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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萬年大鼉龍

第七章 萬年大鼉龍

從外形上看,這隻大鼉龍根本不像鱷魚,而與烏龜極為相似。無論鱷魚還是烏龜,最薄弱的地方應該就在腹部。可是,用什麼辦法才能讓這個大傢伙翻過身來呢?
只有一隻小揚子鱷例外。它圍著虎子轉了幾個圈,久久不願離去。
一個是盜墓人出身的土匪,一個是八路軍的幹事,他們兩人會有什麼勾結呢?從抬棺村到這裏,一天多的時間中,他們有的是機會避開大家聯繫,為什麼偏要在這骨節眼上接觸呢?
苗君儒就像一尊寺廟裡的菩薩,一動也不動。他必須集中精神,與大鼉龍進行心靈上的交流。
那是大鼉龍的尾巴,若是被尾巴碰上,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正如苗君儒所想的那樣,大鼉龍發出一聲悲鳴,眼神中漸漸有了一些恐懼之色。因為它知道,它根本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
站在他們現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鼉龍的甲殼和巨足。那甲殼黑乎乎的,足有五寸厚,而巨足上的鱗片,閃著黃黑色的光澤,每一片都很厚實。鋼鉤一樣的爪子,輕輕一下就能把人抓個稀爛。
誰都沒有想到,這條路雖沒有機關,卻是一條死路。
大鼉龍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龐大的身體朝後面退去,一張巨口從天而降,似乎想將他們一口吞掉。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苗教授,也許我能夠幫你。」
時間彷彿過得很慢,很慢。
沙土地上都是鱷魚,死的活的,幾乎沒有可落腳的地方。
苗君儒的手一揮,劍光閃過老地耗子手裡的頭盔,頭盔立刻被削成兩半,毫不拖泥帶水。
他撥開雜草,看清了頭盔下面的那副盔甲,以及盔甲中的骸骨。在骸骨的右側,五根已經沒有皮肉的手指,還緊緊抓著那把長劍。
「這話別說得太早。」苗君儒把他遇到的困難對大家說了。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看看大家能不能幫著一起想想辦法。
李大虎說道:「前年鬼子掃蕩的時候,我和幾個兄弟被鬼子抓住,用鋼絲穿了琵琶骨,老地耗子趁著鬼子不防備,用銼刀幫大家銼開鋼絲,逃了出來。要是有把銼刀就好了。」
就在大鼉龍張開巨口,想要將苗君儒化為灰燼的時候,他不失時機地用劍柄對大鼉龍的鼻尖狠敲了一記。
無論外表多麼強大的動物,都有最脆弱的致命之處,只要找到那處地方,輕而易舉就能將其制服。這是他一個研究古生物的同僚告訴他的。
必須降服大鼉龍,利用大鼉龍來控制那些鱷魚,而不是殺死大鼉龍,使所有的鱷魚都瘋狂報復。
他可以多砍幾劍,只怕大鼉龍受不了這個痛。再者,即使將鏈子砍斷,可大鼉龍的腹中仍殘留一段,傷口不能痊癒,很可能危及性命。前人制住大鼉龍后,在其腹內拴上鏈子,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利用大鼉龍防止外人進入。鏈子扣在大鼉龍腹內的某個部位上,既不危及它的性命,又能令它無法動彈。
苗君儒扯著虎子朝前面滾去,一團烈焰擦過他的衣服,噴到他們剛才躺過的地方。
鏈子是精鋼打造,連青釭劍都不易砍斷,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也沒有辦法用手指頭將兩個倒扣分開。
連子彈都打不進的地方,手榴彈不一定管用,或許手中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能派上用場。如果站在大鼉龍的脊背上,用寶劍刺下去,結果會怎麼樣?
