「他是我的男佣。」
「沒錯、沒錯。」
「不,與其說和兇手的用意九九藏書不謀而合,不如說他出於本能察覺到兇手的動機,因為他是個直覺非常敏銳的男人。」
望月種子的眼中浮現黑色的烈焰,彷彿她現在已經進入靈魂出竅的狀態中。
「哦!」
「哦,這位是金田一先生,我們請他擔任調查顧問。」
「警官,這邊請。」
「我的名字是望月種子……就叫我望月吧!」
「嗯、嗯,然後呢?」
車子外面仍然下著濕冷的陰雨。
等等力警官整個人幾乎跳起來,他從旁打量著金田一耕助。
稍早時,大家一度質疑美樹子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因此,當這條細繩被人從雨衣口袋裡取出之際,在場眾人無不感到驚俱萬分。
第二天——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兩點,警方對石川宏展開第一次調查,調查地點是警政署搜查一課第五調查室,也就是等等力警官的辦公室。
「有了、有了,好傢夥!竟然藏在這裏。」
對於等等力警官提出的問題,石川宏回道:「是啊!是兩個人。當時我還以為這個男人像細胞一樣分裂成兩個人,而且、而且……」
「哦,當你在看『美的形成與創造』這本書的時候,圍牆外面停了一輛車……」
等等力警官他們事先打過電話通知,此刻望月蠟像館的前面已經有兩名轄區刑警站在那裡等候,其中一人便是對水上三太煽風點火的上村老刑警。
「這是……」
「嗯。當初就因為沒有經過醫生診斷,才會產生這樣的疑問。」
「嗯,請你過來一下。」
坂崎警官話都還沒說完,望月種子立刻提出嚴厲的抗議:「不!我不是夫人!」
黑田龜吉進門后順手把門鎖上,望月種子一聽到門的聲音,便回頭看著黑田龜吉。
「好,脫吧!統統脫下來,今天晚上我會好好疼你的!」
石川宏不好意思地對大家笑了一下。
百川宏大概是因為中樞神經受到藥物的侵害,因此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有條不紊地陳述事情。
「什麼怎麼樣?」
「那是風間夫人推薦我看的書。我一向沒有什麼畫風,喜歡怎麼畫就怎麼畫,於是風間夫人對我說,這樣的作畫方式是行不通的。她還說我必須從基礎開始學起,所以我才去買了那本書,書名是……書名是……我忘了是什麼書名。」
等等力警官將身子微微向前傾。
「因為有太多人憎恨那個男人,當我知道在憎恨那個男人的許多人之中,已經有人將憎恨和詛咒化為實際行動的時候,我自然感到非常滿足。」
黑田龜吉張開嘴得意地笑了起來,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只覺得自己快發狂了。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
「水上三太上先生。」
望月種子的薄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好的。那麼望月女士,我想請問你與先前在這裏接受詢問的黑田龜吉是什麼關係?」
在這之前,石川宏的眼神有一些怪怪的,從他說到另一個人給我注射這句話開始,他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汽球一般,眼眸中完全沒有任何光彩。
「看來我不說是不行的,我應該早一點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警方。早苗和風間叫我不要說出去,就連你也叫我不要講,所以……」
「那麼在他沒有發作的期間,也就正常的狀況下,他能否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對不起,那麼我應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呢?」
「不,很遺憾,他還沒有恢復到這種程度。該怎麼說才好呢?現在好比有一層薄膜覆蓋在他的腦細胞表皮上面,過去的記憶必須穿過這層薄膜才能恢復過來。目前覆蓋在他腦細胞上面的這層薄膜越來越薄,可是在他恢復意識的時候卻仍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認不得自己的妹妹。」
「那麼……」
「嗯,你去吧!」
「我這陣子什麼事都記不住,原本記著的東西也一個個忘光了……反正我是在家看書就對了。早苗去店裡上班,我一個人在家看著風間夫人推薦的書,書名我忘了……我這陣子腦筋不好,什麼都忘光光。嗯,我在看書的時候,聽到有輛車子停在圍牆外面,所以……」
他的眼睛確實很像蒙上一層薄膜,看起來非常焦慮不安。
「望月女士。」
從她有如螃蟹般有稜有角的下巴和緊閉的嘴唇來看,她的確像一個常人無法比擬的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