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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童話與現實之間

後記 在童話與現實之間

2009年11月29日,《南方日報》在閱讀版以通欄標題推出治水書的報道。
下一個目標是到東營去看黃河入海口。我們一早出發,橫跨了小半個山東半島,傍晚才到東營市。並不是東營給我特別印象,而是齊魯大地在我心頭的一片神秘感。從濟寧到淄博,午飯後再從淄博到東營。美麗的山東平原,它不但是糧倉,而且是孔孟的故鄉,人才輩出的地方。珠三角平原的萬頃沙,其面積與之相比只是一碟小菜。新疆大戈壁雖浩瀚,卻單調與荒涼。我不知道是人傑地靈還是地靈人傑?總之齊魯大地令你羡慕、令你震撼、令你景仰。
鄧剛看了,立即發來簡訊:「你深夜12點還值班,真是個老模範。」你看,和鄧剛打交道總是風生水起,令你笑逐顏開。「笑一笑,十年少」。你說開心不開心。過不多久,鄧剛發來簡訊,說,老兄,你搞的是大題目,大工程。我寫的文章再修改發郵件給你。把通過的稿件拿回去修改。這就是鄧剛,對讀者絕對負責任的作家。鄧剛此舉,使我對「治水史」質量更有信心。
一住進酒店,我就給新疆作家劉亮程打電話,他以《一個人的村莊》載譽全國,才華橫溢,文章充滿哲理。他聽到我的聲音驚奇地問:「我還以為你開玩笑,你真的來了?」
「是嗎?」笑天正兒八經看著我,莊重地說:「程先生,對《中國治水史詩》,我提幾點意見,請如實轉告何建明同志。」

大暑那天去闖火焰山

「誰摘過仙桃呢?中國神話里沒有記載。王母娘娘與群仙舉辦的蟠桃會,七十二變的孫悟空也只是偷,沒有去摘。」我笑著回答。
鄧剛寫治海,我坦率地說,我是標準的門外漢。上世紀1982年,我到大連度假,住黑石礁張學良公館,常與祖慰這幫文友去黑石礁游泳。邁著改革大步伐建設的大連,我這次重回黑石礁自是舊貌換新顏,感慨良多。鄧剛與我見面后即飛河南鄭州,我只能自己仔細辨認歷史陳跡。
無論南方北方,所有江河都進入了蒼老期。就像老人需要調養治理,否則,它也會淤塞甚至消失,一命嗚呼。你看,古老的鄭國渠與漢代的坎兒井,不都在我們的土地上完全消失了嗎?
我們收到的治水文章,90%以上都是全國最優秀作家的手筆,列一張名單,55位作家90%都是全國有名望的,各省市重量級一線作家。在這方面,陳世旭同志功勞最大。楊克與繆俊傑同志,也是一雙功臣。我們以最大誠意請來《人民日報》高級編輯、資深報人、著名文學評論家繆俊傑同志審稿。11月中旬,與夫人鍾教授雙雙從北京飛來梅州,住下來給我們審稿一周。
陳世旭同志不但是本書的重要顧問,更是我個人編撰治水書的老師。他一是謙虛,二是實幹,三是在撰寫團隊中有相當高的影響力和號召力,為治水書立下了極大的功勞。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老朋友中共河源市委書記陳建華同志也親臨《中國治水史詩》編輯部指導。
「不,我是『山寨版』,我是『土司』,你是『諸侯』、『貴族』、『中央軍』!」聽我一席話,在場的人都笑了。
「土司厲害呀!權勢重呀!」阿成讚歎道,「誰有超人的智慧和毅力去編一部千年沒有的中國治水史?你看,厲害不厲害,你編書從廣東編到東北來,編到哈爾濱來,這要多大的勇氣!」
到大連見鄧剛,沒有什麼客套話。他跑到我們住的酒店,沒好商量對我說:「今天晚上,我有一幫兄弟在某飯店請你們吃飯,看看,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這個魁偉的鄧剛一進酒店就帶來一陣風。鄧剛愛交友,大連的文壇他一定是盟主,老大。但他寫稿很認真。稿件傳到編輯部后,指名道姓要我立馬給他看稿。我遵照他的意見,連夜把稿看完了,發簡訊給他:「大氣魄,大手筆,文采飛揚。」
在濟寧古老的街道漫步,彷彿看見挑著燒餅擔子的武大郎邁著鴨子步向我走來,臨街的窗子彷彿傳來西門慶與潘金蓮調情的笑聲。小車開到穿越市區的古運河邊。運河像污水溝,不想停留。立馬出了城,卻看見古運河有幾艘滿載貨物的木船。河面比較開闊,河水雖不清澈,但卻不像城中運河那樣污濁。一天來,就是這運河景象使我一掃煩惱,吃完晚飯休息一會兒便呼呼入睡。
西安的渭河在《創業史》里深深刻上了一筆,上世紀1992年我第一次看渭河,水已斷流,現在第二次看渭河,沙灘中一股涓涓細流。蒼老的渭河看來要大力治理,才有重現青春的希望。
吃烤羊肉是我飲食中最奢侈最難忘的一頓飯。飯店兩個維吾爾姑娘和一個維吾爾帥小伙,要我這年長的「食客」穿上馬甲,戴上維吾爾花帽。三個人圍著我舉刀「切蛋糕」,一個姑娘扯著我的耳朵根,一個姑娘半依偎在我的「懷抱」,那個帥哥用不大正腔的漢語調侃說,你有兩個「老婆」了,別害羞,親熱些。全桌爆出熱烈的掌聲,我一生的風流遠遠超不出兩個維吾爾姑娘的熱情,這個場面太奢侈了。「帥哥」去親我們的導遊小姐,立即被一位姑娘扯著耳根拖離餐桌。接著是要大家離開餐桌跳舞,一個維吾爾姑娘領著我比劃,最後竟然要我把她抱起來。我年老矣!哪裡抱得動?我坎坷人生何來這頓青春盛宴?誰說漢維仇視?我視這頓午餐是少數民族兄弟姐妹對我這來自廣東的漢民客家人共生共榮的浪漫詩篇。這大暑天,離「七五」事件發生不到20天,就接受了吐魯番維吾爾青年男女獻給我一首最難忘最美妙絕倫的抒情詩。漢維和各民族友誼長存,友誼萬歲。
很想和阿成再聊一回天,我在梅州、廣東壓力太大。和阿成聊天無疑會給我添增信心。可惜,第二天,他就被中國作協點名飛河南鄭州去了。臨別時,我要求阿成:「黑龍江治水,恐怕非得你擔綱撰寫。」阿成遲疑一下:「這是條國際河流,又是中國四大河之一,恐怕不能缺。好吧,我來撰寫。」這正是我東北之行的一個目的。阿成答應寫黑龍江,哈爾濱之行成功矣!
「這個題目要大學問家才提得出來。」
從濟南坐車去濟寧,主要是考察古運河濟寧段現在的通航價值。很開心的是我們經過「水泊梁山」。令我從童年至現在仍不忍釋手的古典文學名著《水滸》主人公宋江和他的一百零八將的根據地,我們面前的梁山真的是宋江等英雄據守的山寨嗎?