他說完,扯開左邊的衣領,讓大家看他的傷疤。
虎子一邊開槍,一邊叫道:「苗……苗教授,你……你想想辦……辦法呀。」
大家前行不到兩百米,遇到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下面黑咕隆咚的,不知道有多深。而對面也沒路,是一堵堅不可摧的岩壁,岩壁上下如刀砍斧劈一般,除了幾株小草外,沒有任何可攀之處。
他們兩人站在大鼉龍的頜下,虎子臉色鐵青,顯是嚇得不輕。苗君儒拍了拍他的肩膀,投過去一個安慰的微笑,低聲說道:「有我在,別怕。」
苗君儒早就想利用虎子手裡拿著的那根帶子,只是一時找不著機會。跳到大鼉龍的脊背上后,他就要虎子抓緊帶子。
老地耗子說道:「夏侯霸?就是書上說的投靠了蜀國,最後被箭射死的那個人?」
老地耗子說道:「苗教授,你注意到沒有?這隻大烏龜好像被什麼東西鎖住了。」
李大虎問道:「苗教授,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不是夏侯霸?可是他怎麼有別人的印璽,還有這麼好的寶劍呢?」
他這才意識過來,像這種能夠拴住大鼉龍的鏈子,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鋼鐵,最起碼也是千錘百鍊的精鐵。青釭劍即便削鐵如泥,想要砍斷這根鏈子,也絕非易事。
大鼉龍吃力地將身體往上拱起,苗君儒看清了大鼉龍的腹read.99csw.com部有一個血洞,一根比大拇指還粗的鏈子,從血洞中伸出來,連到沙土內。
虎子也想退回來,可惜不容他抬腳,那隻大鼉龍已目露凶光,邁動四隻巨足,朝虎子撲了過來。崔得金拔出手槍,朝大鼉龍開了幾槍,子彈打在大鼉龍的身上,如打在鋼板上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待大鼉龍再噴火,老地耗子已經率先邁動雙腿,他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李大虎由衷道:「想不到他一個考古學家,居然會這樣的武功,不當土匪真是太可惜了。只要他願意入夥,我拜他做大哥。」
見大家都同意走另一條路,苗君儒也只好跟著大家走。回到那座八卦石碑前,他驚奇地發現,石碑上的八卦圖案居然不見了。怪事,明明是陰刻在石碑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大鼉龍的尾巴來勢兇猛,「砰」的一聲打在背脊上,激起一些塵土。說時遲那時快,苗君儒已經牢牢抓住大鼉龍的尾巴,順勢盪了起來,凌空以力借力,將虎子拋了出去。
這種凹凸形榫狀金屬扣接手法,常見於秦漢時期的各種金屬器皿的相互銜接,特別是鐐銬,一經鎖住就無法再脫開,除非用鎚子將鐐銬砸壞或者用銼刀慢慢挫開。隨著歷史的發展和金屬工藝的進步,到西漢末期,這種接手法已經被直接掛鎖頭的技術所取代。但這種扣接手法,仍在民間流傳,並未消失。他曾經在一座元代的墓中發現過這種方法製作的鐐銬。
他們第一次走到這裏時,並沒有驚動大鼉龍,所以苗君儒和虎子才能夠在機緣巧合之下,與大鼉龍來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他們只要試探性地走近沙土地,大鼉龍就會發出一聲怒吼,隨即噴出一大團火焰,阻止他們近前。
苗君儒認出這是生活于江浙一帶的揚子鱷。
從大鼉龍那讚許的目光中,苗君儒知道他的想法得到了同意。他扭頭大聲叫道:「你們過來兩個人幫我。」
鏈子的一頭就拴在大鼉龍的主脊椎上,一上一下兩個鉗子般的倒扣緊緊扣住了它。他摸了一會兒,眼中出現驚奇之色,眉頭卻微微皺起。
