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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于建國擺擺手:「你們甭管我,我家裡還留著呢,多得很,回去再吃。」
三妹聽到于果要建學校的事情,趕過來拉住于果:「于果,你喝多了吧?」紅臉的于果擺擺手:「沒有……我現在特別清醒!」
「我在外面呢……要不你就把鑰匙放在老地方吧。」
于果見狀,也不再管喝的爛醉的大勝,起身跟了上去。三妹看著大勝,似乎不認識他。大勝沖三妹笑笑。
「知道啊,雲南就在彩雲之南,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地方。」
齊大勝突然昏倒,需要住院觀察,明天的比賽無法參加了!
「也不光是錢的事,你看我這工作這麼忙,每天那麼多的事,不一定走得開。我要是走了,那北京這麼多車,萬一都壞在路上了,那整個北京城不全都得堵起來,我這真怕走不開……等我有空的時候吧,我琢磨琢磨。」
「齊大勝,你怎麼能……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呢!」
回到寨子,一群小夥伴們正在用木頭模具翻泥胚,拖拉機駛來,夏天和三妹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加入打泥胚的隊伍。
「看緣分吧……那什麼,先這樣,我那又有事了,急事,先不聊了啊,掛了掛了。」于果一邊說著,一邊掛斷了電話,講電話扔到一旁,一頭紮上床。
突然一股無名的惱火,大勝一把掀翻了特護手裡的葯大喊:「我說了我不吃!這樣活著還不如一條狗!」
三弟三妹正愁著,于果托著煎餅拎著保溫瓶衝進來,「趁熱吃,趁熱吃,別著急,我剛才給珊珊打過電話了,她認識的模特多,正幫著找呢。」
「我……忘了。」于果被咄咄逼人的小艾質問得啞口無言。
「為什麼?」
「我懂,我懂……那你再想想,其實你跟不跟他說不重要,反正我這也都準備好了,箭在弦上的事兒,就等夏天再恢復一點,我們就出發。」
于果接過飯盒筷子,剛要吃,看看身邊的于建國:「你呢?」
「夏天想去雲南,我答應他了。請你,別告訴泰勒,他要是問起的話,你就幫我們打打埋伏。十天,只要能幫我們爭取到十天的時間,我們這趟就能走完,就看你了。」
于果好說歹說才把三妹從震驚中拉回來,「你得讓我好好想想,不管怎樣,總之我不想騙泰勒,你知道的,我和泰勒……」
三妹追上夏天,對著夏天伸出手,夏天拉著三妹的手,倆人一起行走在公路上。
于果喝了一口啤酒:「他吧……配不上你。」
三妹看見泰勒咄咄逼人,更加不高興了,有些賭氣地點點頭:「嗯。」
「是這樣的泰勒,大勝昨天突然暈倒了,留在醫院觀察,我弟找了一圈的臨時模特都沒找著,當時都快急死了,正好於果在……所以就用了于果,不信你可以問我弟,還可以……」
于果看三妹有點發愣地看他:「幹嗎那麼看我,我可不習慣煽情哈。」
「不是,小艾,是,這是大勝讓我給你的,他知道你要出國了,估摸著你需要用錢,所以……」
「他父母來了么?」
「我答應了么?答應了么?」于果邊駕車邊看了眼三妹,一旁的三妹看著于果,點點頭。于果不高興了:「你怎麼也跟著添亂。」
「住院?除了住院以外還有別的辦法么?因為馬上我們要帶他去美國,有沒有可能先在這邊做一些基礎的治療,然後等他到了美國再去住院呢?」
三妹尷尬地看見遠處,泰勒陰著臉盯著他們,把手裡的那捧花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
夏天被美景驚呆了,獃獃的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跑回車上,拉扯著睡得迷迷糊糊的于果和三妹下了車,指著遠邊的彩虹讓他們看。
泰勒陰著臉抱著夏天進了房間,把夏天一下子放到了床上。三妹跟在後面追進來:「泰勒,不關夏天的事兒,你聽我解釋。」
