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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感遇樓赤發鬼感遇 懸樑巷雪艷娘懸樑

第二十章 感遇樓赤發鬼感遇 懸樑巷雪艷娘懸樑

劉唐暗自罵道:「這幫龜孫子!沒有一個肯上前,生怕花了自己銀兩。」
那杖千頌一聽高興萬分,思道:「這分明是抬舉我,我吟詩就像吃飯,這不能難倒我,那考布尚這次非栽了不可。」於是眼珠一轉,吟道:
當下兩人各敘了平生,原來梁山招安后,劉唐一直飄蕩江湖,到這天國后無路可走,到名利國來謀生,只謀了個武術教頭。當下,劉唐對那個漢子道:「還不快拜,這就是我常給你們念叨的『黑旋風』李逵,叫李爺爺!」那伙大漢也不論年齡如何,一齊管李逵叫了幾聲「李爺爺」,李逵聽了只是憨笑。
誰知那婆娘竟禁不住一泡,一口氣呼不上來,憋死了。李逵用手撥拉她腦袋,見她眼皮一翻,已一命嗚呼了。
水滸后卷,休莫提,又是凄風急雨。花煙柳細,人道是,俠骨義膽壯軀!山東好漢,眾才子,以生路自取!官逼民反,又何況刀區區!
陳洪波道:「這國里難道就沒有仗義疏財的人?」
多少豪傑成史卷,
李逵又對考布尚道:「你呢?」
三人給雪艷娘入完葬,回到府里,已是深夜。李逵睡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睡不著,他思道:這名利國實在可惡,人人都是那麼吝嗇,這黃先生實在昏心,雪艷娘倒是個好女人。猛然想起那莫懷古的傳家寶。「一捧雪」,玉杯應當在「秋扇妓樓」,為何不把這寶貝弄來,當做我和陳先生路上的盤費。於是一翻身起來向街市走來。
蘇秦見有台階可下,於是也含糊道:「君子知誤諒誤,沒有什麼。」
考布尚心裏正急得打鼓,沒奈何胡謅上一首道:
辦義學,為百姓。
洪波思道:「這不是辦學的那個武訓武老先生嗎?他如今怎麼到這裏來了?」
劉唐道:「那往東二十多里有個柳家莊,住著一位叫柳夢梅的書生,與我要好,那裡平常清靜得很,又依山傍水,你們不如到那裡暫避一避。」
柳夢梅道:「前面有一國,喚作顛倒國,先到那裡避避。」
婆娘上前賠笑道:「這位大兄弟到哪個屋啊?」
洪波一聽,登時大驚。那李逵從床上竄下來,急問道:「為何?」
李逵怒道:「甚麼玩笑?我看你嘴還敢胡勒。」說著一手揪著秋婆頭髮,往憐香那腳盆里浸去,憐香早嚇得不敢動彈,赤著雙足渾身打顫兒。
昔賢有詩曰:
剛吟完,就聽樓下有二人吵架聲,劉唐也覺吃驚,慌忙來到窗口觀看,李逵和洪波也來道窗前。
洪波一骨碌從床上起身道:「為何?」
李逵知事不好,闖下大禍,轉身跑下樓,一口氣奔回公府,一把推醒洪波,將事說了,洪波見勢不妙,慌忙https://read.99csw.com叫醒西廂劉唐。那劉唐聽說,沉吟半晌道:「如今出走也是不妙,那官人必然追捕,不如找個地方避一避。」
黃金贏得一巷長,
李逵正在驚疑,門外早闖進幾條大漢,那幾個大漢手持寶刀向他撲來,口中叫道:「你這個黑鬼,竟敢冒充相國,你有什麼本事?」
洪波思道:這蘇秦原來也是偽君子,看來什麼合縱,什麼學問,都是假的。
洪波罵道:「都是他媽的名利之徒,混蛋,都給我滾!」
他一見李逵驚道:「黑旋風,原來是你!你如何到得這裏?」
劉唐見蘇秦正窘得滿面通紅,於是對他道:「這是我的一個兄弟,今日冒犯大哥,實是誤會。」
家花沒有野花香。
洪波道:「這老頭果然還想在名利國通過辦義學起家,看他那可憐像,裝得挺好。」
劉唐指著那高個兒道:「他叫杖千頌,那個矮個兒的叫考布尚,二人是同學,那杖先生比那考先生學問要好多了,可杖先生太窮,那考先生家裡有錢,準是送錢給主考官了,唉!」
李逵見洪波也在人群里,馬上拉過和劉唐認識。劉唐一見高興萬分,於是道:「既然這樣我請陳先生和李兄弟喝酒去。」說著拉了二人的手向外就走。
寒風落葉淚千行,
說罷返身要走,早被李逵劈胸一把揪住道:「我不要她陪,我要你陪客!」
李逵指著考布尚道:「那你就是考布尚了。」
吾教學,普及風。
李逵晃了一下大腦袋笑道:「咱們,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相見,實是高興,這名利國難道還有什麼大禍我鬧?」
那幾個大漢仗著人多,把李逵圍攻在核心,李逵穿著裙子耍不開,索性一把將裙子撕開,邊打邊衝出屋來,那幾個大漢也吆喝著殺出來。
杖千頌和考布尚只得抱著腦袋下樓去了。
滿腹蒼生滿腹仇。
萬方水滸是風流!