來自鼻尖的疼痛,使它忍不住流淚,它似乎知道,眼前這個人並不想殺它,否則,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已經將它堅硬如鐵的外殼刺出幾個大洞了。
苗君儒望著那些鱷魚,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沒等別人說話,他的身形已經掠起,雙腳的足尖在鱷魚身上如蜻蜓點水般點過,身影在空中幾起幾落,迅速接近了大鼉龍。
在齊桂枝的驚叫聲中,大家看到有幾顆鱷魚的頭顱飛了起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踩著鱷魚的屍體,翻越到大鼉龍的脊背上。
虎子說道:「有那……那個大……大怪物在,怎麼過……過去呀?剛……剛才差……差點沒……沒有……」
「跳上去!」苗君儒大喝一聲,一手扯著虎子,一手抓住大鼉龍的邊緣甲殼,右腳在凌空而至的巨足上一點,借力翻了上去,站到大鼉龍的背脊上。
老地耗子笑道:「你別忘了我老地耗子是干哪一行的,掏出來的東西,能看個八九不離十。每個朝代的武將盔甲都不一樣,你看這個頭盔上的花紋和外形,是漢代末期的,這官還不小呢。要不,你問問苗教授?」
苗君儒不理會他們的喊叫,再一次與大鼉龍進行交流。有了第一次的溝通,第二次交流起來就容易得多。他提出兩個條件,第一,鱷魚不能再向他的朋友進攻;第二,他不想砍斷鏈子,必須想辦法把鏈子徹底從腹內除去,以除後患之憂。但是這麼做他沒有把握,而且會很痛。
崔得金說道:「你說的那是故事,要不是親眼見到,我還不相信世間真的有這把劍呢。」
李大虎梗起脖子叫道:「苗教授,惹不起躲得起。大不了我們不進去了。」
見虎子沒事,李大虎等人壯著膽子走了過來。老地耗子由衷道:「苗教授就是高人,連這隻大烏龜都降服了。」
苗君儒重新站在大鼉龍的脊背上,他聞到了自己頭頂有一股燒焦的味道。
苗君儒站在石碑前,見石碑的正面光滑如鏡,連一點人為雕刻的痕迹都沒有,他繞到背面,見背面也是空空如也。
見苗君儒撿到寶劍,大鼉龍的火焰噴不到這裏,其他人忙聚攏來。老地耗子從草叢內拾起那頂頭盔,說道:「這個傢伙在這裏躺了至少一千七百多年。」
這一盪一拋,力道拿捏得正好。虎子的身形在半空中劃過,落入老地耗子面前的草叢中。
苗君儒也想知道答案。曹操之時,摸金校尉是正規的軍事編製。曹操之後,盜墓者各自為政,同行之間並無師徒之分,凡以摸金之法盜墓,均為摸金校九_九_藏_書尉,摸金校尉逐漸成為盜墓界的名詞,與軍事分離開來。歷朝歷代的摸金校尉,多以個人行動為主,不可能集中行動。再說,國內幾支摸金校尉後裔的家族,都把曹操當成祖師爺一樣供著,曹操已經成為他們心目中的神,他們的祖先根本不可能去盜曹操的陵墓。
曹操|死後,曹丕逼漢獻帝退位,篡奪漢室政權,建朝曹魏,也稱大魏。在大魏朝前後四十幾年的時光里,夏侯家族受曹家恩寵,大多封侯加官,而官封右將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夏侯淵的次子夏侯霸。
一秒,兩秒……
背脊也不是安全之地。沒容他們喘口氣,一條巨大的黑影從大鼉龍的尾部翻起,卷著沙土朝他們劈頭抽來。
李大虎嘿嘿地笑了幾聲,也不說話。
在這些人裏面,沒有人比苗君儒更具權威。苗君儒笑了笑,表示同意老地耗子的觀點。
苗君儒微笑道:「難道你想退回去么?」
在古代,術士們都稱呼揚子鱷為鼉龍,也屬於神物。早在殷商時代的甲骨文里就出現了鼉字。鼉是一個非常生動的象形文字:有頭有尾,有鱗有甲,似乎還有兩隻眼睛突出在上面。
憑他手裡的這把利器,要想殺死大鼉龍,估計不是難事,但是,萬一大鼉龍一死,那些鱷魚瘋狂地向大家發起攻擊,結果會怎麼樣呢?