「你不認識。是愛情,我覺得是。」大勝沒有被酒精完全刺|激到頭腦,依然堅定。
「那你也是裡外不一。」
「你會來看我么?」
三妹為了自己弟弟的設計能最大限度地衝刺成功,向泰勒借來了夏天,最終就呈現出了三妹、大勝和夏天的「家庭模特隊」,而於果自覺地來端茶送水,一副「小跟班兒」的模樣。
小艾眼淚流出來,強裝著沒事兒似的:「那必須的!再見!」
眾人遞過來的酒碗讓于果應接不暇,三妹無奈的搖搖頭。
三妹和夏天扶著爛醉如泥的于果來到一間小屋,兩人費力地將於果放在一張床上。這邊于果還沒躺好,那邊累了一天的夏天已經顧不得脫衣服,一頭扎在了床上。
比賽前一天,三弟看著台上的三妹、夏天和大勝:「今天是最後一次綵排了,拜託三位一定要記住步子和自己位置好嗎?咱們來一遍。」
「我要走了,想起你鑰匙還在我這兒,給你送鑰匙來了。你在家么?」
「那你回去怎麼跟大飛說啊?」
大勝家門口,小艾拿著一串鑰匙盯著那扇門,猶豫了很久,想要敲門,卻又停下,腦海里交替著回放著大勝對自己的疼愛,還有提出分手時的絕情。
「那不是事實嗎?」
爺兒仨一塊吃面,一模一樣的動作吸麵條,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畫面很是溫馨。
小艾打了大勝一下,轉read.99csw.com身就走,走了幾步,發現齊大勝並沒有跟上,回身一看,大勝還站在原地。
「那我們什麼時候蓋學校呢?」
夏天突然大喊一聲:「讓爸爸當爸爸!」
于果停了一下:「矯情。」
全身濕嗒嗒的夏天走出浴室,哆哆嗦嗦地站到空調底下,打開空調,將模式調到製冷,將風速開到最大,空調冷風下的夏天環抱著肩膀,不住地打著哆嗦。
泰勒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們很想在一起?這就是你看出來的?」「那我很不想他們在一起,我不允許他們在一起,你看出來了嗎?」
「後來發現不是甲亢……你別踢我啊……發現你這個人吧,就是特實誠,覺得誰好呢就一門心思對人好,當然了你這個立場也是有點盲目,經常性站錯隊……誒,你看你又踢我,不帶用暴力的……但是吧,站錯隊是站錯隊,到了最後卻能撥亂反正,及時補救,就是一個心地美好、善良、還嚮往真善美的大齡女青年……」
「行,我答應你。」
「顯然不是。然後也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不是自己的事兒忒上心,特熱情,我當時都奇怪了,我說這女的沒事吧,是不是精力太旺盛沒處發泄啊。真的我一度懷疑你是甲亢!」
于果拿著電話,沉默了。夏天拿著電話期待著于果的答覆。
燒得迷迷糊糊的夏天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女裝的于果,身手拽住于果的衣服:「媽媽,你去哪兒了?我好想你啊。」
「他也來了?」
三妹提醒他:你要不要先給小艾打個電話?于果趕緊掏手機,撥電話:「喂?小艾嗎?我們到了!」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于果、三妹和夏天的雲南之行開始了。
手裡拎著一個裝滿了各種治嗓子葯的塑料袋,三妹來到醫院,看到于果正站在走廊上。三妹指指病房,低聲問:「夏天怎麼樣?」
出乎意料的好消息讓于果很是興奮,但是聽三妹有個條件,又有些擔心。三妹看著于果笑出聲:「你放心,這個條件你一定能做到……就是,帶上我一起去!」
大勝特認真地看著小艾:「咱們分手吧。」小艾快走幾步,跑到一旁的空地上吐了起來。小艾吐完,大勝還站在原地。
「我怎麼犯傻了?」
「他現在的情況,必須要住院,否則我們不能對他的病情負責。至於你說的情況,我建議你們慎重考慮,一般情況下是不能坐飛機長途旅行的。」
「小艾,小艾!」大勝突然出聲喊道。
「因為于果是夏天的爸爸,我看得出夏天愛他的爸爸,而於果也很擔心他的兒子,他們父子倆很想在一起……」
