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紅花子小姐，我們把您請來，是想了解一點情況。請坐下吧，別站著！」警長說話的態度很和氣，可是紅花子仍然聽著彆扭。

「啊，警長先生大概沒有料到，那個瘸腿、羅鍋兒、長得挺嚇人的後台看守，就是劍突謙造。他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而是一個很漂亮的男演員。他來到這個劇團后，演技提高得很快，特別受觀眾的歡迎，可是很不幸，在一次演出時災難降在他的頭上，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柳綠子小姐。她也是這個劇團的演員，是我的替補。她是一個為人熱情又很有上進心的人。我在銀座買東西時偶爾遇見了她，時間是下午2點30分。她陪著我逛商店，又一塊兒去喝茶，直到演出前十幾分鐘，我們倆才趕回化裝室。所以，無論是誰安放的殺人裝置，都與我和柳綠子無關。警長先生，我想這足以證明我不佔有作案時間吧？」

紅花子沉思了一下，微微一笑：「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我也用不著瞞您，全劇場的人都知道，這把刀是柴田樂亭的，是他在演出時用的道具。」

「不知道。我仔細地看了半天，也猜不出是誰寫的，上面的筆跡我從來沒有見過。不過，無論是誰寫的，都可以肯定他與劇場有關係，因為這張紙條是我們劇場里用的便箋。」

可是在這種時候，誰能心平氣和地呆在屋子裡？特別是那些女演員們，一個個更是膽戰心驚，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聚在牆角，低聲地說著話。平常那種說說笑笑的熱鬧場面不見了，周圍一片死寂。人們甚至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會嚇得心驚肉跳。

「是的，我很清楚，如果我說錯了，很可能自找麻煩。不管您怎麼想，作案的絕對不是我。我有證明自己不可能作案的證據。」

「啊，半紙晚鍾，好響亮的名字！各位先生，請等一下，下面我們還要繼續進行調查。」

「是的。所以，警長先生，這回您該清楚了：不九_九_藏_書管是誰安放的殺人裝置，他要殺的並不是石丸啟助，而是要殺我……」紅花子說到這裏，聲調突然升高，情緒十分激動，好象是犯了歇斯底里症。警長用懷疑的眼光盯著她：

紅花子做出一副嬌柔的樣子，嫣然一笑。如果在平時，具有花容月貌的紅花子這樣一笑，也許可以使滿屋增輝，可是今天的這一「笑」卻是勉強做出來，讓人看上去簡直比哭還難受。

「原來如此，可是，紅花子小姐，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提出的問題：您為什麼不自己打開匣子，而要石丸啟助代勞呢？」

「請您隨便一點，不要緊張。我想了解一下石丸啟助的為人，這本該問問他本人，可是現在已不可能啦……另外劇場誰同石丸啟助有仇呢？您告訴我們好嗎？」

「警長先生，那確實是一場天災啊。絕對沒有人搗鬼……您大概是懷疑劍突謙造被砸傷可能是石丸啟助乾的，這次石丸啟助被殺是劍突謙造對他的報復？這樣設想只不過是小說家的推理，事實上絕不是這樣。據我所知，劍突謙造根本不知道今晚演出石丸啟助打開匣子這回事。」

「這個我知道。我是想向您問一下這把刀的來歷，它在成為殺害石丸啟助的兇器之前，是誰的？放在什麼地方？」

第二，殺人裝置安裝得十分巧妙。在匣子的底部裝著一個彈簧，彈簧上豎放著一把短刀，刀尖上放一個瓶蓋，然後把匣子合上。若有人打開匣子，瓶蓋脫落，彈簧就會自動把刀射出，並正好射中這個人的胸口。

讀完紙條，警長問道：「這張紙條是在哪兒發現的？」

「在我的房間里。貼在鏡子上。」

「就在開幕之前的幾分鐘。我從石丸啟助的房間走出時請他在晚間演出代我打開匣子，他也表示同意。」

紅花子真不愧是個口齒伶俐、能言善辯的女明星。警長不由得從心眼裡表示佩服。紅花子好象也看出警長的心情，自然也有幾分得九-九-藏-書意，她的戒備之心稍稍有點鬆弛。然而，她的這番話究竟是為了保護劍突謙造而說的，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警長一時也難以捉摸。

