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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假簡訊

第三章 假簡訊

溝口在發覺晴菜下落不明后,說在星期四和星期五,給米倉梢兒打過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但是今天下午3點左右,津川的電話打通了。
那時候晴菜好像是開著小汽車,在一處人很多的地方,但是自己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輝男也不解地歪著頭,朔子也是一頭霧水。
「這個我們會很快查明的,兇手也會很快被抓住的。」
床頭櫃、梳妝台、文具櫃等柜子,佔滿了房屋的空間,在床的腳頭立著大衣櫃。
不久就看到湖岸前方,豎立著一面巨大的水泥牆壁。它阻斷了湖水,上面有四、五個大箱子一樣的小屋,裏面安裝著調節湖水量大小的機械裝置。這時候霧氣有些散去了,汽車漸漸地接近了大壩。
「你沒有問過她丈夫?」
是啊,這個由美,經常在晴子的簡訊里出現,朔子的印象中有這麼一個人。
「噢,剛才山梨縣警方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們的尋人啟事上,登記了我的手機號碼。」
溝口輝男同意了,兩張照片遞到了他的手裡。警察似乎不想讓朔子看,而朔子好像也不想看,她只是盯著輝男的側臉。
站在八層樓的陽台上,向遠處眺望,嫩草色的地面上,停放著許多車輛;再向遠方望去,除了屋頂還是屋頂……遙遙望著遠方,是一片綠色起伏的地平線,在那上面聳立著幾根巨大的天線和鐵塔……
朔子一樣一樣地檢查著。筆記本記的是去年家庭的日常支出、在烹飪教室做的講課筆記,還有她抄寫的、非常喜歡的詩句和散文,但是空白頁很多。
被一種無名的恐懼之情壓迫著,朔子覺得彷彿是在一場恐怖的噩夢中掙扎一樣。但是,當噩夢開始以後,又出現了長時間的空白,在她突然清醒過來時,才意識到事態正在向著不可挽回的地步進展。
「噢,星期三的時候,她的確給我的手機發過簡訊……」朔子連忙點了點頭。
在昨天溝口輝男打來電話的兩小時后,有兩名身穿西服的男子,突然找上門來,一名四十多歲,一名大約二十來歲。
「不,請停一下!……」
從被淡淡的陰雲覆蓋著的天空上,不時「噼里啪啦」地掉下雨點來。而且,從早晨到上午,一直下到了下午,雨好像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一連兩天都是這樣,看膩了的風景。
但是,在女兒的心裏,真的就是這樣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的目光最後落到了輝男的臉上。
寫到這裏,朔子的手指停了下來。這個「急事」怎樣說好呢?……咳,還是先不要向外部透露為好。儘管她真的想讓秋元知道真相。
一會兒見。
6月25日半夜,桂山湖女屍的身份查明了。就是溝口晴菜,24歲,家庭主婦。於26日下午,在大月市火葬場火化。
「嗯,有……」
這名三十多歲的警官,揣摩著遺屬的複雜心情,小心翼翼地說著。但是坐在後排的朔子,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
「星期一的簡訊是怎麼說的?」
「但是,後來她的簡訊突然減少了,到了今年,才又像活了過來的樣子,可她的簡訊就非常短了。」阿梢兒繼續說道,「看來,她還是考慮到了家庭吧。我從今年2月,進了這家公司以後,每天忙得不得了,我們就只是在新宿見了幾面,因為我正好每天上班,是在新宿換的車。」
溝口輝男和朔子被帶進了一個房間,他們要接受幾名警官的問話,幾乎都是輝男來回答。時間不長就結束了問話,接著,就坐上了署里的警車。解剖后的屍體,已經被縫合好了,就放在附近醫院的太平間里。
阿梢兒嘆了一口氣說:「我也勸過她,和簡訊友別太認真了。因為晴子的家庭,還是不錯的嘛!……」
「對桂山湖這個地名,我們可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輝男答道。朔子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車子駛過了大橋,沿著湖的左側行駛著。
關於服裝,沒有得到他們的正確回答,常井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水深嘛,海拔高,水溫也低,屍體腐敗得慢。這片湖水就是這裏最深,所以,人們才在這裏修建大壩。」