「噢,對了,小艾辭職了,準備去美國,這事兒是今天我和她吃飯的時候她告訴我的,我看她的心情……反正你看吧,這事兒告不告訴大勝,你定。」
「你要跟我分手是吧?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你回來幹什麼?」
于果坐在駕駛室里,透過後視鏡看著夏天走遠。「嘿,這小子還真走了……你還不趕緊給他拽回來……」
于建國坐在於實的窗前,握著于實的手。于實安詳地躺在床上。「閨女,別怪爸爸。爸爸知道自己錯了……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等你好了,爸爸帶你一起去雲南,陪著你一起去畫畫……你一定要好起來……」病房外,于果靠在牆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一位老者站到高處,用當地話大聲的說了幾句什麼。老者的話一說完,眾人歡呼,紛紛起身端著酒碗來到于果面前。
吃晚飯後,剛恢復一些的夏天體力不支地睡著了。
于果帶著三妹上了修車廠的頂樓平台,兩人邊喝啤酒邊聊天,身邊擺了好多鴨頭。三妹邊啃著鴨頭,邊稱讚道:「這鴨頭真好吃。沒想到那麼偏僻小衚衕里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你怎麼知道賣鴨頭這兒地的?」「我媽在的時候,老自己鹵,我和我妹就搶,她老搶不過我,每次都哭。後來我媽沒了,就沒人鹵了,我妹老饞這口兒,我們家倆大老爺們,都不知道體貼人,從來沒給她買過,後來……我妹成了植物人,想吃也吃不成了。我滿北京去找鴨脖子,竟然就找著這麼一家,跟我媽鹵的味道一模一樣,我就每星期都去買一次,然後帶到醫院去,給醫生護士們一分,就算我們家于實請大家吃得了。」
三人退到台口,三妹看看大勝:「大勝,你臉色特不好。」
于建國看著于果。
夏天看見於果,跑了過來,興高采烈地問于果什麼時候開始修建新學校。
于果坐在修理車廠的二樓房間里,和酒店房間里的夏天打著電話。
「想我就打電話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還能上網聊天,還能視頻,多方便啊。對了,回去以後要聽你舅舅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別跟你舅舅鬧什麼不愉快的事,他也沒少為你操心,是吧?」
三妹看看于果,下車,打開後備箱,背上自己的背包,沒說話也沒轉身,衝著于果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
清晨的氣溫讓三妹有些發抖,于果用自己身上的毯子同時裹住了三妹。夏天見狀也鑽了過來,三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一起望著遠處天邊的日出和天上的一九*九*藏*書道彩虹。在迷濛的霧氣中,對面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座村寨。
「我想去雲南,你能帶我去么?」
「管他那麼多呢,回去再說,就當是幫他做善事了。這事,要多少咱也得出啊,要不這兒子都不認我了,是不是兒子!」
沒想到老於會這樣說,于果不可思議地看著老於。于建國吐出一口煙:「就像你說的,如果一定要走,別有什麼遺憾……在咱們家。」于果也沒接話,打著火兒,給於建國點上,北京乾冷的冬天里,父子倆默契地保持著沉默,抽著煙。
大勝戴著大墨鏡,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地來到旅行社,和三妹商量將旅行社盤出去的事情,然後又一路哼著歌,開車去了墓地。
三妹拿著背包來到病房門口,看到身著女裝的于果在夏天的床頭,一邊撫慰著夏天,一邊為夏天唱歌。
