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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 第一章

烏鴉

第一章

「烏鴉?……」
所謂的「彥神廟」,原來就是這個樣子,金田一耕助明白了,這種神的信仰過時的原因。
這是個已開始腐朽,但還十分結實的大門。
「以前,蓮池家是個經營溫泉浴兼旅館的小業主,成為神主以後才發了大財。因為從遠方來的善男信女祈禱以後,都要舒舒服服地洗個溫泉澡,奉上香資和祈禱費,從禮儀講,還要奉禮節費,再加上住宿費,收入是很可觀的,蓮池家因此也就漸漸地成了聞名遐邇的大富翁……喂!到了,這裏就是正門。」
因此,他臨時決定中途下車,先去縣警察署刑偵科。拜訪一下磯川督察替官。看到金田一耕助,磯川常次朗宛如見到了久別重逢的情人似的,髙興得喜不自勝,特別是他聽了金田一耕助講出來意之後,更是喜出望外,天遂人意。他告訴金田一耕助說,自己也正打算著輯個地方去消閑幾天,就力勸金田一耕助改變主意,跟他一塊來到了這個小山村。
「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這裡是很早以前,當地人創造的一種神——『彥』,實九-九-藏-書際全稱應該是——『彥姬』,因為是一個名字很長的女神,所以簡稱為『彥』。傳說此神能治小兒癲癇病,我小時侯,也曾隨母親來這裏參拜過。當時,這裏香火旺盛,到處都是茶館,或作為當地土特產的黑煎餅鋪,搽著胭脂粉的女招待跑里跑外,殷勤地接待著顧客。可是,三年前我又一次到這兒來的時候,這裏的鸞化筒直令人吃驚,喏,你看: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周圍全都變成了農田,只剩下那座孤零零的小廟了。」
雖然已經進入初冬,但是,又矮又胖的督察警官磯川常次郎的脖子下面,三道厚厚的肉褶子上,浸滿了汗水;他喘著粗氣,步子邁得非常吃力,顯然,他們已經走了很遠的山路。和他並肩而行的金田一耕助,一邊聽著他的講述,一邊慢悠悠地向前邁動著腳步。
一進入11月,天氣逐漸涼了,山野里一片慘淡、蕭條。在一片丘陵地帶的山坡上,有一胖一瘦兩個人,在邊走邊談著。
「是的。本來是一個不需要我親自出馬的案子,可是,聽說有一個人九_九_藏_書神秘地失蹤了,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就帶了警察,匆匆忙忙地趕來了。」
坡下路的左側,是蓮池紋太夫家的圍牆,牆內杉木參天,路的右側是懸崖峭壁,崖上生長著袍、櫸、朴等樹木,枝葉伸向路的上空,像一把把巨大的傘蓋,黃葉不停地飄落到路面上,向遠處望去,道路就像一條長長的隧道。
「是的。我們要找的蓮池紋太夫,就住在這裏。」磯川警官邊下坡邊講道,「據說,『彥神』本來是供奉在蓮池家的宅子里,和『五穀神』一樣,都是蓮池家供的主要神仙。到紋太夫這一輩發了財。當地人漸漸地都信仰起來,因此,又將拜殿從宅內搬到了這裏,對外開放,世世代代由蓮池家的長者擔任神主,侵慢地,蓮池家就逐漸發了『彥神』的大財,成為附近有名的大財主。」
「這簡直像是開業不開張的店鋪,可是。神要是不開張的話,可就沒有人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在廟中轉了一圈,連個人影也沒有見著,管理所的門窗。也都緊緊關閉著。
老實說,金https://read.99csw.com田一耕助原本沒有打算到這裏來。因為他長期辦案,身體感到很疲憊,打算到在岡田農村裡經營果園的久保銀造老人處休養一個階段,久保銀造原本是自己事業的贊助人。到了岡山縣城,忽然想起了好長時間沒有見面的老朋友——督察警官磯川常次郎。
「嗯,回頭我再把這個故事講給你聽,類似這樣的小案件,講給你實在沒有必要,但是……」
金田一耕助跟這位身著西裝、頭戴鴨舌帽,不拘禮節的磯川督察警官興緻索然地並肩走著。
「蓮池家原來是幹什麼的?就是當神主之前。」沉默不語的金田一耕助突然向磯川問了一句。
「嗯,我本來覺得是個普通的失蹤事件,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很棘手……以致後來問題越來越嚴重。」
「什麼……一個人神秘地失蹤了?」
金田一耕助一邊邁上石階一邊問:「你剛才說,三年前又來過這裏一次,是不是此地發生了什麼案件?」
金田一耕助聽著腳採落葉的「沙沙」聲,心裏犯起了嘀咕:「磯川警官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偏僻閉塞的深山溫read.99csw•com泉來呢?我們從上陽乘火車,再換車到輕澤,從輕澤下車,又要徒步走半個多小時,才來到這個群山環繞的小村子,誠然,這裏很肅靜,而且又遠離了城鎮的俗氣,但是也太有點……那個了吧。」
金田一耕助皺著眉頭問:「這個神與烏鴉還有什麼關係嗎?」
廟宅的左側又是個緩坡,坡下是一片鬱郁蒼蒼的樹林,林中掩映著一片居民住宅區,透過樹的縫隙,隱隱約約地閃現出複雜而優美的屋頂,像是農家建築。
「在這個古老的傳說中,烏鴉是『彥神』的使者,因此,這一帶的居民都很崇拜烏鴉,從不傷害它。可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案件中,烏鴉也扮演了一個角色,你看多有意思。」
他們走的路是一溜上坡,前面不遠就是古廟的石階,和一片鬱鬱蔥蔥的杉木林,路的兩側生長著許多桑樹。雖然秋收已經過去,但沿途仍有三三兩兩的農民,在地里忙碌著;他們聽到督察警官的說話聲,停下手中的活計,向二位來人投去詫異的目光。
不知為什麼,督察警官磯川常次郎講話的語氣,有些含含糊糊,說完,他又拾頭九九藏書向遠處望了一眼。
迎面的牌坊已經腐朽,油漆被鳳雨撕咬得斑斑駁駁,院子里雜草叢生,拜殿的房檐歪歪扭扭的,飛檐角上的風鈴繩斷了,鈴鐺也不知去向,早已不常用的香資箱子,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拜殿正面掛著一塊褪了色的淺黃色幕布,上面是污垢。幕布中間畫著一個白圈形的圖案,像是一個烏鴉。
金田一耕助腳踏在落葉上,感到空氣涼颼颼的,剛才還滿身是汗,此時,卻不由地打起了噴嘍來。村中靜得令人毛骨悚然,不時傳來幾聲伯勞鳥的叫聲。
督察警官磯川常次郎回憶似地說道:「儘管這座廟很破了,但是三年前我來的時侯,還看到有人在這裏祭祀舞樂呢,不知道最近怎麼樣了?」
石階雖然不高,但是登上去以以後。磯川督察警官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他摘下頭上的鴨舌帽扇著風,向四周環視了一眼,發出一陣感嘆。
這座廟的面積不大,右邊和後邊,都是坡度很陡的土丘,上面長滿了技葉繁茂的參天杉樹。拜殿的右後側是神樂殿,是祭神時舞樂的地方,房柱上露出深深的木紋,傾斜地支撐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