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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十五節

第三章

第二十五節

瑞希所感受到的害怕,可以說就是三上心中懼怕的核心。不能相信美那子表現出來的樣子。如果她認為那是亞由美在跟她說再見,她就會開始鑽牛角尖,最後認定就是那麼一回事。
三上驚訝地反問:
「就那麼一次,大概是警察二字把對方嚇跑了吧!」
「要走啦?我好像沒有幫上什麼忙……」
「謝謝,我去找他談看看。」
「沒錯,那個日吉哭了。」
三上打斷她的話,反問道。
「松岡先生和專從班的人都來了。」
「你們聊了些什麼?」
腦海中浮現美那子低著頭的樣子。
「如果是警方這邊,我記得好像沒有。」
「很沉重。這是一定的吧!畢竟還沒有抓到犯人。」
「也有很好的時候。」
也有可能是雨宮拒收,不然通常都會送上本部長名義的花。
「不敢說完全沒有,畢竟還是有人很會記仇不是嗎?像銀行那邊,每年都有因為裁員而被迫辭職的人,看在那些人眼裡,剩下來的人全都很可恨不是嗎?」
「嗯。」
「啊!對了對了。」瑞希突然拉高嗓門。
「嗯……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所以呢?你想要表達什麼?」
「可以說嗎?」
「平常的樣子如何?」
「拜託你了,我也會再打電話給她。」
「我沒聽見,大概是安慰他之類的話吧!」
「你覺得雨宮家人和自宅班的關係到底怎樣?」
「你說的自宅班,指的是漆原、柿沼和……」
三上敷衍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村串長什麼樣子,但這顯然不是什麼開心的話題。
「我是接到七尾的聯絡,所以有去參加告別式。雖然只有半天,但我畢竟也負責陪伴過夫人。啊!這麼說來,自宅班居然沒有半個人去耶。」
「可是……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說,其實我們家也接到過無聲電話。大概是三個禮拜前打來的吧。因為那天是禮拜天,所以是村串接的。餵了好幾聲,可是對方一句話也不說,然後村串就火大了,問對方到底是誰,還說我們家有人是當警察的,結果對方就把電話掛斷了。反正我九-九-藏-書的意思是說我們家也有……」
「花嗎?」
今天的事我會保守秘密——瑞希小小的眼睛里似乎閃爍著自豪的光芒。
「嗯,我去雨宮家的時候知道了。」
是因為不知道該不該說嗎?瑞希似乎有點想要轉移話題。
「都這把年紀了,還有辦法改變嗎?」
「對啊!嗯……應該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才對。況且雨宮太太也沒有理由跟自宅班的人吵架呀!」
「你有聽過幸田手札嗎?」
「那曾是班長的漆原呢?」
瑞希笑著說:
三上盯著瑞希的眼睛。
「因為是案發的隔天,所以是一月六日吧!中午過後進去的。當時你也在嘛!」
「感覺如何?」
「還有幸田和日吉。」
不是不去參加,而是不能去參加。或許應該這麼想才對。自宅班果然有什麼不能踏進雨宮家的理由。
「外出呢?」
「沒關係、沒關係。你先坐那裡吧!我去泡茶。」
「至少我是沒看到。而且我以為他們會來,所以還到處看了一下。」
「辦公室不一樣。不過,倒是有聽說她當上警部以後就再也沒有笑容的傳聞。」
「沒有。」
「接到過幾次?」
「可是……」
三上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了。瑞希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美那子。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既非父親也非丈夫,而是身為男人的直覺還是這麼敏銳。
瑞希家的客廳十分寬敞,但只要想到這是銀行員的家,也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了。
看樣子話題又回到原點了。不是發生在告別式上的事,而是十四年前在雨宮家裡發生的事。
「所以也有不好的時候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那是唯一可以證明亞由美還好好的證據對吧!她當然還好好的呀!那是一定的。亞由美可是警察的女兒喔!全日本的警察都在找她,一定會找到的,她一定會回來的。所以在那之前,美那子一定也要好好的才行,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支持她才行。美那子似乎一直到現在都還對電話里的沉默耿耿於懷,認為那是亞由美在跟她說再見read.99csw.com。」
「這我就不知道了。就在雨宮先生出門后沒多久,他頭低低地趴在磁帶錄音機上,我還以為他累得睡著了,所以就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兩隻眼睛紅通通的,我才問一句怎麼了,他居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一定是亞由美,不會錯的。」
