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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八章 淡煙流水畫屏幽

上卷

第八章 淡煙流水畫屏幽

阮夫人隨著侍女走近了昭陽殿,墨蘭和墨竹已經早早地候在了門口。見了她,趕忙行禮:「夫人好!」阮夫人身著一品夫人的服飾,外套了一件絳色貂裘披風。
阮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父親說太後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承軒的太子之位一定,你的皇后之位也更加穩固了。他只擔心你自小受寵慣了,心疼你罷了。且他年歲已高,也不想再操勞了。」
母親看來氣色還可以,一問才知道原來二嫂又有身孕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阮家一直人丁不旺,大哥成親多年,只有石兒一子而已。而二嫂早幾年產了一女之後,一直未再懷孕,如今梅開二度,想來父母定是歡喜的。也正好稍稍解了姑姑去世之痛。
她前段日子經常一看書或者一下棋就到三更,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她知道的,自己無非是在等他罷了。
出了寢殿,只見小姐正在錦榻上看書。忙使了個眼色命人將溫涼的茶水換了換。阮無雙合上了書,道:「不用換了,撤下去吧。」
阮夫人卻笑了出來:「真是傻孩子。這是禮法,不可廢。在這宮裡,你就是皇后,為娘的給皇后磕頭是應該的。否則傳了出去,還讓別人以為我們阮家不懂得禮數呢!」
她放下了書籍,吩咐道:「移燈吧。」墨蘭笑著道:「才一更,小姐不多看一會兒書嗎?」阮無雙淡淡道:「不了,你們侍候我更衣吧。」
墨蘭見她有些心動,接過侍女手裡了新沏的茶水和糕點,端了上去,放在榻邊道:「您中午動也沒動,先吃些點心。這可是墨竹特地吩咐御廚房做的,她呀,特地去集景宮的園子里摘的梅花瓣。」
她慢慢地低頭,優雅地行禮,拖擺至地的廣袖雙絲綾羅衫像是月光下的泉水,幽幽地流淌在漢白玉的地面上:「給皇上請安!」
看來眾人都相當謹慎,推來推去。後來顏妃雖然是第一個挑的,但很識貨,只挑了在紅綠寶石戒指中的綠寶石戒指,是這八件珠寶中最廉價的。其餘幾人各挑一隻金鐲,一隻金簪和一付翡翠耳環,皆是八件中相對廉價,做工相對不精緻的。但越是這樣,越說明此四人極會察言觀色,懂得權衡。看來此四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啊!她微微淡笑了出來,她們只要不犯到她,皆與她無關。
石全一躬身站在旁邊,只見皇帝提起了御筆,準備在奏摺上批示。但一個「准」字,寫了許久還是沒有寫完。他抬頭偷看了一下皇帝的神色,不知為何竟眉頭緊皺,隱隱透寒。
大殿里,眾妃子見她一出現,忙行禮問候:「皇後娘娘吉祥!」當真箇個是美人,看著也賞心悅目。阮無雙清清淡淡地笑道:「都免禮吧。以後大家都是伺候皇上之人,都是姐妹了九_九_藏_書,不必如此拘禮。」眾妃子忙回道:「臣妾不敢!」都十分地謹言慎行。
阮夫人一聲:「無雙。」便緊抓著女兒的手,仔細端詳:「最近怎麼這般瘦?」下巴已經都沒肉了,尖尖的,我見猶憐。穿了梅紅色鸞紋織銀線裳,倒是越發顯得膚白如雪了。
百里皓哲放下了奏摺。身邊的石全一見狀,趕忙遞上了熱茶。百里皓哲拿在手裡,只反覆摩挲,那青枝纏釉的瓷面,光滑如玉,微微透著茶水的溫度。
他在那一刻才深刻體會到,她是阮玉瑾的侄女,無論日子過多久,就算天地變色,乾坤倒轉,也不會改變她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奶娘當日幫她隱瞞了過去。關於她的事情,知曉的唯有蘇全鴻和奶娘而已。一來,宮中規矩多如牛毛,奶娘已經是近百之人了,實不忍心讓她行禮前行禮后的。二來,宮中向來不是個太平的地方,人多嘴雜,利益重重,她總覺得還是讓奶娘回老家比較妥當。
墨蘭低聲道:「宮內還在傳,等太后的喪期一過,皇上要納新妃了。」墨竹瞪大了眼睛:「前段時間不是才說過,皇上不準備納妃嗎?」
從他的角度,只看見精緻的珠玉流蘇在她髮髻間盈盈晃動,帶著一片蒙蒙。他僵著了幾秒,但瞬間已經反應了過來:「皇后,平身。」那龍袍下的雙手微微動了動,但還是忍住了。轉身,面向著大殿,低沉地道:「都平身吧!」
方才的奏摺是歸太傅呈上的,又一次向他提及要太后三個月的守孝期滿后,變動一些朝臣和充裕後宮一事。歸太傅自開始教他讀書認字至今已經有二十多載了,他的一切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幫助自己登上大位。如今登了大寶,他又開始出謀劃策,如何才能使自己坐得更穩固。也真難為了他的一片苦心了!