「為什麼?……」溝口輝男用沉悶的口氣問道。
「也沒有什麼啦,比方說你這會兒在哪兒,最近看什麼電視劇……」
發信人:晴子
「為了慎重起見,他們要核查一下晴子的牙科治療記錄,所以得知道那家診所……」
「她的聯繫地點,我也打聽清楚了。我給她打了電話,她說星期一的傍晚,晴子還給她發過簡訊。下午我還去見了她。」
朔子又振作起來,她打算到能聽見房間里,傳出有孩子聲音的鄰居家裡去打聽一下,而且,這樣規模的公寓,也應當有值班的管理員吧。
晴子家住的公寓的上空,從早晨開始,濃密的陰雲就遮蓋了陽光。
朔子又回到起居室。在女兒的公寓里,她覺得自己打聽得還不充分,只是昨天問了問住在對面的家庭主婦。
……下午同學來了。現在我在開車兜風呢。今天天氣很好啊。人非常多。
阿梢兒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於是,安奈見用緩和的口氣,繼續問道:「大致上她是怎麼說的,還是她發簡訊的時候說的,或是你們見面時說的?」
津川話里的意思是:晴菜也是這個時間,給山口由美髮的簡訊。這是他們來這兒之前,剛剛從由美那裡聽說的。
「晴菜小姐是怎樣迷上了簡訊的?」津川問道。
「我是18點24分接到的,所以,就回了一個簡訊。」米倉梢兒如此笑著。
但就在這時候,朔子被突然襲來的劇烈心悸,弄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雙手捂著胸口,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他們一同來到了吃茶店,這是阿梢兒提出的建議……
「星期一晚上6點半的時候,晴菜好像是在新宿。」
目前還處於聽取死者家屬報告線索的階段,但是,警方已經對與其有密切簡訊往來的朋友,https://read.99csw.com全都產生了懷疑。
在桂山湖的現場附近,沒有找到一件晴菜所帶的物品,但是,通過她的手機所屬公司,查到了電話號碼。
這兩個人到了不一會兒,溝口輝男也急匆匆回家來了。
他掛斷了電話以後,看到朔子的臉依舊蒼白,便用冷靜的聲音說道:「指紋是一致的。」
輝男的聲音有些鎮靜了。
太平間被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只有一間房屋裡亮著燈。他們跟著警察走了進去。朔子下意識地盯著房間里、祭壇上的燈光看。
「在這次事件之前,你有沒有覺得,她有異常的表現?」
晴菜和沒有孩子的阿梢兒,這樣的合同職員,正巧有許多的共同點,所以,和這樣情投意合的人,就無話不說了。
阿梢兒歪著頭想了想,沒有完全否定的樣子。
「啊,是媽媽嗎?」女婿溝口輝男的聲音里,透著微妙的緊張口氣,「對不起,您能不能找一下晴子的病曆本?」
於是,溝口輝男說明了在山口由美手機上,留著的晴菜的簡訊,警察頓時興奮起來,「我把那條簡訊,存在家裡的電腦里了,但是,我知道由美的聯繫方法。」輝男翻開了筆記本,警察連忙記了下來。
米倉梢兒用異常憤怒的目光,狠狠盯著偵查員們。她的眼角發紅,而且淌出了淚水。
「那裡保存著晴菜小姐的牙齒X光片,我們已經進行了比較,齒型和治療痕迹是一樣的。為了準確判斷,我們借來了這張X光片。」
「秋元老師,您還是老樣子吧?……前天去您那裡非常感謝。昨天我無故沒有去上課,十分抱歉。事實上是,我的女兒家裡有了急事……」
汽車開到了堤壩上面,右側是放水的水閘,左側就是湖面了。湖面上還是霧氣十足,一片灰濛濛的平靜,一個小小的岬角突出到湖水裡。
其他的警官,同樣也要求溝口輝男這樣做,他有些猶豫,並表示出了警覺的樣子。
溝口輝男則小聲地問道:「晴菜是在這裏被殺害的么?」
「是啊,她只是簡單地回了個簡訊,但是,後來晴子也沒有聯繫過……」
「我聽說的時候,是在去年9月,但是他們見面的時間,好像是7月份。」
朔子想起來,剛才自己在那間小屋裡,看到過一個塑料的就診卡片。朔子連忙找到了那張卡片,把電話號碼告訴了女婿溝口輝男。
而且,昨天是應當去陶藝教室的時間,前天星期三傍晚,在「縿幸」魚菜館工作完后,朔子還順便去了秋元的工作室,取回了自己燒制的作品。
但是,家中留存的電話號碼,僅僅有5個人,而且,只有座機而沒有手機的號碼。這5個人當中,八十川涼子和山口由美已經進行過聯繫,聽取了她們提供的線索。
「就是從簡訊友那裡,轉發的很漂亮的簡訊。」
「是這樣的,對方的簡訊和我妻子的簡訊,都混在一起了。」
然後,安奈見又問了對方的住址、真名、寫作的筆名等等信息,但是,阿梢兒都明確地否認了:「好像晴菜一說到個人隱私的時候,她就故意不說了,所以,我也就沒有再問過。」
