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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因 解體照應 第八幕 最後的頭顱

第八因 解體照應

第八幕 最後的頭顱

刑警:可能性之二:將被害人姓名依序列出來,分別是水田顯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藳谷志保、藤原綾及殿岡櫻七人;不過,她們被殺的順序不見得如此。
刑警:咦?咦?等…等一下,(掙扎)你們要做什麼?喂!
「接下來談談真兇兼松敦子;她殺害鹿島扶美后,便前往佐川書店。犯下了殺人罪,她原本就打算自首;只不過,她希望能將自己的動機公諸於世。害死兒子的女人曾當過『天際視野』大樓的宣傳海報模特兒——敦子查明了這一點,但印有那女人的海報早被全數回收,當時街上的海報已無那女人的身影;敦子便將她從佐川書店囤購而來的猥褻裸|照一張一張地貼在這些沒印著女人的海報上。我想他應該充滿了恨意吧!當然,居民見了便阻止她,警察也來質問她的理由——這就是敦子的目的。當她被問起為何惡作劇時,她就這麼回答:『本來印在這張海報上的賤女人害死了我的兒子,所以我剛剛殺了她報仇。』」
此外,我于執筆之時曾參考了岸田秀《嫉妒的時代》及岩川隆《殺人全書》的部分內容,在此載明並致上謝意。
部長刑警:(探出身子)正是被割下后帶走的頭顱?唔……(盤起雙臂,陷入思索)雖然是醉話,但挺犀利的嘛!說不定我們是該重新探討這件案子咧!
「比如說她國高中的時候,會故意帶著校規禁止的耳環並現給同學看,表示這點小事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不是率屬於學校權威的羔羊,而是反權威的急先鋒。假如光是這樣倒也還好,但她總是自我陶醉,自以為是主角,完全不看周遭。所以她的同學們都不想理會她。」
「這麼說來,奈津代原先是打算將自己和那兩個女人殺害后,再讓松浦雄一背所有黑鍋……?」
「請等一下,這麼一提……」
更具體地解釋,我一直以為在《解體諸因》各章節之中所揭曉的動機是「再踏一步便是鬧劇,但勉強停留在正經範圍之內」;不過現在一讀,卻完全成了「鬧劇」。聽說曾有某位評論家在讀完《解體諸因》第一章后勃然大怒:「這世上哪有人會為了這種理由分屍啊!」說不定有許多讀者也出於同樣的理由而棄之不讀,這種心情我現在真的非常了解,當真十二萬分的過意不去。只不過,容我說句任性話:希望各位別急著發脾氣,姑且一笑置之,繼續往第二章邁進……咦?辦不到?萬萬別這麼說,把剩下的部分讀完嘛!好不好?諸位大德拜託拜託。啊!但要是讀完了全文以後還是大為光火,該怎麼辦?
部長刑警:(皺起眉頭)話是這麼說,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啊?
刑警:對,但橫井並不知情,他真的將殿岡櫻的頭顱當成藤原綾的。
「你的個性還真是淡泊啊!啊!對了、對了,我還沒提供完所有資訊,這樣當然無法假設;真是失禮了。」
警部:他(指著刑警)用啤酒杯喝,乾脆整瓮一起溫!
刑警:藳谷志保壯志未酬,就是關鍵。還記得我剛才的說明吧?她看到在電視上嘻皮笑臉的市長、主播及學生藝人,早已滿腔妒火了,再加上她又被自稱星探的騙徒騙走存款,藳谷節子不也說過,她聽說女兒死時,還以為是自殺。
刑警:橫井麻里為什麼會有好一陣子不能上電視?
「而你想出的辦法,就是讓奈津代對換兩個被害人頭顱的特大伎倆。」
刑警:對,有可能。我想他八成懷疑藳谷志保要自己調查那七個女人的用意,因此私下打探她的動向。另一方面,殺了栗山千秋的藳谷志保,將前一天殺害的水田顯枝的頭顱放在栗山千秋身旁,卻帶走了栗山千秋的頭顱。
部長刑警:是啊!(一口氣喝乾啤酒)太可憐了。搞不好會因為承受不了世人眼光而家破人亡咧!
刑警:所以說啊,(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要換個角度想啊!
警部:當然啊!還會有誰?
「從你自稱是中越正一開始。其實我見過中越先生。」
警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感觸良多)看不出你是這種人。
部長刑警:(小聲地)主任,事到如今,就讓這小子說個盡興吧!反正等他理盡詞窮,就會安靜下來了。
部長刑警:啊!(原本正要拿著酒罈替刑警斟酒,卻慌忙縮手)你又在胡說八道了……不,算了、算了,接下來你不用說了,不必再說了。
部長刑警:就是說啊!這也算是頭腦體操的一種,而且又達到和部下溝通的效果。
「他的目的是什麼?」
刑警:完成準備后,藳谷志保便回到自己的公寓,因為橫井已經說好了要來找她。我想應該是她找了什麼借口讓橫井來吧!她設法將橫井逼入殺害自己的狀態下。
部長刑警:(不敢置信)這人還真是……
部長刑警:喂喂喂!(擦拭從刑警酒杯中灑出的酒)你這小子真浪費,虧你還是酒國英雄咧!
「我又得離題了,不過這件事我就簡略帶過。簡單地說,兼松敦子在尋找某個害死他兒子的女人。」
「看來所有的劇本似乎都是雄一寫下的。使用紀須磨愈這種低俗筆名的作者,八成就是松浦雄一吧!他利用奈津代自我陶醉的單純性格——」
「當時我還不認識警察。我和平塚刑警是在我阿姨被殺后才認識的。」
部長刑警:喂喂!(抓了抓腦袋)不可能的吧!藤原綾和殿岡櫻被殺時,藳谷志保已經死了啊!
警部:(摸著下巴)原來如此,他是盤算過的。
部長刑警:哦!(敲了下手心)原來如此,這麼一提,卻是這樣。這小子從剛才就變得判若兩人,有可能。好!那就順便灌他酒吧!
西澤保彥
刑警:懂了嗎?雖然有點啰嗦,我還是逐一追溯藳谷志保的行動。他帶走栗山千秋的頭顱后,在隔天三月十二日殺了村上美佐,並將栗山千秋的頭顱留在現場,帶走了美佐的頭顱;接著在同一天殺害了祖父江道子后,又將帶來的美佐頭顱留下,帶走道子的頭。接著就是關鍵的三月十三日,她將祖父江道子的頭顱留在自己房裡,便出門了;誰先誰后不知道,總之她殺了藤原綾和殿岡櫻,並把他們兩人的頭顱互換。
刑警:志保可以將文章寫成那樣,好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不懂。我想那是因為她擔心橫井沒把字條丟掉、直接留在原地之故;事實上,橫井的確沒把字條丟掉。
「換句話說,他沒赴奈津代的約?在推理劇中,橫井應薰谷志保之邀,去見完成所有準備並等著被殺的她;奈津代殺害兩女后,也回到自己的公寓,等待事先約好的雄一前來,但他卻沒出現,因此『輪遞殺人』無法完成——到這裏為止,我還能理解;不過,就算雄一沒出現,奈津代為何要自殺?這未免太奇怪了。奈津代既然想讓雄一被黑鍋,表示她亦有殺害雄一之心;即使雄一沒出現,完成不了『輪遞殺人』,何不殺了雄一后再自殺?一般人應該會這麼想:雖然『輪遞殺人』無法完成,替換頭顱的工作也完全付諸流水,但事到如今,哪管他三七二十一——」
「奈津代將淑子的頭部也割下,並和陽子頭顱互換……不過,有奈津代殺害兩人的物證嗎?」
部長刑警:啊!對喔!原來如此。
「裝成警察打電話給她。」
「這是因為……」雄一舔了舔嘴唇后,似乎轉了個念頭,將端在手中的杯子又放回櫃檯。「這是因為……唉,其實說白了,對象不是你也無妨;我只是想把松浦雄一的犯罪說給別人聽罷了。不,犯罪這個字眼並不正確,因為我沒做任何抵觸法律的事;要說我做的事,就只是以紀須磨愈的筆名寫下了推理劇,並讓真田奈津代閱讀,還有——」
「內容也挺惡搞的,總之請你先看看。哦!對了、對了,還有一點要補充說明的。奈津代從犯案的幾個月前開始,就一直為騷擾電話所困。」
「她因違反校規被訓誡,老師對她說:『我已經聯絡你的家長了。』她竟然嗤之以鼻,回答:『你們就只會聯絡家長而已嘛!』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種不知從哪部校園連續劇學來的挑釁台詞,而且唯獨這句話是以標準的東京腔說。雖然有些人會以違反校規為榮,但奈津代並不是基於任何原則才這麼做的,單純只是為了自我陶醉,把自己當成校園連續劇的女主角。所以,無論是為了何事收到訓誡,她都是同一種反應,就是反唇相譏:『只要是老師說的都對啊?』老師及同學們私底下都說她完全看不見現實,與其說她是問題學生,倒像是精神上出了差錯。」
「或許是因為……裡頭有不能留下的語言留言吧?」
刑警:我想,(思索了片刻)兇手應該不在乎那些人能否繼續上電視;只要能在這些電視人的周圍留下無可磨滅的陰影,就達成目的了。即使這些人繼續上電視,本人及觀眾必然會隨時帶著某些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感受。我說得沒錯吧?水田顯枝被殺時,主任不也說過?這麼一來,唐岩孝子女士再也無法眉飛色舞地接受電視專訪了。
警部、部長刑警:(急切地異口同聲)誰?
警部:總之,頭顱的移動方式讓我們身心殺害順序正如當才所示;甚至該說,我們依照頭顱的移動方式擅自認定殺害順序。
「也就是說……」千曉半信半疑地倚在座位上。「奈津代將這部『輪遞殺人案』里的殺人方法照本宣科地執行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中越先生。」
「那劇中的橫井讓二又是代換成誰?」
「陽子差點被真田彰陷害,真田彰的妹妹卻殺了她?這關係弄反了吧?」
刑警:(傲慢地)就是這裏!被害人的頭顱割下並往後輪遞——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產生「兇手必為同一人」的錯覺,對吧?換句話說,這就是「因割下頭顱所產生的實質利益」!