村寨時的人幫于果他們把車拉出了泥坑,還請他們進寨子參加了一個婚禮。熱烈的氛圍感染了三人,于果被新郎拉住斗酒,漸漸喝得不分東南西北了。跑去和孩子們踢足球夏天突然跑回來,拉住于果說:「爸爸,我想幫他們建一個足球場。」
三妹手忙腳亂地走到床前想把于果扶起來,卻被于果一把抓住了手。于果睜開眼看著三妹,看著看著,突然笑了,然後一把將三妹拉進懷裡,抱住了她。三妹剛開始還掙扎了兩下,聽到于果的話后就安靜了下來。
「那得等你把病養好了,等你身體恢復了,讓爸爸帶你去雲南,好么?」
三妹笑著用鴨頭丟他:「你才大齡呢!」于果攔著她,笑成一團。于果突然特別正色的對三妹說:「唯一缺點吧,就是談戀愛談得有點犯傻。」
「路費由我出。」
于果:「小艾!我知道你和大勝這件事上,大勝做得挺傷人的。從朋友的角度上來說,我絕對譴責他,真的。不管怎樣,大勝知道你要走,湊了這麼一筆錢……他沒多少錢積蓄,這應該就是他所有的錢了,你恨他也好,罵他也罷,但你一定要相信,其實大勝他是個深情的人,真的……」
「他心裡不安是吧?所以就想用錢來補償一下,他當我是什麼?」
「那我不急,你說說我怎麼裡外不一了,我還真的特別想知道我在男的眼裡到底是什麼樣。」
決賽現場搭起了一個臨時的小發布台。三弟捧著一個獎盃,很酷地對著鏡頭擺著各種POSE。一旁作為模特的于果、三妹和夏天三人被記者要求擺出很親密的姿勢拍照。
小艾看看于果,拿起銀行卡:「密碼呢?」
「好,我不走。」
「而你卻一直都沒告訴我,包括今天于果會替大勝上場,和你,我的女朋友,和夏天,我的外甥,演一家三口?」泰勒突然爆發,手一揮,撞翻了桌子上一個咖啡杯。三妹被泰勒嚇了一跳,反倒鎮定了:「是。我沒告訴你。」
音樂聲中,于果拉著夏天走上了舞台,泰勒愣住了,但是周雲清卻在一旁使勁鼓掌。泰勒強忍著繼續,看見夏天跑到台口拉出了李三妹,然後把三妹的手放在了于果的手中,一家三口拉著手亮相。
小艾背對著于果,聽著于果說的話,一行眼淚流了下來。
于果問三妹:「我當真說過要建學校?什麼時候說的?」三妹伸出胳膊,沿著村寨的範圍畫了一個大圈:「那天晚上,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要幫他們重新建一個新學校。」于果聽完,臉都綠了。三妹同情卻也無情地說:「反正是你答應人家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越野車行駛在公路上。車內,于果和三妹都不說話。夏天看看四周,忍不住問:「我們去哪兒啊?」
正在卸車,于果的手機再次響起,顯示小艾的來電。「喂!小艾啊……沒錯,我們在雲南呢……你是不是已經到美國了……啊……什麼……什麼時候的事……」于果拿著電話,表情和語氣越來越沉。
「機票多少錢?」
車外一片漆黑,瓢潑大雨。車內的三個人又餓又累,無計可施,只能等著雨停,漸漸都昏昏睡去。
墓地里,大勝站在自己墓地前,摩挲著還沒有刻字的墓碑:「你別怪我,不是我這人見異思遷,的確是現在趕著了需要用錢。我看上你那是真心實意的,但人家小艾跟我這麼些年,雖說有名無實吧,但我心裏那也是把她當媳婦了。現在她要去美國,你也知道,美國那地方,壞人多多啊,她一個姑娘家,手頭再沒點錢,萬一讓壞人給騙了呢……天底下像我這樣的不多了,可是老天爺你還就是不讓我多活幾年,這不叫天妒英才叫什麼呀……為了讓我媳婦能過得好點,我就只能把你賣了換點銀子了,反正也是作貢獻,給我,給我媳婦不是一樣嗎……」
「夏天,爸爸在這呢,怎麼了?」
于果忙回答道:「我我我,我是他爸爸。」
于果在三妹耳邊說的是:「你別到處亂跑了,要是找不到你的話,我該著急了……」抱著三妹的于果流出一行眼淚。
身後遠處,一輛拖拉機開了過來,三妹攔住拖拉機,將夏天抱了上去,隨後自己也跳上拖拉機。
「媽媽,你別走了,跟我和爸爸在一起,好么?我參加了學校的足球賽,但是沒https://read.99csw.com有贏。贏的人可以得到獎勵,去雲南旅行。媽媽,你知道雲南在哪么?」
「我洗了冷水澡,水特別冷,但是我咬著牙堅持下來了,我還吹了空調,我知道要是我生病了,就坐不了飛機了,這樣就可以留在爸爸身邊了……」
