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惠子面色慘白：「是垂直俯衝嗎？我……我會不會暈車？不，暈機？」

肖克按下鍵掣，「嗤」的一聲，輔助艙和飛機分離開來，確認降落傘打開，肖克才安心飛往目的地。

那是人類史上最為嚴重的一次核泄漏事件，八噸強輻射物質泄露，三十余萬人被迫搬離家園，三百多萬人受到直接輻射侵害，上千個居民居住點被清空成為無人區，電站周圍半徑三十公里範圍被划為禁區，未來五十年，其危害程度不會減輕。

「所有細節你都記住了？那麼……出發！」按鈕按下。

接下來一聲巨響，令理惠子徹底清醒，「哐——」，跟著是彷彿巨大石門開啟的回聲「扎扎扎……」。

「準備好了嗎？我會將你彈射出去，對時間，記住我們計劃的時間節點，一秒都不能錯，否則，我就死定了！」

基輔時間晚二十一點二十五分，黑隼試驗機在烏克蘭境內做高空平穩飛行，看上去和普通偵察機並無多大區別，沒人能想到，就在不久前，它剛剛成功從外太空折返，近乎垂直而降。

肖克淡定從容：「沒事兒，那本來就要掉的，讓你認真看說明書，你究竟看了沒有啊？」

整個基地內部彷彿到處都有音響在重複這一句：「固定器解除……固定器解除……」

「什麼東西呀？」

就是這裏，破舊寬敞的碎石路，鏽蝕嚴重的鋼軌與車廂，根據肖克提供的情報，那輛偽裝的防化科研車每半小時就從這裏經過一次，距離下次還有幾分鐘。

東京時間凌晨兩點，二人登機，雖然理惠子內心已經接受沒有這個男人做不到的事情這一事實，還是驚異地詢問了一句：「你會開飛機？」

「放心，我已經開啟戰機自檢系統，磚頭也在幫助檢查電路系統，無法確定能否安全起降我是不會啟動它的，只是這個時間要長一些，正好用來學習操作技巧。」肖克進行了安全固定，戴上了飛行員電子頭盔。

「沒有關係，我們飛得比較高，雷達看不到的。」肖克的回答讓理惠子稍稍安心hｔｔｐs://ｒead.99cｓｗ.ｃoｍ，可很快又擔心起來，雷達看不到的高度，那是多高啊？

「我們已經飛出大氣層，很快就要進行掉頭俯衝飛行，你很快就能下去了，準備好了嗎？」肖克回過頭來，理惠子彷彿能看到那圓圓的飛行頭盔裏面，隱藏著一張陰險的笑臉。

不容理惠子反駁，肖克斷然道：「不要干擾我閱讀，熟悉一下你那方的控制面板，搞清楚它們是幹什麼的。」

「空天戰機是為了應對未來太空大戰，以跑道起飛，直接飛出大氣層，在太空獲得最高飛行速度；以彈道拋投式飛行軌跡，以求在最短時間內抵達全球任何作戰目的地。」

「如果這架飛機和別的飛機操作方式差不多的話……」肖克登上駕駛艙，「我想我會開。」他看了看面前的儀錶盤，補充道，「就算不會也沒關係，可以學習。」

「了解，搞破壞什麼的我最擅長了，你就等著瞧吧。」肖克那邊切斷了通訊，要儘可能避開被敵人察覺，理惠子感到手心微汗，終於要出手了啊。

塗抹在飛機表面的啞光黑漆不知是什麼材料，但顯然它對雷達波有極佳的吸收效果。根據說明書所示，連米波雷達也對它毫無影響，加上這套極高科技化的機載系統，簡直就是為電子對抗戰量身打造的。沒有引擎雜訊，沒有熱輻射，這頭巨大的鋼鐵蒼鷹以近乎完美隱形的姿態，默默盤旋，俯瞰大地。

理惠子拖著一個幾乎與她等高的四輪拉杆箱，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黑暗裡前行，小小的光電被束成一根時長時短的光棍，理惠子甚至產生了那是引誘自己前行的冥火的幻覺。

寒風凜冽，樹影憧憧，雖然沒有燈火，這裏卻還不是一片絕對的死域，除了掙扎求存的動植物，還有人。

而肖克和理惠子前往的那座基地就設置在P市和電站之間，距離泄露事故中心點不足兩公里距離。

不多時，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震顫，聽到了汽車的引擎，理惠子感到車輛靠近，停下，一名男子用她聽不ｒｅａd•9９cｓｗ.ｃｏm懂的外語大聲呼喊著什麼。

