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神啊……」研究人員們站在鐵欄杆旁，恐懼地看著這場已經無法停止的死斗。黑龍背後的電纜也脫落了，現在他們無法操控任何一方。

在地下空間中，沒有光源的區域就完全隱沒在黑暗裡，這個男人在那個空蕩蕩的控制中心裏坐了很久很久，完全沒有人意識到他的存在。

「沒有。」

「托雷斯騎士？」他忽然愣住了。

「好了，沒事了。」托雷斯騎士凝視著西澤爾的眼睛。

西澤爾還沒來得及起身反撲，那名騎士已經抓住了他，把他和騎士艙一起生生地從甲胄中扯了出來，跟著撕裂騎士艙，把一根滿是金色細針的金屬索帶從西澤爾後背上扯了下來，將他平托在手中。

黑龍的甲胄布滿了裂痕，暗綠色的液體從裂痕中滲透出來，甲胄內部發出殘喘般的聲音，那是受損的動力核心在做最後的掙扎。但黑龍仍舊保持軍人般的鬥志，無論多少次被西澤爾打倒，都靠自己的腿艱難地起身，再度擺出格鬥的姿態。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奧奎因將軍在咆哮，從一開始就胸有成竹的「紅色奧奎因」也被這殘酷的一幕震撼了。

男孩彷彿從一場很長的噩夢中驚醒，獃獃看著眼前地獄般read.99csw.com的景象。他徹底回復了神智，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滿地的金屬碎片和金屬殘肢，隨處可見的鋒利划痕，幾乎被拆成碎片的黑龍……

那是一個男人點燃了煙捲。

「是。」

「何塞哥哥……我是不是個……瘋小孩？」西澤爾的聲音很嘶啞，瞳孔中藏著太多的恐懼，不是畏懼托雷斯騎士，而是畏懼他自己。

「看見自己的兒子在通往權力巔峰和通往地獄的岔道口掙扎，作為父親，真的沒有猶豫過要讓他換一種生活方式，平平安安地過普通人的一生么？」

「別蠢了，控制電纜已經脫落，沒人能掌控那些機械。」佛朗哥教授慢慢地回過頭來，「怎麼終止？他們穿著這個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這世上能阻止熾天使的……只有熾天使自己！」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無人能夠阻止那兩個男孩，人們只能沉默地等待著結果。

但這一刻，超越規律的事情在他面前發生，他甚至都懷疑那具甲胄里的西澤爾已經死了，是某個惡魔依憑那具甲胄復活了。

「你是問我有沒有想過要叫停實驗？」

他俯視儀錶台上那可怕的身體數據，西澤爾正被他自己體內那股力量驚人九*九*藏*書的焚城之火燒死，即使他能勒斷黑龍的脖子，他自己也會因為超出負荷而死。

他自己就是甲胄騎士，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恐怖的機械，但再恐怖的機械也得符合機械的規律，機械不能長時間超過額定功率工作，機械更不可能死而復生。

急救組已經衝進了實驗場，正把那個名叫黑龍的男孩從騎士艙里拖出來。他在這種情況下身體各部件還完好無缺，真可謂是萬幸，但遍體鱗傷是少不了的，腰腹部還有一道延伸到頸部的巨大傷口，正巨量地出血。

西澤爾的左腳腳腕和左手手腕已經被黑龍破壞了，但這個拖著殘肢行走的鋼鐵人形卻比完好的甲胄騎士更加恐怖，他的腳步在金屬地面上拖動，發出刺耳的聲音，雙臂無力地下垂。

西澤爾再一次抓住了奄奄一息的黑龍，從他的手臂折斷處抽出了一根暗金色的鏈條，機動甲胄內部到處都是這樣的鏈條，就像是機動甲胄的肌腱。

如果落刀的位置差一點，黑龍和西澤爾就可能肢體斷裂，他們殘破的甲胄已經提供不了什麼防護了，如果那一刀不夠快，解決問題的人自己就會被狂暴的西澤爾攻擊。

「一天之內，西澤爾·博爾吉亞這個名字就會九*九*藏*書為翡冷翠的權力者們所知。」史賓賽廳長微微躬身，「聖座可以放心了。」

他忽然意識到何塞·托雷斯騎士並不在他身旁，從西澤爾狂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年輕的騎士……