在漢末,只有校尉以上的武將,才有資格穿戴這種虎頭甲胄和配系玉腰帶。
如果是苗君儒單獨與大鼉龍斗,憑他的身手,就算鬥不過大鼉龍,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他身邊多了虎子,情況就不同了。無論跳躍還是閃避,都大大打了折扣。大鼉龍周圍二十米的距離內,都是它的攻擊範圍,只有出了這個距離,虎子才有逃生的機會。
難怪趙雲拿著這把寶劍在曹操的陣營中橫衝直撞,連劈曹操的數十員大將。
老地耗子拍了一下腦袋,說道:「難道他們都是摸金校尉?」
又有幾隻小揚子鱷鑽了出來,在沙土上爬行嬉戲。
崔得金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裏躺了一千七百多年?」
苗君儒想了一下,對李大虎說道:「準備兩顆手榴彈,儘可能地丟到它的面前去。手榴彈的爆炸,就算傷不到它,也能令他嚇一跳,只要它多遲疑幾秒鐘,我就有辦法……」
就在苗君儒運起腕力,用左手將青釭刺入大鼉龍背脊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那受傷的手臂由於剛才幾次勉強用力,傷口已經迸裂,根本無法再用力。如果想要擺脫困境,只能單靠左手。
大鼉龍看到他們,似乎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斷怒吼著,一次又一次地噴出火焰。
崔得金已經換了兩副彈匣,再這麼下去,等大家的子彈打光,就是葬身鱷魚腹的時候。
一個土匪來不及閃避,被烈焰擊中,瞬間成了一個火人。那個土匪連慘叫聲都沒發出,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變成灰燼飄落在沙土中,再也尋不見了。
虎子「哼」了一聲,甩了甩胳膊,把槍背起,大步往前走去。經過鱷魚群時,只見鱷魚紛紛避開。他來到苗君儒身邊,問道:「苗……苗教授,要……要我怎……怎麼幫你?」
他見過許多遠古神獸,都是具有靈性的,大鼉龍能夠呼喚出這麼多鱷魚來當它的護衛,就是很好的證明。
苗君儒閉上眼睛,專註地用另一種聲音與大鼉龍交流。幾隻鱷魚見有機可乘,同時撲向苗君儒,想將他撕碎。
李大虎也說道:「聽說八路和小鬼子都進來了,到現在連屍體都不見一具,他們可能從另一條路過去了。」
可憐的大鼉龍,多少年來待在這裏,幾乎不能動彈,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
幾隻鱷魚一字排開,如衛士一樣守護在大鼉龍的面前。
大鼉龍的巨口一張,一團夾雜著令人噁心的腥臭味的烈焰從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苗君儒和虎子滾躺在沙地上,總算躲過烈焰的襲擊。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感受到了那團烈焰的炙熱。
苗君儒已經觀察過,火焰的有效攻擊範圍大約是四十到五十米,大鼉龍每次噴火,間隔時間最短為三秒。人在鬆軟的沙土地上跑步,比不得硬路面,速度會大大打了折扣。以他的武術功底,想要到達大鼉龍的身邊,最快的速度也要三秒鐘。衝過去之後,既要考慮閃避火焰,又要顧及大鼉龍的利爪和巨尾,還要預防有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若是身體狀況良好,應該不成問題。可是他現在渾身帶傷,右手根本不能再用力,兩邊的實力一對比,自己實在討不到便宜。