柳夢梅將眾人讓到屋裡,敘談一番,知陳洪波是遊歷名士非常高興,他讓李逵和洪波住在南房,自己住了東房。劉唐見安排妥當,匆匆走了。一忽兒,那柳夢梅到街市打酒,洪波左等右等總是不見他回來,放心不下,於是帶了李逵到莊裡來尋。
那武訓道:「不錯,我後來是當了地主,而且發了財,是黑五類,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後來我到平等國去,他們說我是剝削人的寄生蟲,把我的財產沒收了,還讓我老老實實接受改造,於https://read.99csw.com是我一路討飯,就到這裏來了。」
失玉巷中有一曲,
李逵道:「喚他倆上來如何?我倒要考考他們。」劉唐道:「那好辦,我和他們也都相識,我喚他們上來就是。」
原來那漢子是梁山好漢「赤發鬼」劉唐。
常將肝膽慰英侯!
刀斷王旗宋宮秋。
李逵揪住她的頭髮道:「我讓你陪客,你就便陪客,少說廢話,看你李爺爺揍你!」
憑善良,講義雄。
需要錢,搭學棚。
洪波、李逵要尋旅舍,可是沒有客店,於是到一戶人家叩門。主婦自將門打開,一見是倆位生客,連忙吼道:「快出去!快出去!」
李逵是個火爆脾氣,一見眾人越圍越多,氣力早已上來,左沖右撞,那隻桌腿還挺結實,他一會兒就把那幾個大漢打得顧前不顧後,漸漸支持不住。
好處滿街吾先嘗。
那矮個書獃子道:「你胡說!你有能耐你使,何必嫉妒人家。」
平生悲壯各糾糾,
李逵怒道:「你們這些拍馬屁、牛屁的,真是狗戴嚼子——胡勒!人家蘇秦把轎子讓與我,這正是『聖人』知禮,你狗拿耗子,管什麼閑事?」說罷,折斷桌腿衝上前去。
洪波為難道:「這名利國無親無故,到哪裡去避?」
風打青襟分外涼,
驚聞名利是蹉跎。
三人來到寺廟,只見在老松樹上弔著雪艷娘,旁邊圍著一群人,但只是議論,沒有一個人肯上前。
劉唐倚窗喚道:「杖先生、考先生你們請上來,我有事找你們!」
那李逵一見,上前一把折斷弔帶,把雪艷娘抱了下來。洪波問道:「這裏人死,怎麼埋法?」
孩子們,別作笑。
幾任風波幾任歌。
洪波道:「走,我們去看看。」
滿腹才學滿紙香。
李逵一聽,撩起袖子,一把扯住那老頭道:「好呀,原來你是個逃亡地主!如今也裝起窮來了!」說著動手就要打。
那老鴇就是這「秋扇妓樓」的總管,名利國人「一把刀秋婆」,,當下秋婆見李逵進了這間屋,還以為李逵看中了那個玉女,於是笑道:「憐香,陪客!」
那漢子雄氣糾糾,滿臉鬍鬚,七尺身材,膀大腰圓,著一身黃袍武服。
劉唐道:「禮節是用棺木,我出銀兩,先去跟九-九-藏-書棺材鋪交涉一下。」
劉唐笑道:「什麼懸樑刺股?還不是欲蓋彌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學的無非也是名利之類的東西,從鬼谷子那裡盜來不少金子,這次都給了主考官了,於是相國印到手了。」
欲知好意成如何,
道春街,請乞窮。
只將考榜做錢箱。
我辦學,全為公。
李逵往裡走去,沒提防踩著一個婆娘,那婆娘驚醒,見是一個大漢進來,心裏喜道:「這大漢一定有錢,這名利國人精打細算,連這妓樓如今也是冷清,看來買賣來了。」
說著一揮拳頭,那婆娘癱軟下來,但還犟嘴道:「我是老鴇,你莫要跟我開玩笑!」
這時,只聽人叢里有人贊道:「好漢子!」幾個大漢回身一見那人不禁喜道:「劉教頭快來助我!」