這個時候，黑著燈的三號控制中心裏，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光點。

他們靠得極近，四目相對，瀰漫的蒸汽雲遮蔽了他們的大半身體，那是黑色和蒼紅色的魔神，他們像是在擁抱，又像是要咬斷對方的喉嚨。

騎士面甲打開，露出何塞·托雷斯的臉。佛朗哥此刻也衝進了實驗場，拍著額頭慶幸，多虧有這位年輕的騎士在場，他動用了第三具甲胄，在接到任何命令的前提下冒險沖入實驗場解圍，這嚴重違反了軍紀，可能面臨終身監禁的處罰。不過結果令軍部和教皇廳都樂於見到，這些大人物們不主動追究，誰也不會動何塞·托雷斯一根汗毛。

這個人從出現到解決問題，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但在那幾秒鐘里世界上能做得比他更好的人並不多，對於西澤爾和黑龍來說，都只看見一道鐵色弧光在面前落下，然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得後退。

這豈止不是對比實驗，甚至不能說是騎士之間的決鬥，而是赤|裸裸的殺戮。九*九*藏*書西澤爾肆意地破壞著黑龍，擰斷甲胄的肢體，再用那截鋼鐵殘肢作為武器，猛砸相對脆弱的關節處，或是把他高舉過頂，狠狠地砸在護牆上。

除了站在他背後、身穿紅袍的高瘦老人——教皇廳廳長，史賓賽。

「這隻是開始，是他在翡冷翠揚名的第一步，接下來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你都準備好了么？」

「不，我想西澤爾要做的一切事，都有西澤爾的理由。」托雷斯騎士以機械手輕輕撫摸他的額頭，昂首闊步地抱著他離開實驗場。

無與倫比的力量、無與倫比的戰鬥本能、無與倫比的……狂暴！

「終止實驗！把他們分開！」奧奎因將軍高呼。這樣下去他們很可能會損失黑龍，那個將來可能成為熾天使領袖的男孩。

他將這根鏈條纏繞在黑龍的脖子上收緊，黑龍用盡最後的力量抓住那根鏈條以免被絞死。雙方都把最後的力量集中在那根鏈條上，動力所剩無幾的甲胄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噴吐著濃密的白色蒸汽。

令人驚訝的是這種情況下那個白髮男孩仍未失去意識，他被放在擔架上抬走時候經過那名騎士的身邊，扭頭看了西澤爾一眼，然後才閉上了眼睛。

控制中心裏，有人低下了頭，有人背過臉去，軍官https://read.99csw.com們脫下軍帽托在臂彎里。這是場錯誤的實驗，在這場錯誤的實驗里他們註定失去這兩個孩子中的一個或者兩個，而他們原本都有潛力成為未來的熾天使之王。

「問吧。」

他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但黑龍就是無法閃避他的重擊。每一擊都伴隨著金屬破碎的可怕響聲，那暗綠色的、像是機甲之血的液體塗滿了黑色的牆壁，就像黑色的畫布上畫了地獄中才會盛開的花。

「托雷斯騎士，準備好向聖座的報告吧……我們要失去他了。」佛朗哥教授輕聲說。

「把一個私生子製造成翡冷翠的頂級權力者，讓他有資格站在聖座您的身邊，毀滅您的敵人，那是很龐大的工作量，不敢說都準備好了，但容我一步步地做。」史賓賽廳長頓了頓，「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控制中心裏忽然傳出巨大的驚嘆聲，因為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帶著濃烈的白色蒸汽。第三名甲胄騎士，他落地就沖向了西澤爾和黑龍，弧形的刀光閃滅，斬斷了那根暗金色鏈條，旋即鬆開刀柄，將兩個男孩左右推開。

最初黑龍還能格擋或者躲避，但他的防禦很快就崩潰了，西澤爾那具蒼紅色的甲胄爆發出的力量太過驚人，每一次重拳出擊或者撕扯都有摧毀鋼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