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艷珍說道：「那是，我是他妻子，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他？」

袁青走進馮副局長的辦公室，見馮副局長在辦公桌上寫著什麼。

如果把馬濤救出去，並協助警方搗毀這處毒品加工廠，不知道會不會得到寬大處理。他想到這裏，心動了一下。

話音剛落，突然從路旁衝出一輛大卡車，向他們的車子撞過來，小李暗叫不好，急打方向盤，同時大聲叫道：「馬市長，文書記，你們坐好！」

「袁青啊，」馬國強說，「施福財抓到了沒有？」

馬國強愧疚地說：「好，不管就不管，我也太累了，真想好好休息休息。」

王建成說道：「馬市長，論年紀，你比我小，論水平，卻比我高一個檔次啊。面對你，我只有汗顏。」

肖長春說了聲謝謝，沒坐，站在馬國強身邊問：「馬市長，身體沒大事吧？」

「暫時沒有。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

童艷珍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几上：「這裏面的數字在增加，我知道我已成了什麼人，我已在這黑色漩渦里跳不出來了，老馬不知道這些的。我有這張卡，我就成了你們的人。這張卡是你親手交給我的，你早算好這步棋了是不是？是你告訴了那些人胡茂樹在什麼地方，是他們去殺了胡茂樹，他們這麼做，是在滅口！」

他想到了車禍，看到床邊的童艷珍：「你……」

「童阿姨！」劉時安一把搶過電話，「如果我被抓，會把借你20萬塊錢的事抖出來，到時我可不會說是你向我借的，而會說你向我要的，那樣一來，你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還有，白雪和馬市長的關係別人會怎麼認為？鴻達公司能中標，你能說馬市長沒有責任？別忘了濤濤還在他們手上，童阿姨！」

「我知道你聽不進去，可作為執法者，你應該知道故意殺人罪的後果是什麼。」

肖長春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幾個人，說道：「想不到馬市長為了常源市，打算連命都豁出去。我看商貿大樓倒塌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肖長春說道：「馬市長，我知道你一個很正直的人，不想你付出無謂的犧牲，胳膊扭不過大腿的呀，聽我一句話，沒有錯的。」

「真的嗎？」馬國強很感興趣。

就在袁青掛上電話后沒多久，劉時安打來電話，問了一下有關馬濤失蹤案件的進展情況。電話里劉時安一再強調馬濤是市長的愛子，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他的安全。

「童阿姨，只要保住施福財沒事，大家都會沒事，否則……」劉時安沒有往下說，但童艷珍聽懂了。

童艷珍似乎愣了一下，忙低下頭去，她心裏頓時亂成一團。

馬國強微笑了一下，「謝謝王副市長，我沒有什麼大事！」

一輛車子在山道上行駛著。

袁青沒有再說下去，說了句「馬市長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他剛接到電話，是市裡的那個人打給他的，說是胡茂樹被公安局的找到了，https://read.99csw.com但是人好像不行了。

肖長春一行人走了沒有多久，劉時安秘書長走進病房，手裡拿著一束鮮花。他問：「童阿姨，馬市長沒大事吧？」

馮副局長的臉色大變，稍後冷靜下來，說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袁青說道：「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只需要答案。」

馬國強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地說：「這山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猜測，這是些什麼人？老馬對他們構成了多大的危險？」

馬國強放下心來，院里的領導和主治醫生問候了一番，離開了病房。

袁青把找到胡茂樹和協議複印件的事情彙報了一下，說道：「整件事情都是有預謀的，白雪的後面是施福財，施福財的後面是什麼人呢？」

馮副局長冷笑一聲，「我知道你的性格和馬國強一樣，倔強固執，這樣的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王建成轉向童艷珍，說道：「你可要好好照看馬市長啊，馬市長不能倒，他是常源市的頂樑柱。」

童艷珍擦掉臉上的淚水，露一張笑臉：「你醒了，我都擔心死了，醫生說只是一點擦傷，但是有輕微的腦震蕩……」

上次經過這裏時，曾出過一次車禍。幸好，那次他只碰破點兒皮。這次又經過這地方，他想到頭一次的遭遇，依然心有餘悸。

「是有點蹊蹺。」劉時安說，「公安局不正在調查嗎？」

袁青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想和你談談！」

馬國強沒吭聲，也許在琢磨來人說的話。

馬國強看著肖長春，問道：「肖書記，你打算怎麼樣向常源市的人民群眾交代，怎麼向那些大樓倒塌后死者的家屬交代？」

袁青說道：「我就想知道這些！我知道我來常源的時間不長，不知道你們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我只是在查案子。」

