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鳥轎車在方庄芳城園的一幢高樓前停下了。

司機回頭問：「您是公安局的便衣吧？」

老慶趕到這輛轎車前，正見一個嬌弱的年輕女人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風衣，戴著一副大墨鏡，正手扶駕駛盤。

走廊里靜悄悄的，空寂無人，值班的服務員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8年了。」

百仞大師緩緩起身，圍著銀鈴踱了一圈兒，站在銀鈴身後，大喝一聲，右手直劈銀鈴頭部，銀鈴只覺頭部挨一重擊，軟綿綿地倒下了。

銀鈴走進房間。

銀鈴走入電梯，來到13層。

銀鈴點點頭。

這時走來一個小姑娘，汗水淋漓，她一下從書台上拿了5本，然後到櫃檯上付了款。

「不對，是你的右手。」

「怪不得。」老慶的雙眼仍然緊緊盯著前面的藍鳥轎車。

「您帶著傢伙嗎？」

兩個保安架起百仞，老慶撿起銀鈴的衣褲摜在她的身上。

銀鈴用手搓弄著衣角，點點頭。

「學功多少年了？」百仞大師和藹地問。

銀鈴就像一隻凈光的黑天鵝直挺挺仰面朝天躺在床上。

「掏出來嚇你一跳！開你的車，跟丟了我可不付錢。」

「那就脫衣灌頂，雙膝跪于蓮花寶座上，臉對南天。」

她暗暗佩服大師的眼力，ｈｔtpｓ://ｒｅad.99cｓｗ•com對他更加深信不疑。

老慶隨她走下滾梯，走出大門，隨她走到街上一輛藍鳥轎車前，小姑娘把書遞給車內的人，然後走了。

銀鈴突然想到這是13層，「13」是個不吉利的數字，她有些猶豫，一種無名的恐怖感襲上心頭。

百仞大師不緊不慢地脫去睡袍，露出一身白凈凈的疙瘩肉，冷笑一聲，雙手抱起銀鈴，往床上一摜。

司機說：「協助公安人員抓壞人，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錢是什麼？錢是王八蛋！」

銀鈴一聽，慌得不知所措，雙腿一軟，「噗通」跪地，連連說道；「大師快救徒兒性命！徒兒仰仗大師了，大師一言既出，徒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司機說：「我可是神槍手，說打她腋下就不打她脖子。」

銀鈴有點猶豫。

銀鈴受了這次刺|激，把那些在街頭小攤上買的偽氣功書籍全燒了，還毀了一對玉石氣功枕。

老慶先來到某圖書大廈，二樓的書台上擺著這些書。

老慶又按了相鄰的一個電梯的提示。

洪強給老慶打電話說，書店反映這些天買他們書的人劇增，已經加了不少貨了。老慶聽了覺得納悶，他和洪強做的這書印了5萬ｒead•9９cｓｗ.cｏｍ冊，一年多才賣了一萬多冊，眼看著要賠20來萬，最近不知刮的什麼風，買這部書的讀者劇增，已經銷了四萬冊了。

老慶付了車錢，飛也似的衝進樓里。

後來銀鈴才知道，這個百仞大師是四川的一個無業游民，整日混跡江湖，靠坑蒙拐騙度日，已利用偽氣功欺騙了不少良家婦女，他真名叫況浩，已被公安機關依法逮捕。

老慶說：「你怎麼看誰都像便衣。」

銀鈴慌忙伸出手。

銀鈴臉漲得通紅，只得背對大師，一件件脫去衣物，只剩下光滑的一具軀體。

老慶說：「你小子覺悟挺高，下崗的吧？」

敦煌飯店仍然沉浸在五彩繽紛的燈海里，洗完桑拿的客人興猶未盡，陸續走出大廳。

老慶心中暗笑。「哪裡有那麼多階級敵人，這個女人還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呢。」

他決定暗訪，從中掌握出版規律。

藍鳥轎車穿行於長安街上，往東上了二環路，朝南駛去。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長著一個大腦袋，好像這身體經受不住這大腦袋的壓力似的，還有一雙出奇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他怔怔地仰望著老慶。

