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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浣雲居酒醉題詩 于謙祠如飛捉飛賊

第十章 浣雲居酒醉題詩 于謙祠如飛捉飛賊

「什麼?『燕子』李三也來了?不行,我得轉轉,這小子不一定又偷了什麼了。」馬貴說完拔腿出去了。
馬貴見賽金花出去,對張三道:「張三爺,你八成又喝醉了吧,你好大胆,怎麼闖入恭王府胡鬧?剛才你在客房偷聽程師叔與慶王爺談話,我就看見你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原來你又闖到這萃錦園胡鬧,還不快把鳳凰金釵交出來?」
混混兒急急搖手:「我家有七十歲老母,我死了老母可怎麼辦呀!您留我一條性命!」
張三又問:「你到這裏幹什麼來了?!」
張三本來就對王五等未邀他開會議事憋了一肚子火,又挨了馬貴的數落,心裏火更大了,索性朝園中走來。他走過「松風水月」、「凌倒景」,來到「浣雲居」。那「浣雲居」隱於小山深樹間,編竹成籬,頗具山村風味。屋內備有酒缸,屋前有石桌、石凳,是供王府的貴族飲酒喝茶之處。張三一看大喜,搬出酒碗,就在那石凳上大口大口地飲起來。
張三再看兩邊有一副對聯,左聯是:空山血淚憑誰訴;右聯是:萬里忠魂獨自歸。張三一縱身上了房,院內有幾個人正在練武,他們手執大刀,頭纏英雄結,身穿白衣,原來是義和團團民。張三來到一個閣樓前,這是二層小樓,上書「熱血千秋」四字匾額,下面有「奎光閣」三個大字匾額。張三悄然上樓,見樓上有個房間燭光明亮,屋內九*九*藏*書有三個人正在交談。一個是中年壯漢,蓮蓬鬍鬚,兩目如電,頭纏英雄結,背一口寶刀,他是這裏義和團神壇的大師兄三德兒,旁邊那人五十有餘,頭戴一個半笠,紅臉膛,一道劍眉,聲音格外洪亮,穿一身白袍,他就是天津、直隸義和團首領張德成,另外一人正是王五。
張三道:「你敢跟梢王五爺,看我不活剝了你的皮!」說著亂拳如雨。
張三怒喝一聲:「快不跪下!」
張三見狀折回身,去找剛才那傢伙。只見一個瘦瘦的身影映到地上,原來那人正貼在閣樓的壁上,象是一隻大壁虎。張三一招「白鶴鑽雲」,上前去抓那人。那人身手好快,張三抓了個空。張三定睛一瞧,那人已上房,於是蹭的一聲上了房,但見白光一閃,有支袖箭飛來,他一伸手,將它接在手裡。張三有些發火,「噌噌噌」幾步趕上前,那人已下了房,沿著後面一條衚衕朝西飛奔,跑了幾步又拐進朝北的一個衚衕。
張德成聲若洪鐘地說:「我此次進京來聯絡弟兄們共同起事,不管朝延同意不同意,咱們明年夏天都要進北京城。」三德兒問:「估計咱們有多少人馬?」張德成道:「有20萬弟兄。」王五道:「昨天『眼鏡程』到恭王府找奕劻勸他說服慈禧與咱們聯俁,奕劻那老賊答應了,如果慈禧能同意咱們進京,那就免得自相殘殺了。」張德成沉https://read•99csw.com吟一會兒道:「奕劻那老賊非常狡猾,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篡權,連慈禧都懼他幾分,他是輔國將軍,握有軍權,對他不能完全信任,只能利用他。咱們現在採取的策略是先殺洋人,再滅大清,所以要把『反清滅洋』的口號先改為『扶清滅洋』。」三德兒道:「但是要時刻提防慈禧那老賊,她慣於玩弄權術,別讓她把咱們給賣了。」王五笑道:「咱們先用她的銀子和她的兵器,如果不利用清兵,讓清兵在咱們背後再戳幾刀,對咱們可不利。」張德成的拳頭落在桌上:「對,就這麼辦!我去通知各地的弟兄你盯著點慈禧這邊的動靜。」三德兒道:「時候不早了,大師兄風塵僕僕赴京,也該歇息了,明日一早我送大師兄回天津。」
睡至半夜,張三到屋外小解,猛見房上有個人影一閃,他隱到屋角細看,見有個瘦矮的傢伙,身穿一件黑衣,頭纏黑巾,腰中系一條白帶,輕如貓,立如蛇。那人一招「倒掛金鐘」正往王五的屋內張望。張三此時酒已醒了一半。他走了幾步,見王五的屋內亮著燭,從窗前晃動的人影來看,是王五正與妻子王章氏交談。一忽兒,只見王五閃身出來,從源順鏢局正門走了出去。房上那人也悄然溜下來,尾隨王五齣去。那人經過張三身旁時,張三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一張蠟黃的黃鼠臉,右額有一九-九-藏-書撮突出的黃毛。張三覺得此事蹺蹊,那人可疑,可是王五深更半夜又出去幹什麼呢?
