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不是說過，這名字很特別，通常不會念作Shoko，而是念成Akiko？」本間說。
「關根小姐來拜訪您是在幾月份？我是說，同年四月她進入今井事務機公司上班，說不定是因為這筆母親的保險金，她有了積蓄，於是辭去了酒廊的工作。」
溝口輕嘆了一口氣，說：「看記錄應該一目了然，上面有當時的住址和上班地點。請稍候。」他再度離開，但過了十分鐘依然沒有回來。本間看了一下時鐘，時間是四點二十五分，他不禁有些擔心。
長時間的凝視讓本間知道自己不祥的預感是正確的。沒想到在短期內變了一個人。
彰子不過是他眾多客戶中的一個，老律師卻留有印象，而且還很關心她。一想到這裏，本間覺得很放心，這表明彰子具有這種讓人願意關心她的特質。
「總之是件可喜的事。」
「她來問可不可以偷偷留下這筆錢。我回答，破產之後的收入可以自由運用，所以沒問題。當時的她比較瘦，但精神比較好，我還記得我也替她感到安心。」
溝口點頭說：「沒錯，是我們事務所發的。關根彰子小姐……嗯……」他一副探索記憶的神色，但最終還是顯現出失望的表情。
「一定，我保證。」
而這一切的原動力，應該就是在她拜訪這家事務所、辦理宣告個人破產的手續時，她內心浮現出自我厭惡的激烈想法所致。因此，當被和也質問時，她的臉色霎時發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公害？頗耐人尋味的說法，本間想，只可惜沒有時間詳談。
「啊，就是那個彰子的彰嘛。」女職員不知何時已打完電話，她說，「藤原道長的女兒，一條天皇的王妃彰子呀。」
「沒什麼見過的印象。如果最近來過，我通常都會記得。」
律師一臉溫和的笑容：「沒有沒有。我從昭和五十年代(一九七六年一一九八五年)後期，也就是所謂地下錢莊糾紛頻仍的年代起，便開始投入個人多重債務者、破產者的救助活動，經常發表演講、接受雜誌的專訪等。關根小姐說她是在美容院的女性雜誌上看到了關於我的報道才來的。」
笨蛋、笨蛋、笨蛋。
「本間先生？讓你久等了。」
L形的辦公室里，縱向部分是屬於員工工作的空間，橫向部分則用來接待客人，但並未布置成會客室，而是像醫院的診療室一樣用屏風隔成三塊，分別放置著桌椅。既然招牌上列的是兩位律師，兩張桌子應該是讓他們跟客戶談公事用，多出來的一張就是讓客人等候用的。現在三張桌子旁都坐滿了人，屋子裡十分熱鬧，充斥著談話聲。
四點二十七分，溝口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小紙片。
青年的表情顯得更加茫然，他搖著頭翻開大型檔案夾，大概準備繼續自己的工作。
「今井事務機公司的氣氛很好，有家庭的溫暖。」
這是律師的保密義務。
「只不過，我們的確想找她出來妤妤談一談，所以才問她是不是來找過您——」
女職員則雙手撐著下巴靠在桌子上思考。
看著本間將紙片收起來，溝口問：「後果怎樣，是否也能知會我一聲？既然提供信息給您，我也很在意後續發展。」
這時叫到他的名字了。
聽到青年開口調侃，女職員笑了九九藏書。
「你是說像『彰子，有事商談，儘速回家』之類的廣告嗎？」
「對不起，還有一件事要麻煩您。」本間取出履歷表交給溝口，問，「這照片上的人是關根彰子小姐嗎？」
律師摘下眼鏡，邊用指尖按摩鼻樑邊說：「但偽造經歷總不是件好事。」他伸手拿起茶杯，發現已經空了，便大聲喊道：「喂，澤木小姐，麻煩加個水！」
「對不起，請稍候。」青年說完立刻快步離開門邊，隔著身後的桌子趴下去接聽電話。
「她來找您，是經人介紹的嗎？」
「這邊請。」青年一隻手寫著備忘錄，同時招呼本間坐在轉椅上。
門口凌亂排列著四張職員用的辦公桌，旁邊的柜子上放著一個數字顯示的鬧鐘。時間是下午三點二十七分，不，已經二十八分了。
本間很高興能夠坐下，先將雨傘立在門口的走廊邊。