「那麼,她丈夫就不生氣?」
「我和晴子在3月份見面的時候,她說他們去年就分手了。現在好像是更年輕的一個人,不過,也可能是為了向我逞強吧。但是,我們4月中旬在新宿見面,一起去買東西的時候,晴子說去年分了手的那個人,又忽然給她發簡訊了。說完她還笑了。」
「嗯,那個『許多』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她偶爾喜歡穿粉紅色的衣服?……可是,那天穿的我不知道哇!」輝男像是要排除這種擔心般地,拚命搖著頭。
突然,湖水中出現了晴菜的面孔,和她平時一樣,那張天真無邪的臉、衝著自己笑盈盈的。
「嗯,那是我們最後見的一次面……我還是不信啊!……」阿梢兒竟有些嘆息起來。
「是……屍體的?……」溝口輝男顫抖著聲音。
「不管怎麼說,我想發現了遺體,這事總是好的。」
於是警方派出十名警察,於6月26日下午,隨同死者家屬回家,並計劃對晴菜所居住的川崎市,百合丘的公寓進行取證。
誰也沒有搭話,他只好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病曆本?」
「噢,我們只要您和夫人的通訊。」
「反正後來她再沒有提起……」
從這天開始,警方開始了正式調查。
「什麼?……」朔子感到吃驚。
「那就是桂山湖。」車子一出隧道,坐在助手席上的三輪就開口說道。這是打破車內沉悶空氣的一句話。
「出差、出差……他的出差特別多,為了這個,晴菜和他吵了好多次。」
安奈見首先被帶入到達公寓,向溝口了解晴菜朋友的姓名、住址、電話號碼等資料。
「星期一下午她發來的……」
「她說這是晴子在星期一下午6點24分,發到自已手機里的。」
於是汽車停了下來。坐在助手席上的三輪警部,詫異地看著朔子。
在說到晴菜家庭的實質問題時,由美的口氣,就明顯地慎重起來:「啊,因為她的丈夫經常出差,晴菜對這樣的婚姻,感到有些失望……去年我聽她說,她還交了不少簡訊朋友,還聽說她常常去和誰見面什麼的……」
在回來的時候,三輪警部向他們兩個人說道:「關於這個湖,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於是朔子把自己的手機,很不情願地遞給了伴藤。剛才自己給秋元康介發的簡訊……朔子在腦子裡,很快閃了一下。她覺得讓別人看到以後,自己會有些為難。
當朔子看到紅顏色的鐵橋的時候,她不禁輕輕地「啊」了一聲。
「看來她的家庭關係不太好……」安奈見輕輕地吹著杯中的咖啡。
丈夫溝口輝男從去年夏天到秋天,曾經注意到晴菜的手機,通訊費每月高達三萬日圓。在他的提醒后,到年底已經降read.99csw.com至每月五、六千日圓,而且,晴菜承認她非常樂意,通過手機聊天的方式,與朋友進行交往。
「對,因為水中的屍體,膨脹得很厲害,所以,我們讓你看的,是已經解剖之後的照片,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樣子。」
但是,那天晴菜無故沒有去上班,而且從前天,她就和家裡失去了聯繫,如果要像阿梢兒說的那樣,晴菜的「夥伴」,就和這個事件有密切的關係了。
「好像是這個樣子的。」
「知道了!……」溝口輝男匆匆說完以後,又對朔子說道,「媽媽,也許再過一會兒,山梨縣警方的刑事部長,需要到咱們家去一趟……」
「她最近給你發的簡訊,內容有什麼異常嗎?」
「如果沒有不方便的話,能讓我們看一下那條簡訊嗎?」
正在這時候,房間里的電話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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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日積月累的結果吧!……由於寂寞,她就開始找簡訊朋友,會不會漸漸地就迷上不能自拔了……」
安奈見有這樣的感覺。於是他一邊喝著冷咖啡,一邊想著怎樣問出來。
「用管理事務所所長的話來說,二十年前就有人,從堤壩上投湖自殺,但是,就是沒有發現屍體浮上來,也請求過潛水隊幫助找過。不過現在不同了,水位也沒有那麼髙了。要是沒有發現屍體,調查工作會更加困難的。」

03

「這樣的結果,對當事人來說,是非常強烈的打擊,你們東問西問也非常辛苦,但是,你們知道她的丈夫溝口先生、米倉先生和晴菜小姐,該有多麼的親近嗎?……」
「不僅是簡訊聯繫,而且見了面?」
「那我可就不曉得了!……」米倉梢兒笑吟吟地搖了搖頭。