7月24日吐魯番酷熱

「你來烏魯木齊幹什麼?」
任由世人評說,始建於春秋末期秦昭襄王晚期的都江堰,經過李冰父子兩代人的努力,奇迹般地屹立於咆哮的岷江雪水中。2200多年來,歷經磨難,包括多次強地震,都江堰依然屹立,不坍不倒,滋潤著經常飽受旱澇之災的川中百姓,成為物富民豐的川蜀王國。
談到編治水書。張煒說:「這個題目太好了,中國多麼需要這樣一本書。」談到約他撰寫山東治水文章。張煒說:「就憑老兄來到山東,我們親自在濟南見面這一點,我工作再忙,也應該寫一篇。我工作忙,最近身體又不怎麼樣,連去美國、德國出訪的事情都取消了。但為治水史寫文章這件事,我一定完成。」談到編書和約稿問題。張煒說:「時間要抓緊,3年太久了,寫稿、編書的人都不緊張,一定要抓緊時間多向名家約稿是對的,但名家事多,且身不由己。文章要注意質量,不一定都約名家,這會推遲編書的時間。」我約他擔任治水書的顧問。張煒微笑道:「難為你想到我,只要你有請,我一定幫。最好請你去龍口書院看看,世旭曾經去過,我祈望你的光臨。」

從火里跳到冰里

我說:「下來編治水史詩更難抽出時間,我已經訂好『大暑』那天去烏魯木齊的飛機票。」
「請你選個日子。」
蘋果為什麼會落在地上?這是牛頓的問題。我們能不能編寫一部《中國治水史詩》?這是楊欽歡的策劃,也是我們這一輩作家https://read.99csw.com的願望。
在深圳機場一上飛機,從機艙門口隨手撿起一張當天的《長春晚報》,第一版重要位置一道醒目標題:長春今夜雨夾雪——氣溫零下3℃。
松花江因上世紀「九一八」事件早就在我童年時唱在嘴上,記在心裏。「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九一八』,『九一八』,從那個悲慘的時候……」松花江,就和黃河、長江一樣,在我心裏樹起永不坍倒的豐碑。歌唱家鄭緒蘭的一曲《太陽島上》,以中國的太平盛世深埋松花江的悲慘歷史。我去看了太陽島,那是人為作秀的旅遊景點,治水干係不大。松花江的治水與抗洪,著名作家阿成會有精彩的描繪。
我深知這話的分量。我們編輯部定下一個原則:請所有撰寫治水史的作家都寫他熟悉的治水工程,寫他身邊的江河,寫自己的母親河。這樣,免了花旅費花時間去熟悉,去考察。寫起來無疑更順暢些,更逼真更立體也更動人。原定三年完成的治水史,為什麼一年不到就完成了?奇迹出現,原因不少,但撰寫文章的作家「布點」合理,乃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所以,我們專門聘請了資深記者、作家李鐘聲,他是梅州人,是廣東省人民政府參事,原《南方日報》副總編輯,「范長江」新聞獎得主。他來寫梅州,再合適不過。
從成都乘夜航機去桂林,連夜坐車去叩拜靈渠。桂北一隅的興安縣,因為有了靈渠,有五星級酒店、有高爾夫球場,五光十色的街燈照得我們這幾位夜行者如進入魔幻境界。第二天的大雨,靈渠渡船因水急浪高停擺,我們三人只好撐起雨傘爬上小山眺望。把湘江截流一部分,挖渠把水引入60多公裡外的灕江,把北去的湘江和東流的珠江溝通。當年,秦始皇建靈渠,就是為他南下的50萬兵馬解決糧秣輜重問題。戰亂早已平息,檣櫓灰飛煙滅。但靈渠卻溝通了南北經濟與文化的交流。「北有長城,南有靈渠。」桂湘兩省區人民至今仍自豪地這樣說。我叩拜靈渠,這鬼斧神工的艱巨工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啊,對了,靈渠七成靈感都來自秦始皇曾祖父當朝時,李冰父子修築的都江堰。這個「密碼」,我猜對了沒有?
我說:「物阜民豐的東北,望不到邊的苞谷剛剛成熟,遼闊的東北平原從哈爾濱到長春,從松花江到鴨綠江,都被豐收的糧食覆蓋,大地每一寸土地就像金子。那是比金子更有價值、哺養人類和牲畜的糧食。就糧食生產而言,什麼長三角、珠三角比起東北平原都是食桌上的一碟小菜,令人震撼。」
阿成說:「要說糧食,北大倉才是中國的大糧倉,什麼時候我帶你去看。」
「我在喀什寫作。」
於是,我們隊伍從3人擴大到5人,于「大暑」那天從深圳飛往新疆烏魯木齊。
「來了。」
最後,感謝我們的老領導葉選平先生為本書題寫書名;感謝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何建明先生擔綱本書主編,並親自到梅州檢查編輯部的編務工作;感謝何建明同志給本書挑選了個好責編賀平同志,從去年底開始,她便為出版治水史詩日夜操勞,常常深夜收到賀平同志的修正電話及電子郵件,令我們內心激動萬分。感謝所有參与執筆此書的作家和各級黨委、政府負責同志。本書原計劃三年出版,如果沒有上述領導同志及有關各界的大力支持,本書很難以這樣的速度和質量呈現給讀者,這一點是令我稍感欣慰的。
繆老閱稿十分認真,他幾乎足不出酒店。一天到晚,都與夫人鍾教授審閱稿件。每天晚飯後到編輯室喝茶,也會談及閱稿的印象。有一天,繆老提出兩篇稿件存在的問題。這兩篇稿件都長達10萬字。怎麼辦?繆老主張把稿件退回給作者修改,否則不能用。問題確實存在。但兩篇治水史文章,都涉及我國重要江河。我要勇芳把世旭同志請到梅州,共同「會診」這兩篇稿件。很快,世旭的處理意見得到老繆和我的同意。陳世旭親自動「手術」,處理了一篇稿子。另一篇撰寫的作家同意自己修改。而且,兩天後就把稿件寄回,基本符合我們的要求。
當我們即將離開長春去哈爾濱時,笑天又趕來相送,他對我說:「我馬上去省委開會,除我前天提的三條意見之外,還補充一條:這部書出版后,政府高興,讀者高興,作家高興。就這四條,請一條條轉告何建明同志。」
為了編寫梅雁水電集團創始人楊欽歡策劃的《中國治水史詩》,我們在「大暑」那天從深圳飛越4000公里來到新疆烏魯木齊。一跨出烏市,便進入茫茫的戈壁灘,這沙漠全是風化碎石,寸草不生。導遊說這叫「黑沙漠」,我從未見過這麼遼闊的戈壁灘,183公里的土地上沒有生命,路上只有兩處電風車在慢慢搖轉它們的螺旋槳。為什麼被稱為「廣寒宮」的月亮沒有生命!為什麼被稱為地球的鄰居也沒有生命?看離烏市183公里路程的黑沙漠你就明白了。
觀念的固守使你有口難辯。當然,既不影響楊總注資,也不影響我編書。回想起來,梅雁股份公司都要在上交所上市了,不少人都在議論:「這是楊、程聯手的花招,虛晃一槍。」20世紀的1994年9月12日,梅雁股票在上交所上市,每股市值20幾元,使許多在一旁冷嘲熱諷、幸災樂禍的人大跌眼鏡。至今仍不足為訓。
我想到下面幾個目標。第一個目標是找中國「首席」主旋律報告文學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書記處書記、兼作家出版社社長何建明同志。何建明寫的《百年夢想——中國五代偉人與三峽工程》這篇6萬字氣勢磅礴,文采飄逸的報告文學第一個「登陸」編輯部。他的高揚主旋律的報告文學,早已飲譽大江南北,他的《高考報告》《共和國告急》《落淚是金》令我不忍釋手。找他,有兩點希望:一是把何建明請出來做我的靠山,請他擔綱《中國治水史詩》的主編;二是《中國治水史詩》成書後最好在作家出版社出版。這會省去出書前的許多麻煩。一個電話,何建明同志欣然約我們去辦公室面談。
我去了大酒店,向楊總回話:「相當滿意。」
繆老當下就擬了《人民日報》、《人民日報海外版》、《光明日報》、《新京報》、《中國青年報》、《文藝報》6家全國權威的報紙負責人和版面負責人的名單。
新疆的地貌就是這樣奇特,大漠深處周圍又有4000米以上的雪山,山下光禿禿的大沙漠,卻又酷熱難耐……誰說冰與炭不可並存?新疆這好地方,就是冰炭並存的樣板。
「太好了,我們去把仙桃摘下來。」楊欽歡真的拍案叫好。
這也倒了,那也毀了,而雄偉的2000多歲老人——都江堰,除「魚嘴」震裂一條條裂縫外,依然英雄般地屹立在浪花飛卷的岷江中,依然滋潤灌溉肥美的成都平原。都江堰是世界水利奇迹,全世界有良知的人都關注都江堰。你好,英雄的都江堰。
於是,我們開始忙,並請市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黨組書記古小平同志,市政協副主席張光明同志為嘉賓,親自請市電視台袁遠山台長,梅州日報社社長李向陽,總編輯陳國章,總經理劉小青,縣電視台長張劍城,副台長黃忠健等以及中國新聞社駐梅州記者組等眾多媒體的支持。剛好,廣東作協副主席、著名詩人楊克來梅。袁遠山台長說:「我把各部門負責人請來,給你『滾動式』地報道。」