警部:不,可是……
「其在、石女、之頭這、孩實中?」千曉的嘴抵著酒杯邊緣,喃喃說道:「什麼意思?」
「那土居淑子是過著沒電話的生活啊?」
「我忘了說,」中越似乎當真忘得一乾二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奈津代公寓廁所里的抽水馬桶里,有包塑料袋裝的彈珠沉在裡頭。」
「……『吃屎吧』?還真是偏激的筆名啊!是在惡搞、還是——」
部長刑警:有什麼不好?主人喜歡那種我行我素的女強人吧?不過這一陣子她可能會為了老哥的事而意志消沉,變得乖巧溫馴吧!
「你剛剛說,殺人的動機本身——」千曉似乎也頗感興趣,先替對方斟酒,才為自己的杯子添酒,卻發現酒瓶已空空如也。他又重新叫了瓶酒。「已經查明了?」
部長刑警:那張字條的內容我記得是……呃。其在、石女、之頭這、孩實中;這裏面的石和頭兩個字合起來就成了石頭,自己的應該就是鑽石。照這個訣竅把文字重組起來,就是:其實石頭——
「為什麼?」
部長刑警:(不敢領教)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想被殺,當然得讓自己活下來,因此得在奈津代殺了陽子及淑子之後,偽裝成警察打電話給她,但電話卻是個問題。奈津代的公寓沒有電話,因為她長期受電話騷擾,早已將電話停了;此時,你想到可打電話到陽子或淑子的住處去。既然奈津代的性格易陶醉於故事之中,不難料想她會和推理劇一樣,在十三號星期五實行計劃。而目標之一的陽子又過著極為規律的生活,要預估犯案時間也不困難。」
警部:喂!你沒事吧?不要緊吧?(搖晃刑警的身體)不行了。
警部:回家吧!乖乖聽話!
部長刑警:所以她利用橫井?
部長刑警:喂!慢著,(慌忙說道)這話有矛盾之處吧!你剛不是講得好像兇手有好幾個一樣?
「關鍵就在這裏。」千曉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對方的臉。「你該報上真名了吧?還是得由我來揭穿呢——松浦雄一先生。」
刑警:老長,你真是的!(一面笑著一面說道)把我剛才說的話全忘了,割下並搬運頭顱,就是為了混淆被害人的被殺順序啊!
刑警:(滿臉欣喜)哦!你總算肯認真聽我說話啦?這樣才對嘛!照順序來吧!首先,有七個女人逐一遇害並被割下頭顱,我們因此深信這七件案子的兇手都是同一個人;不過,真的如此嗎?
刑警:橫井只是被藳谷志保利用而已。聽好了,發現栗山千秋屍體的是橫井,他說自己正在調查栗山千秋的行蹤,我想這應該是真的。只不過,委託人不是丈夫栗山悟,而是藳谷志保。
部長刑警:(替刑警倒酒)我知道、我知道!
「這就比較複雜了,和另一件殺人案有關——」
部長刑警:(狐疑地)這種事辦得到嗎?
刑警:好了,總之動機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對了、對了,關於這個問題,老長不也說了句發人省思的話嗎?
警部:(二話不說)就這麼辦。哎呀,不過他這番話還挺有意思的。
「殺害土居淑子?為什麼?」
「所以她是因為女主角意識作祟,才把穗積陽子殺了?」
部長刑警:真兇的名字。
而讓我動了協作念頭的契機,則是某個出版社的交流會。當時我雖然打入九九藏書了某推理小說獎決賽,卻連佳作也沒得;編輯體恤我遠從高知而來,邀我參加頒獎典禮隔天舉辦的得獎人與作家交流會。當時席間的作家們感嘆著現今的本格派推理小說——尤其是被稱為新本格派的作品群——之評價異常低落,甚至有人如此嘲諷:「只要加些小伎倆,最後再添具無頭屍體,就能輕易寫成推理小說。」
「之後,你用密碼從外部消除這些留言。陽子父母的留言之所以消失,正是出於這個緣故——因為你消去了整卷帶子的內容。只不過,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查出密碼的。」
「我想雄一和陽子應該無冤無仇吧!換句話說,他並未積極地暗示奈津代殺人,只是碰巧知道奈津代對淑子及陽子懷有殺意,順水推舟而已。只要淑子被殺,陽子的下場如何,他並不在乎。」
「因為她立刻把自己投射到薰谷志保身上了。」
刑警:沒錯。假如只剪殿岡櫻一人的頭髮,這個目的又被發現的危險;因此藳谷志保便將她殺害的六個女人的頭髮全數剪短,而自己的頭髮當然也在被橫井殺掉之前自行剪去了。

第二場

部長刑警:主任!(語帶輕微責難)這不是專業調查人員該說的話。這可是重要的問題啊!
警部:準備好?(目瞪口呆)你是指那個姓宇都木的重考生?
刑警:可…可是……(抵抗)接下來正精彩耶!我還沒說到最關鍵的地方。
「另一件……?」
「對,她上弔的那個公寓房間,窗子全從內側上了鎖,門也掛著防盜門鏈。」
「很簡單。一個見到真田彰本性后又因而骨折,身心都受到創傷的女人入院后又被另一個男人的甜言蜜語所欺騙,」他意有所指地掀起了嘴角。「如此而已。」
這次的《深紅密室》體驗,讓我對「分屍小說」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當我閱讀本岡類的《白色森林的幽靈殺人》與笠井傑的《拜拜,天使》之後,更是完全被聳立於分屍之後的謎題與邏輯之美所吸引。當時的我並未因人格客體化或角色物質化等難解的文學問題所苦惱(雖然現在的我也鮮少為此苦惱),只是浸淫于謎題所醞釀出的競賽性及遊戲精神。後來我逢人便推薦上述三作,友人見狀說了「既然你喜歡這類作品,不能不看這個!」便借給我當時剛發行的島田莊司《占星術殺人魔法》。不消說,完全迷上「分屍小說」的我自然是喜極而泣了。
「哦……比如說?」
刑警:(似乎已醉意迷濛,雖然垂著頭,卻猛揮手臂)哪有因為家人上電視而被殺的?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不過,主任早已說出答案了啊!
刑警:上電視的人,美貌及才能確實比平均值要高上一點;可是還不到讓每個觀眾見了都會認為「啊!這個人和我真有天壤之別」、「我們根本處於不同世界」的地步,反而讓人覺得「這樣就能上電視,那我也行」。
「她似乎非常沉迷於某個新興宗教,無法自拔;所以工作一結束就直接回自己的公寓,吃完飯後,九點就上床睡覺。」
刑警:這很難說喔!也有人是把自己的生存意義賭在能否成名之上吧?這種人遭遇決定性的挫折時,又看到那些在小熒幕上嬉皮笑臉的人,會怎麼想?就算浮現幾近瘋狂的殺意,也不足為奇吧!不,光殺了他們還不夠,得讓這些嬉皮笑臉的獃子顏面掃地,哭喪著臉——凝聚成這種怨念的可能性很高啊!
警部:機關?
「這麼說來,兇手另有其人嘍?」
「不,我沒說。」
「原來如此……也可以這麼說啊!」
撰寫《解體諸因》時,我相當刻意地加入了鬧劇及黑色幽默要素;不過這隻是用來「提味」,只是副產物……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為免誤解,我得慌忙補上一句:在設計謎題的旨趣及構架時,我可是非常認真的;這基本態度上並無改變。只不過,「內容」卻沒我當初所以為的那般正經。
部長刑警:(將刑警拉回來)我知道、我知道!
部長刑警:所以啊,(將身體朝警部方向挪動,與刑警拉開距離)我知道橫井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但換做其他人是兇手,也一樣沒理由啊!不過事實上,被害人的頭顱的確被割下了;既然如此,只能以無理由的異常行為來解釋了吧?
刑警:現在上電視的普通人很多,對吧?電視裡外的分割線已經沒從前那麼明確了。從前能登上小熒幕的人,都有足以登場的明確根據;比方是眾所公認的美女,或是擁有眾所公認的才能。可是在現代,明明長得沒多美也沒什麼長處的普通人,卻能大搖大擺地在電視上嘻嘻哈哈,對不對?
刑警:但他卻被騙了。這又是藳谷志保設下的機關。
部長刑警:(不耐煩地)那你倒說說看,誰是真兇?
「知道,是一個叫松浦雄一的男人。」
警部:嗯……(摸摸下巴)你具體上想到了誰?
我記得自己讀過的第一部分屍小說,是江戶川亂步的《盲獸》。嚴格來說,那並非分屍,而是在施虐情慾的作用下,將女人活生生切成數塊;這震撼人心的內容,替當時仍是小學生的我帶來了相當的閱讀體驗。從那以後,「分屍=血腥陶醉=扭曲的美感」之公式便深植於我的腦海之中,又兼以對血腥的厭惡感從旁推波助瀾,讓我刻意避開探討切割、分屍等題材的作品。雖然現在的我已成了粗線條的大人,能夠平心靜氣地閱讀友成純一郎的《獸儀式》及綾辻行人的《殺人鬼》;但從前的我,可是個多愁善感的少年。
這麼說來……千曉在胸中整理起因果關係。真田不光是鹿島及穗積,還和島岡萬裡子有關係?也就是所謂的腳踏三條船?
布幕升起后,三名刑警一同坐在櫃檯前喝酒;就位置關係而言,警部依然坐在右端,但刑警卻坐到正中央來,左端變為部長刑警。警部及部長刑警自兩側不住向刑警勸酒,刑警亦毫無自製之態,得意忘形地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對,不過你的學長說對了一件事:囤購色情雜誌的女人和殺害了鹿島扶美的女人是同一個……只不過,並非如你學長所推理的一樣,她囤購雜誌和殺害鹿島扶美之間並無直接關係。」
部長刑警:(不敢置信)你還真不死心耶!你一定是那種旁人都覺得你被甩了卻還相信女方愛著自己、繼續死纏爛打地送花的人吧?這是最惹人厭的類型,一輩子沒女人緣。
時間為晚上九點。
警部:嗯,橫井麻里大概有好一陣子無法上電視了。
「對,正是如此,所匠先生所說的一般。那個人會是誰呢?」
角色
「晚上九點以後,無論是誰來訪都決不開門,電話也不接,切換成語音答錄。」
部長刑警:不過啊……(替自己添酒,又替刑警的杯子斟酒)原來如此,主播可能因電視台的意向或本人的希望而退齣節目,資訊節目的固定班底想辭演的話也能辭演,而廣告則是不拍就行;不過啊,(仰杯飲酒)沒人能保證所有上電視的人都會因為家人成了殺人案犧牲者而辭演吧?說白一點,有很多人神經的像是鐵絲做成的;不,就算是神經小條的人,有時也會因為人情道義而無法辭演。比如市長該怎麼辦?假如她辭職另當別論,不辭職的話,總得應職務之需出席電視討論會啊!
