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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塔謎案

惡靈塔謎案

「你說得對,藍思警長,兇手不可能離開房間。」我表示贊同地說。這時,我又在門框的邊緣發現一些小裂紋。
「靠不了岸,那一帶的岸邊都是矮樹和籬笆。」
安德森太太正面朝下趴倒在地面上,身上披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從我的角度無法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只知道她的臉埋在一攤血跡之中,凌亂的頭髮也被血液染成了紅黑色。
第一次見潘妮·安德森,是在她下樓梯不慎扭傷了腳之後。那一天,診所沒什麼事,上午只有一位吃壞肚子的老太太前來就診,我給她開了一點清腸胃的葯。而安德森太太是這天下午唯一的病人,她看上去年輕又憔悴,平時可能還有嗜酒的習慣。我記得愛玻護士把她攙進門的時候,她的臉色非常難看。我查看了安德森太太腳踝處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應該只是普通的扭傷。我叫愛玻給她敷上緩解筋骨疼痛的草藥,並安慰她沒什麼大礙。可安德森太太卻始終陰沉著臉。
我沒有回應藍思警長,因為此刻房間里除了濃烈的酒味之外,我還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這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
貝蒂·加西亞的嘴唇微微一顫,說:「她胡說!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一下,她沒踩穩自己摔下去的。」
「是的,所以意外或自殺的可能性大一點。」
這位警員的手裡拿著一根撬棍之類的工具。我跟著藍思警長和那位警員順著觀光塔蜿蜒的樓梯上到塔頂。
「放心吧,安德森太太,現在已經沒事了,也許只是你多慮了,如果你真覺得有人要傷害你,我建議你去找藍思警長,跟他說明一切。」說完這句話,我便讓愛玻小姐送她離開了。
幾個小時后,卡特·安德森和貝蒂·加西亞被捕,罪名是謀殺。
「然而我還是在門底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並在門框邊發現了一些小裂縫,這些裂縫應該是鐵門受熱膨脹后擠壓牆壁所形成的。而安德森先生在燒門把的時候,自己的右手也不小心燙傷了。總之,他就是這樣,偽造了一場火災,誘導他的妻子從塔上跳下來。
「接下來就是善後工作,安德森先生把床單燒掉,將灰燼扔到了切斯特湖裡,但他一時疏忽,有一塊未被燒盡的布片被風吹到了別處,後來被我發現了。除此之外,安德森先生還必須清理掉鐵門外的乾草灰,並用冰塊迅速讓燒熱的金屬門冷卻,回到常溫。
貝蒂·加西亞突然跳了起來,她臉部緊繃,語氣嚴肅地對藍思警長說:「警長,我實在無法容忍有人在我心愛的人面前詆毀我的名譽,我無法再接受這位山姆醫生的詢問,實在抱歉!」說完她快步走出辦公室。一旁的克萊爾·哈里斯則一臉茫然,他倏地起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追了出去。
「大約150英尺左右吧,沒有靠得很近,那時我們在切斯特湖的東側。」
「可是,如果是謀殺的話,問題就棘手了。」
藍思警長帶領部下破門進入塔頂的房間,發現地上有兩隻原本裝有蘇格蘭威士忌的空酒瓶。在那個「禁酒令」的年代,私藏這種烈酒無疑是對法令的不屑。股票商喝光兩瓶酒後必定神志不清。他搖搖晃晃地來到窗前,因為窗沿較低,一個趔趄失足墜下,最終釀成了悲劇。
此刻,兩人正告訴藍思警長他們所目擊的一切。
從裏面看塔頂的房間,感覺要比從塔外看小得多。屋內最靠里的地方擺著一張雙人大床,床邊放了一個衣櫃。屋子裡唯一的read•99csw•com窗戶在房間的右側,我走到窗前向下看了一眼,安德森太太屍體的姿勢更直觀地映入視線。窗戶邊上有一張矮桌,桌上躺著一個空酒瓶。我想起剛才驗屍的時候,屍體身上確實也散發出些許酒味。
「原來是一個密室。」我說,「那不是和上次股票商墜樓的時候一樣嗎?」