《中國治水史詩》掛牌梅州客都大酒店

掬一捧鴨綠江水吮一口,洗個臉,肚子里心潮湧動,悠久的歷史與眼前的現實,有如一幕映畫,一幅幅在我眼前呈現。鴨綠江的滔滔江水,是我看到為數不是很多的美麗河流。但它因為是國際河流,治水問題更為複雜,令我難以言說。我期待中國文壇大家張笑天妙筆生花,把美麗的鴨綠江濃墨重彩寫一筆。
「太好了,我這次來長春,何事?就是千里迢迢九*九*藏*書萬里遠行來叩訪你。」
「好,你自己的字自成一格,不必麻煩別人。」
一聽到我「接招」楊欽歡先生策劃的《中國治水史詩》,社會上立即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八旬老人編《中國治水史詩》,這是童話,是故事。
楊總笑道:「客都大酒店給你一套『大使房』,我交代楊斌經理,你什麼時候去看看滿意不滿意?」
還要補充一句,評定一項工程的成敗得失,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命題。它不是一個經濟效益就可以評定的,還要看它與自然生態的協調、對一個地區經濟結構乃至民生等諸多方面的影響,而這往往需要經受時間的檢驗才能最終定論。本書執筆作家,可以說沒有一位水利專家,紕漏甚至錯誤勢必在所難免,萬望讀者不吝賜教。
「是嗎?什麼時候?」笑天眯著眼問道。
在吐魯番葡萄溝,我受到葡萄園主熱情的款待,葡萄園房子里掛著當年毛主席接見庫爾班大叔的相片。他們把今年採摘的各種葡萄一盤盤擺出來讓我們品嘗個夠。葡萄粒粒如綠寶石,清甜沁人。人在吐魯番,我卻在友誼和甜甜的美酒中醉了!
從天山天池回來后,我們決定飛北京。
我笑著應道:「你真是玄機大師,就定這個日子掛牌。」
還有《南方日報》的李鐘聲,陳志,李文龍三位朋友的支持,李鐘聲——原《南方日報》副總編輯。陳志,《南方日報》文化部主任。廣東新聞界第一線最活躍和最具實力的名記。李文龍,活躍在南方傳媒第一線的年輕記者。他們三人於11月16日來梅州《中國治水史詩》總編室現場採訪,他們便馬不停蹄開展工作,小型座談,閱讀大量材料至深夜。
「我想去新疆!」一次,我向楊總提出這件事。
後來我們到了北京,中國作家協會書記處書記兼作家出版社社長何建明同志即冒大雪來我下榻的酒店商談《中國治水史詩》出版事宜。自此,一個陣容強大的中國作家集體創作的《中國治水史詩》拉開了序幕,「童話」即將成為現實。
2000多年前建堰的水聖有什麼絕招?李冰父子建的都江堰也曾經歷過六七次大地震,都江堰何以2000多年不倒,滋潤著肥美的成都平原。
「他是我的好友。退休后,我告老還鄉,市、縣委把我的黨組織關係放到他的企業。寫治水史這個題目是他在一次談話時提出來的。」我說。
離烏市20餘里,走出高速公路,便是通往天山天池的一級公路了。從綠草如茵蓋滿氈房的「村子」,我就知道天池下面幸福生活的牧民。沿途種的是清一色的白楊,不高,也不挺立,便知道白楊是人工栽出來的。誰不說天山是個好地方,但我沒有看到挺立大地指向藍天的白楊。可見,人工植樹對美化大地的重要。在新疆最難得一見的是水。高速公路沿河而修,坐車靠窗的位置上想一睹婀娜多姿的河水,那你百分之百會失望,惆悵半天。因為乾涸的河全是沙石,滴水不見。天山下的村子面前是草地,靠公路上是清澈湍急的溪流。嘩啦嘩啦,這流水聲就是沙漠上最迷人的音樂。草肥羊壯,這樣的村民還用擔心日子不滋潤嗎?難得一見的北國江南,風也涼爽,人也親和,稱得上人間仙境了。坐纜車游天池,天空深邃藍得醉人。我若能升天,鑽進藍寶石的蒼穹,做一粒宇宙之微塵也是人生的造化。天藍,池水也藍,在水天之間,我們吸著舉世無雙的新鮮空氣,得到天之靈氣、水之靈氣、地之靈氣的呵護,像襁褓中的小孩總想把手足與頭伸出來能向天之界、地之邊、水之界,掬一捧天山天池的水,慢慢吮飲,才知道我並非天池的主人,但它卻那樣無私,哪怕是外國人,它都慷慨給你奉獻一掬玉液瓊漿。

