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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紅了長江水(大屠殺第一天) 8.「熱線」里的記憶

第二章 紅了長江水(大屠殺第一天)

8.「熱線」里的記憶

在南京,我砍了五個人的頭。那感覺就跟殺蒼蠅一樣。訣竅是留著脖子前面的皮不要切斷。我們讓他們盤腿坐著,雙臂交叉在胸前,所以頭被砍掉的時候人就往前倒了。他們是朝著紫金山的方向倒下去的,這等於在日本朝著皇宮倒下去。我們也曾經把中國人綁在房子燒剩的柱子上,叫部下用刺刀把他們刺死。大別山的戰役很激烈,平均有一個人戰死就有三個人受傷。當時38聯隊的第2大隊全數覆滅,被殺了1000個人。我們當時認為,馬是武器,士兵是消耗品,很悲慘。所以我們在殺中國人的時候比殺一隻鳥還要輕鬆愉快。我當時就想,只要打下南京,日本就能結束戰爭了。
屍體最多的大概要數太平門附近了。太平門前有敵人的壕溝,壕溝里埋了大量屍體。那時是早上,有的「屍體」還在抽|動。可以想象敵人在那裡抗擊日軍的情形。
我們挖了壕溝,把土蓋在屍體上面埋了。我們的車輛部隊在那上面通過。只有車輛通過的地方才蓋上土,其他地方還是老樣子留著,所以可以看得到屍體。在不長草木的山背處,屍體就埋在那兒,還可以看到腳露在外面。屍體當然是中國人的,日本人的早已全部挖出來,火葬后成為遺骨。
在引用這些日軍當事人的材料時,我曾經想過是否用第三人稱來對他們所說的話進行「文學」的敘述,後來發現我無論怎麼「藝術」、怎麼「真實」,也比不上劊子手們親口講述的那樣鮮活與血腥……戰爭是可以改變人性的,戰爭讓犯罪的人並不感到罪惡,這是最大的悲劇。我們除了從這些老兵的口述中知道了1937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殺第一天的一幕幕「現場實景」外,還可以清晰地感受和觸摸到這些劊子手們在殺害我中國同胞時的那份狂歡、那份平靜、那份自然、那份處心積慮以及那種麻木。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這就是戰爭。這就是與魔鬼打的仗。這就是失敗國的悲劇。
下了紫金山以後中隊在南京集中,平靜了兩三天後,接到了「使役」即收拾中國敗兵的任務。我們扛著重機槍去了下關揚子江盡頭的貨車站。那兒貨車排成一大排,裏面擠滿了中國士兵。打開車門,由於擠得太滿,雖然是在極其寒冷的冬天,但他們都熱得喘不過氣,脫掉衣服光著身子。這(情景我)還記得。我們讓衰弱得東倒西歪的光身子士兵下了貨車,乘上在揚子江上漂流的筏子,用重機槍向他們射擊。
好了,無須再多將日本老兵們的「記憶」一個又一個地取出來作為大屠殺第一天的「日方」證明了。僅僅上面這些人的「記憶」就足夠讓我們看清日軍暴徒的殘忍和歇斯底里了!
