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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請敲門,不敲的話不開

第二章 請敲門,不敲的話不開

「嗯,真是這樣……那麼那個女子已經死了嗎?」
“就是那张纸头,因为我觉得内容很奇怪。”
金田一耕助一邊說,一邊用紅墨水鋼筆將舟曳五穀神五個字寫到了地圖上。
「後來,就像我已經說過的那樣,後來的事情不禁讓我覺得有些異常,不過剛開始我沒有留意。前天晚上一直下著雨夾雪,因此午夜十二點過後,天氣就變得非常寒冷了,當時心裏想腳可千萬不能凍傷呀,所以就把大衣的領子豎起來,低著頭走得很快。不過當走過那家銀行,剛剛走到衚衕口時……」
加代子焦急地揉搓著手帕,好像要把手帕撕裂一樣。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那樣,那條衚衕是條死胡同,在衚衕的盡頭供奉著五穀神。在五穀神像前面放著募捐箱,而就在那募捐箱前面我看見有一個女子倒在那兒。」
“这张纸片当时是掉在哪儿的?是掉在尸体的身旁吗?”
“如果只是我的事情那还好说,但是这还关系到阿银,不过我真是没有说谎。”
「這麼說來,在十字路口的對面,有人開著汽車在等那個男子?」
“刚才您说由于与江崎珠树小姐是情敌,因此才从京转到蒙帕纳斯工作的吗?”
加代子神經質地用纏在手指上的手帕不斷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啊,这个不太清楚,但是感觉对方年龄应该在中年以上厂。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戴礼帽的。”
「也就是說,對方想要殺害目擊證人?」
加代子的好像自嘲一样的微笑虽然僵住了,但是一说到臼井,她的眼睛里还是显露出一点兴奋的神色。
「是的,而且往下就是事情的關鍵部分了。」
「嗯,我知道了。」
“啊,关于钱的事暂时不用放在心上,夏归君,您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地说完了吧。”
“但是昨天的晚报说珠树小姐的尸体并不是在那条胡同里被发现的。听说是在筑地区……”
“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昨天的晚报中并没有关于在舟曳五谷神发生杀人事件的报道,相反却有关于在筑地区的入船桥下发现一具女尸的报道,而且该报道还分析认为该女生前可能是女招待,至于死因好像是被帽针刺死的……”
“您是害怕杀人凶手……”
“先生,至于原因我当然不知道。调查这种事情应该是先生您的工作。”加代子用带着诘问的口气说道,但是又马上又将语调降低了。
“奇怪的事情?”
“他属于X·Y拳击俱乐部。办公室及健身房都位于茅场町,而阿银则住在办公楼的二楼。”
加代子说道,同时脸不由得红了。
「那麼後來……還有什麼事嗎?」
“但是凶手为什么这么做呢?”
如此看来,加代子感到害怕也是有道理的。
「我們蒙帕納斯酒吧的下班時間是十二點,不過由於是西銀座較高檔次的酒吧,因此當時包括我在內仍然有六名女招待,如果輪到當班的話,就必須在下班后將店內收拾乾淨方可離開,但如果不當班的話。則到十二點就可以回去了,當然如果read.99csw.com與客人有約則算例外。」
「所以呢,您就放心地儘管講吧。」
金田一耕助從背後的書架上拿出裝在書套里的東京都各區地圖,並從中挑出中央區。然後放到辦公桌上展開。
「是這樣的嗎,就是那根針發出丁當一聲響的是吧。」
「不,沒有,那是因為……先生。」
「是叫舟曳五穀神嗎?」
「蒙帕納斯酒吧在這附近。我一般從這條路前往有樂町……啊,是這兒。」
“就是写着请敲门、不敲的话不开……的纸头,是吗?”
「啊,當我好不容易才站穩時,那個男子已經走到藥房的那邊去了……藥房再往前大概過去三家店面就是一家箱包店,過了箱包店就是十字路口了,那邊有街燈。不,不僅有街燈,而且箱包店的櫥窗也是燈火通明。當那個男子從十字路口向右拐后,不久就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嗯!”
