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五章 追查 第五節

第五章 追查

第五節

「誰——咦?龍見又是你,你還真熱心呢。」
「怎麼了嘛……」
當晚舞子果然沒回家。
喜多再度捫心自問。
「噓——家裡不是有個考生嗎?考私立的考生?」
「快上來啊。」
——兇手底是誰?
「快要十二點了。我又在那兒等了一個小時,可是一直沒回來……所以打電話到我叔叔家。」
他抱起瀕臨崩潰的小惠身軀,緊緊地摟著那小小的背。小惠的淚水滴在喜多的手腕上,冰涼地滲在袖口。
「剛才的……因為剛才那張照片嗎?」
——搞不懂。
「喜多郎。」
「這還不知道。」
「……對不起……我把全部告訴你。全都告訴你……所以聽我說好嗎?」
小惠瞬間轉身奔向另一個方向。
「啊——這不是重點啦!」
「風衣?」
「……你怎麼了?」
之後的故事不用聽也猜得到。舞子以考試答案作為誘餌,對小惠伸出魔爪。國中時的小惠成績並不好,因為舞子泄漏答案,小惠在高中的成績才會突飛猛進。一旦拉高了成績,小惠當然不希望讓它再度下滑,所以也只能任由舞子擺布。一定是這樣的。
「……」
「有幾件事忘了問你。就是說,老師家有沒有女生常來呢?」
「誰殺的?」
到昨天為止,喜多和小惠也是這個公園裡的情侶之一。
——該不會是……
喜多並沒有對小惠厭惡感。只是,對舞子這個女人恨之入骨了。
「是啊。」
「喜多郎,我問你,老師真的是被人殺害的嗎?」
「來這兒做什麼?」
「我想說老師會不會還留在學校……可是校門已經關了,裡頭又烏漆抹黑的。沒辦法,我只好又回到老師家。」
喜多感覺視線越來越昏暗。但,絕不能就此放棄。他將這句話深深刻在心中,目送逐漸渺小的小惠背影離去。
如果他是悉校內的人,那麼首先聯想到的就是海德茂吉。那吉沒做午夜十二點的巡邏…不,或許這單純是三之寺和舞子爭執的結果。如果三現舞子把考試答案當成誘,戲弄小惠的話——
喜多想起的推測。
「然後呢?」
小惠read.99csw.com勾著喜多的手,開心地走在他身旁。天氣十分寒冷,然而公園裡卻是滿坑滿谷的情侶。他們大大方方地表演猥褻行為,反倒讓正常走路的人感到有些羞恥。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沒事啊。」
龍見雀躍地搶先爬上階梯,回頭對兩人露齒而笑,敲了舞子隔壁的門。
轟!轟!
「幹嘛去學校啊?」
「……每次考試之前,我都到老師家。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可是我真的不會念書……結果老師就……在我高二期末考的時候……」
「那就講一個最常來的啊。」
喜多將焦躁發泄在踏板上,把摩托車停在三層樓的豪宅前,好比吐出心中沸騰的怒火,在原地轉空檔劇烈地發動引擎。
轉速表的指針來回在紅色|區塊上。
「嗯?」
「我……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嗎?……為什麼?」
「有什麼心事嗎?」
「沒關係,他現在在吃飯呢。」
但,第二次呢?小惠在公寓前等到半夜一點左右卻沒等到人。然而就在同一時間,龍見打電話到舞子家,還跟她說了話。
喜多將摩托車丟在路邊,正要起步時腳勾到油箱,跌了一跤撞到膝蓋,但還是急忙爬起來追了過去,然而那雙腿卻漸漸失去動力。
會不會有發現泄題的事實,因此引發殺機?
喜多的情緒瓦解了,揮開兩人的制止沖向階梯,甩尾RD三五〇,隨著大噪音切向深夜裡。
那正是音樂的鯰美老師。她果然就是舞子的對象嗎?
「叔叔?你說校長家喔?」
喜多默默地聽著她的話。有種莫名的情緒,彷彿聽了一個童話故事。在這夢幻般的思緒里,緩緩解開了所有事件的謎團。在舞子身上發現了考試答案,這都是她為了泄漏給小惠。或許這一切早有預感,但已經不重要了。
龍見一驚,過了一會,戰戰兢兢緩緩回頭。橘也苦著臉看著喜多。
喜多好比投降般地終於說出了口。說著,但他內心已經開始後悔了。
喜多無助地望了街燈。怒氣早已消失殆盡,唯有苦澀的後九*九*藏*書悔漲滿了內心。
他起身,小惠也跟著起來,走向公園出口。
在代代木公園前停下車。
「來的都是什麼樣的女生呢?」
「超級開心——」
「嗯,警察的辦案根本就很草率呢。」
「啊?」
剛才的照片——隔著亞森·羅蘋的玻璃窗,龍見秀出了女同志的照片——
假設拿答給舞子的人就是校長三之寺。小惠是三之寺的侄女人說是他親生女兒。他為了高侄女或女兒的成績,透過舞子泄漏答案。
喜多和橘竊笑。
——算了。
二樓的窗戶開啟。小惠開心地向喜多揮手。她用手勢說馬上下去,轉身不到一分就從大門跑出來了。
喜多決定不再說話,背對小惠,但他扭曲的表情太不尋常,小惠死纏著不放。
現在唯一確定的是,舞子每一次都會取得考試答案,泄漏給小惠。那天舞子的屍體從保險箱滾出來,裝了答案卷的信封就從口袋裡掉出來。也就是說,當晚舞子就打算泄漏答案給小惠,因此早已備妥了答案卷。
