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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看著照片中浪子膏的笑容,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四十年前發生在她和浪子膏之間的一幕一幕,一次拍戲的經歷,是那場誤會讓她和浪子膏相遇相識,她現在更加感覺到這是上天的安排,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正是這次誤會,讓她認識了一個堅毅果敢、敢愛敢恨、英勇仗義的浪子膏,也正是這次誤會,讓她走近了他們的世界,那個可以俯視自己生活的現實世界的天台,那個可以逃離現實世界的天台,那個可以在熾熱陽光下揮灑青春的天台,那個可以在夜空下仰望星空的天台……是的,天台!她的愛,她的恨,她的青春,她的激|情,都與那裡有關,一個橫亘在天與地之間,滿載著青春熱血、承載著太多記憶的天台。
「親愛的,你看!騎機車多帥!」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長發女孩指著一張照片說。一個男孩跨在機車上,身後坐著一個穿著長裙的漂亮女孩,機車正從鏡頭前開過,留下一道閃耀的紅色光芒。
這裡是年輕人的世界,攝影展開幕的第一天,開場的小型流行音樂表演吸引了許多當地的青read.99csw.com年男女。依舊是鋼琴、吉他、勁歌、熱舞的搭配,最新的流行音樂風格卻已與當年大不相同,力量的彰顯與釋放是當下的潮流。音樂會結尾的一首《好想談戀愛》,倒是最貼合「天台」攝影展主題的音樂,浪漫、懷舊又青春洋溢。
「什麼嘛,老古董喔,有什麼好看,腳踏車才能襯托你的仙女氣質。走了啦,騎車帶你去新開的那家店吃冰淇淋,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去吃吃看嗎?」男孩挽著女孩的手臂催促著。
玻璃相框中映出的面龐依舊素雅、美麗,依稀還是照片中那個女孩的模樣,只是多了一些皺紋、白髮與滄桑。
展館內出奇的寂靜,夕陽斜照的餘暉,投射出一道長長的身影,心艾似乎是感到了什麼,輕輕側過了臉,腮旁還掛著一顆淚珠,輪椅上的老人轉向了心艾。兩人目光相觸的一剎那,時光彷彿定格在了那裡。
老人輕輕叫了一聲:「心艾……」
遠處長廊中,一個老人正用雙手撥動著輪椅,進入美術館的展廳,從第一幅照片開始靜靜地端詳,九*九*藏*書慢慢地向心艾這邊移動。車輪碾軋著潔凈的地面,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漸漸的,漸漸的……老人的臉上時而微笑,時而凝重,手臂轉動著車輪,手臂上的長袖在用力時不停地伸縮著,時不時可以看到手臂上的火焰文身。
黃昏時分,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加利利市美術館沉靜下來,參觀攝影展的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大廳,只有她一動也不動,看著眼前的一張張照片,默默無言,彷彿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浪子膏的狂傲不羈,黑輪的仗義與熱血,蛋花的可愛與搞笑,他們屬於天台,天台就是他們的世界,她曾經也是天台的一分子,在那裡她知道了什麼是自由,什麼是愛,什麼是勇氣,什麼是仗義,什麼是做自己……她在天台猶如公主,受到眾人的疼惜。
「晚上我還要去小吃街,我要吃新出的奶油抹茶味手卷漢堡和海苔味炭燒三明治!」女孩掙開男孩的手臂,站到一張拍攝夜市的照片前,努嘴道。照片中,一個女孩正站在小吃攤前,轉身向鏡頭的方向揮手,臉上洋溢著歡笑。
https://read.99csw.com不去了,舊時光,回不去了,青蔥歲月……想到這裏,她的眼眶中已盈滿了淚水,彷彿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到了他們的身影。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到地上,彷彿能夠聽到它接觸地面那一刻碎裂的聲音,又彷彿就是浪子膏那耍帥地揚起手中的相機,快門按下的聲音……
「你說拍照可以記錄人生,看你的攝影展,就可以更了解你吧?那我一定要看你的攝影展。因為,一定會有很多充滿快樂回憶的相片。」原以為物是人非,記憶終是被時間磨滅。然而只一眼,曾經的人、事與許諾便從腦海深處一一浮現。在那個短暫夏天裡發生的一切——天台上的風景、響徹夜空的音樂、機車的轟鳴、放肆的笑聲。做一手好菜的茉莉姊,還有永遠快樂、永遠充滿活力的蛋花、黑輪、阿郎以及……他!
加利利市如它四十年前一般繁華,落日的餘暉照在商區林立的街道上,也照在天台上。
「拍照很有趣,可以留住每個特別的時光,記錄人生。再過兩年,我拍的照片夠多、夠好,我就要辦一個攝影展,我想告九-九-藏-書訴大家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地方……」
人們慢慢散去,夕陽透過美術館的窗戶透射進來,在光影的變換中,她慢慢走近那幅照片,靜靜地端詳。浪子膏的笑容定格在了那一刻,她的心也定格在了那一刻。四十多年過去了,那顆曾經火熱、青春、充滿激|情的心已經漸漸冷卻,世事滄桑、碎影流年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時間的印記,但是心中的一個角落卻始終珍藏著那份秘不示人的愛意。雖然四十年來她經歷了很多很多,世事變幻也讓她理解了很多很多,但是,那份真摯的、深沉的、痛徹心扉的愛,卻始終是支撐她走到今天的力量。
一幕幕畫面記憶猶新,一句句諾言恍如昨日。
下午,美術館人群稀落,除了一些拿著各式專業相機的文藝青年,便是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或許是來這裏享受城市裡難得的安靜與清涼。
對於大部分來加利利市美術館參觀的遊人來說,這些充滿懷舊氣息的影像遙遠得彷彿不屬於這個城市,能夠勾起的,也只有一些他們說不清道不明的唏噓與感嘆。熱鬧也好,冷清也罷,在過去與現在,都read•99csw•com與他們無關。
「你自自然然就很好看啦!」模糊了許多年的聲音,在此時忽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彷彿想到了什麼溫馨的往事。她閉上眼睛,眼角的紋路浮現出來,卻如同一個聽到了心愛之人情話的少女一樣,臉頰浮上淡淡的紅暈。
雜亂的街道、飛馳在夜色中的機車隊、衣著不甚得體的年輕人、一個個陌生的面龐……有些人眼中看到的是貧困與窘迫,有些人眼中看到的是肆意的青春,而在她眼中,夜空、燈火、人群、炊煙,都只是一些模糊的、無關緊要的舞台布景。在她眼中,整個世界里唯一閃閃發亮的只有一個身影:那個一次次出現在照片中,酷酷的、帥帥的、傻傻的、好笑的他;那個坐在女孩身邊,扶著她的肩膀,驕傲地俯瞰整個城市的他;那個在天台廣場上,歡笑著不停追逐的他;那個在保齡球館里,正在帥氣地出手扔球的他……
音樂會散場,卻沒有幾個年輕人認真去看展覽。
「你真是看到什麼就想吃什麼,那麼多你吃得下嗎?真是吃貨!好啦,帶你去。」男孩笑著重新挽起女孩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