張三往他臉上啐一口唾沫,罵道:「連老太后如今都不管義和團的事兒,你操的什麼心?具定是狼心狗肺,看老子收拾你!」
張三聽他說家有老母,立即住了手,說道:「好,我送你回家,你要說半句假話,我要你的舌頭。」
「您手下留情!」
馬貴進來見「醉鬼」張三正與賽金花交談,再見張三那身怒役裝束,心內吃了一驚。張三急忙用手指揀起地上的一片瓜子皮兒,對賽金花道:「王爺請你去呢!」賽金花點點頭,一扭屁股,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二人來到東珠市口半壁街,混混兒果然住在源順鏢局東邊的一個大雜院里,張三跟混混兒進了院子,來到最裡頭一間土房前,房裡透出燭光,有個人影晃來晃去。混混兒推開房門,叫一聲:「娘,我回……」話未說完,一下子愣住了,張三搶上前一瞧,哪裡有什麼老婦,分明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女人。
酒過三巡,已然大醉,他見那居室壁上題有首詩:「臨溪結竹籬,居然小村社。糝徑草成茵,野花香滿架。穿林$茶煙,盤石對鷗坐。秋深蘆荻風,春雨桑麻課。耕釣有$閑,雲水自無價。」張三醉眼朦朧地看了一回,贊道:「好詩!」遂也拾了一根木炭,在那壁上也題了一首詩:「詩曰:陶然于青籬,醉卧此村九九藏書社。春風過無聲,芬香播滿架。入林自是仙,依雲對月樂。夜深聞鳥語,白頭伴老客。垂釣不悉閑,問酒更無價。」署名:醉鬼張三。張三左右瞧瞧,又覺不妥,用力抹去,笑了三聲,飄然而去。
王五沿著護城河朝東而來,進了崇文門城樓,來到東單拐進一個衚衕。張三細瞧那衚衕牌子,是西裱褙衚衕,王五走進一個深宅大院,後面尾隨那人沒有進去,來到牆前一招「壁虎匍行」,上了牆,轉眼不見了。張三來到門前,但見門額上書「于忠肅公祠」五個字,原來這是明代民族英雄于謙的故居。
張三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到此?!」
張三嘿嘿笑道:「怎麼?這大觀園就許賽金花來逛,就不許我張三爺來逛呀?難道她就是金鑄的,銀捏的,我張三爺就是鐵打的,泥吹的?鳳凰釵不在我這兒,八成是『燕子』李三偷走了……」
那人道:「我叫混混兒。」
混混兒急:「不敢,不敢!」
張三醉曛曛回到源順鏢局時已是掌燈時分,王五不在鏢局內。張三進了自己的屋,歪在炕上呼呼睡著了。
混混兒支吾道:「我是『大刀』王五爺的鄰居,因見王五爺不肯收我為徒,心中氣惱,平時總留意王五爺的行蹤,見他與義和團來往,想探個明白。」
張三追進那個衚衕,那人不見了。張三側耳細聽,聽見附近有輕微的喘息聲。他循聲而去,只見在一個四吾院朱漆大門上九九藏書貼著一人,一動不動。
那人一飛腳,張三閃過。那人上前一個「划鉤子」,張三閃身躲過,心中暗叫:這小子是個摔跤手!那人又一個「跨腿踢」,上前用手來箍張三的腰。張三使出「三皇功」中的雲手掌,一招雙踏掌,又一招頂上鄂抓提,然後一招松拳踏掌,一掌把那人打倒,趁勢騎了上去。那人嗷嗷叫道:「敢情是張三爺呀,快饒命!」
張三讀過幾年塾,他聽先生講,于謙是與岳飛、楊業等齊名的忠臣,當時明英宗錯庸無能,寵信太監王振,當蒙古兵大舉入侵時,王振慫恿明英宗親征,以炫耀武力。明軍在山西戰事失利,退到土木堡,瓦刺兵突襲,50萬明軍全軍覆滅,英宗被俘,這就是有名的「土木之變。」蒙古兵挾英宗向明朝誘和,並舉兵迫近北京城。兵部尚書于謙毅然以社稷安危為已任,親臨督戰。德勝門一戰大捷,蒙古兵又逼近彰儀門,于謙率領城內官兵奮勇抗敵,大獲全勝,保衛了北京城。但是後來英宗復辟,于謙卻慘遭殺害。臨刑之日,陰霾翳天,京郊婦孺,無不灑淚。于謙在生活上非常節儉,皇帝曾賜給他一座在丁華門的豪宅,但他拒絕了,一直住在此處,所以當他家被抄時,發現這裏家無餘資,蕭然僅書藉,真是兩袖清風。明成化二年,于謙已死,才被朝延特認復官,並將這座故宅改為「忠節祠」。明萬曆十八年,改謚忠肅,並在祠內立於謙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