「當我沒說。」
「這我聽你說過了。但是我們家的號碼也沒有刊登在電話簿上啊!至少已經有十年以上了。你看村串那德性,聽說他從年輕的時候就擔心娶不到老婆,所以老早就逼自己買了這棟房子。結果還真的有人傻傻地上勾了,那個人就是我。」
「你昨天不是才跟她說過話嗎?你覺得呢?」
「不過……現在這個時代,也有很多喜歡隨便亂按一組號碼來打著玩的無聊人。我想起來了,美雲的老家好像也接到過這樣的電話喔!不久前我打電話跟她討論『女警的聚會』時聽她說的。」
瑞希盯著三上的眼睛。
「如果你有想到什麼再打電話給我。」
「你的話有玄機喔!這跟廣報有什麼關係?」
「花或花環呢?」
「那通無聲電話,真的是亞由美打的嗎?」
三上一口喝下冷掉的茶,站起來。
三上不禁苦笑。倘若瑞希是嫌犯的話,那麼再能幹的刑警也要舉雙手投降了。
「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呢!」
「別這麼說。我是真的很希望美那子能夠得到幸福,所以請務必讓我幫忙。」
腦子裡有好幾個問題飄過,三上選了最直接的一個。
「說了什麼?」
「該說你都沒變嗎?說話還是那個樣子。」
「我嚇了一大跳啊!結果幸田馬上衝過來把我推開,然後拍拍日吉的肩膀,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些了什麼。」
「或許吧!」
瑞希指著彩色置物箱,裡頭就插著一本看似沒有使用過的電話簿。「HelloPageD縣中部、東部版(平成十四年)」。不用確認也知道,頁數一年比一年少。不過話雖如此,與跟附錄一樣附在上頭的北部版或西部版比起來,還是厚了好幾倍。
「別鬧了。」
「嗯…九*九*藏*書…」瑞希像個男人似地抱著胳膊沉思。
「她在昨天的電話里是這麼說的。我覺得有點害怕才會跟你說這些。稍微修正一下軌道比較好。我認為應該由你來告訴她,那通電話也有可能不是亞由美打的。如果是亞由美的話,應該會說點什麼才對。」
「美那子……她是這麼說的嗎?」
「對,在屋子的角落。」
「所以我就問村串了,他說只有一開始的那幾年有把號碼刊登在電話簿上,後來因為推銷的電話實在太煩了,所以就再也沒有把號碼刊登在電話簿上。而且我翻過那邊那本新出的電話簿,裡頭的確沒有我們家的號碼。可是卻還是接到了無聲電話。現在跟以前不一樣,會把名字刊登在電話簿上的人基本上已經少之又少。因為登出來也沒多大意義,只會接到煩人的推銷電話罷了。」
這真是匪夷所思。辭職的幸田和科搜研的日吉也就算了,在自宅班解散以後還一直待在專從班的柿沼不可能不出席告別式。漆原也是。就算他當了署長,畢竟也曾經是自宅班的負責人,不可能不去送雨宮太太最後一程。就算他們真的這麼不懂人情事故,但是對於警察來說,婚喪喜慶是非常重要的場合,一定要排除萬難去參加。
「跟以前比起來,算好很多了。」
「從那個時候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左右,跟七尾換班為止。啊!七尾還好嗎?」
該說是沒有心機呢?還是天生大而化之呢?總之,瑞希那種不拘小節的個性讓氣氛自然而然地輕鬆了起來。瑞希的臉很大,但眼睛很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符合美人的條件,但是這樣才好。三上從很久以前就這麼想了,如今更是如此。
「說吧!」
「然後呢?」
「雨宮的樣子呢?」
七尾是女警中唯一升任到警部的人,在本部的警務課擔任股長,一直負責管理女警的工作。
「打擾了。」
「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都大剌剌的。當時你也在場,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一直到雨宮先生帶著贖金衝出家門之前,屋子裡都處於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緊張狀九*九*藏*書態。你認為在那種情況下,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我是沒看到。」
「美那子只有你了,只有你是她的依靠。」
「不用忙了,我有點急。」
「別管我的表情了,先回答我的問題。」
「哭了?」
「你瞧你,骨子裡根本還是個刑警嘛!絕對不會透露自己的秘密,只會一直逼對方快說、趕快說。如果是警務的做法,不是都會拿別的情報來交換嗎?」
三上開始在意起時間的流逝。
「不好意思。」
三上的下顎收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終於掌握住具體的事實了。
話題切換得很唐突,三上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件事也是美那子在電話里告訴她的吧!