草叢中陸續發現幾具骸骨,從保留完好的衣著外形看,都是校尉一級的武將。只不過那些盔甲一經碰撞之後,隨即化為齏粉,只有幾把沒了劍柄的生鏽長https://read.99csw.com劍,被人撿起后,立刻斷為兩截,無聲地落入草叢中。
齊桂枝忍不住驚叫起來,所有的人都認為苗君儒會被那團火焰吞噬。就在這一刻,奇迹發生了,苗君儒居然不顧一切地滾落到鱷魚群中,避過了那團火球。
果然,那幾隻鱷魚調頭就走,其他想要進攻的鱷魚,也都在外圍遊走。
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在經過那塊石碑時,苗君儒特地看了幾眼,仍是和先前一樣,沒有陰陽八卦圖和任何刻痕。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崔得金經過苗君儒身邊,低聲說道:「要防著他們一點。」
儘管贏得很驚險,但他贏了。
現在他們只是走了一條無法繼續走下去的路而已,並沒有出現異常情況。
大鼉龍的背脊並不平,上面有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形凸起,有的還生有倒刺。
崔得金看著苗君儒那受傷的手,關心道:「苗教授,你能熬得住么?」
苗君儒說道:「他們至少是校尉一級的武官,至於是不是你所說的摸金校尉,就不肯定了。」
大鼉龍發出幾聲怒吼,身體劇烈地擺動起來。苗君儒和虎子相互攙扶著,努力使身體保持平衡,不至於被甩下去。
李大虎托著腮幫說道:「我們打小鬼子和二狗子的時候,最喜歡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搞偷襲。苗教授,要不我們幾個在這裏引開它的注意,你從別的地方繞過去……」
想要徹底除去鏈子,就必須把兩個倒扣弄壞,可倒扣卻緊箍著大鼉龍的脊柱,根本無法見到,更別說用鎚子去砸了。
大鼉龍已經覺出來者不善,抬頭張口,一團巨大的火球噴出。這團火球比方才吐的都大出許多,如一張大網朝苗君儒罩去。
老地耗子看清苗君儒手中的劍,驚道:「青釭劍不是被趙雲從夏侯恩的手裡搶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苗君儒往前一步,手中長劍一揮,滿以為可以一劍砍斷鏈子,哪知金屬的碰撞聲過後,鏈子上只留下一個砍痕。
如果這個時候他和虎子都跑出去,即便兩人的身法再快,也快不過那團飛速而至的烈焰。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活路。
既然沒有辦法繞,就只有硬闖。
「呼」的一聲,大尾巴再次掃來。他閃過之後,左手抓住大鼉龍的尾巴,右腳在它的背脊上一跺,騰起一丈多高,左腳在大尾巴上一點,借勢彈了出去。
老地耗子站在溝邊往下面看了看,說道:「難道是從這裏下去的?」
齊桂枝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讀過幾年書的女人,能有什麼看法?我聽大哥的。」
這身披甲胄,手提青釭劍,躺在草叢中的武將,會是誰呢?