四個人再次上了車,然後繞湖轉了一周。
警察又提出了要求:「為了最終的確認,我們還要採集晴菜小姐的指紋,可以嗎?……如果家中的指紋和屍體的一致,那麼,我們就可以認定是同一人了。」
終於來了!……
「所以我說,晴菜是受到了什麼打擊嘛!……好像是丈夫追問了她:混蛋,為什麼手機費這麼的高吧?……」
「這段時間不怎麼見面了,因為今年,我的事情特別多,但是我們經常發簡訊的。」
她的母親日野朔子,由於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刺|激,在當天早晨的桂山湖大壩,欲投湖自殺未果。在晴菜的丈夫陪伴下,兩人最終帶著晴菜的遺骨,匆匆回到了家中。
……但是,朔子帶著些須的悲傷感、徒勞感和莫名其妙的屈辱感,以及加倍的疲勞回到房間后,已經是下午一點點了。
「她發給由美是37個漢字,發給你是35個漢字,字數接近,而且內容也差不多。」津川小聲地說道。
她留下一句「我去見簡訊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晴菜的心思,全都被封閉在手機里了?封閉在握在手裡、那個銀色的玩具般的機械里了?
朔子仔細地看了一遍,點了點頭說:「是的,所以那個時候,晴子就在新宿。」
「什麼叫心氣很高的簡訊?」
和晴菜在同一所短期大學畢業的阿梢兒,卻在另一家公司就職了。兩年前和晴菜同年結的婚,但是,她的婚姻也就堅持了一年。去年夏天,她到一家人才勞務輸出公司上了班。
堤壩上的路兩側,都有防護用的鐵絲網,這裏還安置著許多監視器。
他指了指樹木前方的湖水說道。但是此時濃霧迷茫,什麼也看不清楚。
「關於你和晴菜小姐互發簡訊一事,都是發的哪些內容?」津川問道。
「噢,她是怎麼回答的?」
兩名工作人員,領著他們乘電梯下到底層,來到一個房間里。電燈一打開,就感到這個充滿了寒意的房間里,有一股異樣的恐怖味道。最裡面還有一扇冷藏櫃門,一名工作人員走近它,「咔噠」一聲,打開了這扇沉重的門。
「就是這一帶。」三輪說著,一起來的四個人都下了車。
「嗯,到了見面這一步,簡訊就格外地多了,見完面以後,還要把感受再告訴對方。」阿梢兒像是在說自己的經驗。
「晴子兩個星期前的星期二傍晚,在新宿看完演出之後,回來后她們在一起吃的晚飯。」
「大概很冷吧?」過了一會兒,坐在她旁邊的溝口輝男,應酬般地問了一句。
朔子馬上準備好了早餐烤麵包片和煎雞蛋,溝口輝男也得上班去。無論如何要去核實一下這條消息。
「知道晴子的下落了,一直到星期一,她都在東京呢!……」他盯著朔子的臉說道。
「你覺得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嗎?」
伸造怎麼樣了?……這會兒朔子才剛剛想了起來。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如果有兩、三天見不到朔子,他也許就會懷疑了吧。
也就是說,6月20日星期日的下午3點14分,是晴子給朔子發來最新的簡訊時間。這樣一來,這個時間又延長到了星期一的傍晚。
他們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后,房間里的電話鈴聲響了。溝口輝男拿起耳機,說了幾句后答應道:「行,我們自己開車去吧。」
朔子看著這些,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心緒。
「是這個星期一,6月21號嗎?」
其中有幾本黃皮的筆記本、放舊了的CD唱片和首飾、信用卡等……
如果晴子再也回不來了的話,那麼,自己還有什麼人生的方向?……
昨天,八十川涼子走後,不一會兒,溝口輝男就從公司回來了。
「我們剛才先去了一趟站前的阿田牙科診所。」自稱叫常井的男子說道。輝男告訴他們,那是晴菜經常去治牙的診所。
另外,朔子也提供了她從晴菜髙中時代的同學,八十川涼子那裡聽說的,晴菜已經沉溺於手機簡訊而不能自拔。在和晴菜失去聯繫的6月20日,星期日下午一點34分,涼子的手機還接到了晴菜發來的「一會兒去https://read•99csw•com見簡訊友」的一條簡訊。
「晴子在站前的牙科診所看過牙病,我記不起那家診所的名宇了。」
「怎麼……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早晨從報箱里,取報紙的時候,溝口輝男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就急忙把報紙遞給了朔子,指著社會版讓她看。