「一個人也沒去嗎?」
「我知道了,我再仔細想想。」
聽三上這麼一說,廚房流理台那邊傳來瑞希的笑聲。
「不都是在警務部嗎?」
「在那之後呢?到晚上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我知道了。不過關於64,我知道的都已經……」
「為什麼哭?」
「後來還有再接到電話嗎?」
耳朵自行翻譯成負面的意思。因為以前曾經遭遇過不幸,所以才希望她能夠幸福……
「你想問什麼?話說回來,我在雨宮家裡也只待了半天就是了。」
「肯定有很多需要勞心勞力的地方吧!女人要在警界里出人頭地非常不容易……啊!不好意思。然後呢?」
「這麼說來倒是有一個。」
「等一下,就連柿沼也沒有去參加告別式嗎?」
「幸田手札……?那是什麼?幸田的手札嗎?」
或許是因為一直待在家裡的關係,跟半個月前看到她的時候相比,瑞希的臉和身體似乎圓了一圈。
「聽說你去過雨宮家了?」
「日吉。」
瑞希放下托盤,迫不及待地問道。不過,彼此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前言而已。
「這樣好嗎?你老公不在家。」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坦然地問為什麼。
「再打電話給我。」
「兩者都是。」
「不是,是不尋常的事。不過跟雨宮太太的告別式無關,是科搜研的……叫什麼來著…九*九*藏*書…那個戴眼鏡的……」
「我覺得……」瑞希沒有繼續說下去。她露出猶豫的表情。
「從什麼時候到什麼時候?」
被稱為刑警令三上有如芒刺在背。
「美那子在那之後怎麼樣了?」
三上的眼前浮現出自己進到雨宮家時的情景。日吉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他看來極其緊張。但事情似乎不僅僅只是這樣。
「喂!你可不要涉入太深啊!」
三上覺得被踩到了痛處。不只是鬱江夫人,連瑞希都這麼說嗎?
三上避開她的視線,轉身走向玄關。
「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拜託,不要擺出那麼恐怖的表情好嗎?又不是在審問犯人。」
「我們這邊還有誰去了?」
「所以我才說說來話長嘛!」
這點三上也是抱持同樣的看法。
「像是自宅班有沒有人跟雨宮太太吵架之類的。」
「不曉得,我跟她沒有什麼交情。」
「什麼意思?」
「你在雨宮家的時候,雨宮的家人和自宅班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我記得是沒有……例如什麼樣的不尋常?」
「什麼?」她看了他一眼。
「美那子的事嗎……?」
每次都想馬上掛電話的美那子居然主動打電話給瑞希。三上原以為是看了少女的遺體以後,太過心痛而促使她這麼做,所以才會來找瑞希。沒想到只猜對了一半。躺在塑膠布上再也無法開口的少女,只留下「再見」的空谷回音。
「雨宮太太已經去世啰!」
三上把事先寫好手機號碼的紙條遞給她。
背後傳來瑞希的叮嚀。
「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就是我前天去雨宮家拜訪的時候,雨宮芳男的態度十分冷淡,感覺他對我們似乎有些反感,所以想知道原因。」
「還是一樣不出門。」
「我們家有三次,而且都是同一天打來的。我們家的電話號碼可沒有刊登在電話簿上。」
「所、以、啊!我的意思是說,最好不要對那通無聲電話太過執著。再這樣下去的話,美那子的身心都會撐不住。」
「始終低著頭,像是掉了魂似的……感覺就連慰問的話也都沒有聽進去。」
「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