「那蓋學校的事怎麼辦呢?」夏天不放棄地追問。
隊伍越來越近,三妹看見於果坐在第一輛拖拉機上,所有的拖拉機上都拉滿了磚頭、水泥、沙子等建材。
夏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真的么?」
三妹聽了這話,有一絲不快。泰勒沒有看出三妹的不妥,又問:「為什麼于果會在?你們每次排練他都到場?」
三妹表示夏天不會有事,但是如果他再見夏天的話,反倒會讓事情更麻煩。
「剛開始吧,覺得你特別矯情,看人那眼神吧,基本心裏就給人定性了,不著調,不靠譜,一社會混子……你當時是這麼看我的吧?」
醫院天台,于果遞給老於一根煙。「嗯,我想帶夏天去一趟雲南。之前學校組織冬令營,夏天特別想去,因為生病沒去成,我想……別讓他有什麼遺憾……在咱們家。」
夏天起身跑到那幾個孩子面前,比比劃划興高采烈地沖他們說了些什麼。
三妹搖搖頭,起身離開。
聽著夏天的話,于果的眼淚流了出來。
「我也有一些錢,你要是想來美國的話,要是錢不夠就告訴我,我想辦法幫你買機票。」
「我們去下一個更好玩的地方啊。」
酒店裡,夏天盯著電腦屏幕,查找著跟感冒發燒等疾病有關的信息。
「你來了,來,我這車也弄得差不多了,你聽聽這聲音。」
放心些的三妹掏出潤喉糖塞給了于果:「我聽你嗓子都啞了,給你帶了點葯。」
第二天早上,宿醉后醒來的于果走出小屋。發現周邊經過的人都看著自己笑,于果也跟大家笑笑當作打招呼。一個小孩跑過來,將一個石榴塞到于果手中,另一個老太太經過,也塞給於果兩個雞蛋。納悶于村民的熱情的于果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醉酒時說過的豪言壯語。
「你怎麼老是學校學校的,還沒完沒了了。」
于果走著走著,突然想起什麼,帶著小艾和三妹來到與大勝常去的串攤,遠遠地看見大勝正在吃著烤串,旁邊已經放了好幾個空的酒瓶。
「我怎麼裡外不一了?」
幾個孩子分頭跑開,又對幾個大人說了些什麼。參加婚宴的人漸漸都安靜了下來。
于果和三妹相互看了一眼,都沒說話。
「什麼?我怎麼矯情了……」三妹急了,但是看到于果的眼神兒,只好說,「好吧,你繼續,我聽著。」
「不費事兒。」
「就這……幾天。」
「我是他舅舅。」
在大勝的幫助下,李三弟的設計順利的通過了服裝設計大賽的初賽進入了決賽。
暴雨傾盆,越野車慢悠悠的在一條泥濘的道路上行駛著,終於陷進了泥坑。
「毛雞蛋。外表看起來要多噁心有多噁心,閉著眼一吃,還不錯。」
「當然是真的了……來,接著斗酒!」
主持人:「下面出場的是第十一號參賽選手李三弟的作品,作品名稱是《未來之家》……」
天色漸漸暗下去,墓地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大勝自己還在低聲的念叨著……于果和小艾對坐在咖啡廳的一張桌子兩邊,桌上,大勝交給於果的銀行卡放在二人中間。
第二天,比賽場。泰勒和周雲清邊耳語邊期待著三弟一組出現。
于果乾嘔了一下,伸手四處摸索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康復中心裏,付完款后,工作人員對於果說:「醫者父母心,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這些年你們不也一直堅持著么。其實好多類似情況的病人家屬,大部分都放棄了,沒想到你們還能堅持到今天。正好你父親也在,一會兒我讓負責治療的醫生找你們一趟,有些具體細節還得跟你們商量一下。」
于果笑著拉住她:「你看,沒耐心,馬上就峰迴路轉了,聽不聽吧?」三妹也笑了,重新坐下。
三妹豪爽的答應了:「只要有這麼一地,多少錢我都請了!」
想了想,小艾掏出手機撥通了大勝的電話。
經歷了一夜的暴風雨後,夏天發現昨夜漆黑一片的四周竟然是一塊開滿了鮮花的草地。他下車走在鮮花叢中,花草上的露珠打濕了夏天的鞋面。遠遠的望去,遠處的天邊出現一道彩虹。