「脫胎于獵鷹，高於黑燕計劃，黑隼試驗機HTV—5X，所謂的X，就是試驗機身後這個推進器的形象代號。」

「啟動。」

「再見。」

高空之上，黑隼試驗機沒有啟動任何引擎，幾乎增長了一倍的雙翼使得它可以如蒼鷹一般無聲地滑翔，從三萬多米的高空環繞著目的地緩緩盤旋而降，如今的高度是海拔兩萬米。

隨後電子語音透過飛行頭盔的通訊系統不住傳來，什麼什麼正常，什麼什麼正常。理惠子一句都聽不懂，不過理惠子剛才也在說明書中看明白了一項，她面前的操作平台就是用於收集試驗機數據的工作平台，不管聽不聽得懂，說正常總比亮紅燈拉警報好。

理惠子現在感覺自己平躺在飛行座椅上，若不是有安全措施自己說不定就翻下去了。聽到點火這個詞她愣了愣，什麼飛機啟動時會說點火？戰鬥機不是應該說起飛嗎？

「服兵役時我可是在特種偵察排混過的。」

整座P市可容納五萬人，撤離之後到處是廢置的空屋，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冒著被輻射的危險來到這裏，可以獲得寬敞的空屋。

「什麼？」

一輛好似戰地救援車改裝的車輛停在理惠子身後，側門拉開，兩名穿著防護服但並未戴防護面罩的男子手持武器跳下來，小心接近理惠子。

電子通訊中持續靜默，理惠子清楚，敵人有很高明的電子監控設備，肖克正設法避開敵人的監控進行電子信號傳輸，她將穿越這座死亡的城市，等待信號。

「記得來接我。」

理惠子在P市邊緣被彈出，著陸后只看到滿眼的黑暗，死神的居所附近一片死寂，宛若墳場深夜。

「啟動。」

飛機的速度越來越快，軌道坡度也開始緩緩增加，最後與地平線呈近乎九十度的直角，以驚人的速度彈射出去。

「試驗……試驗機型？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回來！」車上有人揮手。

機身微動，有一股牽引力向前，理惠子卻沒見肖克有任何操作https://read.99csw.com：「怎麼回事？你已經發動飛機了嗎？」

「磁力軌道彈射系統。」肖克回應的聲音在電子頭盔里若有若無。

深夜的P城，是一座巨大的恐怖寧靜的鋼筋之墓，夜幕下只有純黑的巨大匍匐暗影，沒有一絲一毫生的氣息，就連呼嘯而過的風都如此凄厲，如在鬼域。

試驗機的電子語音：「固定器解除。」

「什麼H什麼V，那又是什麼東西？」理惠子對航空方面了解不深，同時詫異於肖克的記憶，總會回憶起一些常人少有接觸的東西，對自己的身世和日常生活卻忘得一乾二淨。

理惠子定睛一看，果然一個類似工作站的操控檯面上擱著一本厚厚的說明書。

「嘿，是個妞。該不會死了吧？」靠近理惠子的士兵朝另一名持槍警戒的士兵喊道。

「閉嘴，如果害怕就閉上眼睛睡一覺，這種體驗就和坐過山車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很快就要爬升。」

「等等，這是什麼？」士兵發現了理惠子破布下的衣服。

都是身材高大、鬍子拉碴，一看就是與科研人員無關的士兵，其中一人用槍口將理惠子翻過身來，理惠子發出痛苦的呻|吟，好似病重受傷一般。

P市原本是俄國因為興建核電站而修建的城鎮，但由於種種原因，建於此地的核電站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發生了舉世震驚的核泄漏事件。

東京時間凌晨兩點三十分，肖克叫醒了因翻看奇怪數據說明書而變得意識迷糊的理惠子：「自檢和外檢都已經完成，我基本弄清了它的操作原理，我們準備出發。」

「你會基本黑客攻擊？」

肖克將手放在操作按鈕上：「最後再確認一遍，你會跳傘？」

「以你的駕駛技術來看……不會！」

理惠子瞠目結舌，這是哪門子理論，看來自己得收回這是史上最強單兵的評論。

「世界各國都在極力研發的空天戰機，這架戰機上沒有火控系統，整個駕駛艙的防護和彈射系統卻做得非常完善，這是典型的試驗機型。」

時間節點到了，理惠子按下手中的按鈕，reａd•99ｃｓｗ.ｃom一聲巨響，碎石亂濺，火光衝天。

只是這種垂直向上飛行的感覺實在是有點奇怪，不知飛了多久，理惠子覺得胸口好受些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趕緊問詢：「我們沒有申請航道吧？待會兒穿越國境會不會被當作間諜機打下來啊？」