“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么说来,您是怕自己惹人怀疑因此而逃走的吧。”
“您说得也的确很有道理。”金田一耕助盯着加代子,好像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是這樣的啊,那麼後來呢……」
“嗯,是,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丝毫没有理会尸体自己就跑开了。先生。”
金田一耕助什麼也沒說,在定定地注視了加代子一會兒之後,亢站起身從房屋的一角找出剪報,翻開今天<晨报)的社会版。
“嗯,嗯,后来呢……”
「但是,當那個男子拐彎時,應該能看見側面吧?」
“先生。”
「這樣說來,您撿起的帽針就是剛才撞您的那個男子掉的?」
“对不起,先生。本来应该对您表示感谢的,但现在却无端对您发脾气。”
“怎么想?先生,如果这消息屉实的话,一定是谁把尸体搬到那儿去的。一想到只有我和凶手知道真正的犯罪现场,我就感到害怕。”
“是的,但是还没付钱给您,就提出这样的过分要求真是过意不去……”
“是这样啊,那么说来这封信就是臼井君交给珠树的吧?”
“这是我在现场捡到的。当时就掉在珠树的身边……”加代子从手提包里取出的是一块纸边已经起毛的劣质信纸的纸头,在纸头上写着非常奇怪的一句话。
「當我撿起帽針時,感覺濕漉漉的,當時我以為是由於下著小雨夾雪的緣故,也就沒有留意,於是一邊走一邊拿出衛生紙來擦。但是當走到位於十字路口的香煙鋪門前,在剛要將衛生紙扔掉時順勢一看,竟發現衛生紙上沾滿了血,而且發現連手套也……」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说到臼井君,请问他今年多大了?”
金田一耕助对着加代子用力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到手中的信纸的残片上——请敲门,不敲的话不开……
「噢,那麼就請您在地圖上將那地方指給我看。」
「嗯……」加代子沉吟著,並用淡淡塗著一層指甲油的食指在地圖上比劃著。
「噢,大概是這樣的……我並沒有伸手去摸一下……我當九_九_藏_書時實在沒有那種勇氣。但是我想她是死了,從脖子那兒不斷有直流出……很可能就是剛才那支帽針刺的,我想她是被帽針刺死的。」
「是的……」
「突然一個男子從小衚衕里竄出來,剛一露面就咚地一聲撞到我身上了。」
加代子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
「也就是說,您撿起的帽針上是沾有血漬的了?」
「嗯,在這個小衚衕的人口處,本來裝有用混凝土作燈柱的長明燈當做街燈來照明的,而且也一直有電,但有時不知什麼原因也會熄滅。如果那盞長明燈熄滅的話,那條死胡同就會變得漆黑一團,而昨天晚上那盞長明燈就恰好熄滅了。」
「在二十日晚上,我十二點剛過就走出了酒吧。剛才我已經告訴過您,我是住在位於五反田的松濤館,平常都是從有樂町乘電車回家的。由於蒙帕納斯酒吧位於距京橋很近的O大廈的背後,所以到有樂町步行需要十五分鐘。在前天的晚上……噢,不,不對。」
“但是如此说来,凶手是在您离开之后,又回来将尸体搬走的吗?”
“您的意思就是说想告诉我的已经全部讲完了?如果保持沉默默心里会感到内疚。如果去报告警察又担心引入怀疑,并且害怕被闪手盯上。因此希望我能想个好办法……您的意思是这样的吗?”
金田一耕助远远地望着这张奇怪的纸头,过了一会儿才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加代子。
「停,您說的冷清的地方就是發生問題的地點嗎?」
「啊,是丁當一聲嗎?」
“我还有一个问题,您后来捡到的帽针呢?报纸上说帽针是与尸体一块被发现的……”
「豈止是認識,她還是我的情敵呢。金田一先生,這件事我誰也沒有告訴過。而我當時發現是她后,就立刻逃離了現常」加代子深深地呼出一口長氣,用充滿期盼的眼光看著金田一耕助。
「嗯,不過時間很短……但是,那個男子將外套的領子豎了起來,還戴著帽子……好像是一頂禮帽,並且還將帽子一直壓到了眼眉處。」
“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从死胡同里跑出来并且撞到您的人确实不是阿银吗?”
“珠树小姐夺去了我深爱的男朋友。这件事,京与蒙帕纳斯酒吧的人都知道。因此……”
「我帶著打火機,因為我有吸煙的習慣,所以總將打火機帶在身邊。」
“先生,您对于这两种笔迹怎么看?我在借助打火机的光线看时,觉得就是臼井的笔迹。但是,后来再仔细看,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同。并且,臼井写给我的信与明信片上的署名都是C·U。因此我才觉得署名为银生有些奇怪。”
“先生!”
“您除了用手捡起那支帽针之外,并没有接触任何别的东西吧?”