「是愛情就好,齊大勝,我謝謝你沒瞞著我。其實今天一開始我挺懵的,沒想到你這還真是真的……我以為我會挺難受的,但其實吧……其實我現在一點都不難受……」小艾一邊說著,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再見,祝你幸福。」說完,小艾喝了一大口,放下酒瓶轉身就走。
夏天不相信地看著于果,自己答應過的事情就這樣出爾反爾了?「我要回去蓋學校,停車!」
「你看,不帶急得。」
「別鬧了,沒磚沒水泥沒沙子,你這學校準備蓋到什麼時候啊?」
天色越來越晚,空場上打泥胚的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三妹和夏天還在。
存著一分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期待的小艾重新將手機放到耳邊:「嗯?還有事兒么?」
「還能為九九藏書什麼呀……我有人了。」
「咱們分手吧。」說完,大勝轉身便走。小艾衝著大勝背影大喊:「齊大勝!你哪去?」
「你再說一遍。」
「會不會有危險?」于果一聽,急得滿頭大汗。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是說,美國的醫療條件會更好一些,我們……」
于果拿起手機,要給大勝打電話,小艾伸手攔住他,問:「有多少錢你總知道吧?」
「我準備開車帶他去,正好大飛這幾天收了一輛二手越野車,我好好收拾收拾,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這個……我想想啊……這個,我爭取吧,不一定啊,這不算跟你說死了。你想,北京到舊金山,機票挺貴的……」
三妹拉開神情激動的于果,讓于果先帶自己和泰勒去病房看夏天。急診病房裡,夏天躺在病床上,嘴唇發白,雙目緊閉,臉被高溫燒得紅撲撲的。
拖拉機停下,于果跳了下來,來到三妹面前。
「傻孩子,你爸爸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他最喜歡最喜歡的人,就是夏天。」
「什麼時候的事啊?」
「你這個人吧,裡外不一。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于果比畫著一個大碗的形狀說:「好多了,中午還吃了這麼大一碗面呢。」
「好,媽媽不走,媽媽陪著你。」于果拍拍夏天瘦小的脊背,將他放回到床上,夏天沒有氣力的地閉上了眼睛:「舅舅要帶我回美國,可我捨不得爸爸,但是爸爸好像並不想讓我留在北京。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于果給夏天盛了一小碗炸醬麵,看到老於又端出一盆扁豆燜面遞給於果。
于果不得已把車停下,夏天打開車門就跳下車,轉過身沿著路向著村寨的方向走去。
三妹吸了口氣,看著憤怒的泰勒:「看出來了,但是我並不贊同你的做法。」
于果拿過飯盒蓋,撥出一半,遞給於建國:「一塊吧。」
于果走過去指揮大家卸車。三妹看著于果的背影,笑了。
病房裡靜悄悄的,大勝眼圈泛紅,正在翻看著手機相冊里和小艾拍的合照。
天色將晚,于果等人依舊在街頭尋找。四處找尋,卻始終不見大勝的身影。
「媽媽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過得很開心的,你不用擔心媽媽。」
「你是不是想吐啊?等一下啊,等一下……」
「我那是喝高了以後說的,喝了酒以後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
「可是那是你答應別人的。」
「醫生您不用說了,我們住院。」于果無視泰勒的存在,在醫生遞過來的住院通知上籤了字。
三妹也喝了一口啤酒:「我哪兒那麼好啊。」兩人各自喝啤酒,初升起來的月亮非常美。