12月13日,從紫金山追趕逃跑的中國兵下山時,看見好多被踏爛的屍體躺著,也許是被坦克軋的。跨過屍體,我們中隊追擊下山。在進入下關以前,路上全是死屍。南京陷落是跑得快的部隊先攻下的。步兵前進得太快,一下蜂擁至城門,後面的重炮、大炮誤把步兵當作敵人打,因此有的士兵中了友軍的槍彈。
挹江門附近一帶到處散亂著死屍。由於日軍攻擊的速九九藏書度很快,所以敵人沒有逃跑的間隙。死屍有的穿著正規軍制服,也有的穿著普通衣服,各式各樣。不但是城門附近,連掃蕩進南京城內也全部是死屍到處躺著的狀態。不僅是我們部隊掃蕩,其他的部隊也在掃蕩,所以有重複的地方,先到的先將中國人殺了。有時覺得那家中沒有人的氣息,一看裏面的人全被殺了。也有的是看到日本人踏進來了想要逃,被從後面「砰」一槍射死的。各種各樣都有,非常凄慘,想起來真的毛骨悚然。覺得可疑的人都殺了,又殺氣騰騰地將逃跑的人帶來扔到碼頭上。所謂南京大屠殺,我看到的就是讓中國人往碼頭上跑,然後從背後用機槍將他們全部射死。碼頭這個地方很大,一個倉庫能裝多少人呢?中國人黑乎乎地坐著,有幾百人吧。那樣的倉庫有許多,人數非常驚人。聽說用機槍殺不光,最後點火燒倉庫把他們都燒死的。那麼多的人全部用機槍殺的話,花幾小時也不夠。
現在想來,對中國人確實做了太殘忍的事。提起這樣的話,那情形就會在夢中重現。直至數年前,晚上還無數次做到被中國兵追趕的戰爭夢。夢境極其可怕,我被噩夢魘出了一身冷汗。甚至半夜常被妻子搖醒,問我「怎麼了」。現在再想起來還要被噩夢魘住的。
「使役」做過兩三次,每次都是把中國敗兵從貨車裡拉下來裝上筏子讓其漂流,我命令小隊用機槍射擊。對準漂流過來的筏子多次射擊。筏子有各種各樣,有的是綁起鐵桶,把圓木排在上面;有的是用木材拼起來的。有做筏子的士兵,做這些東西的是工兵隊吧。「使役」做了一星期左右不到兩星期的短時間,但我還記得「使役」的經歷。其他部隊對敗兵也不捆綁,體弱的就這樣載上筏子,我們只是用重機槍射擊漂過眼前的敗兵。
在下關碼頭有一大排大倉庫,裏面扔滿了被抓來的中國男子。哪個倉庫都塞滿了中國人,人頭黑壓壓一片,不知塞了幾百個人。
紫金山激戰中,僅三天就戰死了大量的士兵。下了紫金山,聯隊里有很多同鄉和朋友,遇到時就相互說:「啊,還活著。」這成了打招呼的話。
其實,松岡環小姐向我們提供的102位日本原老兵的「口述」史也僅僅是被中國守軍的屍體染紅的長江水中的一些點滴支流而已。真正的血流大潮被另一個記憶者永久地深藏著,它就是南京城——
筏子能載二三十人。我們在對岸用重機槍對準從激流中漂過來的筏子上的中國敗兵射擊。有的敗兵「叭」一聲跳起來后掉入江中,也有好多兵就這樣順流漂去。最近距離的機槍射擊那當然是百發百中。敗兵被擊中就痛苦地落進江中。誰做的筏子我不知道。大隊本部的命令下到我們第2機槍中隊,我按中隊長的命令當「使役」的。
揚子江岸被飛濺的血染得通紅。倉庫里被兩挺機槍瞄準著的中國人坐著,日本兵「哦」地舉起手,就讓中國人站起來往碼頭跑。不聽日本兵命令的絕對是當場被殺,往江邊跑也遭射擊,跳入江中的也許有一絲得救的希望,其概率是極低的。
我們跟在後面,九*九*藏*書從擁有大城牆的挹江門入城,掃蕩民宅里的敗兵。我們指揮班幾乎沒有掃蕩,但其他的部隊抓住了全部可以稱為男人的男子。「這個奇怪,這個可能是士兵」,邊說邊拉扯著抓起來帶往倉庫去。這樣的事一直反覆進行著。
我們雖不知道地形和詳細的地名,但下關這個地方卻是去了。我至今還記得下關。為了去那裡,我們(邊看著地圖邊確認)經玄武湖畔,由北轉到西,進入下關。
德田一太郎(原日軍第16師團步兵第33聯隊第2大隊上等兵):
據說除了用機槍處置以外,還有在外城牆埋下地雷,在這上面集中敗兵,一爆炸就炸死幾百人。南京陷落後,我們日軍的任務就是收拾中國敗兵。總之,收拾敗兵用了相當的日子,做了這些事。在南京聽說了大量其他中隊這樣那樣殺人的事件,這就叫南京大屠殺吧。我們執行了這樣殘酷的任務,那是真實的事。