蘋果為什麼會掉在地上

兆林來稿也有故事。他寫遼河治水,有一段把問題寫得很具體。我們請他斟酌把問題虛化一點不會影響治河全局,兆林很快改正了,而且很快把修改稿寄來。修改稿符合採用條件,我們把稿費寄出。很快,陳世旭同志發來信息說:接劉兆林簡訊,編輯部是否把稿費多發了?我們一核對,沒有,沒有。回簡訊給世旭,兆林的稿費沒多發。請他是否再寫一篇內蒙古打井英雄李團長。兆林回簡訊說,他在部隊時寫過打井英雄,但那是報紙上用的文章,分量不夠重,還得去那個部隊採訪。不久,打井英雄的稿件收到了,我們又高興又感激。這個題目,是楊總提出來的。楊總提出后,我們請解放軍總後的王宗仁同志物色一位作家,結果遲遲沒物色到。誰知,曾是軍旅作家的劉兆林同志就寫過打井英雄。他的來稿,豈不令人喜出望外?
我們7時從長春出發,老王駕了日產豐田小車來接我們。走完長春市段高速公路,我們便只能走一級二級公路。通化山溝,有積雪,路牌上顯示,該地叫夾皮溝。我想起《林海雪原》的夾皮溝,心裏想,莫非就是楊子榮與座山雕鬥智斗勇的歷史戰場?作家的藝術虛構本無定指,取其名用在小說里也是作家慣常的手法。因為沒有高山,我想未必是作家曲波筆下英雄與土匪鬥智斗勇的戰場。南方無雪景可看的煒新與勇芳,便要求老王停車觀雪景。他們興味盎然地在山溝里追逐打雪仗,把手裡捏成的雪團當石頭拋來拋去,老王也童興大發,參加雪仗隊伍,玩得十分開心。在去鴨綠江途中打雪仗,對他們來說,恐怕這一輩子難得有第二回。可見,我們考察江河也未必正兒八經。其過程也充滿豐富多彩的生活元素,曲折離奇,五彩繽紛,令人永世難忘。
鴨綠江邊的集安市,很繁榮。一條鐵路橫跨鴨綠江。上世紀「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這首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雄偉戰歌,唱的就是丹東和集安。而軍火輜重,絕大部分是靠橫跨鴨綠江的鐵路大橋運到朝鮮戰場的。而今,「檣櫓灰飛煙滅」,鴨綠江兩岸,已是一片和平景象,但裏面潛藏的玄機,我們這些草根有誰懂得。
「但確是楊欽歡提出編寫這部書的。」
我素有午睡的習慣。這次長達5小時的天空飛行,我竟忘記疲勞,靠著旁邊的舷窗掃描美麗的大好河山。足足3小時,飛機翼下展現的是銀灰色的雪山,在陽光下閃亮著刺眼的銀光。這對全年見不到雪的南方人來說,大暑天的原馳蠟象,令我陶醉欲絕。
「對,抽個時間去看看坎兒井。」楊總說。
「我自己題字,牌子已刻好了。」我笑著回答。
「說你79歲高齡了,大暑天還去新疆闖火焰山,不簡單啊!」他握著的手沒有放下,又打量我:「79?不像!你不老,心態依然如此年輕,闖火焰山,編治水史,這是壯舉,功德無量啊!」
7月28日下午,《光明日報》「文藝觀察」主編朱暉先生第一個來到。問明情況,他執筆寫了新聞稿。隨後,《人民日報》劉瓊;《新京報》梁永琳、方緒曉;《文藝報》呂先富;《中國青年報》吳曉東等同志先後來到我下榻的酒店。繆俊傑先生在席間首先對大家說:「程賢章同志79歲了,還到新疆吐魯番考察坎兒井。由梅雁水電集團創始人楊欽歡策劃注資,程賢章出任主編,編一部《中國治水史詩》已得到作家出版社社長何建明同志的支持。他6萬字反映五代偉人與三峽工程的文章第一個登錄程賢章網站。現在,他準備發動全國最優秀作家分別撰寫各地治水工程的報告文學,請北京權威媒體支持,就這樣把你們請來了。」
不敢言「考察」,但我們卻以虔誠之心叩拜北方的大江河。楊總曾多次對我們說:對大江大河的治水,可以請名家執筆,但不可以不看。
「為什麼?」我問他。
楊欽歡說:「孫猴兒不地道,幹嗎要偷?既然是仙桃就把它摘下來。」