在光線的映照下,青釭劍發出一種奪人心魄的寒光。青釭劍雖飲過幾隻鱷魚的血,可通身看不見半絲血跡。
沒有繩索,怎麼下去?既然無法下去,那就只有回頭。
老地耗子不耐煩地說道:「你說話那麼吃力,我看還是別說了。這邊過不去,我們可以走另外一條路。」
苗君儒看著手裡的青釭劍和印璽,說道:「這把劍的主人是誰,我無法確定,但是這個印璽,卻是屬於夏侯淵的次子夏侯霸的。」
苗君儒蹲下身,左手伸進血洞中,順著鏈子往上摸。他的手在大鼉龍的腹內摸索,完全能感受得到這具龐大身軀一陣陣的顫抖。大鼉龍正忍受著來自體內的巨大疼痛。
幾隻小揚子鱷聽到那聲音,立即停止了嬉戲,不約而同地朝前面行去,來到大圓頭的下面,如孩童般發出「嚶嚶」的叫聲,像是孩子呼喚著母親。大圓頭上兩個銅鈴般大小的眼珠露出慈祥之色,大圓頭垂了下來,輕輕碰了每隻小揚子鱷一下。小揚子鱷歡快地叫了幾聲,鑽入大圓頭下面的沙土中。
就在幾隻鱷魚撲到他的腳邊時,大鼉龍突然伸出巨爪,將那幾隻鱷魚掃到一邊,鼻子「呼哧」了一聲,像是對那幾隻鱷魚發出警告。
苗君儒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自豪地笑了一下。他聽一個生物學家說過,人和動物不能用語言直接溝通,但可以用肢體語言和心去交流。他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搏了一把。
苗君儒說道:「也許我們往裡面走,就能找到答案。」
如果換作別人,肯定會被那團烈焰包個正著,但只見苗君儒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扭了一個圈,並向下墜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那團烈焰從他的頭頂擦過,燒焦了他幾縷頭髮。
虎子從粉末中撿起一個印璽,叫道:「苗……苗教授,你看看這……這是什麼?」
大鼉龍被激怒了,加快了前進的步伐,離虎子還不到十米遠。看到它的嘴巴張開,苗君儒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從後面抱住虎子,往地上一滾。
大伙兒被鱷魚逼得連連後退。其他的人也九九藏書連連開槍,子彈暫時減緩了鱷魚的攻勢。李大虎摸了摸腰間,不敢再扔了。所有的手榴彈加起來,還不夠鱷魚吃的。
不斷有大鱷魚從沙土裡鑽出,有的張開獠牙巨口,朝他們衝來。崔得金和虎子連連開槍,打死了前面的,後面的繼續撲過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平穩地落到虎子面前的草叢內。大鼉龍怒吼了一聲,連連噴出幾團烈焰,但烈焰距離他數米遠的地方,自然消失不見了。
苗君儒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過嗎?都是大官。」
大鼉龍已經覺出來者不善,抬頭張口,一團巨大的火球噴出。這團火球比方才吐的都要大出許多,如一張大網般朝苗君儒罩去。
老地耗子跺腳道:「我知道,那是千斤墜,是上乘的武功。」
進谷之前,大家就做了一番準備,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可一路上走來遺失了不少,不說別的,就說那捆繩索,原來是一個土匪背著的,可那土匪連人帶槍帶繩索,被大鼉龍噴出的烈焰燒沒了。
真是把寶劍。
老地耗子說道:「大當家的,刀子倒有,可是誰的身上會有銼刀呢?」
或許在這之前,崔得金沒有想過要把那東西給老地耗子,只是眼下的突發|情況使得他那麼做的。
鼻子是很多猛獸最敏感而又最脆弱的地方,獅子、老虎和獵豹都如此,鱷魚也是。
他不是大羅神仙,撫掌之間就能移山填海,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更不可能像小揚子鱷那樣鑽進沙土中,游到大鼉龍的肚皮底下去。
兩隻鱷魚撲來,被苗君儒用青釭劍砍為兩截。就在大鼉龍的面前,他的動作是那麼的乾淨利索。他死死地盯著大鼉龍的眼睛,眼神顯得無比的堅定和無畏。