百仞大師輕輕扶起銀鈴，說：「快到浴室凈身。」

「我開過茶館，不知道這九九藏書算不算做生意？」

老慶又驚又喜，但是又不解其意。圖書市場雖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吧，可是這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得也太快了吧。

「不，部隊複員的。」

司機說：「公安局招聘不招聘我這種人，我能做京城暗探。人家都說北京的計程車司機是半個政治家，計程車是北京的政治窗口。」

「你氣色蠟黃，皮膚乾澀，渾身氣運不暢，我也看出你很久未行男女之事了。」

老慶漫不經心瞟他一眼，那目光是說，你老看我幹什麼。

老慶猛地想起，這裏居住著夏君，那個從美國回來的沙龍朋友。

百仞大師一臉嚴肅，點點頭，說：「赤條條來去無牽挂。在大師眼裡，男女之身都是凡胎俗身，都是一具臭皮囊，只不過陽為掛物，陰為深穴。」

老慶吩咐司機緊追不捨。

老慶一想到這兒就不寒而慄。

百仞大師面上不悅，厲聲說道：「凡夫俗子，還不脫去遮蓋之物？！」

「就是今天上午你練的那套功嗎？」

銀鈴有點疑惑，問：「還用脫衣嗎？」

百仞大師笑道：「這不能算，我是指真正的買賣，你有做生意的天分和定力。讓我看看你的手。」

老慶又瞟他一眼，那目光是說，我知道。

百仞賞玩著銀九*九*藏*書鈴這隻手，慢慢說：「事業線薄弱，隱約可見。生命線硬朗，直通霄漢。情感有兩根杈，一生結婚兩次，生意線四通八達，連著情感線，一年之內有桃花運，恭喜恭喜。可惜，半年之內有折腰斷腿之災……」

銀鈴道：「徒兒來時已經凈身。」

銀鈴覺得他的目光咄咄逼人，令人生畏。

門開了，百仞大師穿著睡衣，滿臉微笑，出現在門口。

「我就知道你會來，你是個幸運者。」他的話語充滿了柔情蜜意。

百仞大師獰笑一聲，說道：「多行男女之事，一通百通啊！」然後撲了上去……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按響了門鈴。

這時，突然門被踹開了，老慶和飯店保衛處的同志旋風般闖進來。

她戰戰兢兢來到1302號房間門口，屋內靜悄悄的。

老慶叫了一輛計程車，緊緊地隨著這輛藍鳥轎車。

銀鈴有些羞澀，點點頭。

轎車開走了。

銀鈴跪于座墊之上，面對南天，雙手合十，身體微微顫抖。

老慶說：「我知道，你別給我翻車就行了。」

「你的功夫差遠了，名師才能出高徒嘛。你的眉毛散亂，我看出你已不是女兒身了。」

小男孩說話了：「叔叔，你不用跑，這電梯每天都有。」

小男孩又說話了：「叔rｅａｄ.9９ｃsw•com叔，你不要怕狗，它不咬人，它可乖了。」

銀鈴一聽慌了，連忙說：「大師快為我消災。」

那個女人鎖了轎車，走進大樓。

老慶上了電梯。

老慶覺得這女人有些面熟。

百仞大師目光尖銳，雙目如電，說：「是車禍！」

百仞大師喝道：「跪下！」

深夜兩點半，銀鈴悄悄下了樓，街上十分冷清，她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敦煌飯店。

一個時髦少婦牽著一隻日本銀狐狗也在等電梯。那隻狗圍著老慶轉，老慶閃開它，心想：「還是留點神，這條狗要是哪根神經不對勁兒了，咬我一口，那我這狂犬病算是撈著了，還得往醫院跑。」有一次沙龍聚會，老慶聽說有個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女孩被狗咬了，非常彆扭，他越是躲那女孩，那女孩越是貼近他，後來索性咬了他一口，嚇得他到協和醫院注射了一針防犬疫苗。

床上被褥凌亂，地上擺好一個一米直徑的圓形布墊，桌上擺放著百仞大師的幾部著作，床頭燈光柔和，金黃色的光暈充滿了整個房間。厚厚的黃色窗帘幾乎遮住了一面牆。

「你很久未食人間煙火，如果顛鸞倒鳳，肯定還會長壽。你做過生意嗎？」

電梯在上升。

百仞把門關好，然後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一本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