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章 第六節 在雨中

第一章

第六節 在雨中

領班對留下的小姐說:「白雪,這慶哥可是咱們的常客,手頭大方得很,你可要好好陪他喲。」
洪強在一旁與苦柳竊竊私語,老慶生怕掃了他們的雅興,於是暫不點歌,與白雪卿卿我我地閑聊起來。
洪強搖搖頭:「不用找了。」
白雪將音響調小了,又趴在老慶的耳朵上重複了一遍。
他來到街上叫了一輛計程車,朝藍島而去。
這時,苦柳的手機響了,苦柳從挎包里取手機,到門外接電話。
「怎麼騙了?」
老慶迅疾地把4塊錢搶在手中,說:「文明服務,不收小費。」
老慶點點頭,「是啊。」
苦柳笑道:「天不下雪唄。」
原來那個叫白雪的小姐第二天就約苦柳逛燕莎大廈,苦柳見她舉止文雅,又是大學畢業便同意了。兩個人逛了一會兒商廈,來到一樓喝酸奶。白雪說她有點急事用一下苦柳的手機,苦柳把手機遞給她。白雪撥了號碼,接通了電話。
老慶和白雪隨後又唱了「牽手」、「請跟我來」,洪強唱了首「故鄉的雲」,「故鄉的雲」唱完后,苦柳的眼睛濕潤了,洪強知道她想家了,於是從苦柳的口袋裡掏出手帕,幫她拭淚。
「像你這樣的身材、氣質,為何不在北京靠上一個老闆,省得這樣顛沛流離。」
往事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在老慶的眼前浮現,這些電影就像意識流,老慶總想讓它定格,可是它偏偏像月朦朧雨朦朧,一閃即逝;又像飛馳而過的列車,把那些藍天、白雲、青山、黃土地、綠樹以及泛著魚鱗光的河流,飛快地拋在後面read.99csw.com。譬如老慶想把新穎與他陪住的那段美好的時光定格,可偏偏不能如願。新穎那漂亮的小笑渦,那奶白色的洋溢光澤的皮膚,那散發出的溫馨的鮮奶氣,彷彿還在老慶的屋裡飄蕩。
「那叫上雷霆吧,他是保鏢出身。」
老慶回頭一看,有一輛黑色帕賽特轎車緊跟在後。
「不用麻煩雷哥,你還沒有見過我的真本事!」
老慶聽了這斬釘截鐵般的話語,縮回了手,縮回了身體,踉蹌地後退了幾步,癱坐在椅子上。
另外四個小姐噘著嘴魚貫而出。
司機說:「找4塊錢。」
白雪道:「世界上許多事情都講什麼緣分,那我怎麼就是碰不上這種緣分。」
新穎莊嚴地坐到了他的對面,她審視著老慶,就像審視一個犯人。然後冷冷地說:「在這人世間,我不會再愛第二個人了……」
「老慶,我是洪強,苦柳讓那個叫白雪的騷|貨給騙了!我要到金巴黎夜總會去砸場子!」
洪強把老慶拉進自己的賓士車,然後命令司機徑直開往金巴黎夜總會。
晚上十二時,老慶的手機響了,這熟悉的聲響把老慶的回憶全部打斷。
「老慶,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去。」新穎冷冷地說。
白雪道:「我哪裡有這樣的福氣?天生命苦。」
「喲,調太高了,我唱不上去。唱一首『無言的結局』吧。」
老慶道:「那是最新款的一種手機。」老慶知道那手機是洪強最近送給苦柳的生日禮物。
白雪對老慶說:「咱們一起唱一首,你想唱什麼?九九藏書
對方手機關上了。
老慶笑道:「都說陽春白雪,只有陽春時節下起茫茫白雪,緣分就來了。」
老慶道:「我聽不清。」
老慶看中了一個風度優雅皮膚白皙的小姐,於是示意她坐過來。
「緣分是什麼?是一種感覺和機遇。」
老慶唱到「在雨中,我吻過你」時,他親熱地吻了一下白雪的臉,白雪也很乖巧,她把小臉湊過去,愉快地接受了老慶的熱吻。但是她沒想到老慶的口水又細又長,順著她雪白的脖頸,淌進胸脯。
苦柳見她喜歡,有些得意,說道:「這手機功能挺多,還能看照片。」
老慶覺得空氣彷彿凝結了,新穎身上的奶氣煙消雲散……
白雪真有些愛不釋手。
「敖包相會。」老慶脫口而出。
「我的目標是想當一個老闆,先靠老闆再當老闆,欲先取之,必先與之。」白雪目不轉睛地望著老慶。
白雪發現苦柳的手機十分精美,便問老慶:「你見過那女孩的手機嗎?真漂亮。」
人的一生最難受的是尷尬。
白雪打手機說:「回哥,你什麼時候來接我,我和一個黑美人在逛燕莎……」
老慶笑道:「我可沒有這麼大的緣分,我是空手套白狼,窮酸文人,除了會吟兩段半吊子詩,屁本事沒有。現在我也傍大款,我是文人傍大款,你瞧今兒個我就是傍著這個洪總來的,他是來掏銀子的,我是玩蹭兒的……」
老慶抬頭一看,正是洪強,他換了一件白綢的唐裝,戴著一頂禮帽,鼻子架著一副墨鏡。
「我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怎麼干起這一read.99csw.com行?」
洪強將頭一扭,示意了一下後面。