「不,醫生,我說的不是我的傷。」安德森太太的情緒似乎沒有好轉,「你認識貝蒂·加西亞嗎?她是鎮里一個老教授的女兒。」
藍思警長記錄完安德森先生的口供,轉身向我走來,他摸了摸下巴的鬍鬚,對我說:「醫生,你怎麼看?」
「安德森太太只有走到窗邊,尋找其他逃生路線,而安德森先生此時已經來到了塔外的窗下,他一看到窗口的妻子,就裝出很焦急的樣子朝她大喊:『著火啦!門被堵住了!你快跳下來,我接住你!』為了增加安德森太太從窗戶跳下來的決心,他還拿了一張床單鋪在底下,讓安德森太太以為那是一條軟綿綿的棉被。畢竟,從三十英尺高的地方望下去,根本無法分辨床單和棉被。
「另外,勘查現場的時候,我在門的底部找到一根乾草以及一些煙灰,而克萊爾·哈里斯也曾說過看見有煙從塔頂的房間冒出來,事實上,後來進入塔頂房間的時候,我確實聞到了煙味。燙傷、乾草、煙灰、煙,所有的這些都讓我想到一件事——著火。我猜想,那間塔頂的房間,或許發生過一場火災——或者說,至少看起來是一場火災。
我點點頭:「認識,她怎麼了?」
「看清女人的臉了嗎?是不是安德森太太?」
「那麼,女人跳塔的時候,大概是幾點?然後過了多久你們才上岸的?」
等兩位警員在門旁的牆壁上挖了個大洞后,撬棍才得以伸進門內將插銷移開,這個工作相當費力。打開這扇惱人的鐵門,我和藍思警長進入圓形的房間,一股酒味頓時撲鼻而來。
我和警局的法醫一起將屍體翻面,經過初步的檢查,我們判斷死因是頭骨骨折,安德森太太應該是從高處摔落致死。
「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山姆·霍桑醫生總結道,「你問他們的殺人動機?我想,表面的動機,無非就是安德森太太阻撓了安德森先生和加西亞小姐的婚外情發展,也許是她不肯與他離婚,也許是怕財產糾葛,總之兩人合謀殺害了安德森太太。但是,誰知道安德森太太是不是因為掌握了安德森先生的一些把柄,才遭來殺身之禍的呢?比如說,安德森先生舅舅的死,到底是不是一起意外?安德森先生能夠合謀加西亞小姐殺死他的妻子,又何嘗不能合謀他的妻子殺害他的舅舅呢?當然,一切只是猜測,咱們還是講下一個故事吧。要不要再來點提神醒腦的東西?嗯?你要回去了?好吧,時間也不早了,等你下次過來,我再給你講一個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離奇的密室殺人案件。」
「那你還在找什麼?兇手該不會還躲在這裏吧……」藍思警長一臉的不解。當然,房間里除了我和藍思警長,還有幾名警員之外,沒有任何人。
藍思警長的辦公室里,貝蒂·加西亞和他的男友克萊爾·哈里斯正坐在警長的對面。正如安德森太太所說,加西亞小姐確實是個極具魅力的姑娘,她那雙充滿魔力的大眼睛不知道迷倒過多少血氣方剛的男人。坐在她身旁的哈里斯先生就是那些男人的其中之一,他是九_九_藏_書個煙草商人,個子不高,但外表看上去十分穩重得體。
「沒事的,安德森太太,你的扭傷沒什麼大礙,過幾天就可以恢復到跟以前一樣了。」我如實告訴她我的診斷結論。
「你猜對了,夥計。但前提是這是謀殺。」藍思警長向邊上的一位警員揮揮手,「我們上去吧。」
我抬頭望了一眼觀光塔的塔頂,房間的窗戶敞開,屍體所在的位置恰位於窗戶的正下方。
「今天我們該說哪個故事了?」年邁的山姆·霍桑醫生從架子上拿出一瓶白蘭地,依照慣例給自己斟上一杯,「你也來點?」山姆醫生晃了晃酒瓶,「什麼?要我講惡靈塔的案件?哦,是的,我記起來了,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三一年的冬天,一個女人從高塔頂層的房間墜下摔死,房間的門從裏面反鎖著,但女人卻是被謀殺的。老實說,有那麼一瞬間,我還真以為這一切是塔中的惡靈所為呢。」
「那一天,安德森先生謊稱去北山鎮購物,等他太太喝光一瓶烈酒的時候,他找來一些乾草,將它們鋪在塔頂房間的鐵門外,然後點火使乾草燃燒。當火燒到一定程度時,安德森先生迅速把火撲滅,這個時候乾草堆就會冒出大量的煙,這些黑煙會通過鐵門的門縫進入到塔頂的房間里。
「我很痛苦,我實在找不到傾訴對象,山姆醫生……請原諒我突然和你說這些。然後就是今天,貝蒂突然跑來找我,起先,她只是說想參觀一下觀光塔。雖然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我還是不知道怎樣拒絕她,只能如她所願,帶著她到塔頂參觀了一圈。這是我和卡特的家,這個女人就這樣硬闖進來,我真的……真的痛恨自己的軟弱。