自從那次？兩年前？可她宣告個人破產是五年前發生的事情。或許是本間的臉色顯現出他聽出了這句話的破綻，溝口露出尷尬的神情。本間試探地問：「您說兩年前，是她母親過世的時候？」
本間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雖然一兩顆虎牙不算什麼，或許是和也沒有說清楚。但就算是多此一舉，既然已經感覺不太對勁，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這已經成了本間的習慣，就像身體的本能一樣。昨晚和也沒有帶彰子的照片過來實在是太粗心了，本間在今井事務機公司要求複印彰子的履歷表，也是因為需要她的照片。
站在溝口律師事務所前，本間的腦海里浮現出這些話語。這是關根彰子面對和也質問她有關五年前個人破產的事情時所作的回答。
喝了一口，溝口繼續說：「後來，兩年前，她為她母親的保險金來找我商談，我還記得很清楚。」
兩人來到走道中間。下一個客人背對著他們，無精打采地坐著等候。
本間一邊做筆記一邊緩緩點頭。
溝口繼續說：「五年前她來商量破產的事，第一次到我們事務所時，還在酒廊里上班，應該在銀座或新橋那一帶。」
履歷表上的照片，她面帶微笑但閉著嘴巴，看不到牙齒的樣子。
青年的眼珠向上動了一下，一副思索的表情。
這筆錢自然進了彰子的口袋。
那可是個很明顯的特徵，比念法特殊的名字更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和也描述關根彰子的容貌時，對此卻隻字未提，難道只是單純地忘了提起？
「這是關根小姐被討債公司騷擾，最後迫不得已離開的公司？」
「沒關係，我的時間很多，不急。」
本間也很驚訝自己居然會記得這些事，之前聽千鶴子談起時，他根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有一句沒一句地胡亂應和而已。
「讓我看看。」女職員說。青年從本間手上取走履歷表，拿給女職員確認。
「不知道您這裡是否會幫申請宣告個人破產的業主代理寄發通知函給各債權人？」
對方花了如此多時間確認，顯然彰子最近沒來過這裏。難道她並沒有來找律師？
倒是有一試的價值。
溝口皺起眉頭，開始思考。
畢竟這裏進出的人太多，一時間不可能立刻有反應。本間將履歷表收回口袋。
奉間哈著腰抬起頭正準備起身，一位老人站在眼前。
本九-九-藏-書間沉默地看著對方的臉。他感覺這位律師有點屈服的樣子——不過只是枝頭稍微彎曲了一點。
「太好了，謝謝您的協助。」
「當時難道沒有提到一條天皇嗎？」
「怎麼了？」溝口的語氣有些焦急。
他少說也有七十歲了，但神情還顯得很有活力，身材矮胖，氣色紅潤。會給人上了年紀的感覺，大概是因為脖子上鬆弛的皮膚、堆積的皺紋和浮現在左臉頰上的斑痕，以及鼻樑上架著的老花、近視兩用眼鏡吧。
「兩年前她來這裏，剛好也是這個時期，剛過完年不久的一月二十五日。」說著，律師遞過紙片，「這是關根小姐當時的工作地點和住址。」
本間擔心自己太過專註盯著對方，會給人壓迫感，於是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結果發現桌上有「笨蛋笨蛋笨蛋」的圓珠筆塗鴉字跡。大概是其他客戶在等律師出現時寫的。
溝口看著履歷表。本間從一數到十，他還在盯著那張照片。
會這樣使用鬧鐘的人其實不多。不管從事什麼工作，只有那種能應對繁忙至極的行程表的人才會如此。
本間對古典文學不太在行。以前千鶴子上文化講座的課時，曾經選過「閱讀《源氏物語》」，有一段時間常聽她提起。
本間儘可能語氣和緩地說明，不讓對方感到任何批評彰子的意思。他說：「我看過她交給該公司的履歷表，上面所列的職業經歷都是假的。我想可能是因為她擔心過去的事被人知道就找不到工作了，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才能找到她。」