叩拜齊魯大地

這樣,9月9日9時的掛牌儀式,便舉行得簡單隆重。報紙、電視台、網路一連幾天的密集報道,給了我們一股強大的推動力。《梅州日報》9月10日的報道:《中九_九_藏_書國治水史詩》總編室落戶梅州。
我說:「我在廣東主編過一陣《風流人物報》。這是一張自籌資金、自負盈虧的報紙,盧瑞華、鄭國雄、黎子流、梁廣大都曾支持過這張報紙,珠三角改革宣傳熱我們盡了很大的力量,報紙十幾個版、二十幾個版是從《風流人物報》開始的。我當時是主持廣東文學院的業務副院長,把文學院的作家拉到改革大潮中寫改革。當地政府付給我們成本費,有人說我是一隻『黑馬』,有人笑我是有償文學之父。廣東的改革在全國先行一步,一切都在改革,一張民間辦的報紙為什麼不可以改革呢……」
想起一件事:20世紀末,與楊欽歡先生去上海,叩訪了我們的老鄉——世界著名橋樑專家李國豪大師。談話間,我問大師:「南埔大橋沒有引橋,採取螺旋上升的設計,保護了鬧市中多少商鋪!」我話鋒一轉,大胆問大師:「據說,那螺旋引橋是受幼兒園或小學低年級學生畫圖畫的啟發。」
阿成在我印象中,他應該是有點自戀的作家。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他和藹可親,談吐輕鬆。阿成說:「你隱瞞年齡。你看,你像近八旬老人嗎?臉不像老漢,手腳也不像。」端詳我一陣:「你去了鴨綠江,靠著朝鮮河岸向朝鮮兄弟握手,真是壯年人的體魄。怎麼樣?來東北的印象如何?」
我對我的身體有一個估計,這一大把年紀,好不到哪裡,也壞不到哪裡。我每次出遠門,比如去新疆,比如上東北,醫生都會勸我去醫院做體格檢查。我總是微笑著回答他們:謝謝!去一趟新疆,去一趟東北,我完全有信心。回來后再上醫院體檢吧!我心裏想,如果你們的醫療器械查出我的腦子、內臟有點什麼毛病,你還讓我上東北去新疆嗎?我現在不是去了新疆、東北嗎?幾萬公里天上飛、地下跑,不睏倦是不現實的,但畢竟挺得住。
「怎麼去摘桃子呢?」我自言自語。
「笑天,其實我們見過面。」我緊握著張笑天寬厚的巴掌,不肯放下。
劉兆林寫的遼河,我細讀了。題目怪怪的,但他在文章里聲明,這個題目是他的神來之筆,細看,果然如是。
初冬的鴨綠江,依然一江碧水,河岸很高,隔江而望,對面就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我們乘汽艇暢遊鴨綠江,並在離朝鮮不遠的江岸邊向朝鮮人民招手致意。司機老王不斷地用東北口音的普通話招呼大喊:「你好!」那邊岸上的人也揮手回答。
我們之所以選擇這個日子,是因為我由於各種原因沒有在「5·12」地震發生時,親自到現場參加救災。我的心中日思夜想的都江堰怎麼了?汶川、什邡、映秀怎麼了?為了救贖自己的道義與責任,也給自己一絲自|慰,總之,「5·12」我出發去考察第一站——世界聞名的水利工程都江堰。
「不回來嗎?」
大家都異口同聲表示支持,並希望分若干階段宣傳。席間,也有人提出,3年太久,最好一年。有人說:「我們等待這部書等得太久了,這是功德無量的事,一定要做好。」不久,京都各權威報紙陸續報道了廣東民間編治水史的消息。雖然占版面不大,但卻有強大威力,許多網路紛紛轉載,不少作家也高興接受約稿。京都之行收穫大大超出我預料。
再捧一掬天池冰涼的池水,讓我激動之心平靜下來,把天池的水永遠收藏在我心窩裡。此生,我也許只來天池一次。但一次也夠了,滿足了,幸福了,遠處四裡外的嶺南,八十高齡的我仍有機會來到天上人間的天池,可謂是吾願足矣。
從上海回來后,我向楊總說:「我準備把《中國治水史詩》總編室的牌子落戶到梅州。請你在客都大酒店安排一個套房。」
大師聽了,微笑不語好一陣。沉吟一會兒,嘆了一聲說:「什麼新聞都有,我的老鄉,你想想,一個橋樑專家學者、一個橋樑工程師,如果連這點最簡單、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他敢承建跨江跨海的橋樑嗎?」我頓時一陣臉紅。以後,他給我來過幾次親筆信,並不因我提問題的幼稚而嫌棄。我現在還找到一封大師給我的親筆信。對2000多年前的水聖李冰,今人仍作如是觀。別說導遊小姐,就在我去都江堰前不久,一位大學教授在電視中講都江堰的歷史,也是和導遊小姐一樣,把李冰父子說得很親民,很世俗,什麼都向人民學習的謙謙君子,天才被「矮化」成一種弦外之音。
《中國治水史詩》畢竟是梅州民間倡議策劃的大部頭。儘管我們編輯部的工作得到50多位優秀作家的支持,進行得相當順利,但我們還得到了黨和政府,特別是當地黨委和政府的關心和支持,給我們很大鼓舞。中共梅州市委書記劉日知同志親臨編輯部看望大家,當我向劉書記彙報了「治水史」編輯的目的、目標、進度、存在問題。劉書記一邊聽,一邊提醒我們:千萬別編成一本流水賬,既然有幾十位名家加盟,就一定要發揮他們所長。他說:編寫《中國治水史詩》是一項大氣磅礴的文化工程,編輯部落戶梅州,是對「文化梅州」建設的有力推動和支持,希望編輯部在程賢章先生的帶領下,樹立精品意識,認真組織做好編輯工作,編出一部傳世經典著作,為「文化梅州」發展戰略作出新的貢獻。劉日知表示,市委、市政府和各級各有關部門將積極配合做好服務,全力支持編寫《中國治水史詩》這項文化工程。
不能說這些朋友潑冷水,確實,自己年事已高。說「體魄」很好,身壯力健,顯然是充滿水分。嚴重的失眠症已困擾我半個多世紀,以致無葯不眠、無夢不睡糾纏了我一生。但這並不妨礙我去追求擁有文學新境界的理想。退休回故鄉后,依然信誓旦旦,提出一日一千字,一年一本書的「瘋子狂言」,至2008年真也實現了。大獎項無緣,但單科、地域一類的獎項,也偶爾沾邊。
一到酒店就與張笑天通了電話,約好晚上他到我下榻的酒店見面,便乘上華南理工大學舞蹈家王娜娜女士父親王公的小車逛長春市去了。在街上轉了一圈,便在長春汽車廠和長春電影製片廠門口駐足照相。無論「一汽」或「長影」,都可能與治水無關,但它們都是解放后共和國的「名片」。長影還是東北電影廠時拍過多少對全國人民啟智的好片子,後來改名「長影」,它的產品仍然深藏在我的記憶中。長春汽車廠製造出了中國第一部載重汽車,結束了中國不會制汽車的歷史。你說巧不巧,那天剛好是「長汽」生產第一千萬輛汽車下線的喜慶日子。我們高興地在喜氣洋洋、飄滿彩色氣球的「長汽」廠門留照。我心裏想,好幸運啊,為什麼這個喜慶日子會是在今天?是不是專給萬里之外虔誠的遊客留下?真是太高興太幸福了。
我和楊總談都江堰歸來心得。我說:「你出的題目太好了。你想,是一千年沒人做的東西,北魏酈道元《水經注》之後就期盼的東西。有人譏笑我們是『摘仙桃』。我最初不高興,看了都江堰和靈渠后,真想傾盡全力也要摘仙桃。」
「去闖火焰山,去看吐魯番的坎兒井。」
9月10日晚,市長李嘉同志來到客都大酒店《中國治水史詩》總編室。李市長對我說:「既然《中國治水史詩》是在梅州倡議發起的,梅江治水的文章一定要認真寫好。這是梅州人民的願望。」
楊總遲疑半晌,低聲說:「時間推后一點不好嗎?」
「叫誰題寫招牌?」楊總問我。
都江堰,奇迹、神秘!它有密碼嗎?有,而且非常公開。大清嘉慶年間權灌縣事王夢庚書刻的碑文,高高刻著六個字——「深淘灘低作堰」。這就是李冰建築都江堰的「密碼」。深淘灘,水下多深;低作堰,多低?用什麼材料,水深浪急,如何在水下淘?沒有言說,任後代治水專家,中國、外國、全世界治水專家和人民去猜、去想,密碼依然沒有破解。