「聽到沒有？」童艷珍把被子掖了掖：「好好休息，今後政府里的事你少管，有些事叫別人管去。」

劉時安心裏怔了一下，他委實不想告訴童艷珍那些內部的關係，儘管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女人不簡單。他說道：「人家是副市長，我不過是個秘書長而已，領導之間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兩個人相對坐著，說話的聲音都不重，像在拉家常。

「我可不是來聽你說教的，」袁青說道：「如果我把你抓起來，你猜會不會有人朝你下手，像殺小姜一樣殺了你？」

「真的很危險。」劉時安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轉向馬國強，「馬市長，你還行吧？」

肖長春說：「車禍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是有人想害您，幸虧小李將車子往山坡上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童艷珍擰了熱毛巾，輕輕地替馬國強擦臉。

想到胡茂樹的遭遇，施福財覺得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必須想辦法離開。他想到了被關在那間小屋裡的馬濤，如果情況有什麼變化的話，那些人會朝這個孩九-九-藏-書子下手的。還有這個毒品製造工廠，製造那些東西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他的第一感覺就是王寧盛派人下的手。但是他並不知道，胡茂樹在打電話給袁青之前，也打過電話到馬國強的家裡，是童艷珍接的電話。童艷珍接到電話后，馬上把胡茂樹在東郊機械廠的消息告訴了劉時安。幸好袁青到得及時，否則留給他們的只是一具屍體。

平心而論，對於馬國強的廉政建設，他是贊成的，但是考慮到常源市官場上的實際情況，新官上任三把火，廉政建設估計也只是一陣風吹過而已。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馬國強是在動真格的，常源市的官場風氣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老馬是個辦事極認真的人，不會因為白雪而忘了原則，冒險將商貿大樓給鴻達公司做試驗的。」童艷珍說道：「我打聽過了，老馬是想和省城那家公司簽約的，可是最後採取無記名投票，鴻達公司獲得的票最多，問題就出在那裡面。」

馬國強點頭，沒有說話，目光深邃起來。

馮副局長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勸你對這件事不要太認真，只要大家過得去就行，否則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從醫院回來后，她再次打電話把劉時安叫到自己家裡，說：「小劉啊，有些話不知童阿姨當不當問？」

馬國強說：「沒事」。

童艷珍問：「醫生，不會有後遺症吧？」

「哪有那麼多偶然的事，我聽人說了，是有人故意來撞你們，那些人存心想害死你，老馬，你……」童艷珍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濤濤失蹤了，而你又這樣，求求你，別查了好不好？」

開車的司機小李，後面坐著馬國強，還有紀委書記文三春，他們剛從省里開完會回來。車行使在這山道上，馬國強透過玻璃向車外看了看。一邊是山坡，一邊是懸崖。

馮副局長沒有說話。

文三春微笑著說：「聽說解放前，這裡是土匪出沒的地方，土匪頭子叫謝光明。解放后一年多，土匪才被剿滅。這公路以前沒有，後來才修的，這裏就一個山口，那土匪守住山口，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小劉啊，你坐吧。」馬國強說。

在專案組調查取證時，從紅樓酒家了解到施福財和劉時安的私交很不錯。

「別說了，我那麼信你，想不到你卻來害我。」她伸手去抓電話。

王建成說：「上次我記得也是在那段山道出的事，真是邪門兒。」

馬國強大驚，雙手死死抓著扶手，可是車子已沖向山坡，雖然剎住了，卻因慣性太大而翻了過來，他頓覺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劉時安說：「童阿姨，我在機關里整天就是寫材料，外面這些事我都不了解。」

劉時安的心頓時懸了起來：「童阿姨，我兜什麼圈子呢？」

馮副局長放下筆：「袁局長，你想談些什麼？」

王建成上前：「馬市長，安心養傷吧，有什麼事情可ｈｔｔｐs://ｒｅａd.９９ｃｓｗ•ｃom以交給我們幾個！」

劉時安在這件事中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袁青皺了皺眉頭，看樣子，只要抓到施福財，所有的問題才會迎刃而解。