音樂響起,三人按照排練的動作姿勢一塊兒走了出去,十幾步之後,又分開向著各自的方向走開。突然,大勝腿一軟,倒在了台上。
泰勒突然站起身,把身邊的周雲清嚇了一跳:「你幹嗎去,這還沒演完呢!」泰勒隨意答道:「我上衛生間!」
醫生將三人叫去辦公室,看著檢查報告說:「由呼吸道引起的急性支氣管肺炎,一般來說三歲以下的孩子比較容易得這樣的病,這麼大的孩子……不是特別多見。」
齊大勝眼圈紅了:「你……好好的。」
「密碼?你等一下……」
經過了一夜又是冷水又是冷風的洗禮,夏天成功地暈倒在學校。泰勒接上三妹奔到夏天所在的醫院,剛好看到穿著工作服的于果拿著病歷和化驗單,正要穿過醫院的問診大廳。看到泰勒和三妹,于果迎著走了過來。
「泰勒剛打電話問夏天,我跟他說好多了。他說他下周有個案子開庭,等處理完就來接夏天。」于果拿著葯的手一哆嗦,問:「那大概還有多久?」「十多天吧。」「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于果一邊說著,一邊拉住了三妹的手,雙眼深情款款的望著三妹,驚得三妹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你會來看我么?」
小艾走到大勝面前,鐵青著臉看著大勝。
一縷陽光出現在地平線,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夏天的臉上。夏天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車窗外的世界。
老於聽說夏天想吃炸醬麵,立刻在自家廚房忙活起來,分別裝好一盒麵條,一盒炸醬鹵和一盒扁豆鹵,用毛巾包裹住,放進手提袋,隨後小心地提著手提袋,一路快趕到醫院。
泰勒關上了夏天的房門,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三妹。「你可以解釋了。」
于果現在一想大勝和小艾的事就鬧心。這大勝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思前想後,於是還是給大勝打了個電話,把小艾辭職去美國的事說了。
一路南下,三人在各處留下合照,每一張照片里,夏天都在開心地笑,或大笑,或微笑。當然,除了笑聲,還有雷聲和雨聲,三人充分了解到了什麼叫「天有不測風雲」。
小艾跟服務員要了把剪子,拿起桌上的銀行卡,一下剪成兩半。「這錢我不要,回去告訴齊大勝一聲。」說完,小艾拿起包,轉身要走。
夏天起身走進浴室,打開淋浴的水龍頭,將水溫調解到涼水的位置。只見他脫掉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走進浴盆。涼水打在夏天的身上,夏天一個激靈跳出浴盆,停了十幾秒,卻猛吸了一口氣,咬咬牙再次走了進去九-九-藏-書。涼水澆在夏天的身上,夏天不住地哆嗦。
泰勒話一出口,引得醫生不太高興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孩子的什麼人?」
醫生更加不高興了:「急性支氣管肺炎在哪兒都一樣,在美國用的葯和治療手段和這裏沒有區別,孩子現在的情況是需要休息,長途跋涉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對他來說不現實,而且萬一在途中發生一些緊急狀況,沒有辦法處理的。」
掛上電話,大勝扶著牆慢慢回到病房那張屬於自己的病床上,繼續看小艾的照片,一滴眼淚滴落在手機屏幕上。
「你車呢?」
大勝帶著小艾玩著遊樂場內的各種項目,過山車、瘋狂老鼠、激流勇進、垂直極限,二人大呼小叫,興奮不已。大勝和小艾走出蹦極的地方,小艾走路有點搖晃。「你太討厭了!哎呀不行……我頭暈,暈的厲害,胃也不舒服,眼睛也不舒服……」
三妹隱約聽到遠處傳來機器的轟鳴聲。轉身看去,一支拖拉機的隊伍由遠處駛來。