“是的,现在我几乎已经全告诉您了。”
“但是什么……”
加代子匆忙更正:
加代子的眼神忽然又变得飘忽起来。
“就是他,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后来被珠树小姐抢去厂。”
「如果您看見血從脖子中流出,那麼那個read•99csw•com女子是臉朝地倒在那兒的嗎?」
“啊,听说发现女尸的具体位置是在筑地人船桥下的河堤上,并且还堆上了许多垃圾。后来呢?”
「因此我說金田一先生,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請您千萬不要將我的名字泄露給報紙等媒體知道。無論什麼事……」
“是的,就是那张纸头,我刚才也对先生说过,开始我以为是阿银……不,是臼井写给珠树小姐的信,因此想包庇臼井来着。但是……”
「會不會您認識那個女子?」
加代子的自嘲一样微笑此时在嘴角僵住了。
「準確說來,應該是昨天凌晨,我像往常一樣匆匆趕往有樂町。由於每天都走這條路,因此在途中有什麼商店,有什麼衚衕我都一清二楚。但是,昨天大概走到一半的路程時,忽然覺得西銀座今天顯得異常冷清。」
「這裡是銀座的大街。這裡是京橋,蒙帕納斯酒吧在哪兒?」
「從這兒向有樂町走的話,會在右側發現一家銀行和一家藥店,而在銀行與藥店之間隔著一條死胡同,在這條死胡同裏面供奉著五穀神,聽說叫做舟曳五穀神……」
“哈哈,不要紧,不要紧。我这个问题问得也比较愚蠢。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江崎珠树的尸体是在人船桥下被发现的?是在今天早上的晨报中看到的?”
“这里登出了受害女子的身份,据说名字叫江崎珠树,她在一家叫京的酒吧工作。”
“这只是原因的其中之一……不,虽然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理由,但另外还有一条理由。”
「我認為也是這樣。因為我在被撞的一剎那聽到了丁當一聲。」
「嗯……」
“嗯,昨天晚上从店里回来之后,对这件事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阿银是一个性格单纯的人,即使写信的话也不会写这种装腔作势的话。并且既不会称自己为银生,也不会称珠树小姐为阿珠的。珠树小姐是一位高傲……不,是一位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被像臼井这样的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孩称做间珠的话,她一定会感到受了侮辱。因此,我想这封信会不会并不是臼井写给珠树小姐的,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叫做银生的人?当然,这样的话也太巧合了。”
「是的。」
“名字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个叫臼井的选手……”
“我想这封信上写的阿珠应该指的是……是江崎珠树吧。而且先生您是否知道一个名叫臼井银哉的人,他现在仍然是Q大学的学生,但已经是获得今秋世界冠军的职业拳击手了。”
报纸上说死者江崎今年二十六岁。现在据说男孩与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孩谈恋爱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嗯,看來那確實激起了您的好奇心。那麼當您走人死胡同之後……」這時金田一耕助從辦公桌後面探起身,注視著加代子。而此時加代子的額頭已經沾滿了細小的汗珠。
金田一耕助回答道,並特別加重了語氣。
「嗯,在電影中不是經常有這種鏡頭嗎?那種情節……」
“大概有二十三岁https://read.99csw.com了吧!明年就大学毕业了。”
「啊,我不由得在上凍的路面上滑了幾下,身體搖晃了幾下差點跪倒在路面上。但是就在我身體搖晃的一剎那,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有件么東西掉到柏油路面上的聲音。」
「嗯,確實如此。」
加代子的手停了下來,指到K館的背面。
“对方的年龄有多大?根据您被撞到后的感觉……”
“嗯……后来刑警就走了,筑地的位置是在与去有乐町的方向是相反的。我虽然在舟曳五谷神像前耽搁了一会儿,但在一点之前就回到了位于五反田的公寓。因此现在我是不会引人怀疑的,所以现在总算有点安心了。但是接着就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金田一耕助不由將目光轉向放在辦公桌上的帽針上,然後繼續問:「後來呢……」
「那時,我本來應該有兩種處理方法,一種是將帽針扔掉然後轉身逃跑;另一種是將帽針交給警察。但是由於起了好奇心,於是又回到與那個男子相撞的地方,並且走進漆黑一片的死胡同里。」
加代子終於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雖然看起來有時會顯得有點害羞並有點緊張,但由於受到金田一耕助非常鎮靜的神情的感染,因此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是这样的吗?真是除了帽针之外……”
“是的……”
「嗯,但是她的臉卻扭在一旁,藉著打火機的光線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她那張可怕的臉。」
「看到什麼了嗎?」
“我知道了,但是,夏目君——”金田一耕助盯着对方,继续说道:“那确实是偶然的事情?我是说您从那儿经过……”
“如此说来,那另一条理由是什么呢……”
“阿银是中量级冠军,身体虽然很结实,但是身高刚刚超过五尺四寸,而撞到我的那个男子身高有五尺六寸。”
“那么臼井君的地址及所属的俱乐部您知道吗?”