根據以上五點，等等力警長斷定，無論罪犯是什麼人，他肯定能夠在後台自由地出入。罪犯很可能就是劇場演職員中間的人，至少也是同劇場關係十分密切的人。於是，警長決定放掉在場的所有觀眾，在演職員中繼續調查。警長的決定宣布以後，演出部主任熊谷久摩吉真比挨打還難受。觀眾們不肯乖乖地離開劇場，一齊擁向舞台。要求退票。熊谷久摩吉不得不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親自給大家辦退票手續，直累得他滿頭大汗。最後一算，錢箱子沒剩下幾個錢，可見今天到場的觀眾真不少，他哭喪著臉，不斷地唉聲嘆氣。看起來開劇院也真不容易。一點也疏忽不得。

「對不起，請等一下，請問劍突謙造是誰？」

「這可是重大的凶殺案啊，最好早點排除對我們的懷疑。」顎十郎還算通情達理。

「您說的不錯，如果您不對別人說，誰會知道今晚演出將會由石丸啟助來打開匣子？紅花子小姐，請問您是什麼時候決定今晚演出由石丸啟助打開匣子的？」

第五，道具管理員不承認曾把匣子搬到舞台上，那麼究竟是誰把匣子搬到舞台上的，現在還沒有搞清楚。

等等力警長低頭看了看桌上的便箋，果然同那張紙條的用紙是一樣的，看起來紅花子說的一點也不假。他嗯了一聲，彷彿是頗有感慨地說：

警長等少數人員之外，大部分警察都撤走了，半紙晚鍾問了一句：「警長先生，看來您的調查已經結束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辦？能讓我們回家嗎？」

「啊，請您不要激動。我想問一個問題：您既然已經得到警告，為什麼還要讓石丸啟助去打開那隻可怕的匣子？」

「……」

「啊，原來是這樣。那麼，劍突謙造對於石丸啟助的名氣超過自己。心read.99csw.com裏是不是很不痛快？」

「不，不知道。」紅花子的問答很乾脆。

觀眾全都退場，大概已是晚間8點多鍾了，此時警視廳的調查工作也告一段落，只剩下進行屍體檢查了。大家把仍穿著演出服裝的石丸啟助的屍體抬到汽車上，準備拉走。其實，所謂屍體檢查也不過是到醫院里辦個手續而已，因為他的死因一目了然。

「警長先生。我讓石丸啟助代替我去打開匣子，正說明我不知道實情。要是我當時確實知道匣子里安放著殺人裝置，我為什麼一定要石丸啟助去打開匣子呢？我同他一無怨、二無仇，為什麼要害他？我看完紙條並沒有當真，以為是誰淘氣，開個玩笑而已，萬萬沒有想到這裏面真的有陰謀……當時我想使開玩笑的那個人大吃一驚，於是就請石丸啟助……」

「請您看——」紅花子把一張紙條遞給等等力警長，紙條上寫著：

「……」

警長沉思片刻，沒有繼續追問。他又從桌子上拿起一把短刀，問道：「您認識這把刀嗎？」

「您是……」

第一，兇手在「潘朵拉匣子」里安放殺人裝置的時間大約在午後3點到4點30分之間，也就是這一個半小時是罪犯的作案時間。

等等力警長率領警察把劇場里裡外外搜了一遍，又向在場人員作了初步調查，總算是弄清了以下幾點：

「證人是誰？」

「聽說您在這個歌舞團是老資格啦，這個劇團一成立就有您。石丸啟助也是老資格嗎？」

等等力警長對紅花子的傳訊到此結束，接著又傳訊了柳綠子等人。現在我們暫且把劇場里的調查放一放，看看書獃子野崎六助追蹤古川萬十的情況如何。

「我叫半紙晚鍾。」

「啊？還要繼續調查？警長先生，照您這麼說，我們得在這兒呆一夜了？」灰屋銅堂驚訝地叫了一聲。

「您知道是誰寫的嗎？」

她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頗有戒心地望著警長：「不必啦，我站著挺好，九九藏書您要問什麼問題，就請問吧！」