《中國治水史詩》的梅江情節

「第二,你們的老闆楊總,很多作家沒見面。他是大智慧https://read.99csw.com,大贏家。」笑天伸出拇指誇獎。
下一個目標是找報紙,找輿論媒體。我先找《人民日報》高級編輯、資深報人繆俊傑先生。
三天後,我寫了一份編書方案。我在方案里提到:「三年半把書編出來,由你們注資。」此事開頭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後來隨著編書業務的開展,廣州、北京媒體公布消息和媒體的推波助瀾,大家都說這個題目太好了!
二十多年前,我們就會哼「吐魯番的葡萄熟了」。讀《西遊記》就知道唐僧取經時經過火焰山,全憑孫悟空的法力向鐵扇公主借來芭蕉扇。今年「大暑」第二天,我們就去闖火焰山。火焰山撩起的是我的活力與熱情。去吐魯番,我們去考察水利工程坎兒井。我碰到一個維吾爾小姑娘用銅壺到坎兒井汲水。因為是盆地,吐魯番風被周圍擋住,天氣太悶熱,但卻是葡萄水果盛產的好地方。一句話:坎兒井長流的雪水使荒漠的大沙漠出現了綠洲,出現了盛產瓜果的沙漠江南。所有朝廷任命和流放到新疆的官吏,例如林則徐、左宗棠都對修建坎兒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火焰山、坎兒井都在新疆,在中國,你急什麼?你不知道烏魯木齊治安狀況嗎?」
「1997年11月的全國作家代表大會上。我們一個桌子吃飯。同桌的還有大學者馮其庸。」
我從東營回到濟南,在賓館住下后,才打電話告訴張煒。張煒立即來到我下榻的酒店,他一開口就批評我:「老大哥,你真不應該。你在山東跑了一圈后才告訴我,你到了山東。」
楊總說:「我提個意見給你考慮,2009年9月9日9時三刻,最有意義。」
從哈爾濱飛瀋陽見劉兆林,從瀋陽乘車去大連,似乎沒有更新奇的故事。兆林身兼主席和黨組書記,可謂「實權派」。兆林出身於軍旅,人很內向,徵求他對治水史的意見,他點頭說,這是一個好命題,一項大工程,這不,我工作再忙也接受了兩個題目,而且完成了。

楊欽歡的「摘仙桃」計劃

7月31日,我們從北京飛濟南,我最嚮往的聖賢輩出的齊魯大地。
何建明邊聽邊記邊回答。我把楊欽歡之子推出來向何建明介紹:「這是楊公子,楊國立同志,英國留學回來,也是『海歸派』。」
2009年「5·12」汶川地震災后一周年,得到楊總的支持,我帶了我身邊兩位年輕的助手羅煒新、程勇芳奔赴成都,考察了映秀和都江堰。
「第三,這是你送給作家出版社的『厚禮』。請你如實轉告何建明同志,他剛主持中國作家出版集團工作,你就把全國作家尖子的集體創作,文人集體撰寫的治水書交給他們,你說是不是厚禮?三條意見,你要逐條轉告何建明同志。」
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團成員、山東作家協會主席張煒,是我山東之行探望的目標,也是我在中國文壇為數不多的好友。他是亞洲第一位獲得美國傑出成就獎的作家,他的長篇小說《古船》、《九月寓言》、《我的田園》、《柏慧》、《家族》早就膾炙人口,飲譽大江南北。《古船》是第一個衝破堅冰傳統觀念,象徵中國為一艘「古船」的長篇小說。張煒其實並不是純粹的小說家。他的深沉、他的思想、他的理念,充滿哲理與思辨。所以,我常把張煒視為文壇的哲人。和賈平凹、蘇童、王蒙一樣,他的小說是我追讀的對象。他不是山東大漢,他是溫文爾雅、外秀內慧的俊男。我只有在開作家代表會時見到他,偶爾也通通電話。在中國文壇,文人自傲,我的偶像不多,但至少,他是我的「粉絲」。
我說:「這是時髦的一句話,我是山寨版,山寨的土司罷了!」大家都笑了。
「行,為什麼不行呢?作家的稿子陸續『登陸』總編室,總得有個辦公的地方。把《中國治水史詩》總編室落戶梅州,對文化梅州,對梅州打造文化名城是一大貢獻。」
何建明問我:「你是前輩,請談談你在廣東從事文學創作的心得。」
楊總說:「飛機票都買了,我還能說什麼,但要注意安全、多多保重。這樣,我多派兩個年輕人給你,更為穩當一些。」
齊魯大地一位文壇大家做了我的依靠。去浙江看錢塘江、京杭大運河,到黃浦江參觀考察的事也就不用細說了。

