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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盛夏的忠臣藏 4、銀座第一飯店裡瀕臨崩潰,第一京濱公路上垂死掙扎

第一回 盛夏的忠臣藏

4、銀座第一飯店裡瀕臨崩潰,第一京濱公路上垂死掙扎

參考文獻
·「城內引回、獄門」之旅
我們繼續向前走,不久,終於有所發現。在地鐵三田站附近的三菱汽車展示中心前面,我們找到一塊圓形石碑,碑上文字顯示,當年勝海舟和西鄉隆盛曾在這裡會談交涉江戶城無血開城。碑文旁附有說明文字,據說當時這座展示中心的周圍全是沙灘,落語《芝濱》的故事就是以這片沙灘作為背景。此刻,這塊閃著夕陽餘光的石碑正站在read.99csw.com無人回顧的都市一角,碑上刻著毫不顯眼的兩個名字,而今日東京的繁榮基礎全都是這兩位明治維新的大功臣一手建立起來的。
看那裡—有人指著前方說。順著那手指望去,只見「銀座第一飯店」的大招牌高掛眼前。哇!有冷氣!我一面連聲嚷道,一面氣喘吁吁地爬上面前的陸橋。走下陸橋奔進飯店大廳的那一瞬,我突然有個想法:謝天謝地,還好我沒生在江戶時代!
這時,另一個疑問又在我腦中浮起:四十七義士的心愿已了,他們是否到這時才開始談論內匠頭刀傷事件的真正起因?其實關於這個疑問,世間早有諸多傳說,在此就不再贅述,但我感覺一般流傳的「吉良索賄、欺壓說」似乎已成定論。不論這種推測是否有史實根據,傳說本身確實極具勸善懲惡的魅力。我自己也曾寫過一部跟《忠臣藏》有關的小說《顫動岩》,書寫那部作品時,我完全採納了「內匠頭抓狂說」。但現在我的看法卻有些改變。
·川崎大師參拜之旅(這可是一次長途之旅啊!)
《忠臣藏》第一卷、第三卷(赤穗市總務部市史編纂室)
兩人心底各有各的壓力,在水面下淤積……
聽了這話,我覺得比較放心了,原來瘋子並不只是我們幾個啊。
在飯店裡點了冰涼的飲料,三人心中各懷鬼胎,不過三顆心想著的事情卻只有一件:「哎!可以改搭早駕籠了吧?」這玩意也就是「的士」,計程車!就算改了說法,心中的鬼胎是無法掩飾的啦。九_九_藏_書
《元祿忠臣藏——事件的表裡》飯尾精著(大石神社社務所)
以上就是我們順利完成的「兩國……高輪盛夏的忠臣藏」之旅。由於同行的夥伴里有人表示「徒步旅遊很有趣」,所以我們今後可能會不定期地進行這類企畫,目前正在討論的企畫主題如下:
「大家都想親身體會一下赤穗義士的感覺吧。」
「這孩子從前多麼純樸老實。」
泉岳寺這地方的氣氛很恐怖,或許因為黃昏無人,或許因為這裏埋藏著含《臣藏》,不,應該說是「赤穗事件」令人不解的謎底吧。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淺野內匠頭在十幾歲的少年時代就曾奉命擔任過供應役,當時負責指導他的也是吉良。所以吉良從內匠頭還是純真少年的時候就已認識他。隨著兩人年歲增長,內匠頭在其後十幾年之間成長為三十多歲的壯年,他的自我意識漸強,身為藩主的氣焰與強勢作風也開始萌芽。不僅如此,吉良向來對自己的出身和職位感到自豪,而內匠頭則受生長環境的影響而變得很神經質。
既已走到此處,義士大概不再擔心追兵趕來吧。全程到這兒差不多走完了一半,有些義士受了傷,雖說傷勢輕微,但可能也已疲憊得步履蹣跚,躑躅難行。飢餓與寒冷也正在逐漸腐蝕眾人的肌骨。還有那高齡七十七歲的堀部彌兵衛,他還撐得下去嗎?
時間已https://read.99csw.com過下午兩點,太陽更加賣力地射出強光,午前那種涼爽舒適的陣陣微風突然停了,空氣里唯一還能流動的,只剩下我們身上的汗水。三人的腳步愈走愈沉重。「哎唷,這天氣可真熱!」原本還彼此應和的交談也中斷了。
