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同樣也用法語回答。強力藥物尚且無法令他入睡，但在和博士的聊天過程中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理惠子是被搖醒的，她發現自己似乎正處於某種移動交通工具之中，不過，當理惠子看到肖克和安德魯好像老友一樣各坐在一張椅子上，面前還放著一杯水時，頓時不淡定了，呆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情況？」接著便是咆哮，「原來你是叛徒！枉我還在外面給你打掩護，累得老娘要死要活的，你在裏面喝茶！他們到底許給你什麼好處？」

我是誰？我怎麼在這裏？肖克冒出了奇怪的想法，周圍的人都互不相見一般各行其是，行人、車輛，如同編排好的程序，他們就像巨大的線路板上行進的電子元器件。

「或許他並沒有死，不管怎麼說，他這一招成功地騙過了我。」

等她冷靜下來，肖克才將自己的結論合盤托出。理惠子愣道：「這麼說，他們才是EMZ的人？那個死人騙我們？」

「好的，不過時間緊迫，做完拼圖之後我們就要搭乘飛機前往基輔的秘密軍事基地，或許只有你才……我們只能期望你能趕在他們破解終端資料庫之前，從他們手裡將密匙一號搶回來。具體情況我會在機上給你做詳細說明的，現在我們來做拼圖吧。」

「不過，我僅以個人身份提醒你，據我們掌握的錢唐信息，他僅有英語和漢語兩種語系，而且不過是組織訓練的初級特工，除了資料和你一模一樣，其餘的地方，感覺相差很大。」

理念？沒錯，我確實急不可耐地想做一些什麼事情，像是要阻止什麼，或是破壞什麼，那種感覺，更像是銘刻在靈魂中、被ｒeａｄ.99ｃsｗ.ｃｏm稱之為使命的東西，從我醒來，這種感覺便一直存在著。

黑暗，猶如有生命的凶獸在背後追趕，距離漸漸地拉近，終於吞噬了一切。

「是這樣的，組織裏面的特工系統，分為外部資料和核心資料兩部分，從你外部資料來看，與我們目前掌握的身份信息是吻合的，但英國外部資料的防禦等級偏低，一些資深黑客可以潛入系統進行盜用和篡改，而核心資料中的信息諸如DNA比對需要一定時間才有結果。一旦有了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沒有聲音，沒有光，一切都陷入沉寂。

「說通俗點，就是他們一直在研究一個信息的加密解密問題，更通俗點，就是黑客攻防戰。他們的研究非常高端和具有極強的針對性，主要是運用在人工智慧和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絕對控制領域。由於他們的研究成果斐然，就像有人發明了可口可樂，有科學家令稻米產量提升五倍，在他們的研究領域，所有的科學家都一致認為這是件能造福全人類的事情，因此他們的成果也得以在世界範圍內進行推廣。目前主要運用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中控系統、引爆系統、遠程遙控系統，很多地方都有運用到他們的基礎理論。」

「目前還不清楚，應該是終端資料庫的所在地吧。」

「由於時間緊迫，我通過EMZ的總部和這座基地的負責人安德魯先生達成了共識，他們現在送我們去距離基輔最近的一個秘密軍事基地，再由那裡搭乘交通工具，前往最終目的地。」

一位白髮披肩、乾瘦如柴、穿著醫生白袍、戴著深度眼鏡九_九_藏_書的老博士出現在肖克眼裡，3D電子眼鏡的效果令他看起來就和肖克面對面一般。

子彈的盡頭，那白色長裙的女子，就要轉過身來，她已轉過身來……那……肖克看到的，卻是自己的臉，這一張全新的、陌生的、名為肖克的臉。

三維眼鏡中的博士早已不見了蹤影，眼前只有安德魯那張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和一點歉意的苦瓜笑臉。

睜開眼依然是一片黑暗，沒有時間和空間感，自己仿若處於宇宙的核心，懸浮在真空里，然後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白色的長裙的背影，一顆子彈被放大拉慢，清晰地看到它在空中旋轉，造成一圈圈灼|熱的氣浪。

光線漸漸暗淡，猶如隧道洞口一般的黑暗又從身後追了過來，怎可讓自己重落入黑暗，肖克開始跑，拚命跑！

夢境愈發光怪陸離，街道兩側的所有的大幅廣告全部像活過來一樣，武器、打鬥、爆炸、殺戮、妓|女、血、酒，無數畫面糾結在一起，如坐上了時空的放映機，各種畫面的熒屏幕布紛至沓來，圓的、心型的、扇形、眼縫隙型、門鏡型……透過種種奇怪的幕布，肖克看到種種離奇的畫面，空戰、潛艇、飆車戰、巷戰、樓道戰、潛水作戰、山地運動戰、叢林戰……殺人，殺人，殺人，殺人……

「最終目的地，是哪裡？」

「也就是說，和我們先掌握到的情報很相似，那個浩二和他的數學理論從根本上瓦解了這個加密基礎，所有運用了他們加密理論的武器都變得可以破解，破解之後就可以操控，是這樣嗎？」在某些時候，理惠子的理解能力還是很高的。