朔子沿著堤壩走著,剛才的現場,已經被岬角擋住,此刻看不見了。
阿梢兒稍微想了一下后,點了點頭說:「可以!……」
「平時那裡十分安靜。四周都是高山,附近也沒有野營地,幾乎很少有人來過……」
朔子回過頭,把目光盯在了桌子上。
「果然是在同一個時間啊!……」從旁邊側眼看著的津川說道。
直到現在,晴菜究競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種無法說出來的恐怖感,時時地向朔子襲來。
在那裡,放著一份折成了四折的報紙,還有一張照片。那是昨天溝口輝男從公司里,用電腦列印出來帶回家的。
拍照結束后,輝男用稍微焦急的口氣問道:「關於我妻子,是在什麼地方被害的?」
山梨縣警察署搜查總部的安奈見,用慰勞的眼神,看著大家繼續說道:「你和晴菜小姐經常見面嗎?」
由美住的地方,是從武元製藥公司所在的池袋,乘坐山手線到駒進,她約好了,就在駒進車站前的吃茶店裡見面。
「休克了……畜生,你們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伴隨著一股白色的煙霧,冷藏櫃的抽屜被拉出來了。那兩名工作人員,一把掀開了上面的蓋子。
據由美講,自己和日野晴菜,大約是在兩年前自己辭職后,在一所烹飪教室里,學習烹飪技術時認識的。她們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一起去看電影、吃飯,每周大約要有兩、三次的簡訊發送,但是,話題也就是日常的事情而已。
「那麼,晴菜還和這個男的有聯繫嗎?」安奈見緊緊地盯著阿梢兒問道。
「為什麼找牙科診所?」
「她說我要到新宿來,一起喝茶吧,還說想馬上見到我。那時候,我正好從公司向新宿車站方向走,於是,我就給她發了一條『以後還可以見面啊』的信息,但是她再沒有給我回……」
「但是,她是不是和網站上的朋友,也來往特別多?」
「喂喂喂!……」朔子焦急地說。
「什麼時間?」
「是啊,對事務所來說,這裡是個死角!……」三輪感嘆地說道。
「相繼只差三分鐘。發簡訊的時候,可以從保存的簡訊息中,適當地選擇一條發出去……」
「剛才去的地方,就是那兒嗎?」朔子指著遠處的岬角問道。
「白天我在公司啊,星期四和星期五我回家太晚了。」阿梢兒這樣解釋道。後來,她答應協助警方了解案情后,她就告訴安奈見,自己的家,就住在離笹塚站不遠的地方。
「先說電話,再說簡訊。」
朔子打開一看,右側是溝口輝男的西服等,左側是晴菜的各式衣服。朔子把手伸進晴菜的衣服當中,開始一件一件地查看。已經到夏季了,裏面掛著的衣服,都是麻與化纖混織的黑色女式套裝、淺茶色的運動套裝和裙子等等。
「您家提出了尋人啟事,後來我們在桂山湖裡,發現了一具女屍,我們認為她和您提供的晴菜小姐的特徵,彷彿還有幾點相同,而且,她的齒型也基本一致。為了慎重起見,你們可不可以看看照片?」
朔子看到的是一名仰面朝天、平躺著的女性。她的眼睛閉著,臉呈現灰褐色,毫無光澤,如同一具石膏雕像一般。她的鼻腔和嘴裏,都被堵上了麵糰,嘴唇微微開啟著,在她的鼻子左側,長有三、四個很小的、蕎麥粒樣的扁平疣。這是她面部最明顯的特徵。舒散而捲曲的頭髮,無力地搭在她的臉上,稍顯肥厚的耳垂上,各有一個耳朵眼兒。她身上的粉紅色外套袖口,是朔子記得非常清楚的折邊樣式。
「以前你們全家來過?或是晴菜小姐說過她和她的朋友來過?」
她長時間地沉浸在滿是晴菜氣味的衣櫃當中。
「肯定是晴菜。」當溝口輝男低沉的聲音,在朔子耳邊響起時,朔子瘋了般地喊叫道:「不,她不是晴子!……」以後的記憶,她就再也沒有了。
6月20日15時13分,晴菜的未接電話,已經被警方複製了,而且被反覆播放過了,而在那之後,15點14分,朔子又接到了晴菜的簡訊。
朔子的眼前一片金花,但是她發不出聲來。
於是,溝口輝男就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列印好的傳真,現在桌子上的就是。
「至今為止,還沒有這樣無故缺勤的晴子,這次為什麼滿不在乎了呢?當天還去新宿閑逛?……」朔子感到不可思議。
「最近的簡訊是……」
「噢,聽她的丈夫講,在去年的10月左右,晴菜的簡訊非常多。」
「問過,他還一肚子不滿呢!她丈夫比她整整大了6歲,所以,晴菜也沒有辦法。」
安奈見首先到了和父母一起,住在駒進的山口由美的家中。
「她從電腦里給我傳過來了,我在公司列印出來了。」

02

「對,就是看牙科的病曆本。」
「晴菜給你發的最後簡訊里,說沒有說簡訊友的具體情況?」