埋的人數有多少?根本沒有注意在那裡埋了多少人。我們已經很疲勞了,搖搖晃晃的。聽說那時光6中隊就殺了大批的人。
倉庫的入口處有9中隊的一個分隊,10個左右的兵,架著兩挺輕機槍,槍口對準倉庫裏面警戒著,以防發生暴動。第9中隊擔任監視的任務,另外兩挺輕機槍是用來殺中國人的。把塞在倉庫里的男人拖到外面,讓他們每五人左右一批由碼頭往棧橋上跑,從後面用輕機槍「噠噠噠」地射擊。還有的是,讓五人左右站起來,面對碼頭跑,這樣反覆著將他們全部殺害。男人們穿的是當地人的服裝,有的是工作服。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讓他們從碼頭開始跑,然後從後面將他們擊斃。我們相互說「幹得太慘了」。遭射擊的中國人往揚子江中跳,因此不需要收拾,任其隨江流去。
33聯隊是先頭部隊。那天晚上12點,33聯隊和38聯隊進行了交接。那裡可以看見兩公里前的和平門。上頭下達命令說,上去三個分隊拿下和平門。我們身後山炮和聯隊炮都開打了,這時就有人叫我「快上!」可其他兩個分隊的人卻說:「沖得太快只會丟了性命,還是先在這裏休息。」所以,三個分隊中只有一個分隊上去。我給輕機槍上了500發子彈后跑了50米。子彈「啪啪啪」從城門上打下來,我們已經分散射擊了,可還是有人被盯上了,結果我們犧牲了很多人。當時南京最先陷落的是和平門。而最先進那座和平門的是我們!我們是揮舞著太陽旗進去的。1000名左右的支那兵還不知道,扛著軍旗排成四排從城門外進來,我們抓住了這些支那兵,接著把俘虜裝上卡車帶到下關,讓他們排成四排,開炮打死了他們……
……掃蕩時,師團發出「必須一戶不漏地掃蕩。如發現敵人潛入有外國權益的房子時,可以進行臨場檢查」的命令。由聯隊劃分掃蕩區域。聯隊全部參加掃蕩,我們受命令去這處那處,在被分配的街頭一角挨家挨戶地臨場檢查。說是抓敵人,但不知道誰是敵人,就把感到可疑的稱得上是男人的男人都抓起來了。什麼地方都進去。我們進了挹江門就在緊靠邊上的read•99csw•com地方掃蕩。
下村宇一郎(原日軍第16師團33聯隊炮兵手):
……分隊長命令新兵「刺致命的一刀」,檢查屍體,把還活著的人刺死。我也踩在軟綿綿的屍體上查找還活著的人,發現了只說一句「這人還活著」,接著就有其他的士兵上來將他刺死。刺刀往喉嚨口猛刺下去,血就像噴水一樣噴射出來,人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經常聽到「啊呀」的慘叫聲。支那人非常不容易死。其他中隊的人也在,中隊長也在,我們中隊主要刺致命的一刀。是以中隊規模乾的。那些屍體的處理由其他部隊干,暫時先放在那裡。據說是把屍體用電線拴在一起,讓馬和卡車拉到下關去處理。堆成山的屍體佔地面積用農田的尺寸來說的話,大約有100坪(一坪約合3.3平方米——筆者注)。
2002年,由松岡環編著的中文版《南京戰:尋找被封閉的記憶——侵華日軍原士兵102人的證言》,由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朱成山給該書作了序。
