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看見過，所以我對這間屋子印象極深。據說，從那個案子發生以後。這間屋子常常鬧鬼，一到半夜就傳出男人的呻|吟聲和女人的哭泣聲。你剛才看到那三個女裸體模特不是說過象真的一樣嗎？當然我突然……」

「喲，六助君，想不到你也這麼膽小。」

三位姑娘趕緊跑回廚房，打開冷藏箱的門：「喂，古川君，沒有事了，快出來吧！」

野崎六助無意中聽到他們的談話，覺得有些蹊蹺，心裏暗暗地尋思：我剛進這個屋子裡，四處都看了，沒看見什麼半身的或全身的石膏模特呀？他四周再巡視一下，果然發現在西面牆角的檯子上擺著三座雕塑得精美|逼真的半裸體模特。

「我哪兒也不去！煩死人啦，你是誰？是曼小姐吧……」古川萬十半醉半醒地說著胡話，「曼小姐，我的朋友，哈，哈，喝一杯吧，這酒不錯！誰，誰說『人生是苦……』？我看這裏就是天堂……」

「怎麼這麼干……」六助也有些感到意外。

「糟了，古川萬十怎麼樣了？」

「男的什麼樣？」

「噢，去劇場！」

「唉呀呀，這裏面真是個天堂，可以隨便地吃，管夠地喝……」古川萬十非常高興。

「噓，靜一靜，警察還在門外哪！他們倆要是老呆在這兒可怎麼辦？他們倆可不好對付，得想個辦法離開這裏。」

在這家非法經營的神秘的酒館里，六助聽到「警察來了」的警報，看到人們東跑西竄的場面。他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甚至連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ｒeaｄ•９9csw•ｃoｍ也搞不清楚。可是警察卻沒有發現他。而他呢，倒是很清楚地看到酒館里發生的一切事情：喝得爛醉如泥、沒來得及跑掉的食客們被警察用繩子拴在一起，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好象霜打了的茄子；老闆和他的太太，哆哆嗦嗦地跟在警察身後，如同兩隻被送到屠宰場的羔羊。所有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哈！你還說我呢，你自己……」

「有男的，也有女的，而且不止一個人，加一塊是四人，三個女的，一個男的。」

「唉呀，真夠我受的！再呆一會兒。大概我也得象那兩個警察一樣，創造三級跳的新紀錄啦！」

「他好象沒有被抓住！」六助證實說。

古川萬十和那三個姑娘怎麼樣了？六助在被抓走的人中沒有看到他們，看起來他們也躲過了眼前這場災難。那三個鬼精靈一樣的姑娘是用什麼辦法騙過警察的眼睛的？六助很納悶。他偷偷地窺視著屋裡每一個角落，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喂，瞧那個模持，就象真的一樣，多肉感呀！」

沒有警察在旁邊監視著了，六助出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從假面具後面鑽出來，指了指門外，對三位姑娘悄聲說：「噓，還在門外呢！」

「啊，什麼案件？」年輕警察問道。

「什麼，你看見過那些被肢解的女人？」

三位姑娘也從台上的開口處鑽出來，迅速地穿好衣服。

幾個人躡手躡腳，走到門旁，豎起耳朵聽門外兩個警察在說話。

年紀大一點兒的警ｒｅａd.９９csw.com察更加害怕了，他大叫一聲，蹦得老高，一溜煙跑出門外；年輕的警察見此情景，也跟著飛也似地奔出門去。

「萬十君，你看看，這瓶酒沒有商標，是什麼酒？是不是爵士奧卡？」一位姑娘對古川萬十問道。

「哈哈哈，你也太少見多怪了，那個東西還算肉感？你到新開的劇場去看看吧，那裡的模特才夠味呢！」

「女的呢？」

聽到喊聲，六助大吃一驚，把眼睛瞪得溜圓：「咦？你們把古川萬十藏在這裏啦？」

檯子上面露出三位姑娘的上半身，一|絲|不|掛，玉膚晶瑩，顯示出誘人的魅力。書獃子野崎六助看罷，心裏很著急：這下子可糟啦！他猜想，可能檯子上面有口，她們藏在裏面，只從開口處露出上身。幸虧年紀大一點兒的警察制止了那個年輕的警察，要不，他真的到檯子下面一看，那可就露餡了！六助又急又氣：想不到這些女人竟會幹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來！

感到吃驚的不止六助一個人，就在六助發出叫聲的同時，那個年紀大一點兒的警察也「唉呀！」大叫一聲，騰地一下從地板上向後跳了一大步，嚇得直打哆嗦。

「你、你，沒有聽見？剛才的驚叫聲……」

「我好害怕喲，好象剛才的叫聲不是活人發出來的，是不是幽靈的叫聲？」

「廢話，殺人案當然是殺人了，殺貓殺狗怎麼能叫殺人案呢。」

「突然好象看見了那三個被殺害的女人的影子！」

「不許胡說，放老實點！……六助君。你說把他帶到哪兒去？」read.99csw.com

六助聽了年紀大一點兒警察的話，也吃了一驚，半晌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又覺得警察的樣子很可笑，但又不敢笑，稀里糊塗地發出「哞……」受壓抑的笑聲。這笑聲聽上去就象是一種十分痛苦的呻|吟聲。