桌子主要是溝口輝男用的,上面擺著一些關於藥品方面的書籍、文件和材料。朔子打開抽屜看了看,裏面幾乎塞滿了各種材料,但是下一個抽屜,一看就知道是晴菜用的。
四名搜查人員和法醫,在公寓的居室內進行搜查,並對周圍的鄰居進行了了解。
「啊,到沒到過飯店……」
於是,米倉梢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打開了讓安奈見他們看過的,6月21日下午6點21分,晴菜發來的簡訊息。
今天早晨9點10分,三輪警部也趕來了,他要去桂山湖的案發現場。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他了,那時他剛九九藏書剛接到大壩事務所的電話,是第一個從警察署里趕到那裡的……
「去過飯店嗎?」
今天我來新宿了,正在喝茶。我想很快見到你。
「由美小姐不是回簡訊了嗎?」
昨天夜裡,他們兩個人就待在了太平間隔壁的休息室里。根據朔子的願望,太平間的工作人員要在這裏,簡單地布置一個祭壇。
溝口輝男向那裡看了一會兒,蹲在了已經枯萎了的鮮花旁邊。他面向湖水,雙手合十,深深地低下了頭,低聲嗚咽起來。朔子只是默默地佇立在這裏。她在心裏,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沉默了一會兒,阿梢兒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說道:「我記得她說過,一個35歲的自由職業作家。」
過了一會兒,一名叫伴藤的、負責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又和朔子進行了交談:「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您的手機里留存的簡訊和所有的來電,是不是可以作為我們的調查資料看看。」
「她最近和許多的簡訊友交往嗎?」
細雨蒙蒙,打在車窗的玻璃上,前方藍灰色的湖面上,什麼也看不清楚。在那片迷霧裡隱藏的是什麼?
朔子取出手機,輕而易舉地就找出了他的地址,這樣的動作,彷彿又使朔子煥發了蓬勃朝氣。

01

當他們來到這棟從排列間隔整齊的窗戶,一看就知道是單身公寓的四層建筑前面時,津川用手機給阿梢兒打了電話。
不一會兒,一名上身穿黑色T恤衫,下身穿了一條牛仔褲的女士,從公寓里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她的長發向後梳成一個馬尾,額頭上自然地低垂著五、六縷劉海。她的個頭很高,從她那沒有化妝的小麥色的肌膚來看,安奈見覺得她有運動員的氣質。
「晴子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這個……我想她是我的妻子。」輝男聲音嘶啞而低沉地說道。他的臉色蒼白,下巴頦微微顫抖著。
儘管如此,聱方認為:還是有詢問互聯網服務中心的全體會員的必要。幸運的是,這天是星期六,這些人基本上都在家。於是,警方分了兩組開展調查。
朔子點了點頭,三輪從車上下來了,並把朔子一側的車門拉開了,「這裡是最高點,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湖的全貌。」
「大概這會成為抓住罪犯的重要線索吧?……」在考慮的時候,安奈見的心裏,湧出一股可疑的感覺……
「這個嘛,最近我覺得她發得短了,心情好像變動很大,總是發來心氣很高的簡訊。」
下面還有疊好的幾件襯衫和T恤衫……
她停了下來,盯著自己的腳下,一直向下就是湖水,這一帶的湖面泛著藍綠色,彷彿清澈無底。
但是,朔子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具石雕一般、而沒有任何生氣的女屍,竟然會是自己的女兒,她只是長得像女兒而已。這不是晴子!……我的晴子在別的地方……
「我們是山梨縣警方人員。」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讓朔子看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證件。
「啊……你說的這兩方面都有。去年我因為工作關係,每周三休息,所以我們經常去新宿玩。」
「好像都是他來公寓接晴菜,一起出去兜風,又一起吃飯……」
回到警察署里以後,警方還要進行調查詢問。這次有幾個問題,必須由朔子來回答了。而且,他們非常關注6月20日星期日,晴菜發到母親朔子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和簡訊。