「你曾向警方提過我媽那件案子的真相嗎?說植田隼人不是真兇。」
「你知道那男人是誰嗎?」
刑警:(護住啤酒瓶)一定有!
刑警:(朝觀眾席探出身子)就是這個!這就是真兇的目的!
「被風塵女子橫刀奪愛的女主角——也就是說,奈津代又陷入了一貫的自我陶醉。不過,要真是如此,那淑子還真倒霉耶!被一個一廂情願地編造三角關係來自我陶醉的女人怨恨、殺害……實在令人同情。」
「我就是想知道這個理由。如何?匠先生,你可有什麼想法?」
警部:這麼說來,四條說的神秘電話是真的啊?那通電話告訴他會有個男人去找藤原綾,要他去看的電話。
「哦……」
警部:鑽石……在志保家裡發現的?
刑警:沒錯。被殺害的雖然是七人,但真兇的目標其實還包含了橫井麻里,共有八人。為了將這八個電視圈內人或定期上電視的人趕出小熒幕,才引發了這次的案件。
警部
「但或許有其合理的理由也說不定,對吧?」
「你是什麼時候……」松浦雄一併無驚訝之色,反倒像是因不必再偽裝中越刑警而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發現的?」
刑警:(一臉坦然)我想兇手過去應該沒直接見過水田顯枝等七名被害人,和她們之間也沒私怨。兇手的標的……或該說目的,是水田顯枝的母親唐岩孝子、栗山千秋的妹妹伊賀上千春、村上美佐的生母入來恆代、祖父江道子的女兒祖父江智壽、嵩谷志保的母親嵩谷節子、藤原綾的母親藤原芳江及殿岡櫻的姐姐岸潤子。
「回家后的真田發現鹿島扶美的屍體,大吃一驚;而他認為這一定是『她』乾的。所謂的『她』,便是島岡萬裡子;對花心的真田而言,算是正牌的女友。」
警部:(對部長刑警說道)他是不是喝了酒腦袋比較靈光啊?
部長刑警:哦!很豪邁嘛!繼續保持、繼續保持!來,再喝!
刑警:(開始口齒不清)沒問題,沒問題!交給我,儘管拿……來!儘管把酒拿來!
部長刑警:哦!原來如此,主任是關心這件事啊?(一面勸酒)別擔心,沒問題啦!她那麼有氣魄,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啦!
「對,我會依序說明。我就別賣關子,直接說出殺害鹿島扶美的兇手名字吧!她叫做兼松敦子——」
部長刑警:字條?哦!那張莫名其妙的字條啊?
「原來如此,所以才說她戲劇化啊!」
刑警:慢著。(將酒杯一飲而盡)既然你們認同割頭、搬運絕不是精神異常的產物,而是基於合理上網盤算;那麼還有一件事也要你們認同。
刑警:(愣了一愣)藳谷志保。
「讓她以為自己死了。聽好了,是這麼一回事。奈津代一心確定雄一會去找她,若是她在此時接到雄一遇上交通事故身亡的通知,她會怎麼想?她當然會以為雄一死在前來與自己相會的路上。她煞費苦心安排的『輪遞殺人』無法完成,但也無法重頭來過,因為自己已殺了兩個女人;於是,相信一切已然落幕的奈津代便上吊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布幕升起后,右端的警部及部長刑警站著,只有中央的刑警依然坐在櫃檯前仰杯飲酒。
刑警:事到如今,已經無法確認;不過我想他應該隱約覺察到了。
警部:老長,當然是橫井想叫藤原綾替他拿出鑽石啊!對吧?(徵求刑警的贊同)
警部:哦?(探出身子)這話怎麼說?
「……還真是狗屁不通耶!」
部長刑警:(略微擔心)主任,你也太狠心了吧?
刑警:(似乎有過這種經驗,憤憤不平地說道)要你管!(一口氣喝乾了酒杯)
警部:髮型?
刑警:真兇嗎?
「對,是彈珠。」
「對……你說得一點也沒錯。這麼一來,就沒意義了;因為我真正的目標是土居淑子……」原先帶著淡淡笑容的雄一,表情突然變得迷茫。「我想我不是為了報我媽的仇。對於我媽被殺之事,我並沒怨恨過;反倒是和我姐姐分開,給我的打擊很大。我想最令我痛苦的,是自己的命運被改變了吧!從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和一般人一樣上大學、成為上班族,卻因為母親被殺,打亂了整個計劃……不,」雄一的嘴角再度浮現諷刺的微笑。「我還是別抱怨了。請繼續吧!」
刑警:(以一副「此言深得我心」的態度,喝下清酒)還不只如此。七名被害人的年齡層雖然有點距離,但全都是女人;這也是共通點。假如只是這樣,還可以說是專挑女人下手的變態殺人狂;但所有被害人都有個定期上電視的家人,而那個家人又全是女性的話,情況可就不同了。
「——這才是推理劇『輪遞殺人』里埋藏的『陷阱』。奈津代以為對換頭顱是為了完成輪遞手法而做的準備,但事實上,當奈津代將兩人的頭顱調換時,這齣戲便已經落幕了。真虧你想得出來啊!沒錯,這就是對換頭顱的意義、合理的理由——讓兇手再度回到案發現場。以奈津代的情形來說,殺了陽子及淑子后,為了對換兩人的頭顱,她勢必得再次回到陽子的公寓——也就是最先的殺人現場。這樣,你的計劃就完全成立了。如此而已。」
部長刑警:不明就裡得人看不懂?呃……(略微思索)講到這裏,我也懂啦!那張字條的內容和鑽石有關吧?
「穗積陽子也是啊!奈津代瞧不起淑子,認為她是個不檢點的酒店女郎;但對陽子呢?卻是嫌她太死板而輕視她。陽子在市內的牙醫診所擔任牙科助理,性格一絲不苟;雖然工作認真是很好,但相對地,同事邀她去喝酒,她會以宗教為由拒絕,完全不奉陪,是個乏味的女人。」
刑警:沒錯。也就是說,志保留下那張紙條給橫井,表示她謊稱鑽石埋在自己假牙內,其實卻是嵌在藤原九*九*藏*書綾的假牙之中。當然,這也是謊言;鑽石並未嵌進任何人的假牙,而是藏在志保住處廁所的抽水馬桶水槽中。橫井不知情,這會兒又開始想著該如何處理藤原綾的頭顱。
部長刑警:就是說啊!(對警部勸酒)這案子真的會縮短人的壽命。我幹了這麼久的刑警,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異常的案子。
「哦……」千曉以分不清贊同與否的含混態度點了點頭。結束了咖啡店的打工之後,千曉一如往常地上公告澡堂洗去汗水,又來到時常上門的居酒屋。正當他坐在櫃檯前小酌一杯時,有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男人自稱是中越正一,為安槻警署的現任刑警。千曉訝異著刑警找上自己有何貴幹,而那男人則表示自己是從同事及咖啡店的女學生常客口中聽見了千曉的風聲,得知千曉對於難解的事件總能顯現敏銳的洞察力,因此想請他聽聽自己的故事。
刑警:他讀了志保留在冰箱門上的字條。
「我不知道。」
千曉突然憶起學生時代的學長邊見佑輔曾提過的故事,便打斷了中越的說明,並簡要地敘述了目擊被害人鹿島扶美與穗積陽子爭吵的保險推銷員之事、該推銷員說不定是兇手之事,以及如此推斷的根據——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在公寓附近的佐川書店大量囤購色情雜誌之事。
「這話可怪了,還有人能像你一樣什麼都知道嗎?讓我們回到原來的問題上吧!」
「就是說啊!總之,陽子就是這種一到九點就睡覺的女人。」
刑警:對。她威脅橫井,要向警方或佐古田幫告狀。害怕黑道報復的橫井必須設法回收鑽石,然而鑽石卻被志保嵌進她的假牙里了。
「那是奈津代消除的?」
「——將兩具屍體的頭部割下並互相調換……」自稱為中越正一的男人,以鏡片之後的朦朧醉眼看著匠千曉。「若說這是出於兇手扭曲的邏輯及美感,那就沒得討論了;不過,倘若其中有個極為合理的理由呢?如何?匠先生,你怎麼想?」
刑警
刑警:對,沒錯。
「而決定性的誤會,便是在佐川書店大量囤購色情雜誌的女人並非那個保險推銷員。」
千曉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后,便沉默下來;他的樣子宛若凝視著浮遊于空中的某種物體,並維持這個姿勢不動。
最終因 解體路線
刑警:才沒有咧!
「也許吧!我補充說明一點,陽子的電話有個附加功能,能從外部輸入密碼,消除語音留言。」
「還有什麼資訊嗎?」
警部:看吧!好了,快起來,我們送你回家。
部長刑警:有理由的人?(嗤之以鼻)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你別再喝了!(試圖從刑警手中拿走啤酒瓶)會醉倒的。
刑警:對,她就是這麼安下自己公寓與藤原綾公寓的監視者;不用說,當然是她需要需要目擊證詞來強調犯案的順序是自己先、藤原綾后。橫井在凌晨三點前後離開自己的公寓,而他離開藤原綾的公寓則是在三點半到四點間;這麼一來,這個時段就會順理成章地當成犯案時間。事實上上,我們也的確這麼做了。藉由這個動作,讓原來就因為割頭、搬運而混淆的犯案順序變得更為堅固。
「確定,已有決定性的證據。順便說一聲,」他的眼鏡反射著燈光,宛若看穿了千曉的心思一般。「她的自殺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當然有這種可能,不,實際上應該就是如此吧!所以這個案子也已宣告偵破。只不過,一旦開始好奇,就會忍不住試著理出前因後果,因此才想請教匠先生的意見。」
「奈津代似乎原本就討厭穗積陽子,說她是讓哥哥墮落的女人;以她的邏輯來看,雖然兇手是兼松敦子,但既然受害的是哥哥,就肯定是穗積陽子的陰謀。」
部長刑警:有道理,我也還沒喝夠。喂!(站起身朝著舞台一端叫喊)小姐,清酒,拿清酒來!多拿幾瓶來!