「真遺憾，只是些半身的，要是有個全身的該多好！」

在酒館的牆角掛著一些假面具，六助的身子藏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假面具里。可是臉卻露在了外面。照理說，警察是不難發現他的。一個警長模樣的人的確看到了他的面孔，還說了一句：「這多象個大傻瓜呀！」卻沒有動手抓他。

「要想打噴嚏的話，你就咽三口唾沫！」

兩個警察越說越怕，頭皮都酥酥地發麻。

「廢話！說這些也不怕有失警察的身份？就象是個色情犯！」

「聽見了，好象是從隔壁傳來的，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你、你，別去，別去！」

這一老一少兩個警察在閑聊。

「幽靈？」年輕警察頓時也緊張起來，兩個人一起打著哆嗦。

「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哆嗦得這麼厲害？」

「殺人案？有人被殺了嗎？」

「突然什麼？」

「當然都是妙齡美女嘍，她們長得都很美，而且死得慘極了。都被分了屍……」

原來，六助的那張本來就很大的臉上，紅一道白一道地塗著好多胭脂和香粉，看上去就象一具假面具似的。難怪警察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竟然沒有發現他。

「我是說，誰被殺了，男的，還是女的？」

野崎六助被大家叫做「書獃子九*九*藏*書」，大概是因為他長得人高馬大，幹事情笨手笨腳的緣故吧，實際上他並非真的就是獃頭獃腦的大傻瓜。比如這次他居然順利地躲過了警察的搜捕！

「啊，差一點兒把這件事給忘了！」另一位姑娘也恍然大悟。

當然，書獃子野崎六助是沒有這種見機行事的本事的。他躲在假面具的後面，是甲子、乙子和丙子三位姑娘給他出的主意。在電燈熄滅的瞬間，三個姑娘把六助塞在假面具後面，一齊往六助的臉上亂七八糟地塗上胭脂和香粉，並叮囑道：「好了，你一動也不要動，別轉眼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他能看到警察，而警察卻沒有發現他呢？是警察看到他那獃頭獃腦、傻裡傻氣的樣子放過了他？當然不是。原來他躲在了一個警察意想不到的地方。

「啊？那三個模特莫非是女人的幽靈？唉呀，這怎麼得了！」

「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別說了，非這樣不可！不然的話，他能聽話嗎？……趁警察沒回來，快把他抬走，我們大夥幫你。」

「你……哈哈，你怎麼啦？」年輕的警察問道。

「別瞎扯，那都是石膏做的，我看到的可都是真事……」

「是的，雖說冷一點，還不至於把他凍壞。啊，怎麼樣？古川君？」古川萬十的確很精神，因為這裏面有的是劣質酒，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呀！

「怎麼樣，六助君？我們的主意不錯吧？」

「別出聲，聽，門外好象有聲音……」

「等一等，古川萬十現在怎麼樣了？」一位姑娘提醒大家說。

「好啦，這回可read.99csw.com好啦！」這三女一男鬆了一口氣，露出喜悅的笑容。他們從身上丟掉裹著的檯布，剛才從他們身上淌下來的「血水」原來是紅葡萄酒。

六助被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壞了，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真象一個假面具。儘管這麼做很不舒服，可是畢竟逃脫了被縛之苦。

「啊，你還不知道吧？這是在你還沒當警察之前發生的事情。說起來話長了，在很早以前，在這個屋子裡發生過一起案件，一起世上罕見的、十分可怕的案件。」這是年紀大一點兒的警察的聲音。

「咦，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由得吃了一驚，使勁眨了眨眼睛。凝神看去。「啊」地發出一聲驚叫——這些裸體模特不就是甲子、乙子、丙子嗎？

這時，從門裡面傳來一陣陣幽怨的呻|吟聲：「啊……依……噢……唉呀……」接著門無聲地打開了，門口出現一男三女。從他們那長長的白衫上，嘀嘀嗒嗒地向地下流出紅紅地血水，好一副嚇人的模樣！他們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不時發出凄凄慘慘的呻|吟聲。兩個警察嚇得面色如土，兩腿打顫，「唉呀」大叫一聲，一溜煙向樓梯跑去，那奔跑的速度簡直可以創造馬拉松賽跑的新紀錄！

「被分屍了？是不是就象剛才在屋子裡看到的三個半身裸體模特那樣？」

「3年前，也就是在戰爭剛剛結束時，這裏發生過一起駭人聽聞的殺人案……」

三位姑娘真是幫人幫到底呀！

「什麼，什麼爵士……」古川萬十說著從冷藏箱里探出頭來，一隻瓶子猛地砸在他的頭上，他身子一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