就算再忙碌,他也可以清晰記得他已經多久沒有見她了,已經整整一個月二十天了。上一次碰面還是阮玉瑾出殯的那一天,她一身素白,連頭上唯一挽發的髮釵也是白玉雕成的玉蘭,盈盈盛開到耳畔。但是再白也白不過她的臉色,無一絲血色,慘淡如灰。
行了禮后,墨蘭和墨竹安排了侍女端上了茶水、點心。阮夫人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描銀纏綠枝的茶碗,微微飲了一口熱茶,左右看了一下,方問道:「怎麼不見太子殿下?」
皇帝還沒有駕到。是啊,現在還未到己時,選妃大典還沒有真正開始。墨竹在她的位置上墊了個明黃軟靠墊,扶著她慢慢坐了下來。
說了好久的話,阮夫人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行大禮呢。忙推了女兒上座:「命婦要給皇後娘娘行禮。」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只聽百里皓哲的聲音響了起來:「尹水雅,好名字。留九-九-藏-書下!」尹水雅柔柔地跪下:「謝皇上隆恩。謝皇後娘娘!」聲音甜糯軟綿,悅耳動人。
平心而論,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有的秀麗可愛,有的嫵媚動人,也有的飄逸嬌美。實在是極難選的。她閑閑地用茶蓋撥弄著浮葉,等著下一個點到名的人。
她推開了窗,昭陽宮的後園花開花謝,落紅無數,隨著一路春光漸下,散落無言。轉頭,只見墨蘭已經端了水在旁伺候著了。接過墨蘭遞過來的絲巾,擦了一下手。
選妃的地點安排在臨華殿,離昭陽殿不遠亦不近。她下了鳳鸞,臨華殿的侍女侍從唰唰地齊身下跪:「皇後娘娘吉祥。」「皇後娘娘駕到!」內侍的聲音尖而細,平日里也早聽慣了,此時聽著竟然覺得有一絲煩躁。
內侍尖細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皇上駕到!」大殿內所有的人,除了她,都齊唰唰地跪成了一片。只見他遠遠而來,長而飄逸的杏黃色衣袍上綉著七彩絲線的金龍盤紋,黑的墨黑,綠的翠綠,金的黃金。殿外陽光耀目,在春夏交接的光線里,彩色的龍紋反射著微微的金光,彷彿一條金龍游弋在碧波叢中一樣。
阮無雙還是沒有什麼食慾,但不忍否了她們倆心意,用象牙筷子夾起一個,清香撲鼻的。墨蘭道:「那園子裡頭有好些個品種,粉梅、紅梅、綠萼梅、大紅梅、玉蝶梅……我看啊,比以前王府的品種還要多呢。」她的筷子微微一頓,想起去年兩人在含馨齋用膳,當時也正值梅花盛開,一片的嫣然美景。
天氣漸熱了。昭陽殿極為寬敞明亮,多寶格的窗敞開著。屋檐下的碧樹紅花在風的拂動下夾著几絲若有似無的幽香,慢慢襲來。
定睛細看,還是微微吃了一驚,那女子長得清麗恬靜,竟十分面善。幾秒鐘的時間便反應了過來,此人竟與自己長得有六七分相似。怪不得方才墨蘭會有此反應。
其實早幾個月前,歸太傅已經聯合了幾個朝臣上過了一份奏摺,但當時她剛產下皇兒,身體猶虛,他總是不舍,便一拖再拖。再加上當時宮內阮玉瑾的勢力不小,不宜有大動作。他遂將那本奏摺壓了下來。如今確實也到時機了。
墨蘭笑著道:「小姐,奴婢昨兒個經過集景宮的時候,瞧見那裡的梅花開得不錯,不如等會兒我們去那裡瞧瞧吧。」她彷彿有了些興緻,問道:「紅梅嗎?」
阮無雙坐在銅鏡前,看著墨蘭幫她插上朝陽九鳳的飛步搖,金珠玉片,翠華搖搖。這就是後宮女人們你爭我搶的最高獎勵——皇后的標誌。她微微地笑了一下,鏡子里的女子亦露出了恍若幸福的微笑,似真幻假,抬了頭對墨蘭道:「就這樣好了。」
阮無雙微微含笑道:「難得你我姐九*九*藏*書妹有緣分,能在宮裡相認。來,墨蘭,將東西呈上。」墨蘭命侍女端上了一錦盤,上面鋪了一層黑色的綢緞,綢緞上是八件造型精美的珠寶首飾。
寢殿里,溫暖如春。四角的碳爐幽幽地冒著熱意。墨竹見墨蘭輕手輕腳地進來,低頭看了小太子一眼。她竟拉墨蘭到一邊:「小姐這一個月下來根本沒有好好進過食,這可怎麼辦呀?」
無雙點了點頭:「奶娘也疼了我這麼多年。母親若是方便,逢年過節差人去問問。如有什麼缺漏,好安排人補上。」阮夫人含笑著點了點頭:「理該如此。」