塔頂的房間只有一面面向切斯特湖的小窗,一扇堅固的防盜鐵門阻隔著房間和樓梯之間的出入口,門的後頭裝著一根粗直的鐵制插銷。股票商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幽閉所,擺脫了那些煩人的數字檔案和嘈雜的人群,獨自坐在塔頂,看著最後一縷陽光從湖面上漸漸消失,哼著那些老舊的不知名小調,這樣的仙逸生活讓大多數的都市人都艷羡不已。但是好景不長,入住幾個月後的某個夜晚,股票商站在窗邊欣賞夜色時,不慎從塔上摔下,砸破了腦袋,當我深夜趕到湖邊的時候,早已回天乏力。
「安德森太太確實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不緊不慢地說,「不過是兇手讓她這麼做的。」
「你說那扇開著的窗?它可是離地三十英尺高啊,這座塔的外牆十分光滑,根本不可能攀爬,除非我們的兇手是個長著翅膀的天使,否則絕不可能通過這扇窗戶出入房間。現在你告訴我,如果安德森太太是被人推下去的,那麼這個兇手是怎麼離開這間房間的呢?」
「怎麼說?該不會又是什麼不可能犯罪吧?」
「事實上,安德森太太昨天扭傷了腳,昨天下午她到我的診所來看腳傷的時候,曾告訴我,是你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的,有這回事嗎?」我開門見山地問。
「應該是下午四點半左右吧,我們上岸已經是五點半了,等我們趕到觀光塔那邊的時候,你們都已經到了。」
「意外、自殺、謀殺,都有可能。」
「要殺你?」我最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貝蒂·加西亞要殺你?」
「我和哈里斯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去切斯特湖划船,」先開口的是加西亞小姐,「今天划船的時候,我和哈里斯看見觀光塔的窗口有個女人正往下跳。」
塔頂的九_九_藏_書房門是一扇金屬鐵門,看上去非常牢固。此時另一名警員正用鎚子不斷敲擊門沿旁的牆壁,而先前拿著撬棍的警員立刻上前與他一起作業。
「山姆醫生,我很害怕。」這是安德森太太開口同我說的第一句話。
塔頂房間的勘查工作結束后,藍思警長又帶著幾位警員調查了觀光塔的周圍,由於地面較干,附近沒留下什麼可疑腳印。
「我承認那個姑娘很迷人,她有著一頭金燦燦的長發和一雙勾人的眼睛。當我望見卡特見到貝蒂第一眼的表情時,我就知道他已經被她的魅力折服。你知道的醫生,女人的直覺向來很准。後來,他們就經常偷偷見面、約會,每次卡特出門我都會悄悄跟在他的身後,而每次出現在卡特面前的都是我最不想見到的貝蒂。我想這些事情,可能貝蒂的男朋友還一無所知吧。
聽完安德森太太的故事,我深深同情起眼前這個無論外表還是內心都如此軟弱的女人。老實說,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鄉間醫生,對這種家長里短的婚外三角戀糾葛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安德森太太是一位軟弱、膽小之人,遇到火災,她一定驚慌失措到無法冷靜判斷,並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原有的分析能力和思考能力。於是情急之下,她認為跳塔是唯一的逃生方法,更何況底下有自己信任的丈夫,還有一條『棉被』,猶豫了幾分鐘后,她便從窗戶跳了下去。這時,安德森先生的奸計得逞,他看到妻子跳塔的一剎那,迅速抽走床單並奔離塔底。安德森太太瞬間變成一具屍體。之所以要抽走床單,是不想讓本該流在地上的血沾染到床單上,使現場變得可疑。
哈里斯清了清嗓子,說:「我也沒看清臉,畢竟距離太遠。哦,對了,我好像看到有煙從塔頂的窗戶冒出來,我當時還以為著火了呢。不過也可能是我看錯了,那時候天色比較暗。」
藍思警長把我拉到一邊,說:「嗨,醫生,怎麼回事?你還在瞎問什麼?這件案子已經很清楚了,是安德森太太酒醉后自己從塔上跳下去的,現在有了目擊者,我們在窗台上也找到了安德森太太的腳印。難不成你還在懷疑這是謀殺?那兇手又是怎麼出入房間的呢?我們在窗檯和塔頂也完全沒發現綁過繩索的痕迹。」