12月13日,早上8點左右進入南京的太平門……士兵沒有接到命令不得亂動。記得當時分隊長說過「把男人都殺了」。進了南京以後,我們被提醒「有外國權益的地方絕對不得進去」,因為如果不注意的話,就會發生國際問題。我們只抓男人,因為沒有命令抓女人,只有命令把男人全部抓起來。只要是男人都帶來檢查。「以前是當兵的吧」,就這麼隨便地說著就抓來了。太平門附近有大量的俘虜,一個個都是驚惶不安的樣子。接著不管男女老少,三四千人一下都抓了起來。在太平門外,門右的一角工兵打了樁,然後圍起鐵絲網,把那些支那人圍在裏面,底下埋著地雷。在白紙上寫著「地雷」以提醒日本兵不要去踩。我們把抓來的人集中到那裡,一拉導火線,「轟」的一下,地雷被引爆了。屍體堆成了山一樣。據說是因為用步槍打來不及,所以鋪設了地雷。接著,我們登上城牆,往下邊澆了汽油后,點上火給燒了。堆成山的屍體交錯重疊在一起,非常不容易燃燒。上面的人大多死了,但下面還有大量活著的人。
「老人們都過80歲了,即將迎來人生的終點,如果現在不查明真相,這段歷史將被埋入黑暗中,一旦失去調查南京大屠殺高峰期日本兵對中國人民實際做過的無數暴行並取得資料佐證的機會,將不會有第二次。」松岡環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但在日本要做這樣一件被右翼分子罵作「賣國行為」的事,談何容易。「調查雖然開始了,但即使找到了老人們,許多人也是有的不講南京,有的頑固得連見過屍體都否認,有的說自己的部隊什麼也沒幹。除了反覆訪問,用足勁採訪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松岡環沒有放棄,她繼續前行,「反覆訪問期間,觸及南京大屠殺核心的證言增加了,協助我們調查的原士兵也出現了,這給了我們勇氣。我們認為必須收錄更多的證言。」於是又增加了訪問原士兵的次數,到日本各地去錄訪。
岡崎茂(原日軍第16師團第38聯隊第1大隊上等兵):
古川康三(原日軍第九*九*藏*書16師團步兵第33聯隊第2機槍中隊機槍手):
在經過太平門時看到了城牆,大概壕溝就在那附近。沒有其他的部隊,就只有我們中隊。不知為什麼,好像俘虜不是在那兒處置的。因為我沒有看到實際情況,所以不知道。但是,恐怕就是這樣的。那屍體的一部分,好像還在抽|動……
用被害方的話來佐證,有人或許會說是不是摻了水分,那麼這些日軍士兵自己當年實時記下的「日記」難道不是最強有力的事實證明嗎?其實,參与這場大屠殺的現場目擊者和實施者至少有數萬日軍,對刀槍尖上的罪孽他們中間有人並不以為然,而有的則終身備感負罪,有的則在離開戰場后再不願在他人面前提及當年的這份罪孽,有人則出於良心上的強烈自責而在日後以「傾訴」的方式坦白了自己的罪孽,於是這些人或多或少地最終獲得了內心的某種釋放。這些日本老兵後來的行為應當得到尊重,並可以獲得中國人民的寬恕。
大川俊介(原日軍第16師團步兵第33聯隊第1機槍中隊機槍手):
筆者因此也得到了如下的珍貴材料:日軍老兵回憶1937年12月13日那一天他們所看到和直接經歷的——
聽說過在下關將活著的人用機槍處置的事,但沒有看到過。據說那是因為支那人太多了,在下關用機槍殺不完,所以在太平門引爆地雷殺死了。
在此,筆者必須給讀者介紹一位名叫松岡環的日本女子的事迹。松岡環出生於戰後的1947年,是個日本教師。1987年後,松岡環女士開始研究近代日本侵華史,南京大屠殺事件觸動了這位年輕而善良的日本女子的心,後來日右翼代表人物石原慎太郎等一幫政治家不斷在日本國內發表言論,說「南京大屠殺是中國人編造的」,出於正義的良心,松岡環越來越強烈地覺得自己有一份責任讓日本國民了解歷史的真相,於是在她的發起下,於1997年10月10日至12日三天里,她同「南京大屠殺60周年全國聯絡會」的同伴們一起設置了一個面向參加南京戰役的原日本士兵的「南京大屠殺信息熱線」,令松岡環沒有想到的是:「熱線」竟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成百上千的當年參加南京戰役的老兵紛紛來電,要求「傾訴」他們經歷的「那些事」。這讓松岡環激動、感動不已,從此她開始了一項長達5年多漫長而艱難的被中國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朱成山稱之為「勇敢不屈、堅韌不拔的偉大工作」——採訪日本老兵。