「在陽子的公寓中,發現了奇妙的字條。」
部長刑警:(聳了聳肩)知道了、知道了。
部長刑警:不過啊,(歪著腦袋)橫井幹嘛到藤原綾的公寓去?而且當時他還帶著藳谷志保的頭顱耶!以那小子的立場而言,應該恨不得早一刻拿出藏在藳谷志保頭顱里的鑽石啊!為什麼會到別處溜達?
部長刑警:我看(看了手錶一眼)他差不多快喝趴了。
「這是什麼意思?匠先生。你這話聽來,好像是雄一殺了奈津代一樣,但這是不可能的。剛才我也說過,奈津代是自殺錯不了,這點不容置疑。」
後記
「真田為何確信殺了鹿島的是萬裡子?他似乎沒有明確的根據;而假如這是眾女子爭風吃醋的結果,照理說也有可能是穗積。也許他並不重視穗積,對他而言,穗積可有可無,管她是不是殺人犯,與自己無關;但要是萬裡子,可就傷腦筋了。真田大概很迷戀她吧!倉促之間,他只想著必須替她掩飾,於是將鹿島分屍,並高調地選在伴晚丟垃圾,藉以吸引附近居民的注意;等調查焦點集中到自己身上后,再主張真兇必然是穗積陽子。當然,這是屍體損壞罪;但對真田而言,反正案發時自己正在上班,很快便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他為了包庇島岡萬裡子,計劃讓陽子背黑鍋。」
「是別人……嗎?」
警部:是啊!(拉起刑警的左臂,點了點頭)我有點得寸進尺,灌他太多酒了。
「這我懂了……但奈津代為何會因此事對穗積陽子抱有殺意?從他們同姓真田這點來看,真田奈津代應該是真田彰的家人吧?」
警部:(嚇一跳)你要說每件案子的兇手都不一樣?不可能啊!被割下的頭顱都分別移動到一個犯案現場了,而只有前一件兇案的兇手可能拿到前一件兇案的頭顱,不是嗎?
警部:嗯,(心虛地)其實我也醉了,沒自信能扶著他回去。
「的確……」千曉像是在撿選詞語一般,喝了兩、三口酒之後才說道:「是有許多共通點;不論是被剪短的頭髮,寫有其在、石女等文字的字條,以及牙科助理的存在……」
警部:當然,這是謊言吧?
那是之前千曉的朋友保彥來訪時談起的一件案子:兇手銬住第一號犧牲者並加以分屍,對第二號犧牲者也打算如法炮製之際,卻因她的男友出現,是以只殺了男友便逃之夭夭——在這件案子中,一個叫植田的男人被當成兇手,而土居淑子則是僥倖撿回一命的第二號犧牲者;但千曉對於案件的真相卻有截然不同的見解。
部長刑警:什麼?(喀噠一聲,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什麼什麼?
「松浦雄一以外身亡的假消息,不在土居淑子被殺后留下就沒有意義;那應該怎麼做呢?既然知道淑子被殺的順序在後,只能打電話到淑子的住處,但淑子住處的電話卻因為沒交電話費而打不通……」
刑警刑警依舊伏在櫃檯上呼呼大睡,不久後身體便從櫃檯滑落,身影自觀眾的視野消失——
警部:啊!(起身)是為了拖橫井麻里下水?
「彈珠……咦?」千曉本以為自己是猛然探出身子,沒想到卻成了扭扭捏捏的緩慢動作;看來自己開始醉了。「這麼說來……不是真的鑽石?」
只要添具無頭屍體,就能輕易寫成推理小說——偏愛細密巧妙交織而成的「分屍小說」的我,得知了坊間的認知竟是如此之後,頗受打擊。套句優越點的說法,我非常能夠諒解諸位作家的嘆息之情;因此我立誓寫出傑作,以扭轉世人的謬見……倘若能這麼作結,這篇後記必然顯得大氣非凡,但事實卻正好相反。我是這麼想的:「哦!原來寫無頭屍體會讓人覺得陳腔濫調啊?那以後別寫無頭屍體好了。」說來慚愧,當時的我真想如此認為,卻又在同時有了另一個奇妙的念頭。「說不定是因為只有一具無頭屍體,才顯得陳腔濫調;假如寫出一堆無頭屍體呢?」於是,我嘗試寫下成為本書第八因原型的長篇小說「輪遞」,卻老覺得不對勁;當時的我產生了一種幼稚、甚至可以說是近乎刁難的頑固心態,一味認定屍體的出現方法不夠好。之後,儘是「分屍」的連續作品便必然地出現了。其實我原本希望從第一因到最終因都能統一由無頭屍體擔當,但畢竟辦不到。
「是實際上發生的案子,最近才發生的。」
刑警:(豪邁地)不是哪一種,是兩種都符合。
場景
刑警:藤原綾的母親芳江不也說過?女兒為了反抗自己,連頭髮都故意剪得和男生一樣短。
「這……」中越正一的那雙大眼與他的五官不搭調。千曉一面興味盎然地觀察著對方的眼珠動向,一面喝了口杯中的酒。「是實際上發生的案子嗎?」
「對,但不知何故,奈津代割下淑子與陽子的頭顱,並將淑子的頭顱放到陽子身邊、陽子的頭顱放到淑子身邊;她這麼做的理由,我們到最後還是不明白。」
刑警:(氣憤地)才沒有!(像是催促再一杯似地遞出杯子)聽我把話說完!
「從一開始?」
刑警:(屈指算數)兇手的條件有兩個。一是有割下並搬運被害人頭顱的需要,亦即能因此獲利的人;再來就是背景符合我剛才說明的動機。滿足這兩個條件的最大公因數,又是本案關係人的,只有一個。
「一點也沒錯。我想她八成也知道自己過了演校園連續劇的年紀,所以改朝懸疑連續劇的女主角發展了吧!」
刑警:要是不特定殺人。也未免太挑被害人了。聽好了,七名被害人之間確實毫不相干,幾乎都是互不相見,也沒有親戚或職場的關連,毫無交集;但她們卻又共通點。
部長刑警:(揮動啤酒瓶)一口氣幹了、一口氣幹了!這樣你的妄想才會消失。
警部、部長刑警:(面面相覷)啊!
刑警:對,(極為乾脆地)沒錯。但宇都木只看見橫井拿著塑料袋,並沒確認裡頭裝的是什麼。
部長刑警:你這種說法還真籠統耶!說清楚一點,什麼叫「常理所能推論的動機」?
「從一開始就發現了。」
刑警:對。不過,我想橫井應該不知道藳谷志保打算用自己的調查結果來做什麼。某一天,自己正在調查的水田顯枝被殺,讓橫井開始懷疑;又或者他對藳谷志保的舉止起疑,偷偷地跟蹤志保本人;總之,結果導致橫井成立栗山千秋的屍體發現者。
刑警:到這個地步,藳谷志保的頭顱對橫井已經沒用處了,帶著反而危險;因此橫井便將頭顱留在原地——也就是藤原綾的公寓里,帶走已被割下的頭顱。
(同為三月十三日星期五)
「很簡單,只要別讓『輪遞殺人』完成即可。雄一本無意完成『輪遞殺人』,他先對奈津代施予暗示,讓她自發性地定下計劃,事實上卻被雄一操控于股掌之間。一旦奈津代殺了淑子,雄一根本不會替她完成之後的計劃。」
「她常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些讓人懷疑是不是漫畫和連續劇看太多的台詞,而且不是開玩笑,是一本正經地說。」
「啊!是這樣啊!」
「到也不是照本宣科,不過意思差不多,是將推理劇中的第五號至第七號被害人——薰谷志保、藤原綾、殿岡櫻直接代換為真田奈津代、穗積陽子及土居淑子來執行。」
部長刑警:什麼事?
「沒錯。」
標題映入了千曉的眼帘:「推理劇·輪遞殺人案」。作者為紀須磨愈(KISUMAIYASU)——大概是取Kissmyass的諧音吧!
《解體諸因》便是如此誕生的。只要這部作品能帶給讀者些許的樂趣,便是我無上的榮幸。
地點同為居酒屋,時間已近凌晨兩點。
刑警:你說現代的人都愛現,一有機會就跑到電視上嘻嘻哈哈的人多得是。
部長刑警:(彈了下舌頭)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咧!我醉了是吧?(看了看刑警手上的酒杯)搞什麼,根本沒少嘛!(拿起啤酒瓶)還不快點喝乾!
部長刑警:你啊!(姑且坐下)只要是立志成名的人,全是兇手嗎?
「有。奈津代殺害兩人後便回到家中,在黎明時上吊自殺;她的衣服上附著了大量的被害人血跡,從那噴霧狀的血跡判斷,應該是隔斷兩人頭部時留下來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上還沾著疑似被害人的頭髮。鑒定結果顯示,血跡和頭顱確實屬於土居淑子及穗積陽子。」
迅速落幕
「事實上,手法完全沒成立。雄一既沒割下奈津代的頭顱,也沒帶著頭顱到陽子的公寓去,更沒被字條所騙而帶走淑子的頭顱。」
「殺害穗積陽子的動機呢?」
部長刑警:話說回來,(滿臉不悅)你記得還真清楚啊!你該不會是那種很會記恨的類型吧?
警部:我是說了,(嘟起嘴來)那又怎麼樣?