「你去找安德森太太幹什麼?」
「直接謀殺安德森太太的兇手,正是她的丈夫——卡特·安德森。他知道他的太太嗜酒,並且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把門反鎖,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喝悶酒。安德森先生正是利用這點,把她妻子的死布置成和他舅舅一樣的意外。
「你們那時離觀光塔有多遠?」藍思警長邊問邊做記錄。
「四點半的時候安德森先生聲稱自己在北山鎮購物,不過北山鎮沒有人記得他,暫時無法明確他的不在場證明。」警長說,「你懷疑安德森先生殺了他的妻子?可再怎麼看,安德森太太都是自己跳下去的啊。」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切斯特湖,那是離北山鎮不遠的一個小湖,一九二九年的夏天,那裡發生了「薑餅船屋」案件。
「看不清她的臉,但從體型和髮型來看,應該就是安德森太太。」加西亞小姐說完,用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哈里斯。
觀光塔外觀乾淨簡約,外牆塗成象牙白,底部有一扇大門,經過塔內蜿蜒的螺旋樓梯,直通塔頂的圓形房間。
死因沒有可疑,最終的調查結果將其認定為一起意外事故。
「就在下樓離開的時read.99csw.com候,我感覺背後被人推了一下,接著就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扭傷了腳。我害怕極了,當我摔在地上獃獃望著貝蒂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能感覺到此刻她內心的嫉妒之火正在熊熊燃燒。她真的……真的想殺了我。她今天特意過來,一定是想給我一個警告,試圖把我從卡特身邊驅逐走。」
自那之後,那片小湖平靜了不到兩年,終於在一九三一年的冬天再次上演了兩幕慘劇。
「是的。」安德森太太帶著哭腔回答,「山姆醫生,我的腳並不是意外扭傷的。是貝蒂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造成的。」
「你們確定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嗎?後面有沒有人推她?」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卡特·安德森用寬大的手掌捂著臉,「下午我去鎮上的雜貨鋪購買一些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潘妮……看見她躺在地上。我只看見她的頭下全是血,我推了推她的身體,可她一動也不動。我就馬上去找藍思警長了。」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我讓愛玻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安德森太太面前,「你怎麼會和加西亞小姐扯上關係的?」
「我只是想去看看觀光塔。」
「為什麼特意劃到碼頭?直接靠岸不行嗎?」
「我沒有和她扯上關係……是卡特……是他跟貝蒂有關係。」安德森太太停頓了一下,「本來,在搬來這裏之前,我和卡特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他繼承了他舅舅在切斯特湖邊上的觀光塔,我們住了進去。有一天卡特在湖邊散步,貝蒂·加西亞正好和他的男朋友克萊爾·哈里斯在湖裡划船。這是卡特和貝蒂第一次邂逅。
自那之後,謠言四起,總是有目擊者稱在塔的附近看見鬼魂,流傳的故事一個比一個恐怖。北山鎮的鎮民漸漸對這座坐落於切斯特湖岸的觀光塔避而遠之。「惡靈塔」的稱號也不知從何時起被授予到這座不尋常的建築物上。
「有了這個目擊者,這起事件才更像是一起『醉酒不慎落塔』的意外。為了給安德森先生爭取做善後工作的時間,加西亞小姐故意掉落船槳,她知道哈里斯不會游泳,因此在短時間內他們無法趕往觀光塔。而那座觀光塔平時就一直有『惡靈出沒』的傳聞,所以通常也沒什麼人會到那附近。然而,讓他們失算的是,哈里斯先生不僅看到了安德森太太跳塔的一幕,同時也看到了從房間里冒出來的黑煙,在這一點上留下了破綻。」