「該管的事還是要管的。」馬國強有些虛弱地說。

袁青接到出事的電話后，趕到醫院，見馬國強和文三春躺在病房裡，他們兩個人受傷較輕，倒是司機小李受了重傷，仍在急救室里搶救。

「這已經是第二次車禍了，你知道嗎？」童艷珍又流下了淚水。

這兩天，施福財想了許多問題，拿到那5000萬后，如果不是王氏父子獅子大張口，要那麼多回扣，還有其他那些部門領導的上下打點的話，他也不敢在工程原材料上動那麼多手腳，導致出了這麼大的事故。

文三春津津樂道地說著，「市圖書館里還有當年槍斃謝光明時拍的照片。」

「偶然事件嘛。」馬國強說。

除了她和劉時安外，難道還有什麼人知道胡茂樹在東郊機械廠？商貿大樓倒塌之後，胡茂樹一直躲著，連警方都找不到，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找老馬呢？老馬的反腐工作對誰構成了致使的威脅？童艷珍把自己認為可能的人想了一遍，依舊沒理出個頭緒來。

究竟馬國強在哪些事上做得過火，王建成沒有明說。記得王建成最後對他說：「小袁啊，其實有時候沒必要那麼認真，否則會影響你的前途，我曾多次對陳副省長說過，你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陳副省長對你的工作能力也表示了肯定。不容易啊！」

劉時安不動聲色地說，「馬市長在那裡主持招標會議，他應該清楚啊。」

袁青思索了半天，也沒弄清王建成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童艷珍給劉時安倒了杯茶：「你跟施福財關係最好，現在施福財被通緝，你應該也知道吧。」

終於可以清靜一下了，童艷珍望著馬國強，柔聲說：「你都聽見了，大家勸你在工作上別太累著了，我也勸你，少操點心，也少受點罪。工作是做不完的。」

「你救不了我，誰都救不了我。」馮副局長輕輕一笑，說：「我所犯下的罪，足夠死幾回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選擇了這條不歸路，我並不後悔，我已經賺夠了。如果我一死，這件事你絕對找不到答案！」他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槍，抵在太陽穴上，對袁青說道：「對不起，袁局長，我也曾經想像你一樣，想做個正直的警察，可是我干到35歲，還是一個普通的警察。有一次我老婆生病，送到醫院后要交2萬塊的押金，當時我沒有錢，可是醫院里的人見沒有錢，要把我老婆從病房裡趕出來，後來是他救了我，他給了我5萬塊錢。這社會，我算看透了！」

馬國強笑著說：「我福大命大，那些人整不死我的。」

「我擔心馬濤的安全，」袁青說：「我認為在我們身邊有他們的人，我們的每一步行動，他們都知道，這樣一來，我們很被動……」read.99csw.com

馬國強出車禍，加上東郊機械廠出的命案，到底是些什麼人乾的呢？童艷珍想到了打給劉時安的那個電話，也許問題就出在那個電話上。

童艷珍知道這樣說下去掏不出劉時安的話，乾脆把話挑明：「白雪的鴻達公司是個新成立的公司，又沒有建築上的業績，評委們怎麼輕而易舉地將商貿大樓的建設項目給了她呢？」

童艷珍聽了劉時安這番話，如同遭到重擊一般，口中喃喃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童阿姨，我真的不知道這些。」

這時肖長春和王建成等人進了病房，童艷珍忙起身，說：「肖書記，王副市長，你們請坐吧。」

「馬市長好記性，」小李說，「電視劇《西遊記》就在這裏拍過外景。」

胡老大並沒有給施福財找小妞來。施福財只待了兩天就待不下去了，他不想像一頭關在籠子里的豬，隨時可能被拖出去殺掉。

童艷珍正色道：「小劉，別跟我兜圈子了。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知道胡茂樹在什麼地方！」

他知道王寧盛之所以沒有敢對他下手，是因為一些證據在他手上。

袁青說道：「你不要這麼執迷不悟，我這是在挽救你，明白嗎？」

馬國強動了動手，有感覺，又動了動腿，也有感覺，只感覺到頭很沉，很痛。他看到袁青站在床前，低聲道：「又給你增加麻煩了！」

劉時安嚇了一跳，但馬上又鎮靜下來，「這裏面有多少錢我不清楚，這是施福財給你辦的。關於胡茂樹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沒有告訴別人的，請你相信我，真的。」