理惠子登上後面的座艙，第一眼就發現肖克在翻說明書：「喂喂，你確定你會開？我們不會在半空中掉下來吧？」

「放心好啦，你死定了不要緊，全人類該怎麼辦？看在全人類的面子上，我會保住你的小命的。」

理惠子很快發現，這架飛機沿著通道，在做螺旋狀環形上升運動，飛機的輪子一直沒離開地下的鐵軌，速度越來越快，就算是戰鬥機也沒這麼快啊？

理惠子從箱子里取出一些裝備，將箱子偽裝好，自己也做了些偽裝，破氈爛布裹在身上，用泥灰塗臉，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地像混跡在P城的流浪者。再抹些偽裝的血污，倒卧在路邊，背對著車將經過的方向，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默默地等待著第一時間節點。

事實上有組織指出，那次核泄漏造成的損害比官方統計數字大出超過十倍。那座核電站也被命名為死神的居所，迄今下方還埋藏著200噸可能會泄露的強輻射物質，儘管做了層層防護，誰也不能保證，它何時何故就會再次發生泄露。

正想著，她身後明顯一震，超重感繼續傳來，飛機還在加速，四個X狀引擎噴出兇猛的火柱，托著垂直向上飛行的飛機不住爬升。

「你對狙擊有把握？」

還在加速，理惠子感覺有些承受不住那種超重感受了，難受道：「我覺得我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了，能不能慢一點開？」

理惠子看到密密麻麻的線路和說明就覺得頭大，沒翻兩頁就聽到肖克在說：「我想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啊？走啦？」

最新的航拍超高清圖片結合衛星圖像，讓肖克對基地附近的敵人外圍布置有所了解，成功模擬了敵方電訊號之後，肖克連接上了理惠子的通訊系統。

此外還有一些膽大的冒險者、獵九*九*藏*書奇的攝影師、進行科研考察的科學從業人員，甚至還有遊客。當然，他們幾乎不可能在城內過夜，事實上官方要求這些人不可以在P城停留超過七個小時，而且進入軍事管制區之前都必須簽下身體健康、受到意外損傷全由自己負責的保證書。

「磁力軌電源充足，準備彈射。」

達到最大加速度之後，肖克按動手中握著的操控開關，電子語音發出清晰的回饋：「點火。」

「裏面都是洋文，還那麼深奧，你明知道我學習成績一般的。」

「哼，一千米雙向動態射擊比賽冠軍，兩屆！」

「究竟是怎麼回事？」側面里又一名士兵探頭詢問。

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只感覺機身陡然一輕，速度又開始增加了。理惠子聽到一個專用英語詞彙，什麼脫離，她扭頭想看看什麼脫離了，回頭一望，大驚失色，在通訊器里大叫道：「喂喂，肖克肖克，我們的引擎掉了。飛機要掉下去了！」

「什麼空天戰機，你就說是可以載人的彈道導彈不就行了？這麼危險的東西，我不想坐了，剎車！開門！我要下去！」

航空相機將萬米以下的大地一幀幀捕捉，電子接收設備接收過濾分離出電子信息，區別是民用通訊還是敵方的電子偵察。

「好歹我也當過三年網路警察，網路犯罪對策室還曾邀請我去擔任室長呢。」

肖克淡然道：「開來試試就知道了，別忘了我是個完全失憶的患者，一路上所有駕駛工具我都是試著開過來的，我還是到了日本。」見理惠子眼睛瞪得快直起來了，肖克安慰道，「告訴你一個小竅門，越高科技的東西，操作起來越簡單。」

理惠子早已死死閉上了眼睛，沒能看到黑隼如出籠的小鳥，脫離了大地的桎梏，一頭扎向浩瀚的星空。

試驗機前方原本漆黑的通道有燈光依次亮起，半圓形的通道竟然不是筆直的，前面是弧形拐彎，通道里有許多巨大的半弧形鋼樑，燈光就安置在鋼樑上，它們統一朝著一個方向有規律地亮起又熄滅，就好似在做著螺旋運動。

「磁力軌電源充足，準備彈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