「能不能告訴我，她當時是在哪裡工作？目前她在新宿一家今井事務機公司，除了社長，連關根小姐一共才兩名職員。但是那位社長和同事完全不清楚她的交友情況。」
那是一九九零年的事了。
這裏和喧囂的銀座大馬路相隔兩條街，一棟小型辦公樓的八層。
想到這裏本間不禁笑了出來，趕緊又回歸到正題。
這個律師看起來的確是這種人。
他言下之意是：「我不會告訴你們她在哪裡。」
「那個彰子就是紫式部服侍的王妃嗎？」
本間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不可能，太誇張了。畢竟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親戚拜託幫忙調查的小事。
聽見本間這樣問，女職員笑了。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說完，溝口站了起來，一手抓起本間遞來的和也名片，快步走向職員的辦公桌。
「如果關根小姐回來和栗坂先生見面，到時若必須說明為什麼會落到個人破產這步田地，我可以出面幫忙。因為那不是她一個人的錯，現代社會的信用卡貸款等制度，在某些意義上簡直就是一種公害。」溝口繼續說。
彰子來律師事務所是在一九九零年的一月二十五日，到今井事務機公司上班則是三個月後的四月二十日。的確是在短期內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本間認為那是她母親的保險金帶來的影響。
本間想說明情況，卻不由得心急起來。離四點只剩不到十五分鐘了，自己被委託調查此事的緣由又不能省略不說，他只好按下和也因為自己是刑警而上門委託的事實，簡單地提到「自己是文字工作者，調查也屬於工作內容」。
「關根小姐……」
「我帶了照片。」九_九_藏_書他將履歷表從西裝內袋中取出，把貼有大頭照的部分折出來讓對方確認。大概覺得有興趣，青年也站起來走出了座位。
「哎呀……真是對不起。」青年急忙撿起裝好並道歉，但看起來並非對本間說，而是對著掉落的走紙匣致歉。
「彰子……彰……嗯……好像聽過這名字……」
青年終於寫完備忘錄，抬起了頭。本間問道：「最近有沒有一位叫關根彰子的來過這裏？」
本間很有禮貌地道謝后，接過了紙片。上面用很大的字寫著酒吧的名字「拉海娜」及其位於新橋的住址，下面的家庭地址則寫著「崎玉縣川口市南町2—5—2四零一室」。下面空了一行，另寫有「葛西通商股份有限公司」和位於江戶川區的地址。
「我是說如果她跟我聯繫。」律師輕輕一笑，又道，「自從兩年前見過面以來，我就失去了她的音訊。我甚至不知道她之後搬了家，辭去了酒廊的工作。」
「我這個人對於自己的事很健忘，連一小時前吃的午飯是什麼都記不住，但對客戶的事倒是記得清楚。」
「沒有。如果說她消失行蹤是在十六號，那還不到一個星期。我可還沒有老糊塗到這麼近的事情都會忘記……」大概是業務太忙，溝口的聲音都啞了。慢慢啜了一口女職員端上來的茶水后，他側著頭說：「可是我對關根小姐倒印象很深，如果她來過，我一定會認出來的。」說完，他放下茶杯，抬起頭，又道：「不過，不管是什麼親友關係，即便說是關根小姐未婚夫的親屬，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告知她的事情。我想這一點你應該也能理解。」
也許笑開來就會露出虎牙，又或許她在與和也認識之前就已矯正過牙齒。很可能她這樣使用了母親過世留下來的保險金。但是——從一九九零年一月二十五日到四月二十日之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這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大概是下一個客戶已在等候，溝口站在椅子旁邊沒有坐下。本間站了起來。