刑警:不……不,我真的(退縮)只能慢慢喝。
其在
警部:還有,現在這個時代,平凡反而是賣點。對於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望塵莫及的藝人,總是會忍不住移開視線;反而是那種伸手可及的人,才能得到支持。
「內容是這樣的。」說著,他從口袋中拿出筆來,在紙杯墊上行雲流水地寫下:
「自殺……」千曉似乎沒發覺自己送到口邊的酒杯已然空了。「確九_九_藏_書定那人是兇手嗎?」
「就算不認識,至少可以以市民的身份請他們重新調查吧?要是你這麼做,我——」
「不過,要怎麼做?」
「奈津代本身是從事什麼行業?」
「匠先生……?」
「查出來了?」
刑警:對吧?覺得奇怪了吧?舉例來說,我們之所以認定栗山千秋是第二號犧牲者,是因為身邊放著第一號犧牲者水田顯枝的頭顱,且栗山千秋本人的頭顱又被帶走,與第三號犧牲者村上美佐的身體一同出現之故。(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可是啊!仔細想想,大前天的水田顯枝、前天的栗山千秋、昨天的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和今天的三個人都是在極為接近的塊狀時段下被殺的;這種短期集中型的連續殺人,照說犯案順序應該極為模糊不明,卻惟獨這次犯案順序最為清楚,不是很奇怪嗎?但我們卻無人質疑;沒錯,因為這次有個判斷犯案順序的偌大依據擺在我們眼前,簡直就是故意秀給我們看一樣。這個依據正是——
「在奈津代看來,陽子和過去的宿敵『學校』、『老師』一樣,都是假借陳腐道德之威的『體制派』。這種滿嘴規則、失去人性的女人竟然陷害哥哥,不可饒恕——她就是這麼想的,一旦陷入自我陶醉,便看不見周圍。就算奈津代說她對於殺人行為完全不抱任何罪惡感,我也不意外;因為她自以為是連續劇的主角嘛!當然什麼都能正當化。」
「我本來想說『沒錯』的……我這麼說很卑鄙嗎?」
刑警:換句話說,(略微困擾地看了杯子一眼,才一口飲盡)就是讓你深感同情、覺得換做自己也可能因這種理由殺人的動機。可能是怨恨、金錢;或者不那麼具體的也行,當你捫心自問,覺得自己也曾有過相同感受的那類動機。
孩實中
刑警:割下藳谷志保頭顱的是橫井讓二,搬運的應該也是他。
刑警:妄想?(勉強喝下啤酒)怎麼這樣講!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橫井那小子是兇手。
部長刑警:不管是誰都沒必要這麼做吧?
「原來如此。然而,你卻發現自己的算盤有個漏洞,就是殺人順序。不管再怎麼想,奈津代都應該會先殺陽子;因為陽子九點之後決不開門,想騙她開門,恐怕只有裝成失火了。但是,何必花這些功夫?反正淑子一向晚歸,先殺掉陽子要來得省事得多。奈津代自然會這麼想,而你也不難料到她的想法。但這麼一來,你可傷腦筋了;要是在只有陽子被殺的階段留給奈津代,說不定她會打消殺害淑子的念頭。對奈津代而言,殺害淑子的動機是你;要是你死了,說不定她的恨意就消了。而殺害陽子的事情將帶給她沉重的壓力,促使她直接自殺——」
部長刑警:太荒唐了。(替自己斟酒,一面啜飲一面說道)我從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說是殺人魔不特定殺人,還要合理得多。
部長刑警:(往後仰)是…是。(朝著警部悄悄說道)他的酒品真的很爛。
刑警:另一方面,殿岡櫻則因為姊夫喜歡而留了一頭長發;但她們兩個被割下的頭顱,卻被剪得一樣短,幾乎教人無法分辨。
部長刑警:我?
「哎呀呀!」雄一拿下似乎不帶度數的眼鏡,放進口袋中。「害我白佩服你一場。既然這樣,你為何不說破,繼續陪我演戲呢?」
刑警:是錯覺啊!這種狀況讓人自動認定「帶走頭顱得人就是殺人兇手」,不是錯覺是什麼?
部長刑警:慢著!(慌忙說道)你是說,藳谷志保是自殺?
「咦……這麼說來,她囤購色情雜誌是另有用途咯?」
警部:(喝著酒)唉!無論如何,總算解決了。雖然死了七人是個大污點,但至少沒出現更多犧牲者,算是差強人意。
說來巧合,關於這件事,千曉並不需要詳細說明。因欺詐意味濃厚的聯誼中介而義憤填膺地兼松健夫,在大馬路上叫住了始作俑者的女學生,卻被血氣方剛的高中生們誤以為是色狼而拳腳相加,因而身亡……敦子正是他的母親。
「對,沒錯,正是如此。其實我起初想寫的也是這一類的故事,但卻發現了一個問題。你猜是什麼問題?匠先生,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部長刑警:原來這是伏筆?(重新坐好)兇手之所以剪短被害人的頭髮,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埋下的伏筆?
「松浦……」千曉正要以口就杯,啜飲像香菇一樣膨脹滿溢的清酒,卻突然抬起眼來:「他是什麼來頭?」
「所以,」千曉仍執著于『犯罪』這個字眼。「你是想炫耀你的完美犯罪?」
「嗯,應該是吧!」
「匠先生,你這說法很有道理,卻忘了我剛才的補充說明。奈津代的公寓里沒有電話,因為她受不了騷擾,把電話停掉了。這樣要如何以電話聯絡奈津代——」
部長刑警:啊!(跳起來)所以……(興奮地)所以橫井才割下藳谷志保的頭?
居酒屋。櫃檯立於觀眾正前方,背景為座位、價目表;
部長刑警:啊!(咚地一聲將酒杯放到櫃檯上)對喔!
「沒錯,是妹妹。」
部長刑警:完全不省人事了耶!該怎麼辦?
「她……?兇手是女的嗎?」
內容的確很惡搞,該說太假呢?或是太過極端?被害人竟在幕間出來打招呼,讓人摸不清作者究竟有無真正撰寫作品之意。再說,為何不用小說形式而寫成戲劇?這點也讓人十分好奇。
「我來詳細說明吧!被害人之一土居淑子原本是個上班女郎,被殺時則是在市內的俱樂部當女公關;她和殺手奈津代曾為了搶某個男人而發生三角糾紛。」
「不是。首先,讓我訂正你學長的誤會。目擊鹿島扶美與穗積陽子爭吵的保險推銷員之所以在公寓待到伴晚,是因為她學生時代的同學正好住在那裡,她到同學家裡聊了很久之故。」
場景
「這是為什麼?」
「密室——」
警部:照你這麼說,(坐了下來)夢想破滅的藳谷志保打算自殺,並並順便給這些成功登上小熒幕的女人們一點教訓啰?
「沒別的可能了——松浦雄一。」
刑警:沒錯,(一臉欣喜)正是這樣。而誤將殿岡櫻頭顱當成藤原綾頭顱帶走的橫井,大概是想取出鑽石前先哈根煙吧!在香煙中放入氫氰酸的,當然也是志保。如此這般,(站起來高舉酒杯)藳谷志保的犯罪就和橫井的死一起落幕了。(一口氣喝乾酒杯后,便翻了白眼,趴在櫃檯上)
緩緩喝乾酒杯后,千曉不忘確認酒瓶是否見底,才站起身來;他沒詳細點過,就將鈔票放在櫃檯前,背向松浦雄一,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
「奈津代認為是陽子讓哥哥墮落?正好相反吧!假如說是真田彰讓陽子墮落,我還比較能理解。」
「或許交往時,陽子以為他是個正經的男人吧!正因為從沒想過真田彰會另有女人,才在撞見鹿島扶美時大受打擊,震驚得跌下樓梯並因而骨折。」
部長刑警:哎呀呀?終於喝趴了?
「擁有完整不在場證明的人反而可疑——這種偏見也很戲劇化呢!」
「哦……」
「因為我完全摸不清裝成現任刑警的人到底想談什麼。再說,我也好奇為何會找上我。」
刑警:(以頑固的語氣說道)橫井不是兇手,也不是自殺。
刑警:找出誰有割下頭顱的理由就好了。誰有理由,誰就是真兇。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對佐川書店及兼松敦子的案子那麼清楚?」
一九九七年十月于高知市
「原來如此。」趁千曉說明之時,中越再度開始飲酒。「這推論還蠻有趣的。」
「為何要刻意這麼做?」
「呢……」千曉似乎已有醉意,只見他緩慢環顧居酒屋兩、三遍。「現任刑警可以和一般市民談論這種話題嗎?而且還選在這種地方?」
「是的,查明了。但遺憾的是,已經自殺了。」
「土居淑子和……」或許是對乖乖作陪的千曉心生好感吧,中越首次露出了不帶防備的微笑。「穗積陽子。」
部長刑警:那是誰割下藳谷志保的頭顱?又是誰把她的頭顱帶往藤原綾的公寓?你該不會要說是藳谷志保本人的無頭亡魂吧!
刑警:(將酒杯忘櫃檯上用力一放)閉上嘴巴聽我說!(倒啤酒)最後被發現的殿岡櫻頭顱並沒有任何特徵,先前的六顆頭顱也一樣。聽好了,一般從分屍行為最先聯想到的,就和主人上次講的一樣,是為了方便毀屍滅跡;可是這個理論卻無法套到這次的案件上,因為兇手顯然沒有毀屍滅跡的意圖和跡象。那麼兇手想湮滅的只有頭顱嗎?也不對,雖然兇手曾一度帶走頭顱,最後七個人的頭顱還是全被發現了,而且每個頭顱都沒有兇手必須隱匿或處置的特徵。懂嗎?我再說一次,橫井沒必要這麼做。就算退一萬步,當作是橫井殺了那些女人,他還是沒有割下頭顱的理由。
這樣的我之所以閱讀鯰川哲也的《紅色密室》,是因為當時見了書名后,深信這是部純粹的密室作品(事實上,它確實是),與分屍等獵奇嗜好完全無關;然而,故事最終卻有個獵奇嗜好最為遙遠的合理結果。
部長刑警:(替刑警倒酒)說的非常好。
「好了,這個問題,我期待稍後能由匠先生來為我做詳細解釋。」中越露出別有含義的微笑,似乎並非全無頭緒。
「不,案子已經解決了。」中越效仿千曉環顧店內一周后,才姑且降低了音量。「調查小組已經解散,殺了兩個女人的兇手也——」
警部:既然橫井那小子發現了栗山千秋的屍體,說不定也目擊了藳谷志保殺害栗山千秋的一幕。
部長刑警:這麼說來,(愕然)全部都是她乾的?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還有其他人,全是藳谷志保殺的?還有把頭顱割下帶走的也是?
「宗教?」
「不是知道,只是我個人的假設而已。」
刑警:說什麼?