「如此說來,那麼藉助櫥窗及街燈的光線,可以看見那個男子的身影嗎?」
金田一耕助盯著加代子那張因后怕而變得蒼白僵硬的臉。
“是的,什么都没有接触……尸体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让我非常害怕了,哪里还敢去碰一下呢。”
“嗯,这是当然。”
「嗯,人是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情的。那麼後來又發生什麼事了呢?」
「如此說來的話,那條小衚衕就變得漆黑一團了?」
“夏目君,能将这两份笔迹交给我吗?因为我想请专家鉴定一下……”
夏目加代子突然目光里充满了忧虑。
「嗯,接著呢……當那個男子在十字路口消失之後,我想起方才聽到的聲音。就四處看了一下,發現有一件閃亮的東西掉在柏油路上。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支帽針。」
加代子從靠在辦公桌腳上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很精緻的打火機,並喀嚓一聲打著了。
「不要說看側面了,即使可以仔細瞧上兩眼,由於他不僅將外套的衣領豎了起來,而且還戴著口罩,因此即使下次再遇到他,我也認不出來。但是,對方或許會認為我看見了他的臉,所以我才害怕九-九-藏-書。」
“但是,笔迹如何?您既然与阿银以前是恋人,应该熟悉阿银的笔迹吧……”加代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明信片,隔着桌子默默地把它递给金田一耕助。
「嗯、嗯、後來呢?」
“当我跑出胡同后,我确实是一直拿着帽针的……”
“嗯,我在十月末以前一直在京工作,由于在那里与珠树小姐不和,因此我就转到蒙帕纳斯酒吧干了。”
“我看过晚报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发现尸体的地点与真正的现场完全不同。而女尸身上的衣服很像是江崎珠树的,因此我才感到害怕。但是,不能因此就不去上班吧,否则肯定会惹人怀疑,所以昨天晚上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到蒙帕纳斯酒吧上班。到了八点左右,筑地署的古川刑警过来调查,据他说在筑地发现的女尸的真实身份就是江崎珠树。而且在今天早上的新闻中也报道了。”
「是的,由於當時我戴著帽子,因此就認為那一定是我的帽針。大概剛才那個男子撞到我時,帽針就掉到了地面上了吧,於是也就沒有多想就把它撿了起來。後來覺得自己當時真是糊塗,因為如果帽針掉下來,那麼帽子也會掉下來的呀,但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先生,这是今年夏天,阿银给我寄的明信片……”金田一耕助接过明信片一看,内容大体就是说“我在哪里等您”之类的寥寥数语,与信纸上的字相比,笔迹上也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署名写的是C·U。
“当然可以,但是请不要将我的……不,不仅是我的,也不要将臼井君的名字泄露出去。”
「說起來已經是前天的事了,具體日期是十二月二十日晚亡。啊,不對,確切地說……」終於恢復平靜的加代子又開始揉搓著放在膝蓋上的手帕,不過總算開始說到問題的關鍵部分了。
“嗯,是在筑地区的人船桥下的河边被发现的。您对此是怎么想的?”
“您对于这张纸头有什么想法吧!”
「女的……您當時怎麼立刻就知道了呢?您不是說過當時衚衕里是漆黑一片的嗎?」
加代子再次定定地注視著金田一耕助。
「嗯!」
“就在珠树小姐伸出的右手的前边。因此刚开始我以为本来是握在珠树小姐的右手里的,只是被杀后才掉下来的……”金田一耕助又仔细地比较了一下两者的笔迹。的确,一眼看上去,会觉得都是用粗自来水笔写的,也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仔细看还是会发现有所不同。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但細想一下,對於加弋子來說,這並不是值得好笑的事。她此刻也許正沉浸在恐怖內回憶之中呢,所以連忙收住笑容。
由於話題逐漸涉及到問題的核心,加代子由於緊張,目光也變得游移不定起來。
「是的。」
「我當時非常吃驚……因此又看了一下帽針,才發現那支帽針與我的不同。而我的帽針正好好地插在頭上。」
“不,只是当我平静下来之后才会对杀人凶手感到害怕,而当时我根本没有时间想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