飛北京找知音,找「靠山」

按東北行正常路線,第一站是哈爾濱,然後是長春、瀋陽、大連。但因為阿成在德國法蘭克福參加書展,喝德國啤酒去了。怕飛到哈爾濱時阿成還在德國吃牛扒,便改道先飛長春,去見笑天,然後按逆行路線去哈爾濱見阿成。
再也沒有新疆那樣令我嚮往與震撼,無論是浩渺無邊的大沙漠,還是高聳入雲的皚皚雪山,還有甜糖欲滴的葡萄園,以及那淳樸勤勞的新疆各族人民,都令我刻骨銘心,書寫進我的日記本里。
我說:「這一是楊總肯注資,二是何建明同志肯擔綱,三是作家們的熱情,我只是跑龍套。這些人,要麼像一尊大岩石,推不動,要麼湧上來,就如潮水湧來,每天接電話,接信息,來時收到130萬字,估計到北京150萬字沒問題。例如,我來長春時就接到譚談、彭見明的電話,譚談開始動筆,見明已把稿件發來了。」
深圳氣溫32℃。一個上午我們都開空調。今夜飛到長春,簡直是從火里往冰窖里跳。一下飛機,果然寒風刺骨,好不容易攔到一輛「的士」,旅遊團的導遊滔滔不絕向我們介紹:長春今年冷得早,但也不飄雪。雨夾雪更討厭,不幹爽,潮濕,開車得小心。長春市街道是三橫一直,就是一個豐收的「豐」字,不像其他城市那樣複雜。他說,長春著名的特產是人蔘和雪蛤。不要信老闆說他賣的是「山參」。去年日本十幾支隊伍在長白山找了近一個月,才找到三條山參正牌貨。他放開方向盤伸出手指向我們比劃,就這般大小。你說他一店賣的都是山參,可信嗎?我覺得:我們一到長春就遇到了好心人。於是,勾銷了我在長春買山參的慾望。
程賢章
「千里之遙你說走就能走嗎?告訴你,熱比婭分子還在暗藏殺機。夜晚不要出去,在酒店裡看電視,要小羅多加小心。」電話那邊放下了。
編寫《中國治水史詩》,雖不是科學理論的發現,卻是由一個企業家提出來的話題。那天,我和楊欽歡談到梅雁集團的治水時,楊欽歡先生給我講了當下國家許多地區水電建設方面的事情。那次,他給我說到西南地區的一個電站,大規模建設階段,當地還伴有物價的上漲。永善縣農副產品主要價格普遍上漲了50%。他說,「水電工程建設在對地區經濟發展有促進作用的同時,對當地經濟也可能產生負面影響。你看,湖南五強溪市庫區,水庫淹沒使當地移民喪失了大量賴以生存的土地資源,庫區社會經濟在淹沒后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在所謂水電局開發的雙贏決策中,較大的贏方是經濟發達地區,而不是落後地區。特別是,征服自然的代價是昂貴的、缺乏效益和損害社會與生態環境的。……」我在楊先生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種憂慮,也許他的憂慮打動了我。當他對我說,想編一部《中國治水史詩》的計劃,我感到了一種責任。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我握緊他的手說,「我來接招。」
再見,天山,再見,吐魯番。縱然是今日兮訣,畢竟終生相憶。

7月25日烏魯木齊熱

真是「茅塞頓開」。「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經營文化」,對作家而言,是一個全新的課題。不懂、不會、也不情願。孤軍作戰,與市場隔絕,至今仍然困擾許多作家。從所謂象牙之塔出來,請何建明、陳世旭、繆俊傑等著名作家布點、約稿。我則當了《中國治水史詩》的「掌柜」。在全國作家群中,掀起一輪書寫中國治水工程的集體創作高潮,似乎,仙桃已逐漸挨近了手掌。
「知道。有啥事呀?我眼九-九-藏-書中的烏魯木齊,一派和平景象。」
楊欽歡說:「我知道你心裏的矛盾。你想靠你一個人去偷,一個人去寫才過癮。你的資源就是你後面有一大群作家。你要聯繫動員組織全國重量級作家共同投入。你最好一篇也不寫,把精力投入到組織、聯繫作家去寫治水史。你要學會經營,經營文化。這個仙桃就有希望摘到手裡。但,你不能關在辦公室里,你要全國跑、全國飛,像你考察都江堰一樣到各地考察水利工程。你到哪裡考察,就到哪裡挑選理想的作家寫他身邊的治水工程。」