安德森太太起先有些難以啟齒,但猶豫了片刻,她終於開口道:「她……她要殺我。」
加西亞小姐看了一眼藍思警長,待警長點頭默認,她才把目光轉向我,說:「請問。」
可沒想到,一個半月後,這座快死寂的塔居然迎來了新房客。卡特·安德森——股票商的外甥繼承了這座湖邊小塔,他帶著妻子潘妮·安德森毫無顧忌地住了進去。
接到藍思警長的電話,是在第二天傍晚。當我帶著急診箱趕到切斯特湖邊時,安德森太太的屍體早已躺在觀光塔正下方的地面上了。這是我第二次在塔下檢查屍體,就在沒多久之前,股票商腦瓜開裂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卡特·安德森——死者的丈夫俯視著地上的屍體,臉上露出悲傷的神情。安德森先生看上去體型壯碩,身上散發出一股成熟男人的特有氣質。藍思警長手裡拿著記事本正向他詢問著什麼。
「因為我……我當時一驚慌,把船槳掉進湖裡了,我和哈里斯都不會游泳,只能這麼僵持在湖中央。後來我read.99csw.com們用手臂一點點劃到碼頭,才順利上岸……都怪我不好。」
「就像你看到的,夥計,這扇門從裏面閂上了。」藍思警長解釋道,「我們得先把這該死的門撬開才能查看現場。」
「另一方面,加西亞小姐是這起案子的共犯,她和哈里斯在切斯特湖上划船,故意讓哈里斯目擊到安德森太太跳塔的那一幕,由於距離太遠以及湖岸邊矮樹的遮擋,哈里斯並沒有看見那時正在塔底的安德森先生,也沒有聽到安德森先生勸安德森太太跳下來的喊叫聲。
「你和卡特·安德森是什麼關係?」
「沒看見身後有別人,應該是自己跳下去的,從她跳的姿勢可以確定,好像還猶豫了幾秒鐘。」
我再次仔細勘查了一遍這間屋子,來到門邊,我發現鐵門的底部夾著一根細狀物。我從急診箱里取出一個鑷子,小心翼翼地將細狀物夾起——這是一根乾草。旋即,我從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中撕下了一張紙片,折成一根紙條,將紙條塞進門的底部擦拭了一番,等把紙條拿出來的時候,上面多了一層類似煙灰的物質。
藍思警長好奇地走到我身後,將臉湊過來問:「怎麼啦夥計?難道你懷疑這是謀殺?我親愛的醫生,你要知道,這間屋子只有門和窗兩個出入口,門從裏面閂上了,你剛剛也看到我們要費多大的勁才能把門閂弄開。想要用魚線之類的從外面拉動門閂,這種把戲根本行不通,況且門縫的寬度也不夠絲線通過,剛才你那張紙條也只塞進去一點點而已。
回到北山鎮的警察局裡,再次查看安德森太太的屍體后,我發現她的右手食指和拇指上分別有一處燙傷。法醫告訴我,安德森太太的血液內檢測出大量酒精,表明她死前確實喝過許多烈酒。
眼看警長就要結束問話,我急忙走進辦公室,對一臉詫異的貝蒂·加西亞說道:「你好,加西亞小姐,我是北山鎮的山姆·霍桑醫生,我能問你幾件事情嗎?」
「那你們當時怎麼不立刻上岸確認?」
我則沿著切斯特湖的湖岸走了一圈,結果在一處草叢中找到一塊黃色的碎布料,像是床單的一角,而布料的邊緣有一圈燒焦的痕迹。除此之外,我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痕迹。
「現在,我詳細解釋一下這起案件的犯案手法。」這是剛才我在藍思警長面前所作的推論,「當我見到卡特·安德森的時候,發現他的右手虎口有一塊不明顯的燙傷。然而,之前檢查安德森太太屍體的時候,我同樣在她的右手上發現了燙傷。
「這時,房間里的安德森太太看到有煙從門縫下滲入,便急忙跑到門口,想要打開房門一探究竟。但是,安德森先生先前已經在外頭將門把燒熱,金屬鐵門具有傳熱性,熱量會迅速傳至鐵門內部的門閂使其發燙。安德森太太想要拉開門閂,但手卻被燙傷了,而這時又有大量的煙從門外擴散進來,安德森太太便會理所當然地認為外面著火了。因此,她便馬上放棄了從門口逃生的念頭。她怕一打開門,反而使火焰躥進來。
「薑餅船屋」案件之後沒多久,有一位來自波士頓的股票商看中了切斯特湖周邊的湖光山色,他在湖岸邊蓋了一座高達三十英尺的觀光塔,過起無憂無慮的半隱居生活。
「警長,有沒有調查過卡特·安德森的不在場證明?四點半的時候,他在哪裡?」我問。
「和卡特·安德森的舅舅一樣,喝醉酒不慎從塔上摔了下去。」藍思警長說出自己的結論,並用徵求意見般的目光直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