「不清楚。」中越露出『這要你來想啊!』的表情。「還有,陽子的雙親說,案發當晚,他們曾打電話到陽子的公寓;他們知道女兒過了晚上九點就不會接電話,所以在電話答錄機留言要她回電。不過呢,別說是父母的留言了,陽子的電話答錄機里連隻字片語都沒有。」
刑警:被警察和佐古田幫盯上的橫井不能將鑽石放在自己身上,因此由志保代為保管鑽石…志保便利用這一點,告訴橫井她和那件假難民走私案一樣,將鑽石藏在自己的假牙里。
刑警:殺人動機。乍看之下沒有任何交集及關連的七名女性逐一被殺,兇手是沒有動機的殺人狂嗎?起先的確以這個解釋為主流,目前背上兇手污名的橫井也被當成單純的淫樂殺人狂。然而果真如此嗎?並不是,真兇其實具備了常理所能推論的動機。
刑警:(憤慨地)誰說要找異常的人?(將啤酒瓶咚一聲地用力放在櫃檯上)你人認真聽我說話好不好!
「陽子跌下樓梯併骨折住院,因而擁有完整不在場證明之事,似乎讓奈津代很不高興。『為什麼那種女人會有不在場證明?明明就很可疑嘛!為什麼警方都不懷疑?』我本來還以為她是在說笑,但她卻是很認真的;而且眼睛完全不看著我,大概是在凝視聚光燈下的自己吧!當然,現實中根本沒有聚光燈。」
警部:可是,(瞥了一眼並輕輕搖頭使眼色制止的部長刑警)我們有橫井攻擊藳谷志保的現場照片,這總是鐵證吧?
「哦,我懂了。」
「我想應該是。如何?匠先生,你怎麼想?」
警部:好吧!(有些草率地)那還有可能性之二嗎?
「你就不會策劃殺人了?」
部長刑警
刑警:那張照片被拍下時,藳谷志保並不見得真的被殺了。或許橫井並非要殺她,只是企圖強|暴她而已。就算退一步講,當做橫井真的殺了藳谷志保,也不見得是他割下藳谷志保的頭顱吧?
刑警:(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我說的才不是精神異常者,而是割下被害人頭顱並獲得實質利益的人!你怎麼聽不懂啊?
「是同一天。奈津代先到陽子的公寓殺了她;這是當然的,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心情犯案呢?對於陶醉在連續劇中的她而言,殺人當然得在晚上進行才有氣氛。但土居淑子傍晚開始上班,不在公寓里;而陽子一到九點,不管拿什麼借口找她都不會讓人踏進屋子一步,因此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陽子解決。穗積陽子的推定被殺時間為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
警部:(得寸進尺)喝啤酒太慢了吧!
部長刑警:證明?(一臉擔心地交互打量著刑警及啤酒瓶)所有狀況都指向橫井是兇手;情況證據也是,物件證據也是,你要怎麼推翻?
部長刑警:可是(一臉怫然)像伊賀上千春就很漂亮啊!你還不是為了能和她說話而得意忘形?
「陽子本來就是短髮,所以看起來變化不大;但淑子留著一頭漂亮整齊的長發,卻被剪得又短又丑——」
部長刑警:而且道理還完全兜得起來咧!(俯覽著鼾聲大作的刑警)這小子應該去當小說家才對。
「啊……?」千曉帶著難以釋懷的表情把玩著空杯。「奈津代確實是自殺嗎?」
「陽子的住處有電話答錄機,而且還是隨時維持在擴音read.99csw.com狀態,即使去電話時奈津代正在殺害陽子也無妨,因為就算不拿起話筒,留言也會傳到她的耳中;所以你只需算準她殺完陽子的師匠並打電話過去,就能達成目的。比方說你可以這麼說:『這裡是警局,有個叫松浦雄一的男人被車子撞死了。我們想聯絡與他同居的真田奈津代,卻聯絡不上;假如你知道她人在哪裡,能請你代為聯絡嗎?』——單方面地留言給陽子,便切斷電話。」
刑警:就是這一點!(將杯子咚一聲地往櫃檯上用力一放)這點就是本案的關鍵!
「我可是煩惱了很久,還想過要不放棄假留言,改想別的方法;不過陽子總是設成擴音通話狀態,這種好條件不用實在可惜。所以我絞盡腦汁……」
「因為她殺害了雄一的母親——松浦康江。」
警部:不過,他的確帶走了頭顱,宇都木是目擊者。
部長刑警:但到公寓一看,卻發現藤原綾已經被殺了;當時橫井又怎麼做?
「戲劇化……?什麼意思?」
刑警:我啊,(一口氣將新添的啤酒喝乾)不是在討論有沒有女人緣,是在討論橫井,(加重語氣)橫井絕對不是真兇!
刑警:(沒發現部長刑警認命的表情,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說得更清楚一點,沒人能保證殺人、割頭及搬運頭顱的都是同一個人。當然,可能是同一個人,但不見得是同一個人;這就是我想說的。橫井死時的確帶著殿岡櫻的頭顱,但不代表殺了殿岡櫻的就一定是他,懂了嗎?我想強調的就是這一點,我們只注意到割頭輪遞的異常行為,便一味認定殺人、割頭、搬運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深信不疑;但仔細一想,並沒有任何確切證據顯示這三者絕對是同一個人所為啊!
場景
警部:好啦!(喝乾杯中酒)我們再稍微複習一下吧!(朝著觀眾席,以演說語氣說道)聽好了,針對這次的連續婦女斷頭殺人案,我們原先毫不懷疑地判定兇手割下被害人頭顱並將其帶往下次犯案現場的行為並不具任何合理意義,但現在卻認為割頭及搬運行為或許是基於合理的盤算而進行的。而這「合理的盤算」又是什麼呢?假設一,為了讓調查人員先入為主地認定殺人、割頭及搬運是同一人所為。到這裏位置都沒錯吧?
島岡萬裡子——這個名字終於登場了;敦子追蹤的真正元兇……
石女
「是啊!就是這麼回事。或許是因為對刑警抱有親切感,才會不由自主地謊報中越的名字吧!算了,這不重要。總之,我只是想找個人談談,希望有人理解我設下的機關;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你的風聲,說你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偵探,才興起了試探你的念頭。不過……」雄一感嘆道:「不過,沒想到你竟然知道我媽那件案子的真相……」
警部:把藤原綾和殿岡櫻(仰頭整理思緒)頭顱互換……也就是說,藤原綾公寓里的是藤原綾的身體和殿岡櫻的頭顱,殿岡櫻公寓里的則是殿岡櫻的身體和藤原綾的頭顱?
那就把《解體諸因》當做一部精心製作的鬧劇來讀……只怕會有讀者一針見血地指摘:「這種東西打從一開始就只能當做鬧劇來看啦!」誠如前文所述,本作的謎題框架是很嚴謹的(真的嗎?),故可以「鬧劇式謎題」相稱。西上心太先生早起便曾如此形容我:「猶如為了博君一笑樣樣都來的打諢丑角一般,是個為了造就手法樣樣都來的打諢謎團作家。」實在是先知卓見啊!
「以自殺為自己的殺戮收場,也是奈津代的戲劇性演出吧!我想她應該很幸福,因為她是在究極的自我陶醉之中往生的。」
「沒錯,奈津代自我陶醉,深信照本宣科地實行這個推理劇就是自己的使命。她大概從沒擔心過警方遵循著這個劇本找出真相吧!就這樣,我沒弄髒自己的雙手,就成功地解決了殺害我媽的土居淑子。不過,匠先生,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我特地撰寫『輪遞殺人』這麼麻煩的故事?我之所以沒寫成小說,是認為推理劇比較利於奈津代理解;為了讓人際關係更加淺顯易懂,我在每一幕都加上角色說明,因為我認為這樣比較有效果,而奈津代也果真上了鉤。不過……不過,假如只是想引奈津代上鉤,我並不需要撰寫割頭、輪遞之類的複雜劇本。」
刑警:(掙扎)我沒醉!不,或許醉了,但頭腦還很清楚!我的腦袋還很健康。真兇真的是藳谷志保,等一下,你們靜下心來想想嘛!藳谷志保的母親藳谷節子不也說過,藳谷志保的夢想是成為歌手嗎?

第一場

「原來如此……還真複雜啊!」
「奈津代殺了陽子,並割下陽子的頭部?」
「哇……」
部長刑警:到時候主任就討她當老婆吧!
刑警:對,但橫井卻相信了,並決心殺害志保,正中她的下懷。假如橫井無法狠下心殺她,或許志保便打算在他面前自殺吧!到時,橫井無法將他信以為藏有鑽石原石的志保頭顱留在原地,照樣會將頭割下來。
「她大概覺得自己是行俠仗義吧!她殺害了土居淑子也是基於相同的理由。淑子對奈津代而言,是妨礙自己純潔愛情的壞女人;她瞧不起睡到日上三竿、傍晚上班、半夜三點回家的女公關,認為殺了她也是理所當然。」
刑警:主任不是說了?橫井麻里大概有好一陣子不能上電視了。剛才在這裏說的。
「是無聲電話,拿起話筒后只聽得到呼吸聲,掛掉了又會再度打來,而且是每三十分鐘打一次。說來這也是常見的模式,但奈津代一個人住,覺得害怕,就把電話停了。」
「於是她就殺了兩人——是在同一天殺的?」
刑警:(沒什麼自信)我是覺得有點站不起來了……
部長刑警:就是你之前說的上電視啊?
警部:而宇都木拍到了剪髮后的照片。
警部:錯覺?(歪著腦袋)這是錯覺嗎?
「殺害土居淑子……」
警部與部長刑警一面伸懶腰、打哈欠,一面退場。
刑警:最讓我懷疑的,(將空了的啤酒瓶往後扔,拿著新啤酒瓶替自己倒酒)就是為何要割下被害人的頭顱。聽好了,(喝乾啤酒)照說橫井必要沒*這麼做。
部長刑警:喂喂喂!(抓了抓腦袋)今天的獨秀會開始時,你說了什麼?啊?你說橫井不是真兇,因為橫井沒理由將被害人的頭顱割下並帶走。你不是說的很清楚嗎?