這套三居室,在廚房的里側,有一間四張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間,每次朔子來的時候,都住在這裏。裏面有一張很小的桌子,桌子上面,還有一個帶幾個抽屜的文具櫃,靠在牆壁的是一摞周刊雜誌。
昨天(6月24日〉下午3點半左右,在山梨縣的桂山湖,發現一具被墜石沉水的女屍。年齡大約為20至40歲,身穿粉紅色外套和褐色裙子。
津川示意阿梢兒,這可能有另外的原因。同時第一次看到這條簡訊的安奈見,心中則充滿了疑惑。
晴子
「我母親平均三天左右,就和晴菜通一次電話,或是互相發簡訊。」
朔子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取下了耳機。
還沒有去買溝口輝男做晚飯的材料,朔子突然想了起來。但是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動了。
常井說,要請他們去麻生警察署,核實前幾天由溝口輝男提出的尋人啟事的內容。
「35歲的自由職業作家,別的還有什麼?比如他住在哪兒、寫過什麼書?」
「啊!……」朔子低聲驚詫道。
「簡訊友」三個字,忽然從阿梢兒的口中說出來,使得兩個人心頭一緊。
「你要幹什麼?」
04/6/21,18:24
朔子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她把無聊的目光投向了窗外。自己愛晴菜勝過愛自己,但是,自已又知道晴菜多少的事情呢?……用簡訊來告訴自己,各種各樣事情的女兒,和她小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化,這使得自己還算放心,自己相信,晴菜有什麼事情,都會把自己當成最可信賴的對象。
「那麼你知道,有幾個關係特別的嗎?」
雖然是深夜了,但是這裏許多房間里,還是燈火通明,人員都是緊張而忙碌的樣子。
彷彿不希望再次陷入沉悶的氣氛中,三輪警部開口說道:「聽說這個桂山湖啊,過去也常有人掉進去,但是掉進去后,竟然看不見屍體浮上來。」
「原來這樣啊,那麼你知道晴菜結交的簡訊朋友,究竟有多少人嗎?」安奈見把話題轉了回來。
朔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雙手抓住了鐵絲網,全身向湖水撲過去。
「那麼她呢?」
「有幾個人?這我可不知道。」
雨已經不下了,但是山裡的冷風,還是令人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三輪的腳下,是已經生了銹的防護欄,那裡還殘留著幾束鮮花和線香燒過的痕迹,現在全都被雨水打濕了。
其死因和身份不明……
「這個嘛……」朔九-九-藏-書子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他又重新說了一遍:「我們要把這段時間里,你們之間的通訊記錄,複製到電腦里,這樣調查起來就方便了。」
於是。阿梢兒從放在吃茶店桌子上的小坤包里。取出了手機,打開后遞給了安奈見。
「至於這一點,目前我們還不清楚。但是,看來是兇手在別的地方下手,然後,再將屍體運到這裏的可能性最大。」
現在我來到新宿了。在快樂地購物。
聽取工作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她的母親又出來介紹說:由美下個月準備結婚,希望儘快結束談話,因為擔心談論死人的事情,會給她即將結婚帶來晦氣。
「她丈夫知道,晴菜是和我們發簡訊后,還向我們道歉呢。」
「因為水深,因此,遺體沒有受到傷害。」
「耳朵上有耳釘嗎?」
等到溝口輝男走後,朔子進了他們夫妻睡的北側房間。她心裏多少有些不情願,但是,想弄清楚的心理佔了上風。
「他們在哪兒見的面?」
「晴子看上去非常可愛,她的模樣又比她的實際年齡小,又愛交際,所以,公司里許多男員工,也都很喜歡她呢!……」這是由美當年還在公司的時候,對晴菜做出的評價,「但是,在她和溝口先生結識后,不到半年就結了婚。」
「原來是這樣子啊!……」
「桂山湖發現可疑女屍」的大字標題,立刻躍入了朔子的眼睛。這段報道的文字並不多。
在西伊豆生活的時候,每天忙得不知道什麼是疲倦。
「聽說是個很能幹的男人,見面后他的話題很多,知識面也很寬……」
也許這是應當髙興的,但是,朔子的心裏還有一點兒不安,心情還是高興不起來。溝口輝男的表情也十分複雜。
標題:阿梢兒,你好嗎?