這時院里的領導和主治醫生進了病房，主治醫生說道：「馬市長，您的大腦受過撞擊，有輕微腦震蕩，要多休息。」

劉時安見事情發|情到如此地步，知道沒必要隱瞞：「童阿姨，濤濤他生活得很好，您放心，他們不會傷他一根汗毛的。其實他們那麼做也是迫於無奈。童阿姨，你是聰明人，只要馬市長不堅持調查商貿大樓倒塌的事，大家都相安無事，這次馬市長出車禍，其實……」

馬國強聽出了肖長春話中的意思，這次他和文三春的省城之行，相關的省領導找他們談了話好像有將他調離常源市的意思。

馬國強說道：「工作都是市委市政府一班子人團結協作干出來的，沒有你們，光我一個人有什麼用呢？」

馬國強說：「老王啊，你的工作也很紮實嘛。常源市我一個人是支撐不起來的，沒有你的工作，常源市不會這麼好。」

袁青將案件進展情況向馬國強彙報之後，馬國強指示：「無論如何都要抓到施福財和胡老大。」

白雪和小姜相繼死亡，胡茂樹生死未卜，胡老大和施福財失蹤，再加上寄給馬國強的恐嚇信和馬濤被綁架，這一切使袁青進一步意識到其中的關係。前兩天王建成副市長找他談過一次話，話中的意思使他揣摸不透。在調查商貿大樓幕後黑手的事上王建成和馬國強的意見https://read.99csw.com是一致的，但對於馬濤被綁架，王建成顯得不冷不熱，只說是馬國強在某些問題上做得太過火了。

他當然不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是王建成，當時只是管工業的副局長。他說完，扣動了扳機。

馬國強聽到有人在輕輕地呼喚自己，吃力地睜開眼，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牆是白的，人也穿著白衣服，床也是白的，他明白了，自己躺在醫院里。

童艷珍接過劉時安手裡的鮮花，插在花瓶里，將馬國強的情況說了一遍。

胡茂樹沒死，但由於後腦遭到重擊，人雖活著，卻形如廢人。

「我明白了，」童艷珍說，「你和他是一丘之貉，濤濤一定是被你們綁架的，是不是？」

劉時安說：「童阿姨，你儘管問吧！」

醫生說：「看他這情況，不會留下後遺症。好好休息，很快就會恢復的。」

馮副局長感覺有人進來，抬頭一看，見是袁青，微笑道：「袁局長，怎麼有空來我這裏呀？」

「是不是……王副市長？他主管城市建設。」童艷珍試探地問，看劉時安的臉色。

童艷珍說道：「我是說這些人為什麼非要他的命呢？」

童艷珍說：「王副市長，工作以後再談吧，醫生讓他多休息。」

「這個知道。」

馬國強看著童艷珍雙眼泛紅，「哭什麼嘛？我的命大，沒有事的。」

馬國強微笑著說：「沒有辦法，第一次是意外，這一次也是意外呀！」

馬國強看著袁青：「要好好查一查，凡是與本案有關係的人，不管他是多大的領導，絕不能姑息。」

那些證據對王氏父子而言，就像一枚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以王氏父子的為人，是不允許這樣的危險存在的。

「談你怎麼樣殺小姜的，」袁青微笑著，「談你在這裏面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院長說道：「文書記的傷勢要比您重點，但是也沒有什麼大礙！」

「你差點命都沒有了，還要管？你以為你是誰啊，沒了你地球就不轉了？你沒來常源市之前，常源市不是照樣搞得好好的，經濟活躍，城市建設又好，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一個人撐不起常源市的天。」童艷珍流著淚說：「你再管下去，連我們兒子的命都……」

「我站一會兒就走，還要回機關趕個材料呢。馬市長福大命大，那麼大的事故，都化險為夷了。」劉時安看到馬國強閉了眼睛，站了一會兒，看了看童艷珍，就轉身走了。

馬國強想起了文三春，忙問道：「文書記怎麼樣了？」

袁青苦笑了一下，他何曾不想儘快救出馬濤，只是那些人太狡猾。

童艷珍問道：「小劉啊，老馬這次出車禍，你覺得這事蹊蹺不蹊蹺？」

劉時安說道：「這一點我相信，馬市長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可是你也知道是無記名投票，也無法查是什麼人投了鴻達公司的票。」

馮副局長的臉上掠過一抹驚恐的神色，說道：「我也是老公安，別用你那一套心理攻勢，我不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