大鼉龍的尾巴已經挾著風勢凌空而至,苗君儒推了虎子一把,避開大鼉龍的尾巴。
「走吧。」老地耗子催促道。他已率先往那條路去了。這一次,他卻不擔心路上有機關。
正如老地耗子所猜測的那樣,大鼉龍確實被鎖住了。大鼉龍告訴他,有根粗鏈子系在它的身上,很痛苦。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看明白了,就他們所處的位置以及周圍的地形,根本沒有辦法繞道。
李大虎叫起來:「苗教授,快點把它殺了。」
「你說,你還夢到什麼了?」老地耗子不時扯住虎子問這問那的,問到後來,虎子火了:「你……你不是叫……叫我不……不要說話的嗎?我……我就不……不告訴你。」
崔得金叫道:「苗教授,你在看什麼呢?」
夏侯霸自幼弓馬嫻熟,被司馬懿推薦成為其部將,多次參加對蜀戰爭,后受曹爽之恩,官至右將軍。後來司馬懿政變,曹爽被殺,夏侯霸看出司馬懿的野心,遂起兵造反,卻被郭淮擊敗,不得已降蜀。後來,夏侯霸隨姜維北伐,多有功勞,官至車騎將軍,約在公元259年病逝于蜀漢。但民間也有夏侯霸于公元262年在洮陽之戰里中埋伏被射死,以及被姜維猜忌而暗中殺死一說。
雖然只是不經意的一碰,但苗君儒卻看清老地耗子從崔得金手裡拿走了一樣東西。
苗君儒意識到危險,忙叫道:「虎子,回來。」
當他們閃身時,一隻巨足挾著一陣腥風橫空掃到。
苗君儒把手中的劍遞過去,說道:「先幫我拿著,等一會兒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可在史料中,未有曹操佩帶什麼寶劍的記載,史學家們也沒有對這種事情進行過研究。但依常理推斷,曹操所佩之劍,定然不是凡物。
苗君儒望著大鼉龍,思索著對策。
在這種地方,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都蹦不了,有必要防著別人么?苗君儒看著崔得金的背影,思索著這句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
老地耗子問道:「苗教授,他們都是一些什麼人?」
老地耗子說道:「這麼多大官,怎麼會同時死在這裏?」
李大虎走過來道:「苗教授,憑你的身手,用這把寶劍一定能殺得了那隻大烏龜。要不,我再給你兩顆手榴彈?」
遠處的李大虎他們禁不住大聲喊叫起來。
苗君儒下意識地抬腳,剛要閃身躲避,卻見沙土鬆動,從裏面鑽出一隻小鱷魚來。小鱷魚似乎不懼生人,趴在沙地上,好奇地望著大家。
苗君儒和虎子仍躺在沙地上,情形萬分緊急。那隻大鼉龍的前足離他們不到兩米,他一抬頭,看到大鼉龍又張開巨口。
李大虎扯開了兩顆手榴彈的拉線,遠遠丟了過去。手榴彈一落地,立刻被兩隻鱷魚搶著吞到肚子里。爆炸聲中,那兩隻鱷魚被炸成兩截。
虎子想要去撿甲胄,手剛一碰到,甲胄便如腐敗的棉絮一般,碰一處落一處,怎麼都提不起來,甲胄上的牛皮片刻便成了一堆粉末,只有兩個青鋼的虎頭護肩和一根玉帶https://read.99csw•com滾落在粉末中。
進谷后,苗君儒非常留意兩邊的樹叢和腳下的石板,想找到林教授留下的記號,可目前為止,一個記號都沒發現。
大鼉龍的眼神中出現希冀的神色,有幾分期盼和渴求,但也有些許擔心。
越是在緊急的情況下,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虎子點了點頭,感激地望著苗君儒,剛才若不是苗君儒出手相救,他已經是一堆骨灰了。
大鼉龍發出一聲低吼,鱷魚停止了攻擊,迅速回到沙土地上。
山谷內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那塊大磐石漸漸變了形狀,緩緩伸出幾支粗大的黑爪,尾部也舒展開來,大圓頭有些懶散地晃動了幾下,像一個午睡過後轉醒的老人,伸展著疲憊的筋骨。
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來對付這隻大鼉龍,苗君儒也想躲,可是眼下這情形,該躲到哪裡去?