「她沒有詳細地說……」
「我問了一下當時晴子的情況,她說,她沒有發現,當時晴子有什麼異常。因為由美小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所以,她們主要說的就是這些事情。」
「我們公司里的女孩子,向晴子工作的公司里的人,稍微打聽了一下,結果問出了一個和晴子同時進入公司的、名叫山口由美的姑娘。她今年春季還在公司,四月份剛剛辭職。據說晴子和她的關係很密切。」
「混蛋,我的晴子再也見不著了!……」
「4月中旬以後,他們又見面了嗎?」
「這麼說,晴菜的簡訊費那麼高,主要就是和這個男的聯繫了?」津川看著自己的筆記本,又叮問了一句。
晴子
「星期一是她上班的時間,晴子卻無故缺勤,而我們卻不能有一點兒的解釋。」
「大概在傍晚6點半左右吧。」
她在回憶晴子出家門的時候,身上穿的是什麼服裝。當時在麻生警察署的時候,自己也被刑警這樣問過,而溝口輝男也答不出來,具體的服裝樣子,但是,自己記得十分清楚的是,粉紅色是晴菜從高中時代,就非常喜歡的一種顏色……
溝口輝男開車到達大月警察署的時間是晚上11點。
「是啊,那裡就是發現你女兒死屍的場所……要不下去看看吧!……」
「就是說那個自由職業者,又驀地和她聯繫了?」
「大壩的巡視艇,就是在那裡發現屍體的。」
最後由輝男打開晴菜的簡訊,然後警方進行一一拍照。
阿梢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用手撩了一下垂在前額上的劉海,一面沉沉思考著,慢慢說道:「我覺得都是因為她丈夫。」
「是的。」
發信人:晴子
這是兇手為了掩蓋犯罪時間,而偽裝晴菜發出的簡訊嗎?兇手已經就在身邊了,安奈見感到了不寒而慄。
安奈見兩個人離開她的家后,又在新宿換乘京王線,在第三站的笹塚站下了車。他們要來找晴菜短期大學的同學——米倉梢兒的住所,在4點半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
6月26日星期六早晨,搜查總部通過法院,得到了搜查令。警方僅想找到公司和晴菜作為會員,登錄的互聯網服務中心,以及會員網進行調查,但是,這兩家機構都聲稱因為是周末,沒有人員能夠為警方,提供關於這方面的資料。
「這一帶沒有一盞路燈啊!……」溝口輝男四下看了看后說道。
於是年輕的警察向溝口輝男詢問:平時,晴菜經常用手接觸的地方是哪裡。然後他們戴上手套,在這些場所,用毛刷輕輕地刷上銀色的粉劑……
「我這裏面有關於公司經濟情報的……」
「啊,晴子就在那裡!……」朔子的心裏頓時充滿了激動,「喂……晴子,又見到你了!媽媽在這裏等著你呢!……你是一個人啊,那麼,你寂寞嗎?我馬上就去找你……」
玻璃窗戶下面的潺潺流水,水面上樹木的倒影,這些從他的工作室看到的情景歷歷在目。突然間,一股溫暖的熱流,迅速湧入了朔子的心頭。她回憶著秋元康介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回憶著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彷彿就在剛才。但是現實是,自己卻無故沒有再去上課,也許他多少會有些奇怪吧。於是,她想用手機給他的電腦發條簡訊,而且,他的電子郵箱地址,也已經告訴自己好幾次了。
「要是平時,晴菜肯定要見面的,不過我想,那時候她是不是身邊有人。有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吃茶店的時候,如果感到無聊,她也會發發簡訊的。」
由一名警察開著車,穿過紅顏色的鐵橋以後,向左繞了一個很大的彎子。他們來到山崖邊上停了下來。
「什麼時候?」
標題:由美的身體好嗎?
6月20日星期日,就和家庭斷絕了消息的晴菜,在星期一下午6點,卻若無其事的在新宿,先後給兩個朋友發了簡訊。
溝口輝男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昨天在警察署里,朔子和輝男也這樣被問過。
安奈見情不自禁地,和一起來的津川互視了一下。
「其中她又和誰真的見過面,這樣的話她說過嗎?」
伴藤用粗重的聲音答道,然後,分別向輝男和朔子點頭示意后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