「有可能,但她為何要這麼做?」
「不過,這表示雄一也打算殺害奈津代。當然,這是以雄一就是『輪遞殺人』的作者為前提。」
警部:哎呀!抱歉。(啪地打了自己的臉頰)我大概也醉了。
刑警:簡單說來,就是如此。
「沒錯,完全沒這麼做的必要——照理說沒有。殺了淑子及陽子后再殺了你,接著自殺——就算只是這種這種單純的故事,奈津代也應該會輕易地自我投射,乖乖上鉤的。」
聽完千曉對於松浦康江案的假設之後,中越說道:「……我懂了。那雄一又為何要殺穗積陽子?」
「當然。接著奈津代算準了淑子回家的時間,帶著割下的頭顱到淑子的公寓去,並殺了淑子;殺人時間推定為凌晨兩點到四點之間。」
「哦?」千曉的反應似乎正如中越所預期,只見他興高彩烈地問道:「為什麼你認為不可能?」
警部:她會不會因為有個殺人魔哥哥而嫁不去啊?
部長刑警:(不勝其煩)要怎麼找?人家說異常的人平時看起來都很正常的。
「對,完全的密室。我可以斷言,絕沒有外人使用任何伎倆出入房間的跡象;奈津代是自殺,這一點你可以相信。」
「為什麼奈津代——不,都這種時候了,換個正確的說法吧!為什麼我要讓奈津代交換兩個被害人的頭顱?這就是原來的問題。如你所發現的一般,我利用奈津代戲劇化的性格,以筆名寫下推理劇,並不著痕迹地拿給奈津代看;當然,我沒讓奈津代發現作者是我。我早料到奈津代會被『輪遞殺人』影響,模仿第五到第七宗犯罪;因此才刻意把一些瑣碎的細節——比如陽子及淑子的髮型、牙科助理等職業——安排得和現實一模一樣。換作一般人,應該會疑心為何與現實如此吻合,但奈津代卻不同。」
部長刑警:橫井知道自己的馬子殺人嗎?
*【疑為此處應該是「老長」二字,貌似譯者搞錯了——四條眉毛注】
「是啊!她的性格非常偏激。據奈津代從前的同學所言,她是典型的戲劇化人種。」
部長刑警:(拉起刑警的右臂,對警部說道)該帶他回去了吧?
警部:(感觸良多)不過啊!我說這話可能有點怪……兇手橫井讓二死了一了百了,但他的家屬可悲慘了。
「哦……」千曉無法預測話題將如何展開,歪著腦袋說:「不過,或許就和……呢,中越先生剛才說的一樣,沒什麼合理的理由,只是出於扭曲的邏輯及美感。」
刑警:正是如此,就是這樣!主任,就是這樣。聽好了,舉個簡單的例子吧!第二號犧牲者栗山千秋的妹妹是主播伊賀上千春,她不也是好一陣子不能上電視?這案子這麼轟動,這陣子媒體一定會日以繼夜地播放相關新聞;這麼一來,犧牲者的妹妹伊賀上千春小姐哪能悠閑地在電視上播報新聞呢?
「問題是,她為何割下被害人的頭顱?匠先生,她不只割下頭顱,還將頭顱互換,這是為什麼?從奈津代的性格來想,或許這也是她的演出;為了完成她主觀的……或該說是偏激又自私的『復讎』,也許這是必要的安排,但——」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不過,切換成語音答錄時都是使用擴音功能,所以只差沒拿起電話筒,還是能確認來電的是誰。」
「沒有半個留言。我們一再詢問她的父母是否真有留言、是否確實在案發當天留言,她的父母表示絕對無誤;這表示語音留言是被人刻意消除的,但不可能是本人,因為九點以後,她早已被奈津代殺死了。」
「這麼說來……」千曉不解中越刻意補充這一點的真意為何。「有可能是奈津代以外的某個人從外部消除了留言?」
部長刑警:(帶著認命的表情替刑警添酒)知道了、知道了。
警部:警部*(坐立不安)你想我是不是該打通電話安慰她啊?
之頭這
刑警:(怯生生地)比起安慰她,我覺得證明橫井的清白更能幫上她的忙。
「對。雖然有點離題,我還是把來龍去脈說明一下,不然你恐怕無法理解奈津代殺害陽子的動機。」或許是嫌清酒杯喝起來不夠痛快吧,中越也學千曉拿玻璃杯倒酒。「真田彰將鹿島扶美的屍體分裝于垃圾袋,並丟棄至公寓的垃圾集中處;當時有人檢舉他亂丟垃圾,犯行因而曝光。只不過,從一開始便有好幾個調查人員對他的行動感到懷疑。案發當天是星期六,而真田是在伴晚企圖棄屍;當天並非垃圾回收日,在那種時段丟垃圾,肯定會被附近的居民檢舉。即使他非丟不可,為何不等到半夜……」
「沒錯。」千曉以充滿確信的聲音說道:「雄一也明白,要是自己沒出現在奈津代的公寓,她肯定會不顧劇本,獵殺自己;因此雄一必須先一步讓她死亡。」
警部:不過啊,(歪著腦袋。隨即又想起改為刑警斟酒,便替他添了滿杯)有必要這樣拘泥於動機嗎?就算是不特定殺人也無妨吧?
「正是如此。」
刑警:就像剛才說的,夢想破滅的藳谷志保想尋死,但要她一個人死,她又不甘心,自己的夢想被別人侮辱,還遭到詐欺,都是因為那些條件比自己差的女人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電視上之故。這種瘋狂的自暴自棄,讓藳谷志保決心在死前要讓將這些「成功者」再也無法悠哉游哉地上電視。於是她開始進行各種調查,研究該對這些人的哪個家人下手。
「或許你已經知道了,前幾天,有個女人在電車道前的某個公寓里被殺,屍體還被切成數塊;被害人叫做鹿島扶美,兇手則是犯罪現場的住戶,名叫真田彰,在房屋中介公司上班——不……應該說是被當做兇手才對。」
「字條?」
部長刑警:(不敢置信)靠那個內衣體操?
「我說的內容正是這樣。」
警部:我?(愣了一愣)我什麼時候、在哪裡說的?
「她似乎覺得無所謂,反正沒電話又不會死。淑子就是這種達觀……或該說放棄人生的虛無性格。其實在三角關係之中,她根本無意與奈津代爭奪松浦雄一;就算雄一和奈津代在一起,她也不在乎。換言之,奈津代只是在唱獨角戲。」
部長刑警:(瞪大眼睛)什麼?
部長刑警:你醉啦!(武斷地)已經醉茫茫啦!
「你的意思是——讓她自殺?」
「沒有。」千曉乾脆認輸。「我毫無頭緒。」
「藥劑師。據說她工作相當認真,只不過和同事們相處時也是一樣自我陶醉,表現得像是午間劇場的女主角一樣;因此工作以外的時間,同事們都敬而遠之。總之,對奈津代而言,和遵規蹈矩的自己相比,淑子是非常不檢點的人。事實上,淑子的性格確實不太檢點,不知該說她散漫還是缺乏社會常識,滿不在乎地積欠自己read.99csw.com所住的高級公寓租金,電話費也沒交;她被殺時,電話還在停機狀態。」
*【「必要沒」,台版原文如此,在下感覺應該是「沒必要」,難道是在下孤陋寡聞,世上有這種用法?——四條眉毛注】
布幕升起后,三名刑警面對觀眾席坐在櫃檯前;由觀眾席看來,右端為警部,正中央為部長刑警,左端為刑警。
警部:(探出身子來勸刑警)你光說實質利益,太模糊了,必須更具體地告訴我們是什麼實質利益啊!
部長刑警:換個角度?(一臉擔心地交互打量著刑警及啤酒瓶)要怎麼換?
刑警:(拿起酒瓶替自己倒酒)真兇是誰稍後再說,我先證明橫井不是真兇。(一口氣喝乾酒杯)
「這麼一板一眼的人,竟然能和真田彰那種花|花|公|子交往?」
「土居淑子她……?」中越相當驚愕,拿下了眼鏡凝視千曉。看來他似乎不是為了松浦康江是死於土居淑子之手而吃驚,而是因為千曉知道此事而訝異。
「你說她殺害了兩人的理由已經查明——」
刑警:對,那張照片是關鍵;多虧了那張照片,這是志保設下的陷阱。她應該沒想到自己安排的目擊者宇都木竟會偷|拍照片吧!而且是被殺害前自己的頭髮已然剪短的照片。
「騷擾電話——?」
部長刑警:哦!那句話啊!不過……
「原來的問題……?」
警部:這麼說來,(表情變得五味雜陳)確實是如此。
警部:接著是假設二,被殺害者為水田顯枝、栗山千秋、村上美佐、祖父江道子、藳谷志保、藤原綾及殿岡櫻七人;先是在三月十日發現的水田顯枝的無頭屍體,接著在三月十一日發現了同樣無頭的栗山千秋屍體,不過水田顯枝的頭顱和她的身體在一起;隔天三月十二日,村上美佐的身體和栗山千秋的頭顱一起、祖父江道子的身體則和村上美佐的頭顱一起被發現;而今天三月十三日,藳谷志保的身體和祖父江道子的頭顱一起、藤原綾的身體和藳谷志保的頭顱一起、殿岡櫻的身體和藤原綾的頭顱一起被發現。被視為兇手的橫井讓二自殺時,最後一個殿岡櫻的頭顱在他身邊。
「感覺上……聽陰險的。」
刑警:沒錯。橫井也和藤原綾交往,而她是牙科助理。
部長刑警:呃!
刑警:我想志保應該曾暗示橫井。埋在自己假牙里的鑽石不是外行人拿得出來的,引誘橫井聯想到藤原綾的存在。她料定這麼一來,橫井殺了自己后,便會帶著自己的頭顱來到藤原綾的公寓去。
警部:想當然耳,因為她哥哥是傷害七名女性的殺人魔啊!就算她是守護世界秩序與公理的突擊記者,也沒有辦法採訪這個案子吧?即使她改播報別種新聞,一些啰嗦的觀眾一定會抗議:「怎麼能讓殺人魔的妹妹在無線頻道上露臉?」這種情況電視台高層料得到,她當然也料得到。既然如此,只能乖乖退居幕後一陣子吧?