叩拜北方大江河

「行嗎?」楊總問我。
我說:「我就是怕招架不住,來北京請你當我和楊總的后靠。」
最相信我能「接招」的還是本書總策劃楊欽歡先生。他提供了一個好的平台。當然,全國受邀請撰稿的作家也對我關愛信賴。至11月初,稿件寄到治水史總編室的已達150萬字。10月底,我去東北約見作家張笑天、阿成、劉兆林、鄧剛。阿成剛從德國參加書展回來,他說:賢章兄,編輯《中國治水史詩》,簡直是創人間神話;也是出版史上的奇迹。
「好,你是我尊敬的前輩。」建明接著說:「需要我辦什麼事,你說。我不會請你吃午飯,我很忙,我的午飯就在職工食堂。」
在都江堰市轉了一圈,感到都江堰市雖不像映秀那樣滿目瘡痍,一片廢墟,但其受災嚴重程度也出於我們的想象。來不及解決肚子餓的問題,我們通過雇請的「的士」司機,請來一位都江堰的災民,而且是「全倒戶」。他用一輛破舊的「小四輪」,讓我們在都江堰市每個角落都走一遍,然後鳥瞰都江堰全景,再從都江堰冬青樹籬笆的破舊木門開鎖進入都江堰。只有新聞記者或記者型的作家才有興趣「搜索」都江堰,只有我們才會費九牛二虎之力去找都江堰受災的人當「導遊」。這看來有點出格,但「考察」都江堰絕對不是去旅遊。結果是我們看到,都江堰市有些區域也是牆倒屋塌,夷為平地的地方也有,高樓陷進地下,只露出一層樓的險象我也見過。都江堰邊的一個村莊消失了,全蓋起新的板房。我們的「導遊」指著山坡上一座板房對我們說:「這就是我的新家。」又指著對面的山坡說:「那就是地震毀了的『二王廟』。」
前天,一下飛機,我就對我隨行助手煒新和勇芳說:「我們來成都叩拜都江堰,我們是來成都朝聖的。你看,李冰父子是水聖,杜甫是詩聖,還有諸葛亮和『五虎將』,三星堆,朱德、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徐向前等共和國開國元勛。共和國全國文聯主席郭沫若、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巴金。文的、武的都是川蜀的聖賢。」
中國自北魏酈道元的《水經注》以來,尚無一部完整理想的治水書。從嚴格意義上說,《水經注》其實寫的都是山水文章,雖也文採風流,但極少寫治水的文章。30多萬字的《水經注》,至今仍為許多治水者和文人騷客視為治水經典。問題是,何以《水經注》以後中國仍無一部比較完整理想的治水書?這使我與楊欽歡先生要編寫一部中國治水書的責任感油然而生。《中國治水史詩》我們也不言具有完整、理想的史學價值,但有重量級作家集體創作,親自撰稿,至少也會以別開生面的人文景觀和美麗飄逸的文采,表現中國歷史上歷代名君、名臣、名人功在千秋的治水偉業。
「5·12」汶川地震你也是嚴重震區,但你卻安然無恙地屹立在滾滾的江水中。
「所以,東北才能產生笑天、阿成、子建、兆林、鄧剛這樣的作家啊。」
「什麼時候掛牌?」
參加客商大會後,我們就到了深圳,第二天,坐飛機飛至4000公裡外的長春準備考察鴨綠江。
【程賢章:曾任廣東文學院院長,廣東文史研究館館員,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客座教授、廣西師範大學客座教授,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
我問一位很親近我的青年作家:「為什麼社會上許多人不相信《中國治水史詩》是楊欽歡策劃的呢?」這位朋友的回答令我吃驚:「我就堅決不相信。」
蘋果成熟后,都是掉在地上,沒有誰把這當回事。只有科學家牛頓,從蘋果落地現象發現了地心吸力。
「我不相信編寫治水史詩是楊欽歡提出來的!更不相信是楊欽歡策劃編寫『治水史詩』。」傳聞沸沸揚揚。
7月5日,疆獨分子熱比婭三股勢力,在烏魯木齊發動騷亂,殺人放火,瘋狂極了。亮程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果然在大街上看到一輛輛卡車裡全副武裝的軍警,馬路十字路口站崗的崗亭也有4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朝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監視可疑分子。足見,亮程的電話也是一個提醒。烏魯木齊仍然硝煙未息,還不是一片太平的地方。但也正因為有全副武裝的軍警,烏市依然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我知道,楊總考慮的是烏魯木齊剛發生「7·5」暴亂,治安尚不安定。我對楊總說:「最危險的時候,也是最安全的時候;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國家,比什麼時候都更重視烏魯木齊的安全。『大暑』飛烏魯木齊去吐魯番闖火焰山,本身就是一個『新聞眼』。我要媒體重視我對編『治水史詩』的決心。」
到黃河邊東營,我又看到黃河造出來的一望無際的濕地。廣袤的濕地,到處都盛長著各種不同顏色水草,有灌木、也有蘆葦,各種飛鳥和水中的魚蝦,賦予大濕地豐富的生命世界。黃河鯉、大閘蟹都是東營的特產,但令我最興奮、最新奇的還是不斷磕頭的打油泵。東營濕地蘊藏著豐富的石油,這是比魚蝦貴重千萬倍,國家最需要的動力能源。我們的偉大母親河古黃河,入海之前的泥沙淤積,就是大地慷慨賜給山東人民的無價大禮。據記載,黃河入海口有54次大改道。每次改道都給當地人帶來災難,但它也無償給東營人每年2萬畝濕地,濕地下蘊藏著豐富的石油,更是使東營成為富甲一方的重要資源。天人合一,地大物博,這些縈繞我心中無法破譯的密碼,我卻在東營黃河入口茫茫的濕地小路上,得到非常圓滿的詮釋和破譯。依我看,東營還遠遠沒有開發,大富大貴的日子還遲遲沒有到來。
「你這人好謙虛!」他以噓笑聲回答我。
7月27日上午11時,何建明辦公室。辦公檯周圍堆放的全是書籍。隨便、自然、濃郁的書卷氣,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何建明把他新出版剛獲得國家「五個一工程」獎的新書《部長與國家》簽上名,雙手送給楊國立說:「問好你父親,他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代我感謝你父親,堅持把這部治水書編好。」何建明又對我說:「編書不也是你的強項?」
「你呢?」阿成側著臉認真聽我回答。
何建明同志架一副眼鏡,一頭黑黑的順發,溫文爾雅而又豪爽。

八方豪傑攻玉之石

「真的?你老兄真的不遠萬里來長春看望我?太感謝你了,真的。」笑天放下筷子伸出三個指頭,「我提三條意見。第一,你的親和力和凝聚力。一說你在主持編這本書,全國作家都響應,放下手頭的工作,在文壇掀起寫治水史的創作熱潮,這不容易。」

2009年「5·12」我們考察都江堰

從都江堰回來后,我接受了《香港商報》的採訪。「5·12」地震一周年去映秀、去都江堰,是「新聞眼」。《香港商報》、《梅州日報》都發表了消息。我的主意是,把編著治水史的消息拋出去,看看外面有什麼反應。大部分人的看法是——不相信或不當一回事。八旬高齡的人編治水史,要不就是虛晃一槍,要不就是「摘仙桃」。我一笑置之。七嘴八舌、好說歹說,好正常,不過分。有這種想法我也就沒有煩惱了。
我們飛到成都。幾乎跟著胡錦濤總書記、李克強副總理的腳步,於5月15日一早,包了一輛小車,趕到汶川映秀獻花默哀,追悼去年地震罹難的亡靈。然後折回都江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