老地耗子落不著好,低聲罵了幾句,走到一邊去了。但他在經過崔得金身邊時,似乎有意無意地輕輕碰了一下。
就在大鼉龍仰頭的時候,苗君儒一個直越,從大鼉龍的背脊跳到它的面前,隨便用劍尖在大鼉龍的鼻樑上輕輕點了一下。大鼉龍的鼻樑上很快出現一條裂口,暗紅色的血從裏面流出來,流到下顎上。就如一個被隱藏的對手多番調戲卻無法與對手真正來一場鏖戰以發泄心頭怒火的勇士一樣,大鼉龍一看到站在面前的苗君儒,暗幽的眼瞳立即射出極度興奮的光。
這是一個玉質的印璽,高約六厘米,玉質淡白如蠟而不鮮,光澤不足而溫潤有餘,為古代的崑崙玉。上層是一隻鏤空的老虎,雕刻手法簡單而古樸,底座印面左右約為兩厘米的長方形,陰刻著八個篆體小字:大魏右將軍夏侯印。
或許是不久前移動過的緣故,血洞內不斷有血流出,滲入到沙土中。
虎子安全了,可苗君儒卻陷入了絕境。大鼉龍扭起脖子,怒吼著朝他噴出一團烈焰。烈焰由下自上,身在空中的他前後不著力,似乎毫無迴旋的餘地,也無從閃避。
苗君儒說道:「他投靠了蜀國是真,至於他是怎麼死的,則有好幾種說法。」他繼續說道,「這印璽是夏侯霸在魏國做右將軍的時候用的,若他投靠蜀國后還隨身帶著這個印璽,即便他是蜀國的皇親國戚(編者注:其妹嫁給張飛為妻,外甥女嫁給劉禪為皇后),也難免不被懷疑是姦細。他是個識時務的人,不可能這麼笨。」
老地耗子想了一會兒,說道:「這件事很麻煩。那是個死扣呀,除非把脊柱骨弄斷,可脊柱骨一斷,大烏龜還能活么?」
虎子接過劍,站在一旁。
苗君儒俯身抓起那把長劍,只見劍身青光凜凜,如一泓深不見底的潭水,蕩漾著神秘的色彩,雙刃上不見任何缺口;日月形劍顎的護手銅片,依然閃耀著光澤,未見半點銅綠;握手處金絲纏繞,興許是被用過的緣故,有些地方被磨平了。他平端此劍,見吞口處有兩個小篆,為「青釭」二字,當下一驚。
《三國演義》中說曹操有寶劍兩口:一名「倚天」,一名「青釭」;倚天劍自佩之,青釭劍令夏侯恩佩之,後於長坂坡被趙雲奪走。但史書上並未有半點記載,因而不足為信。
齊桂枝這一路上都很少說話,進谷后,更是沒有說一句話。苗君儒望著她,低聲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人是最能熬的動物,在特定的環境下,能夠爆發出自身的潛能,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相信。沒有退路可走,唯有仰仗手中的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奮力一搏,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勝算,他都不會輕易放棄。
不管夏侯霸是病死還是中埋伏而死,他的私人印璽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若這具骸骨就是夏侯霸,他來這裏做什麼呢?為什麼會死在這裏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驚駭地看著前面,原來就在說話的時候,大鼉龍將圓頭鑽進沙土中,發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聲音還在持續,就有幾隻大鱷魚從沙子里鑽了出來。這幾隻鱷魚每隻的長度都超過兩米,通體金黃色。
苗君儒無法得知什麼人用什麼方法鎖住大鼉龍,他要做的,就是幫大鼉龍擺脫束縛,還它自由。
腳一落地,苗君儒感覺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副古代武將的頭盔。頭盔內還有一顆骷髏頭,一條蜈蚣從骷髏頭的右眼眶中爬出,迅速爬進左眼眶中去了。
那些鱷魚仍在沙土地上爬來爬去,李大虎等人面面相覷。誰敢上去送死?
相隔四五十米遠,大鼉龍心有餘而力不足,空有嘶吼的份。
這就是一塊類似武則天陵墓前的無字碑,只不過碑頂沒有任何紋飾而已。
苗君儒也看出來了,大鼉龍每次往前走兩三步,就會退回去,如果它真的往前追,在烈焰下,這幾個人能活著逃走的,剩不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