本間聽了笑著說：「那她真的是改變了，不對，應該說是又恢復到了過去才對。聽說她走在路上常有男人搭訕，按照和也和今井事務機公司里的人的說法，以及履歷表上的照片來看，她的確給人一種知性美女的印象。」
假如五年前就有了這張桌子，那麼說是關根彰子的塗鴉也並非沒有可能。從她破產之後的生活來看，她的確下定決心想跟過去的自己一刀兩斷，開始新的人生，而且她也成功了，擁有了吸引像和也這種男人的知性魅力，這些是過去的她不可能做到的。但如果她現在還繼續著墮落的生活，想吸引像和也那樣的人就是天方夜譚了。
本間靠在椅子上等著。兩三分鐘后，溝口回來了。他一坐下便開口問：「今井事務機公司是個一般的公司嗎？」他額頭上依然堆滿皺紋，只是語氣緩和了許多。
「哦，畢竟是在銀行工作的人。」溝口的語氣顯得有些感動，「關根小姐從生活到工作，連身上所穿戴的衣物都發生了改變。兩年前我們見面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從事那種夜晚上班的特殊行業，妝也化得很濃。」
「而且關根小姐的案例本來辦理破產手續就比較麻煩，加上她的精神又十分混亂。兩年九_九_藏_書前她再度來訪時，大概多少有了一些錢吧，整個人態度穩定了許多，氣色也明朗了許多。」
屋子裡瀰漫的氛圍令人精神一振——不是像今井事務機公司的小蜜那樣，而是充滿趣味性的慌亂匆忙，充滿與時間競爭的緊張感，連空氣中飛揚的塵埃都好像被時間切割過了。
「是的，我知道。」
「很遺憾，我幫不上忙。我和關根小姐自從那次，也就是兩年前見過一次后，就沒再碰過面了。」
「哦？」溝口摸著下巴，「真的是變了一個人，女人果然具有魔力。」
「我也沒什麼印象，是我們事務所的客戶嗎？」
青年終於打完了電活，趕緊回到本間前面，卻不小心將電話旁邊的印表機走紙匣碰落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正是。聽說高中一畢業就來東京了。」
「越說我越迷糊。」青年說完對本間一笑。本間只好對著空氣寫了一遍。
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鬧鐘，應該是有員工在這裏過夜，或是有人用來表示「我只睡一個小時，待會兒再工作」，鬧鈴定在凌晨兩點鐘。
溝口慢慢地搖頭，妤像手中拿的是什麼髒東西似的將履歷表交還給本間，說：「這個女子和我知道的關根彰子並非同一人。我沒見過她。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肯定她不是關根彰子。你說的是別的人。」
「十分具有彈性呀。」
本間拿出那封通知函出示給對方：「我想這應該是您這裏發出的吧……」
可是剛才在新宿車站前打電話來時，他們說溝口律師只能撥出下午三點半到四點這半小時的時間給突然求見的客戶，所以也不能慢慢來。
「謝謝。」
「她最近沒有來拜訪過律師嗎？」
大概是要打電話跟銀行確認是否真的有栗坂和也這號人物吧，同時也要確認本間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憑空捏造的。
要不是律師的這句話，本間就會依然慢步走路，而非停住腳。虎牙？剛才那個姓澤木的女職員不也問過「她是不是長有虎牙」？
「至於關根小姐願不願跟你們見面，由她自己決定。只是我會試著說服她，畢竟逃避也不是辦法。」
「來我們事務所委託的業務九成都是這一類的，光憑內容我也很難判斷。可是這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
「對，剛開始她在一般的公司上班。就是在那家公司工作期間她擁有了第一張信用卡，直到開始被催繳卡費，才到酒廊去兼職。但同時對方要債的手段也越來越激烈，讓她不得不辭去公司的工作，就這樣掉入了社會的大染缸。畢竟破產之後，一時間她也無法回到正常的工作。據我所知，她還在繼續晚上的兼職，至少她本人是這麼說的。不過真是難得呀，她又能回到正常的公司上班。」
