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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新娘 第二章

沉睡的新娘

第二章

「你叫什麼名字?」
「啊,主任!……你看,那邊還拉著屏風!……」
「總而言之,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工作室吧。我得仔細問問你,你剛才都在裡邊,搞了些什麼名堂。」
屏風后鋪著一套雖有些陳舊,卻色澤鮮艷的寢具,一個梳著高島田髮型的女子,正睡在塗著漆的木枕上……
對方一邊躲避著手電筒的光線,一邊把頭扭開,低聲喃喃道,但山內巡查根本沒有聽淸。
山內走到對方身旁,想要拽住他的手,卻不知為什麼,忽然低沉而尖銳地「嗚」了一聲,之後便如同沒了骨頭一般,癱倒在地。仔細一看,自稱樋口邦彥的男子,正握著一把染血的利刃。
看到山內倒在地上,戴墨鏡的男子輕輕從他身上躍過,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山內巡查立刻藏到了,即將枯死的杉樹籬笆旁,緊盯著那扇閃現出火光的窗戶。可是,那裡卻再也沒有,出現任何光亮,反倒傳出了合頁轉動的吱呀聲,一定是有人推開了工作室的門。
可是,那個男人依舊默默地站在門柱旁邊,九_九_藏_書一動不動。
這件事情,立刻被通報給警視廳。警視廳當即發下了通緝令,在全東京都範圍內,通緝樋口邦彥,而那間工作室的調査行動,則由S警察局的搜查主任井川警部補,和兩、三名刑警一同展開。由此,一段驚世駭俗的故事,終於被世人發現了。
幾個刑警定睛一看,工作室的最深處,確實有一道屏風。荒涼破敗的工作室,日式的屏風。這奇怪的組合,讓警察們體會到了一種異樣的戰慄。幾人全都一怔,面面相覷。
「啊,那個……」
案發五分鐘后,住在與那間工作室相鄰的房子(之前也曾提到過,雖說彼此相鄰,兩戶人家之間,也相隔了上百米)里的村上章三,恰巧路過了那裡。
山內巡查雖然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卻已經沒有力氣,把它舉起來了。
的確,如果真是樋口邦彥,那也難怪他會遮掩自己的相貌了。山內巡查心想,這附近的人都認識他,而且,若考慮到以前做過的那些事,他確實很難以真面目示人。山內在心https://read•99csw.com中,善意地給自己解釋,但是該問的話,也還是要問清楚。
「畜生!……」井川警部補高聲咂了咂嘴。
井川警部補和三名刑警,一邊不快地撥開,沾到臉上的蜘蛛網,一邊揮舞著手電筒,向著工作室的深處走去。忽然,一個刑警驚叫起來,用手電筒照亮了屋裡的一角。
「你知道這裏根本就沒人住嗎?」
山內一路小跑,向著大門跑去。就在到達的同時,他看到了一個男子,從門裡飛奔而出。看到山內巡查,對方似乎一怔,呆立在大谷石的門柱旁。
「可是,樋口邦彥不是應該還在蹲大牢嗎?」
「你就是樋口邦彥?」山內巡查忍不住反問道。
出現在手電筒的光亮中的,是一個戴著壓低的鴨舌帽和大墨鏡、豎著外套衣領、身材中等的男子。男子不光豎著外套的衣領,還用圍巾裹住了口鼻,完全看不淸楚長相。
「什麼時候?」
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站在門柱旁。山內又仔細看了看墨鏡鏡片的背後,但鏡片卻反射了手電筒read.99csw.com的光,發出淡淡的黃色光芒,因此,看不清楚鏡片後邊的那雙眼睛。
「樋口邦彥。」那聲音低沉而陰暗。
那光亮似乎是火柴的火光,只是一晃而過,要不是山內巡查一直很在意那間工作室,走過它前面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或許他就會毫無覺察地,徑自走過去了。
「我是最近才出獄的。」
山內巡查稍稍偏過頭,想了片刻。要不就別管這事了吧……但是,他的心底里,總是隱隱帶著一絲不安。
壓抑著心中那種無以名狀的戰慄,警部補仔細看了看躺在金屏風前的、一身新娘裝扮的女屍。就在這時候,一名刑警忽然用噺啞的聲音,提醒了他一句:「主任,主任,這就是那女的啊。那個通輯令上的女人……從天命堂醫院里盜走的女屍。」
村上看到掉落在門柱旁的手電筒的燈光,心裏有些納悶,便走近想要看個究竟,這才發現了倒在血泊里的山內巡查。
不……不,那個女子並非睡著,而是早已死去。而且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異樣惡臭來看,想必已死https://read.99csw.com了很久。女子的臉塗著厚厚的胭脂和白粉,化著濃妝,卻早已因腐爛而變形。
所謂的建築,一旦沒人居住,就會變得更加荒涼,那間工作室也不例外。工作室中一片凄涼冷清,漏雨漏得很厲害,以至地板的某些部分,已經徹底腐朽了,若是腳下稍不留神,就會把地板踩穿。屋裡到處都是蜘蛛網,牆壁也已經斑駁。
「一個月以前……」
「知道。」對方的聲音,依舊含混不明。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山內巡查立刻全身汗毛倒豎,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在來這裏的路上,他心裏一直在琢磨著樋口的事。
聽到這句話,山內巡查不由得一怔,盯著對方的臉。但對方依舊被鴨舌帽、大墨鏡、圍巾和外套衣領,遮掩得看不清楚相貌。
警部補打頭,幾個人走到屏風前。用手電筒向屏風后一照,幾人立刻齊聲驚呼,睜圓了眼睛。
「喂……你!……」山內巡查喊道。他一邊用手電筒照著對方,一邊靠近。
其後,在之前提到的昭和二十七年十一月五日夜裡,從那間工作室前走過時,九*九*藏*書山內巡査看到工作室的窗戶里,忽然透出了光亮,一愣之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這一切更加引起了山內巡查的疑心。
「喂,你還不走?」
「你在這空無一人的房子里,到底做了什麼?」
「這裡是我的家。」
「好,過去看看吧。」
對山內巡查來說,事情也就壞在他對那地方的過多關注。
警部補很清楚,之前樋口邦彥,到底都在這間工作室里,做過什麼,所以,也不難想象,今晚逃離這裏的男子,對這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女屍,究竟做了什麼。
聽到屬下的話,井川的眼睛睜得愈發大了。他盯著女屍的臉,聲音尖銳地沉吟了一聲:「啊!……」
「剛才你去工作室里幹什麼了?」山內直截了當地問。
幸好,村上家中有電話。村上立刻向警方通報了情況,隨後大批警察趕到了現場,山內巡查立刻被送往醫院。當時,山內巡查還沒有來得及死去,意識也很清醒,他氣若遊絲地,講述了自己對那個自稱樋口邦彥的人,進行盤査的前後經過。講述完這一切,他不幸的人生,也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