半夜的醫院走廊里傳來大勝難受的嘔吐聲。特護在他身邊替他捶背。吐完的大勝鼻涕眼淚一把,躺回床上,一轉頭又看見特護遞上小葯杯。大勝面色難看地皺著眉頭:「不吃,太難受了!」特護卻堅持著把葯塞到大勝手中:「不行,醫生囑咐過,這個必須按時按量吃。」
「一早就來了,一直在於實病房裡呢。」
三妹坐在旁邊,看著于果和他的車:「看來你已經全準備好了,而且是勢在必行啊!行,我幫你這個忙。但我有個條件。」
「幹嘛還弄兩樣啊?」
小艾:「……好啊,老地方。那就這樣,拜拜。」
大勝頭也不回:「死去!」
「爸爸,我們去哪兒啊?」
于果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條連衣裙和一頂假髮,在洗手間里對著鏡子捯飭自己,甚至還在胸前墊了兩團衛生紙團。
三妹走進車間來到大飛買的二手越野車旁,于果剛好從車底滑出來。
擔心情況發展打車衝到酒店的于果剛要往酒店裡跑,就看見三妹從裏面往外走。
「舅舅說他已經訂好了機票,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會想你的,爸爸。」
「都換成這些了。」于果指了指拖拉機上的水泥磚頭。「你以為我孫悟空呢,這些東西拔根毫毛吹口仙氣就變出來了。」
「什麼?」
夏天掙扎著起身,抱住于果:「媽媽,你不要走了好么?我不想讓你走……」
「我會去醫院核實的。」
不知道小艾此時在做什麼,是在準備去美國的行李,還是在和朋友聚會,又或者……會不會在想自己。大勝苦笑著搖搖頭,想要將這些想法都趕出自己的腦袋,這是,手機突然響起。大勝猶豫一下,起身走出病房來到走廊上,看著手機,深吸了一口氣,提起精神接通電話。
北京機場,于果拉著夏天、三妹跟著衝出飛機大廳。
夏天笨手笨腳,第一個泥胚就打爛了,泥點飛濺,弄得到處都是。孩子們看著夏天,笑了起來。一個小孩兒走到夏天面前,手把手的教他。夏天終於打出第一個像樣的完整泥胚。
「你們吵架了?」于果試探著問。三妹故作輕鬆:「沒事兒,那什麼,今天你幫我弟這麼大忙,我好好犒勞你一頓,你選兒地吧!」「那必須是大餐吧,環境五星級,看遍人間滄桑能豁然開朗的一雅地!」
喝大了的于果卷著舌頭邊打酒嗝邊說:「足球場……足球場好啊……不過……不過還不夠好……建個足球場算什麼,要建,咱們就給他建個學校。」
又到了康復中心的結款日,于果站在一台街頭取款機前,看著屏幕。屏幕上的餘額顯示,泰勒的錢已經到賬了。
「咱們分手吧。」
「這人我認識么?是愛情么?」小艾帶著最後一絲的期盼,以及更多的痛苦,咬著牙問。
大勝將檢查報告又看了一遍,紅色C+在白色的單子上顯得更加的刺眼。大勝抬眼看看同樣刺眼的陽光,耳邊回想著醫生的話:「確診了,發展的太快,到了這個階段,情況不是很樂觀,醫院建議你需要儘快做治療,越快越好。」
「媽媽……媽媽……」
「齊大勝他就不敢親自送過來么?還得找你!」
三妹猛地站起,佯裝生氣道:「走了!」
「聽說你要去美國了,這是大傢伙湊的一點意思,沒多少,你帶上,多少能管點用。」
對於夏天的問題,于果避而不答:「你想不想看大象,咱們去西雙版納看大象怎麼樣?」
「有么?」大勝摸摸自己臉,並不太當回事兒,「估計是燈光的問題,沒啥大事!」
和賣墓地的年輕人談定了價錢簽好了字,大勝喝著啤酒坐在自己的那一小塊兒墓地邊兒上,看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你剛才說什麼?」
于果劈頭就罵:「夏天病成這樣你都不知道,你怎麼照看他的。高燒三十九度五,燙得像烤地瓜一樣。剛剛抽了血化驗,血項特別高。」
儘管泰勒不情不願,但考慮到夏天的身體,他還是登上了回美的飛機。高燒不退的夏天開始喃喃自語,于果湊近看看,發現夏天還是緊閉著眼睛。
「我覺得你也再好好考慮考慮吧,真的。」
「危險倒不太會有,但是需要住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