大殿里已經跪著許多的女子,黑壓壓的一片。她站在鳳座前,將拖擺至地的杏黃廣袖輕輕一揮,道:「平身吧!」「謝皇後娘娘。」一片鶯鶯燕燕之聲,真真如同黃鶯出谷。
見女兒不語,阮夫人繼續道:「他讓你要識大體。是好是壞都是自個兒選的。」阮無雙應了聲:「是,女兒知道。」
整個大殿里很安靜,她幾乎懷疑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這些候選的女子,都是經過層層篩選而出的。高矮胖瘦,儀態舉止,甚至連書算詩畫諸藝都一一測過。嚴苛之程度遠非老百姓能夠想象的。
阮無雙含笑道:「都坐吧!」才剛坐下,墨蘭領了眾侍女端上了新的茶水糕點。閑聊了一會兒,才知眾妃的年齡都不大,最大的顏妃正好與她同年,其餘的都還略小她數歲。由於是第一次正式見面,都相對拘謹。
只聽內侍喚道:「尹水雅。」有一個女子走上前來。內侍道:「抬起頭來。」那女子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阮無雙還沒有細看,已經聽到墨蘭細細的抽氣聲,雖然極輕,但就站在她身後,所以阮無雙聽得一清二楚。
墨蘭見她連一個也沒有吃完便停了下來,問道:「怎麼,御廚做的不好吃嗎?」以往到了梅花盛開的時候,小姐最愛與她們摘花瓣,做梅餅了。她搖著頭笑了笑:「後天的東西都安排好了嗎?」
空氣里飄著若有似無的紫淑香味,阮無雙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揮手讓墨蘭屏退了左右。問道:「娘,我上次讓你安排孫奶娘回老家養老一事,安排得如何了啊?」阮夫人回道:「已經安排妥當了。前段日子,我讓人準備了兩千多兩銀子,備了馬車送她回老家與兒孫團聚了。」孫奶娘自無雙降生之後一直侍奉左右,如今也已經將近二十年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墨蘭苦笑了一下:「可皇上總歸有一天會納妃子的!」這個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所以小姐的心情又豈會好呢?遙想著才不過數年前的光景,也是下雪天,小姐與她們還一起圍在暖爐旁猜字敲核桃。墨竹老是輸,輸多了就耍賴,把她那份也給https://read•99csw.com吃了。
顏冬碧聞言忙跪下謝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起身後又朝阮無雙跪了下來:「謝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阮無雙輕柔地道:「平身吧!」
第一個點到名字的是刑部顏尚書之女顏冬碧,粉腮紅潤,身形婀娜多姿。百里皓哲沒有反應,眼睛的餘光掃到了阮無雙,只見她正從墨蘭手裡接過茶杯,一副淺笑盈盈的樣子。他吸了一口氣,說道:「留!」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一進大殿,只覺得暖和舒適。墨蘭上前替她解了披風,墨竹在前邊引她進了內殿。無雙正等著她來,一見阮夫人,忙迎了上去,喜不自禁:「娘。」
青花折枝牡丹花卉的八方燭台已經燃上了紅燭,分立在四方。再加上明黃紗罩的八寶宮燈,將整個承乾殿照得猶如白晝。
墨蘭拿著髮釵比劃給她看,道:「這個瓚著好看些!」墨竹也點頭附和。阮無雙搖了搖頭,垂著的珠玉流蘇串亦隨之搖擺,別有韻味:「不必了!」今日是皇帝選妃的大喜日子,然而身為皇后的她卻是可有可無的。既然可有可無,裝扮得漂亮與否也沒有什麼關係。
阮無雙只是不讓:「娘,這裏只有我們幾個,不用了。」父母年歲大了,自己沒能侍奉左右,已屬不孝。又豈忍心每次看見他們,都讓他們行三跪九叩之禮呢。
無雙看了母親一眼,只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扯著母親的袖子:「父親還說了什麼?」她心裏亦覺得不對勁,只是面上神色依舊,不顯露半分。