那高個書獃子道:「我考的成績比你好,你卻得了個巷長,我卻什麼也沒得著,你一定是用錢買通,給主考官銀子了。」
洪波又問:「那蘇秦不是曾經懸樑刺骨嗎?一定有學問!」
李逵道:「別的少說,劉兄,你現在可知小梁山的消息?」
一舉梁山芳草動,
李逵道:「你們的爭論,我們聽見了,我考考你們,看你們學問到底如何?你們各做一首七律我聽聽。」
微吟斷腸人壁。笑亂紅飛去,替天行道,悲壯淋漓,各平生滿腹刀兵縷縷。不應喚取,降幡江東岸,招安太恥!只嘆遲矣,西風碑斷徐徐。
煙雲方曉春為樂
考布尚道:「對,正是巷長考布尚。」
那秋婆一聽笑道:「你這廝好不知趣,我年過半百,陪的什麼客?」
劉唐道:「這國里沒有國王,只有相國,相國三年一考,昨日剛剛揭榜,這次相國是蘇秦,可是雖然三年一考,也不是靠什麼真才實學,誰有錢就可以當官,誰錢最多,誰就可以當相國。」
劉唐道:「你不說我還倒忘了,我在方士國時遇到公孫先生了,他贈了我一首『念奴嬌』詞。」說著從內衣袋裡摸出一隻荷包,打開荷包裏面露出一張殘紙,上面寫著一首詞,只見道:
劉唐、李逵一陣哈哈大笑,劉唐邀二人道:「今晚你二人就住在我那府上。」說著拉二人下樓,洪波、李逵隨著劉唐穿過街市來到一座公府。院里立著棍棒刀槍、叉戟弩劍,劉唐領二人來到東廂,門客捧上熱茶,三人喝了。忽聽後面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劉唐道:「又是懸樑巷內的雪艷娘在哭,不妨去看看。」於是領二人出了後門,來到懸樑巷內。三人尋到裏面read.99csw•com,見一座殘象座上,半卧一位衣衫襤縷的美婦,正在嗚咽,劉唐道:「這女人就是雪艷娘,是莫懷古的妻子,那莫懷古原是個官人,只因受嚴世藩迫害,故才到這名利國棲身,莫懷古因為與蘇秦相國印,弄得傾家蕩產,如今只得與老婆到這破巷安身。」
洪波、李逵聽后熱淚縱橫,洪波感動,也做一七律:
串秋街,沒人哼。
到了街上,只見冷冷清清。李逵見有個乞丐在街頭上打瞌兒,便向他打聽「秋扇妓樓」,那乞丐告訴他后,李逵拐過幾條街便來到那妓樓門口,只見有一對聯:
杖千頌道:「我是。」
劉唐對雪艷娘道:「你哭甚麼?那莫先生呢?」那雪艷娘見是劉教頭,止住哭道:「我們如今混到連飯都吃不上的地步,他卻逼我到秋扇妓樓賣身,我死活不肯。他不高興,自己卻到妓樓去逛,今日一大早把那傳家寶貝『一捧雪』也拿走當到妓樓去了。」
那杖千頌和考布尚見是劉唐,走上樓來。
晚上洪波、李逵就睡在劉唐房裡,那劉唐自到西廂去睡。第二天,天蒙蒙亮,洪波、李逵正在熟睡,只見劉唐慌裡慌張闖入東廂叫道:「不好了!」
只見兩個書獃子正在爭吵,旁邊圍著一幫子看熱鬧的人。
洪波、李逵此時也顧不了許多,只得草草換了衣服,趁天還沒亮,跟隨劉唐,偷偷往東直行到天良方才到得柳家莊。劉唐在一家莊院外站住、輕輕叩門。那柳家門客開了門,見是劉教頭,慌忙報知莊主。那柳夢梅聽說劉唐帶兩人來訪,喜出望外,忙將三人迎到屋裡。
洪波道:「你不是辦義學發財了嗎?我聽說你當了地主了。」
洪波趕忙喝住,對李逵道:「不要打,先問問他是怎麼回事?喂,武老頭,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混蛋!」李逵照著考布尚就是一巴掌。打得考布尚滿眼冒金星,那杖千頌正暗自歡喜,沒提防陳洪波過來也給了他一掌,直打得他倒退幾步,撞到牆上。