「不是。」
「五年前我還沒來這裏上班呢。」青年說完交還了履歷表，然後一副「這下跟我無關」的表情回到座位。
「栗坂先生是個認真老實的青年嗎？」
「清少納言則是服侍彰子王妃的情敵定子王妃。所以當時的朝廷，才會有著代表那時代的兩位才女存在。」
「其實效果比預期要好很多。我想你可以挑選關根小姐以前訂閱的報紙試試。」
「一無所知。如果他知道，也不會來拜託我了。聽說關根小姐不太提起自己的事。」
「是，一個小型批發商，read.99csw.com主營錢款登錄的機器。」本間腦海中浮現出小蜜的臉，他趕緊補充說明，「職員穿著樸素的制服。」
溝口點點頭。
「說句難聽的，我認為關根小姐是那種喜歡和男人玩的女子，一旦進入那種行業就很難自拔。對了，她還說過要存錢把虎牙拔掉，她的牙齒長得不是很整齊。我說有一些特徵不也很好嗎，但她本人還是很想拔掉。」
「請先坐一下。溝口律師還在跟客戶談事情，時間有點拖延了。」
「非常認真老實。」不過本間在心中又附加一句：只是有點獨善其身。
「如果還是找不到，不妨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吧。」溝口建議。
「沒錯，之後定子的娘家中關白家沒落了，造成兩位才女的景遇截然不同。」
首先要確定彼此所談論的是同一人物。否則問了老半天，才發現搞錯人了，豈不鬧笑話？
「大約五年前，她曾經委託溝口律師辦理宣告個人破產的手續。」
除了青年，還有一位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女職員，從剛才開始她就電話接個不停。大概對方太過興奮，只見她努力安撫著。本間想，關根彰子第一次到這裏時，應該也是充滿了不安與疑慮，精神陷入容易興奮的狀態。
正面的門上用粗大的字體寫著「溝口·高田律師事務所」。敲門之後，立刻有人響應，一位給人感覺很緊張的青年幫本間開門。
會來律師事務所的人多少都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說不定比起一扇正經八百的大門，這種設計更能讓他們安心，因為不會有「這是最後的通牒，人生已經沒有退路」的氣氛，儘管那只是一種心理作用。
「沒錯，就是這個字。」女職員點頭。
溝口藏在眼鏡背後的雙眸豁然開朗，一副「原來你也知道」的語氣說：「是的。」
彰子的母親投保了簡易保險，據說身故后可領到兩百萬保險金。
「是的。那個彰，是文章的章，該怎麼說呢，右邊再加倒寫的三點水。」
「發生過很多事情，一時之間沒辦法說明。請給我一些時間……」
在短期內簡直變了一個人。本間很想敲敲自己的腦袋。才離開工作兩個月，就已經開始頭腦昏沉了嗎？就特定人物進行走訪詢問的調查時，首先必須要做的是什麼？
那名女職員走過來，迅速撤下茶杯，換上新的熱茶。
溝口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這麼說來，關根小姐跟夜晚的工作已經撇清了關係。」
女職員側頭沉思，道：「請問……她是不是長有虎牙？」
溝口律師立刻回答：「會。業主聲明個人破產後，必須通知他們高抬貴手。這麼一來，討債的情況也會跟著停止。當然，也可能有些討債公司的人會變本加厲，強制執行。這種情況很少，就看如何處理了。」
「她未婚夫栗坂先生那裡怎麼樣？」
事務所正好位於邊上，正面和右邊各有一扇門，都嵌著毛玻璃，可以隱約看見裏面的動靜。
「她如果跟我聯繫，我會跟她說栗坂先生和你在找她。」
「是的，沒錯。」
他看起來很忙碌卻值得信賴，像個穿西裝的小救星。
對方若是個上班族，應該是一度因為年齡到了而退休，之後又擔任了幾年特約顧問什麼的，現在終於到了真正該停止工作的歲數了。
溝口問：「關根小姐的故鄉……應該是在宇都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