正說話間,墨竹抱了孩子過來,粉|嫩可愛,正睜著黑如玉的眼珠子亂轉,像是在認人似的。阮夫人抱了過來,笑得眯了眼睛:「我們小太子長得可真俊。」端詳了好半天,才抬頭對無雙道:「孩子像你比較多。」阮無雙向來不喜聽這個話題,但母親說來又與別人不同。她也湊過去細看了一下。
幾日之後,百里皓哲冊封了四個妃子,尹水雅是第一個被冊封的,封為尹妃,賜住澄碧宮。顏冬碧為顏妃,賜住絳雲宮。柳嵐為柳妃,賜住蘭林宮。唐巧嫣為唐妃,賜住文霓宮。
墨蘭道:「小姐,新冊封的幾位娘娘一早已經來候著了。」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吩咐道:「準備更衣。」墨竹取了一件杏黃色的衣服,阮無雙搖了搖頭:「流嵐色那件就可以了。」新入宮的妃子,必然精心打扮,隨時準備承受皇恩。可她已經是舊人了,不必招搖。
看來不出半年,皇帝必定會充裕後宮了。其實這是遲早的事情,必然要發生的。現在後宮位置空了這麼多,有多少朝臣會躍躍欲試,推薦美女入宮。此後後宮怕是也要成為一個戰場吧。只是她要上陣,還是坐山觀虎鬥,那都得她自己選擇了。https://read.99csw.com
本來按沈叔的計劃,是要在除掉阮玉瑾后再將她除去的,但他竟然不捨得。才短短一年多的日子,他竟然已經下不了手了。無論沈叔再怎麼勸他,他還是下不了手。只要想到那畫面,他的心幾乎會泛起一種清晰的疼痛。當日昭陽殿里的十指交纏,竟似纏住的不只是他的手而已,還有心!
阮夫人笑吟吟道:「兒子像娘好啊。俗話說:兒子像娘,金子打牆,前途不可限量!這不就應了這句話嗎?我們小太子可是我朝開國以來最最年幼的太子呢!」說著,在承軒額頭上親了一下,「要是你父親在這裏的話,定是抱著不肯放手了。最近你二嫂有了身孕,你父親連日里的眉頭都展開了。」
只是今日,今日之後她不想再等了。她已經明白了,他是故意冷淡她的,雖然原因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但皇帝不都是這樣子的嗎?天威難測,就算她曾經與他相擁而眠又如何,她只不過是他以後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唯一不同的,怕是她有皇后這一身份罷了。
阮無雙端起茶碗,微飲了一口道:「每人挑一件喜歡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眾妃子忙站起來道:「臣妾不敢!」阮無雙淡淡地道:「就當是做姐姐的給你們的見面禮吧。」眾人這才行禮道謝:「謝皇後娘娘。」
墨蘭目送著眾妃婀娜遠去的身影,回頭看著小姐道:「小姐,我看眾娘娘都很是小心。」阮無雙點了點頭,讚賞道:「難得你懂我的心思。」在宮內,你不害人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害你。她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所以特地用首飾試探了一下眾妃子。
阮無雙微微笑了笑,又揀了一些果脯遞了過去:「還在睡呢。」轉頭吩咐墨竹:「去看一下承軒醒了沒有,醒了的話就抱過來。」墨竹:「是。」轉身進了內寢。
阮夫人嘆了口氣,接著道:「說到你父親,他歲數也大了。前些日子太后剛剛去世,他的頭髮一下白了很多。這也難怪他,他就太后一個妹妹,且歲數又差了好一截。太後去后,他也心灰意冷,說什麼想辭官……」慢慢頓了下來。
後天宰相夫人來看小姐,整個昭陽殿早已經準備得妥妥噹噹了。宮門一入深似海啊!連夫人這樣子的一品夫人,想跟小姐見一次面也是極難的。她和墨蘭倒是極盼著夫人來的,跟小姐說說話,解解悶。
墨蘭嘆了口氣:「小姐有心事……」就算墨蘭沒有再說下去,墨竹也能明白她的意思,黯然道:「我也想不明白皇上是怎麼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嗎?夜夜宿在昭陽殿的。可如今已有一個多月沒有過來了,小姐能沒有心事嗎?」可不知道為了何事,竟顯少再踏足昭陽殿了。現在就算皇帝要見小太子,也最多是命人將孩子接過去,逗留半個時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