老慶緊張地問:「就咱們兩個?」
洪強和苦柳停止了昵語,在一旁洗耳恭聽。
苦柳道:「我就不信什麼命,我信緣分。」
還是那段日子里,一天晚上,在一次沙龍聚會後,老慶望著曲線優美的新穎,望著她那搖蕩在淡藍色襯衫里的一對小玉葫蘆,不禁心旌蕩漾,他情不自禁地摟定了新穎,用發燙的嘴唇吻著新穎的面頰說:「穎,我愛你,我真的愛你……」然而他的感覺就像把一張熱臉貼在人家的冷屁股上一樣。他開始用在無數女人身上用過的手法一樣,熟練地去解新穎腰間寬大的掛滿鐵蝴蝶的腰帶,可是這腰帶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腰,就像一道堅不可推的城牆;老慶使足了吃奶的氣力就是解不開。
白雪飛快地奔往衛生間。
老慶愣了一會兒,匆匆穿上褲子。
老慶瞪那領班一眼,心想:「我他媽正吃了上頓沒下頓呢,你卻說我手頭大方得很,你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剛認識就無言的結局,唱『在雨中』吧。」老慶說。
「見面再說,半小時后在藍島門口集合。」
白雪眼睛眨了眨,望著老慶回答:「你真是好眼力,我畢業於南方一所大學,一心想出國,幹這一行來錢快,攢夠了錢,我就出國。」
洪強也是金薔薇文化沙龍的朋友,他曾留學美國,以後在美國做生意,生意不順回國。起初辦了一個文化公司,開展了書畫、寫作培訓班等業務,費力不小賺點小利。後來辦了一個文化工作室,專門read.99csw.com負責運作出版事宜。洪強運作出版了一部詩集,因為其中夾雜了一些有色情內容的詩作,被有關部門查禁,結果洪強被判一年徒刑。刑滿釋放后,他又轉做其他生意,生意十分火暴,以後他頻頻涉足夜總會,招花惹草。半年前他在廣東一家賓館認識了女服務生苦柳,苦柳生得黝黑瘦小,但是有一種極富女人味的風韻,尤其那一雙天真無邪的清澈的大眼睛,一望無際。洪強頓時喜歡上這個女孩,於是帶在身邊,形影不離,算是貼身秘書。苦柳十分靈巧,電腦一學就會,上了幾個月英語培訓班,口語也十分流利。三天前,洪強帶老慶、苦柳到金巴黎夜總會光顧。領班把他們引進一間豪華的包廂。洪強因有苦柳陪伴,因此叫領班給老慶挑一個小姐。一會兒,五個小姐翩翩而入,個個袒胸露背,打扮得花枝招展,顧盼神飛。
苦柳憐惜地說:「好妹妹,你快去吧。」
洪強吐了一個煙圈,說:「不用,我是關雲長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
白雪猛地鬆開了老慶的脖子,噘著小嘴道:「這麼說小費不是你出?」
「是啊,這種不得安寧的日子滋味不好受,前幾天突然闖進幾個警察,姐妹們嚇得雞飛狗跳,有的人跳樓摔斷了腿;我一時緊張手機也忘了拿,把手機也丟了。唉!」白雪重重地嘆了口氣,她挑了一顆杏仁塞進嘴裏又絮絮不休地說下去:「我也靠過老闆,這些老闆有幾個是好東西?金絲鳥的滋味就跟坐牢差不多,鎖在籠子里撲騰半天也飛不出去,你要看人家的臉色,把九九藏書人家伺候好了,人家才給你食吃,趕上一個禽獸不如的,你都難以想象他們使出的手段和花樣。這哪裡是在養金絲鳥,簡直糟塌人!」白雪氣得說不下去了,擠出幾顆白花花的淚珠。
洪強在一旁說:「老慶,快點歌,你唱的好,給我們唱首歌。」
老慶瞟著白雪,又問:「國外就這麼好嗎?」
苦柳聽到「黑美人」三個字,不禁有幾分得意。
一會兒,白雪突然捂著小腹道:「唉呀,我那個一下子來得太多,我去衛生間收拾一下。」
老慶說:「我是不是跟公安局的弟兄打個招呼,見勢不妙就抄它個天翻地覆!政府三令五申,夜總會不能有三陪服務。」
白雪點了一首「在雨中」。
白雪笑微微在老慶的旁邊坐下了,她熟練地拿起一根竹籤,串了一顆紫葡萄珠,塞到老慶嘴裏。
老慶尋思:也許會敗走麥城,或者丟了夫人又折兵。
「緣是天意,分在人為。」
白雪放下手機,將薄薄的小唇貼在老慶的耳朵上,細聲道:「你能給我買一個這樣的手機嗎?你若給我買了,我就天天陪你……」
苦柳推門進來,把手機放在桌上。白雪拿起手機端詳著。
隨著抒情的曲調,老慶和白雪唱起「在雨中」。
白雪道:「那你給我出點打的費吧,我們住在郊區,可遠了。」
老慶道:「白雪,你要找到洪強這樣的男人,你也讓他給你買一個這樣的手機。」
老慶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你講點職業道德,可別敲竹杠!」計程車在藍島大廈前停住,老慶正要掏腰包,早有人將20元錢甩到司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