「砰」，子彈擊中了自己的額ｈtｔｐs://rｅad•99cｓw•com頭，從額頭處產生裂痕，子彈擊中的竟然是鏡中的自己，鏡子碎裂開來，化作無數小的鏡片，在空中翻飛。肖克看見每一塊鏡片中都有一個自己，每一個自己都獨立在行動著。

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模糊的，清晰的只有流下的血。

「大體應該是這樣，究竟具體是怎麼回事，還需要安德魯先生給我們解釋一下。」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安德魯喝了點水，開始緩慢陳述，怕理惠子不懂，特意說了英語。

「不用，就叫我肖克好了。既然我已經向你們證明了，那麼，我也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證實，我是你們組織里的人嗎？叫錢唐？」

「EMZ這個組織的由來，安德魯先生還欠我一個解釋，不過他們主要是做什麼的，我已大致了解了。」

原本不及指甲蓋大小的鏡片越來越大，有樓那樣大，有海那樣大，有天空那樣大，有星球那麼大……自己的靈魂如細小的蠓，漸漸趨於不見……肖克猛然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從坐凳上被移到了手術台一樣的床上，全身連接著電極，眼前還戴著三維眼鏡，一身汗如雨下，彷彿剛從泥潭中被撈上來。

拿著槍，開著車，攀爬著樓，披荊斬棘，在空中滑翔，用望遠鏡窺視，專註於一堆照片資料……其中一塊鏡片被放大了……不是放大，而是身處宇宙中飄浮的自己，正往那鏡片處飛過去。

黑暗降臨。

「肖克先生，你的行程我已經通過總部得到了確認，我個人是傾向於相信你說的都是實話，測謊儀似乎也支持我的觀點，但來自總部的心理專家馮特博士要對你進行心理測試。」

肖克開始ｈｔｔpｓ://reａd.9９ｃsw•cｏｍ做夢，在黑暗中沉浮，順著漆黑的河朝永無盡頭的遠方漂流。黑暗中，彷彿有蛇一樣的爬行動物在岸邊跟隨自己，它扭曲著身體，發出嘶嘶的聲音。

猩紅的血、鮮紅的血、暗紅的血、殷紅的血、烏黑的血、碧綠的血、凍狀的血……在畫面中心滲出，渲染，擴散……終將佔據全部的畫面。

「聽說，你單槍匹馬就破壞掉了我們一個二級基地，但是我不怎麼恨你，你很厲害，你讓我很感興趣。」博士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和肖克像老熟人一樣開始了聊天，只是他的口音充滿了戾氣和邪惡的尖嘯，簡直就像電影裏面邪惡巫師的配音演員，令人毛骨悚然。

「什麼樣的幫助？和這次行動有關嗎？」

「嗯。可是，如果那個死人騙我們的話，那EMZ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們又在搶什麼玩意兒？這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我都完全糊塗了。」

「雖然各個國家都在此基礎上進行了自己的加密研究，但最基準的東西是不變的，就好像大部分數學運算，都建立在0到9這十個數字的基礎上一樣。」

自己並不怕它，肖克在夢中告訴自己，儘管聽上去它很巨大。

等一下……肖克想追上去，可那身影卻同其餘人一樣，越走越遠，肖克跑得越快，卻離她越遠了。

「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不是為了組織，相信你內心的焦灼和緊迫感，你是認同我們的理念的。」

為什麼總是黑暗，要有光明，於是河的一頭出現了隧道般的出口，光明接近。

「是的，EMZ在三大國各有一座二級基地，作為守護終端資料庫的最終屏障，現在只剩下美國的主機還在苦苦支撐。」

肖克對九*九*藏*書焦空處，注視了片刻，對安德魯道：「不錯，我們是合作的關係，你們組織可以為我提供一點幫助嗎？」

灰色的城市，千篇一律的面孔，肖克無法分辨誰是誰，他夢到自己不停試圖接近每一個人，但當他接近時，那人就變得透明、消失；若自己遠離，那個人便會漸漸清晰、豐|滿，連衣服的顏色也從城市的灰色變成彩色。

「請你放心，我們比你更著急，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安德魯將一副電子眼鏡戴在肖克眼睛上，屏幕里出現了瞳孔放大數千倍的畫面。

在茫茫人海中，一個身影引起了肖克的注意，在這個灰色的世界里，她一頭黑黑的長發，一襲雪白的長裙，那玲瓏而典雅的身影，就像童話中的剪影。

肖克平靜地向安德魯翻譯：「她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很煩躁，因為晚上沒有休息好，所以情緒有些激動。她想喝水。」

「我沒有問題，只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吧？」

地面微微傾斜了一下，理惠子這才發現，這不是什麼汽車，自己正在某架小型商務機內，不知飛向什麼地方。

「查一個人，我想，我應該還記得他的相貌，幫我做個拼圖，他就在長崎市，如果能找到，查他的出入境記錄和行程。那個人一直在負責追捕我，將我誘騙至此破壞基地的也是他，我想，他可能在敵方組織中擔任高層要員。」

「已經結束了，馮特博士證實了你確實沒撒謊，你徹底忘記了你以前的身份。肖克先生，當然，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按你希望的名稱稱呼你。」

「那……你毀掉的那台主機……」

安德魯點點頭，表示理解，遞給理惠子一個紙杯，理惠子抓過去咕嚕咕嚕牛飲，激憤之情難以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