「也就是說，他因為弄成了這個樣子，才當了後台看守。也許要挨到死，真是不幸！沒想到這一回災難又降在石丸啟助的頭上，而且比劍突謙造更慘。以前石丸啟助的演技和名氣都不如劍突謙造，劍突謙造演主角，石丸啟助是他的替補。劍突謙造出事之後，石丸啟助成了這劇團唯一的男演員，進步也很快……」

「是的，沒有辦法。現在案情還一點頭緒也沒有，請各位大力協助。不然的話，大家都得擔嫌疑。」

「嗯，這就是從匣子里飛出的那把刀。」

紅花子使勁地搖搖頭：「不，不知道。我誰也沒有得罪，他為什麼要殺我？這實在太可怕了！在這座劇場，不，在這個世界上，竟會有這樣可怕的事情，我簡直難以相信……」她的情緒十分激動，不能自己。

「什麼證據？」

第一個被傳訊的就是紅花子小姐。在今天發生的凶殺案中，她可是個重要的人物。

你千萬別打開「潘朵拉匣子」，要是不聽我的勸告，將遭到殺身之禍。當心！當心！誠惶誠恐！

「我在這個劇團已經幹了七八年了。戰爭前就在這裏工作，資格確實比較老。可是，石丸啟助卻是後來的。不知您知不知道，在戰爭前歌舞團是不聘用男演員的，清一色的都是女演員。戰爭以後，觀眾反映只看女孩子的節目太單調，所以劇團才試著聘用男演員。最初只聘用兩個人，一個是劍突謙造。另一個就是石丸啟助……」

「要是一般的人也許會這樣，可是劍突謙造已成了殘廢，變得有些痴獃，我想他不至於有這樣的想法。」

第四，在準備開演的過程中，來往於後台的人很多，誰先來誰後來沒有辦法調查清楚，罪犯很容易混在裏面。另外，在3點鐘左右，田代信吉偶然地被匣子絆倒，他打開匣子看完之後又把它當作礙事的東西扔到牆角，正好被大道具擋住，不太容易被人們發現，這就為罪犯做手腳提供了機會九*九*藏*書。

「顎十郎先生說得對，請相信我們會這樣做的。請你們把那可怕的化妝卸下來吧，在後台自己的屋子裡等一會兒，我將根據需要逐個請你們。在未經允許之前，請不要擅自離開劇場。」

聽了紅花子的回答，警長對她的懷疑更加深了：「可是，您為什麼要這樣做？紅花子小姐，這個問題很重要，請您詳細地說說。」

等等力警長把編劇細木原龍三的房間當作臨時傳訊室。

「說的也有道理。聽說演這齣戲應當由您來打開匣子，是這麼回事嗎？」

第三，這個殺人裝置不僅設計得十分巧妙，安裝在匣子里也比較簡單。大約十幾分鐘就可以安裝完畢。還有，瓶蓋、彈簧、短刀這三樣東西，都不大，挾在腋下就可以順利地帶到後台。另外，後台看守劍突謙造眼神又不好，光線也比較暗，罪犯可以很從容地把殺人裝置安裝上。

「我也不是傻瓜，早知道這件事會牽扯到我。所以我在接受您的傳訊之前就仔仔細細地考慮過了，我找到了足以證明我不可能作案的證據。因此我心裏坦然。警長先生，安放殺人裝置的時問是3點到4點30分，對吧？在這段時間里我正在銀座散步，有人可以證明這一點。」

聽了警長的話，所有演職員都好象當頭挨了一棒。不過也無可奈何，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等待傳訊。

「可是，劍突謙造遭到的不幸，究竟是天災呢，還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這樣說來，在這座劇場里有一個想殺死您的人，還有一個想救你的人啦？而您呢，既不知道誰是想救您的恩人，也不知道誰是想殺您的仇人……要殺您的那個人那麼恨您，想一下子把您置於死地，難道您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嗎？」

「柴田樂亭有一個節目，叫做『白刃翻長線』。這個節目其實很簡單，練一練都會做，可是不知底細的觀眾看了這個節目會覺得十分驚險。這把刀就是他在演出時用的。除了這把刀之外他還有兩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