澤田好次(原日軍第16師團第33聯隊防化兵):
5年間,松岡環和同事們訪問了200多位老兵,並且一定要訪問清楚是不是刺死了不使用武器的中國市民和有無強|奸等殘暴行為。她常常不得不與那些成心想否認暴行的老兵及其親屬們大吵大鬧,直到最後他們「吐出真情」為止。後來,松岡環在採訪200多名老兵的基礎上,正式整理出了102位老兵的親口講述材料,編冊成書在日本出版。松岡環視自己的這一工作是「黑暗中將有一道微光照到歷史」。
一個大隊中有機槍中隊,一個中隊有4小https://read•99csw•com隊,一個小隊有重機槍2挺。我是代理小隊長,所以拿著2挺重機槍去執行「使役」的任務。
穿著軍服的俘虜拿著槍,我從中隊去跟後方的大隊長聯繫時,有五六個俘虜在,我就說「把你的大槍放了吧,放了」。在南京陷落後,槍對他們來說性命攸關,他們當然不肯放下,於是他們就往下關方向逃去。我想反正在揚子江上也會被殺,就隨他們去了。投降的敵兵很多。因為太多了,也就不去跟大隊聯繫了,回來把附近的投降兵都抓起來,帶到工兵事先埋好地雷的地方去。還有一部分支那兵換了便衣躲在避難所里,後來也全部查出來拖出去。現在想想覺得他們非常可憐。大概其他的城門也有,有城內的人,也有從外面來的人。我們部隊只把在太平門附近的人抓起來殺了,太遠的地方沒有去。我們幹了相當殘酷的事。聽說現在南京城牆上刻有死亡的支那人的名字,想去看一次,但很害怕,去了也會被認為是無益之舉,所以沒去。
……揚子江表面流速緩慢,深處是急流,落水的中國士兵一個也上不來。聽說揚子江畔有在中國人屍體上澆油焚燒的事。那麼多的人,一下殺不完吧。(殺的人數)大概有幾千幾萬,因為把稱得上男人的人都抓來了。僅僅我們一個中隊是處置不了的,其他部隊都乾的。南京的屠殺一直成為問題,可能指這些吧。不是士兵的好人也被殺了很多,職業與士兵沒有關係的人也都被當作了士兵,郵遞員也被抓走了。在日本,不知道的人很多,他們是怎樣想的呢?連與士兵沒有關係的人都被當作士兵抓去殺了。
我們用重機槍射擊渡過揚子江上逃跑的中國兵。揚子江很寬,很多人都在逃,我們是從後面開的槍。我當時是射手,因為是戰爭,所以開了槍。部隊渡揚子江時我擔任掩護射擊,說是掩護射擊,但對方沒有還擊過。我們「噠噠」地追趕著射擊。當時只有我們一方射擊。……沒去收拾屍體,在激戰中死去的支那人的屍體到處躺著……
掃蕩結束后,聽說要處置中國人,我們就跑到碼頭邊,去看殺中國人。
松岡環之舉甚為可貴,朱成山先生出於對這位日本女子的崇高敬意,特意在「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的展牆上開闢專欄,介紹了松岡環的事迹和她的書。
除了用機槍、地雷以外,還目睹過殘殺行為。參加戰鬥的日本新軍官、從幹部候補生升上來的軍官中的絕大部分,成為任官制少尉(受一年的培訓後任官)后當上小隊長的,他們常常說一句「試砍」,就以敗兵為名把中國人抓來砍頭。在士兵前是新小隊長砍,而且說砍后脖子上留下一層皮最好。我清楚地看到過近在眼前的砍頭。在南京陷落以前我也看到過好幾次,進攻村莊抓敗兵,小隊長將敗兵的脖子砍了。
壕溝大致是寬2.5—3米左右,長度就不知道了。深度大致是一個人高,2米左右吧。那樣的溝挖了多少完全不清楚。
用重機槍擊斃的敗兵,無法區別他們是軍人還是民眾。有的光著身子,有的穿著像日軍那樣的軍服,有的穿著普通的衣服,敗兵中是否有農民不清楚,但大致都當作敗兵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