「是一位姓平塚的刑警介紹給我認識的。我這話對本人有點過意不去,但他長得不像你這麼帥;而且,我聽說他不會喝酒。」
「敦子大概認為世人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吧!將自己的犯行宣諸於世,對她而言具有儀式的意義;她憎恨,卻也滿足。敦子以自投羅網的形式被捕,她甚至感到喜悅;但當她知道『天際視野』的代言模特兒另有其人時,不由得哭了出來——」
「不是的。我並沒打算以松浦雄一的身份告白,只是想以第三者的立場找人談談。不過,自稱刑警果然是個敗筆。其實淑子上班的酒店常有安槻警署的人光顧,大概是對淑子沒戒心吧,和她說了不少事情;而那些事透過淑子,又傳進我的耳朵里來。」
「兼松……?」
「怎麼……」雄一咯咯笑了起來,彷彿在說這是犯規手段。「搞什麼,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沒有半個留言?」
警部:哦?既然(拿著酒罈替刑警倒酒)已經複習過了,就接著論證下去吧!
警部:不過啊,就算這是共通點,能否成為殺人動機還是個問題吧?若是本人上電視也就算了,哪有因為家人上電視而被殺的?
部長刑警:沒關係啦!別管這小子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再喝一攤吧!
部長刑警:怎麼可能啊!就算他當時再怎麼驚慌,畢竟是自己的馬子,臉部特徵立刻就能分辨出來吧?
「可以這麼說,請記住以上這些資訊。」中越緩緩拿出了一本看似創作雜誌的書籍,放在櫃檯上;標題是『虛無通信』。「——這是本地的推理小說迷發行的,而這裏——」他打開目錄。「能請你看看這個部分嗎?」
「害死寶貝兒子的女人,聽說正在和一個叫做真田彰的男人交往——敦子打聽到這個消息后,為了得到那個女人的情報,便造訪真田的公寓。當時真田不在,上班去了;在家的是鹿島扶美。此時發生了一個不幸的誤會。敦子詢問前來應門的鹿島扶美:『你和真田彰是什麼關係?』她自以為問的夠委婉了,但鹿島扶美卻起了疑心,反過來質問敦子是什麼人;敦子一時答不上來,鹿島扶美便更覺得她可疑,試圖趕她回去。這種態度看在敦子眼裡,像是做賊心虛,因此她繼續逼問鹿島扶美的名字。鹿島扶美心生畏懼,更想快點打發他,因此態度越發硬化。這讓敦子更加確信眼前的就是她要找的女人,於是便殺了她。但她的對頭其實並非鹿島扶美……」
「是怎麼辦到的?」
「原來如此。假如事情的發展與推理的內容完全一致的話,要奈津代保管彈珠的,確實只有松浦雄一了;少了他對鑽石的執著,交換頭顱的手法就無法成立——」
刑警:可是有些疑點卻要這麼想才能解釋啊!比如橫井讓二為何會被設計成兇手。
「這也是基於宗教上的理由?」
總而言之,無論讀者是以哪種角度來看待這部作品,我都誠心祈禱各位在閱讀本書時能感受到些許樂趣。敬請多多愛護與支持。
刑警: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因醉酒而頻頻搖頭)我根本不會喝酒嗎?(猛然仰杯飲酒)
部長刑警:看吧!(扯著刑警的手臂,試圖是他站起來)你已經爛醉如泥啦!
部長刑警:不過,(一臉鬱悶地緩緩啜飲清酒)這道理我也不是不懂,但有人會為了這種事殺人嗎?

第三場

「就是俗稱的小白臉,以半同居的形式吃奈津代的軟飯;當然,他和淑子似乎也關係匪淺。自高中輟學以來,雖然做過幾份工作,卻都不持久;到處向女人借宿,是個典型的無根浮萍。」
警部:(慌忙說道)喂喂喂,照你這種說法,豈不是所有的證據和證詞都不足以採信?
刑警:藤原綾和殿岡櫻都是藳谷志保殺的。
「只有這個可能。」
千曉沒問這件事又代表什麼含義,姑且拿起了中越遞過來的推理小說創作雜誌,開始閱讀上頭的作品。作品以戲劇形式呈現,共有七個女人被殺,並被割下頭顱;第一個被害者的頭顱放到第二個被害者的身體旁,第二個被害者的頭顱則被放到第三個被害人的身邊,以此類推,往後遞延。標題的『輪遞』二字,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這七個人被殺后,帶著第七個頭顱的男嫌疑人自殺,整個案子看似落幕;然而真相卻出乎意外……這便是整個故事的梗概。
刑警:那當然啊!(莫名自豪)從出生以來所受的任何委屈和痛苦,我全都寫在日記里了。
刑警:才不是呢!(駁斥部長刑警)我說的是殺人、割頭、搬運不見得的是同一人所為,就算人都是同一個兇手殺的也沒關係啊!(氣憤地)才沒有矛盾咧!
刑警:就某種意義而言,是的。
「是奈津代剪的?」
「既然他是原因,表示三角關係之中是淑子佔上風嘍?」
刑警:(無視部長刑警,朝著觀眾席說道)這又是個明顯的共通點。有這麼多明確的共通點,不可能沒有動機。倘若這件案子真實無動機的不特定殺人,被害人的挑選方式應該更為隨機才是。
「因為……因為,假如奈津代真要實行『輪遞殺人』至少她本人要相信那是真正的鑽石啊!不然怎麼會動起實行『輪遞殺人』的念頭?」
「頭髮——是割下頭部時不小心一起剪斷的嗎?」
警部:在這女孩之中。換句話說,(將指頭折得啪啪作響)就是在藤原綾之中的意思。
「她名叫真田奈津代……唉,」為了掩飾突然住口的不自然,他拿起杯子豪邁地一飲而盡,卻發現自己的酒杯也早已見底,便露出了苦笑。「畢竟是在這種場合的話題,你就當它是假名吧!總之,已經知道兇手是真田奈津代,她殺害兩人的動機也已查明了。」
刑警:對。所以當各方面條件都比自己差的人在電視上嬉皮笑臉時,就會忍不住憤世嫉俗地想著:「這傢伙能,為什麼我不能?」
「還真是……大費周章啊!」
部長刑警:那你再說一次。
「怎麼可能?」
警部:是啊!(打哈欠)一般人哪想得出兇手是藳谷志保?
「雄一要怎麼讓她相信自己遇上了交通事故?」
部長刑警:可是啊,(替自己添酒)是誰殺了藳谷志保的?就算她是自殺好了,之後又是誰殺了藤原綾和殿岡櫻啊?
部長刑警:(歪著腦袋)啊?什麼變態殺人狂?
部長刑警:原來如此,我懂了。所以在七個被害人之中,唯獨包含自己的最後三個人得集中在一天里殺完,不然她煞費苦心安排的混淆犯案順序計劃便會功虧一簣。而藳谷志保刻意將犯案行程弄得如此密集,就是為了不讓最後一天的三件顯得太過顯眼。
警部:什麼話!(暗自竊喜)我娶啊?
部長刑警:慢著、慢著。(神經質地以手指敲著櫃檯)殺了水田顯枝的,是藳谷志保?
警部:該怎麼辦?是你灌他酒的。
「雄一本來就沒打算讓『輪遞殺人』完成,因為要是完成,自己就得背上殺害三個女人的罪名。總之,只要讓奈津代替自己殺掉淑子,其他的都無所謂……」
「不,其實關於頭髮,還發生了件頗有意思的事。不知為何,奈津代不光是調換了陽子和淑子的頭部,還剪斷了兩人的頭髮。」
警部:總之,仔細一想,原來這些看似異常行為的割頭、搬運竟有混淆順序的效果。好啦!(朝著刑警)這是假設一與假設二,這次的案子符合哪一種情形?
「我知道,所以是雄一設計讓奈津代自殺的。」
「——這本創作雜誌,」中越看準了千曉讀完作品的時機,又在懷中添了新酒。「其實是在奈津代房裡發現的。」
警部:照你這麼說,(浮現抽搐的笑容)兇手的目的就是將被害人的家人趕齣電視畫面咯?
刑警:這是因割下並搬運頭顱而生的第二個錯覺。我們認定第一號犧牲者是水田顯枝,最後一號犧牲者是殿岡櫻;但判斷的根據,卻只是因為犯案現場放著疑似前一件兇案被害人的頭顱。
「兩人——那兩人的假名呢?」
刑警:橫井一見頭顱,立刻以為是藤原綾的頭,這是因為那顆頭顱的發行有特徵之故。
警部:橫井將殿岡櫻的頭顱當成藤原綾的帶走;這麼說來,他根本沒去過殿岡櫻的公寓,只不過他帶著殿岡櫻的頭顱,讓我們深信他曾到過殿岡櫻的公寓去殺了她。
「這麼說來……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嘍?」
地點同為居酒屋,日期為同一天,時間是晚上十點。
「不……」千曉終於開口低喃道:「不對,不是這麼回事。雄一原本就打算殺了奈津代,八成是嫌她礙事吧!想在除掉淑子之際,順便讓奈津代一併消失;他從一開始就有此意,才會寫下『輪遞殺人』……」
「但奈津代的確試圖實行『輪遞殺人』,至少她實行了一半;這代表她認為那是真正的鑽石,而不是彈珠。換句話說,有人誤導奈津代認定那是真鑽石……」
「剪髮……?」
刑警:(乾脆地)藳谷志保。
刑警:當然有關。
「別無他人了吧——松浦雄一。」
刑警:今晚,在這裏說的。
刑警:對。藳谷志保知道宇都木老從對面的房子偷窺自己;或者該說,她可以引誘宇都木,讓他每晚都在固定的時間偷窺自己的房間。
刑警:我想說的是,(想到啤酒卻發現酒瓶已空,便從一旁搶過新酒瓶,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被害人的頭顱被割下並帶走之事,為調查成員植入了先入為主的成見,懂嗎?兇手大費周章地割下頭顱,不是因為心血來潮,而是有合理的理由存在;這個理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誤導調查方向。(迅速地倒滿啤酒,迅速地喝乾)為了釐清這一點,我想一一加以驗證。首先是可能性之一:殺人、割頭及搬運頭顱不見得是由同一人所為。
刑警:她應該是以鑽石來威脅橫井的。
警部:(訝異地)但那其實是殿岡櫻的頭顱吧?因為志保先替換過了。
部長刑警:你現在的狀態已經沒辦法說明啦!
刑警:藳谷志保早計劃好一些,她連目擊者都準備好了。
刑警:對,割下她的頭顱並帶走的也是藳谷。
「沒錯,」中越用力點頭,「你說得對。」
刑警:沒錯,這是她從以前就開始準備的。讓四條到藤原綾公寓外監視的也是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