我一路胡思亂想著,轉眼之間已來到金杉橋。我就好像浮在濁水上的釣魚小舟,只能勉勉強強地看見一道「橋」橫跨眼前,待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座非常堅固的陸橋,熙來攘往的大卡車正在路上賓士。路旁大樓俯視著第一京濱公路,樓身反射著斜陽的光輝,往日的東海道景色,現已完全不復追尋了。
《忠臣藏元祿十五年的反逆》井澤元彥著(新潮社)
看完石碑,接著向終點出發,登上最後那段坡路時,大伙兒簡直累得快要斷氣了,不過我們三人最終還是徒步走到了泉岳寺。手錶的指針已指向五點半,黃昏已近,泉岳寺的參拜時間早已結束。我們連一根線香也無法獻上,只得脫帽向眾義士招呼道:我們今天是特地從大老遠趕來的唷。
畢竟是在盛夏嘛,全程步行是不可能的。三人自我解嘲,閑聊著打發時間。大約休息了一小時,這才依依不捨地走出飯店,朝著新橋車站前的人群走去。街上人潮洶湧,我們三人的一身裝扮還是很引人注目。不過三人的腳步卻比剛才輕盈多了,因為在飯店裡吹足了冷氣啊。
走過新橋后,三人踏上了第一京濱公路九_九_藏_書剩下的路程是一條筆直的道路,應該不會再迷路了。只要在半路留意一下金杉橋就行了!我鬆了口氣,這時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四十七義士走在這一段東海道上時,他們心中作何感想?
而內匠頭究竟為什麼對吉良感到不滿與反感呢?理由其實也很簡單,總之一句話,就是兩人「合不來」。我想這就是唯一的理由。就像以往也有這般事件:優秀的上班族突然拿起金屬球棒打死了平日交惡的上司。這種結果只能解釋為:一對冤家因不幸相遇而造成了悲劇。
「不要總是把我當小孩,多沒面子!」
「從這兒走到濱松町,然後在那兒搭計程車,怎麼樣?」尼可拉江木提議。好啊!好啊!另外兩人之所以肯立即答應,主要還是因為身體狀況已稍有改善。老實說,剛才奔進飯店的那一瞬,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我想回家!」
總之,主題多得令人目不暇給。然而,這群人里會不會有人臨陣脫逃?我的腎結石又何時才能痊癒?一連串無關緊要的隱憂深藏在我們的企畫里。各位讀者敬請期待!
若說淺野內匠頭因抓狂而刺傷吉良,我想他當時確實失去了理智,但那跟隨機殺人狂因一時想不開的瞬間爆髮式發飄是不同的,內匠頭在擔任敕使供應役那段日子里,心中早已對吉良累積了無數不滿與反戚,所以最後才以那種形式找到宣洩的出口。
走出泉岳寺后,我們搭計程車到飯倉吃晚飯。據計程車司機透露,從新橋附近走到泉岳寺來參拜的人挺多的。
九_九_藏_書「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軟弱的我要求道。「我可是大病初愈喔。」反正豁出去了,醫生開的良方也早被我拋到腦後。「就是嘛。」另外兩人馬上深表同戚,可見他們也覺得很吃力吧。
·諸大名登城之旅
·「江戶日本橋七刻出發至第一宿場」之旅
在這條景色單調的路上,四十七義士之間彼此談了些什麼?據口述紀錄顯示,當時在路上看到這群義士的町人曾留下如下的對話:「他們看起來好像不太累」、「還是很累啦,因為心中的大石放下了嘛」。思索至此,我突然覺得當時的細節或許只有小說家才能想像吧。
·「堀部安兵衛趕赴高田馬場」之旅
離開鐵炮洲的屋敷,走上晴海通。眼前的我們只剩下三人。午飯剛吃完,酒足飯飽,心情愉快,好不容易走到這兒了,不如到築地的「波除神社」去參拜一番吧。三人齊步穿過正在午睡的批發商店街,來到那大得可笑的大獅子頭前低頭膜拜。直到這一刻為止,今天的徒步之旅都算是挺不錯的。
重返晴海通之後,我們步履維艱地朝向新橋跋涉。汗珠不斷從額頭滴下,汗水多得簡直嚇死人。終於,我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