忽見柳夢梅急匆匆而來,他扯住洪波、李逵道:「哎呀,不好了!那名利國中到處懸賞捉拿李大哥,國民都急紅了眼,看著那三千吊垂延欲滴,蘇相國令劉教頭出動捕快,要捉你歸案,方才我到了街上,正遇劉教頭,劉教頭讓我給你們報信,你們趕快逃命吧!」
李逵聽說怒道:「這廝太無禮,連老婆都不要了,看我老李見到他,非揍他不可。」說著將自己身上那女官服脫下送給雪艷娘,洪波也從懷裡摸出幾錠銀元送與她,劉唐又寬慰幾句,三人返回府里。
李逵道:「陳先生,這老頭分明是裝瘋賣傻,要是早年在梁山上,我早就把他宰了。」那武訓一聽要宰他,一溜煙跑了,一邊跑一邊嚷九-九-藏-書道:「要宰我,俺不辦義學了,不辦了!」
洪波問道:「那國王呢?」
劉唐道:「這名利國各自為利,還是注意為好。這國的人比不了我們外鄉人,這裏的人唯利是國,自私得連頭髮都是好東西,商人想的是多賺錢,主考官想的是多撈錢,酒保想的是多騙錢,做工的想的是多掙錢,婊子想的是多來錢,一句話就是錢!錢!錢!」
劉唐道:「外鄉人到這裏,沒有兩三年,也就變成錢串子了。你是讀書人,我想也和吳學究一樣有學問,難道連這也不明白。」
柴扉攤市,市井人家。熙攘攘,儘是顛倒百姓;亂紛紛,成伙嬉鬧男娃。算卦先生是女客,酒家賣唱皆男家。婦人躬耕揮一桿彎鐮,披月歸家滿身泥。男夫織布,蹬機輛紡車,更有圍裙腰間掛。女兒醜陋,比東施還丑三分,傻大黑粗體發達,肌肉賽黑塔。男子標緻,勝潘安容貌十倍,溫柔賢慧淡淡雅。那巡邏兵士,都是女流,身佩寶劍騎駿馬。那育子生兒,皆為男人,含羞脈脈懷抱娃。這顛倒街,比清明上河圖更美;那顛倒國,比美人國世界還嘉。
一會兒,來到一座酒樓,這樓喚作感遇樓。劉唐請客,擺了酒席,三人喝了起來。劉唐道:「我素知李弟酒過多反而誤事,今日雖是相遇高興,但是也要少喝,免得酒後誤事。」
那劉唐道:「我們走後,晚上莫先生回來發現她身上你送的衣裙,還有陳先生的銀兩,起了疑心,硬說雪艷娘私通歹人,受了銀兩;雪艷娘含冤無處訴,上弔自盡了。那莫先生一見不好,馬上藏了銀兩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洪波急道:「如今逃往何處?」
李逵讓二人坐下說道:「那個是杖千頌?」
李逵,洪波聽了,哈哈大笑。
劉唐道:「雪艷娘懸樑自盡了!」
李逵知她是老鴇也不理睬,徑直往裡走去,那婆娘隨後追來。李逵奔上二樓推開一座屋門,只見一個妙齡玉女正在洗足,見他進來抿嘴艷笑。
馬嘶燕塞胡騎遠,
這時巷子里圍的人愈來愈多,洪波和蘇秦也在裏面,那洪波想阻攔李逵但擠不進去,只好瞪著雙眼瞧著。
那老頭答道:「我正是辦義學的武老先生。」
於是上前問道:「你一定是武訓吧?」
洪波、李逵只得與柳夢梅灑淚作別,往顛倒國而來。走到第二天傍晚,才來到一個國家,二人來到街市,但見:
李逵正要發怒,只見旁邊走過一位老媼。
細雨當知秋最涼
無奈茅空官場落,
他剛剛來到街心,就見前面圍著一堆孩子,孩子中間坐著一個瘋癲老頭,老頭又瘦又矮,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手裡托著一隻破碗,口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