然而今天則是——
喜多低頭看了小惠。
「啊,對了,還有一個——」女人忽然想起什麼,「有個年輕女孩常常來唷,一個大眼睛的可愛女孩。應該是她學生吧?」
「豐|滿那傢伙在家嗎?」
——我哪能忘得掉?
說到這兒,小惠抽搐得更嚴重。
小惠露出尷尬的神情。
「我求求你,告訴我……我求求你嘛。」
小惠拚命拉著喜多的袖子逼問。過沒多久,小惠突然停止動作,抽了一口氣,彷彿看見不該看的恐怖東西。
「沒有,她不在家。」
龍見把食指放在嘴上,不讓女人往下說。
「幹嘛啊?快上來啊。」
彷彿有種東西刺痛了喜多,他睜開大眼,緩緩轉頭面對小惠。
最難過的應該是小惠。
「我坐電車回家。」
「什麼樣的女生啊?太多種了,我也記不得啊……」
「我沒辦法……」
「……我在說你。」
喜多用雙手拍了自己的臉頰,騎上摩托車。忽然發現不對勁頭,看到小惠隻身佇立在遠處。
喜多再度用力摟住小惠的肩膀。
可是九*九*藏*書,為舞子的屍體會裝在保險箱里?況且,深夜和舞子留室的那個白鞋人是名「女子」。
從今以後,腦中永遠閃著那張照片畫面,然後看著她、和她說話、擁抱她。有沒有辦法做到呢?想到這兒,喜多的內心不由得動搖。
「幾點去的?」
喜多困惑。任由怒氣走到這裏,卻開不了口。
「喜多郎……」
「嗯。」
「喂!小惠!」
喜多停下腳步。他發覺現在追她,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夠了——」喜多閉上雙眼。
「可、可是……」
如此簡單的道理,卻到這一刻才發現。他只是陶醉在原諒小惠的自己。或許小惠感覺到,那只是一種同情。
小惠松下勾著他的手。
喜多凝視著小惠的雙眼。
「還沒。房間也沒開燈。」
「……我啊……舞子老師一直把考試答案泄漏給我……從很久以前開始……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考試前一天,舞子老師找我。她要我去她家教我念書,所以我晚上去找她。結果她給我看了隔天考試的答案……應該拒絕她才對,可是我……」
然而,還能拿給小惠,她就這樣被人殺害了——
喜多低聲呢喃,小惠聽了嘆了一口氣。
看她那哀愁的表情就懂了。當喜多邊走邊想著命案,而小惠著兩人的未來——
將一切懺悔盡了,似乎鬆了一口氣,在喜多的懷裡恢復平靜,呼吸也逐漸緩和下來。
那聲音小得幾乎要消失不見。
「不過,舞子老師為什麼會自殺呢?我才不相信她有男朋友呢……」
驅車轉彎,踏板摩擦路面穿過小巷,然而喜多的內心混亂不堪。背後感覺到小惠的體溫,但那同時也是演出那場床戲的女人的胸部。想到這,好比一種尖銳的東西攪亂體內的每處神經。聽著天真的笑聲和摩托車的噪音,喜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在T恤上披了一件皮夾克,穿著一件超緊身的牛仔褲。這都是為了配合喜多的打扮。
小惠雙手捂住嘴巴,呼吸急促,皺著眉頭哭了起來。這樣一看,她那右眼下的黑痣顯得十分哀凄。
「我有殺害老師的動機啊。」https://read.99csw.com
「我啊,」小惠半笑地說,「聽到老師死掉,開心得手舞足蹈呢。我多擔心以後永遠變成她的奴隸呢。」
「你說什麼東西沒辦法?」
「其實她根本不是自殺。」
「做什麼?我想想看……」女人獃滯地眨眨眼,有些沒自信地說:「聽音樂吧,類似古典樂那種。她並沒有放很大聲,所以我也沒抱怨她。」
「我在她家前面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可是天氣好冷。於是我乾脆搭了計程車去學校了。」
喜多瞪了龍見。之前來的時候,兩人都沒說出自己的名字,她怎麼會知道龍見的名字呢?
隔壁鄰居立刻探出頭。
「真的嗎?常常來嗎?」
小惠露出些許不安,但依舊用撒嬌的眼神,從下面窺視喜多的臉。
閑話休提,最令人疑惑,應該說最令人不解的點在於:小惠兩次造訪舞子家,卻兩次舞子都不在家。第一次沒問題。晚間九點半,待在舞子家的是兇手,因此十點小惠造訪時,舞子不在家是正常的。這也表示舞子在這個時間還沒回到家。
「……」
答案輕輕地從口中漏出。
「是真的啊。而且,老師死掉那一晚,我還去了老師家呢……」
「學生?」
——能和小惠保持這樣的關係就夠了。
「對了,偶爾會有個皮膚很白的漂亮女生來這裏。她穿著很像男人才會穿的米色大衣……嗯,那叫什麼?」
小惠搖搖頭說:「不用了。」
這麼一來就能連成一線了。
「那麼,我會被懷疑吧。」
她窺探喜多的眼神,嘴唇顫抖。
小惠跳上摩托車,從背後抱住喜多。以為只會來電話,沒想到本人出現了,這讓小惠情緒亢奮,把喜多冷淡的態度解釋為他的害臊。
過了晚上七點,三人騎車前往池袋的公寓。雖然塞車,但龍見狂飆穿梭汽車之間,以驚人的速度抵達。
「我想說,問叔叔可能會知道老師的去處。可是叔叔完全不知道,氣得叫我趕快回家。」
小惠抽搐得厲害,但還是拚命地試圖開口。
喜多說出了這句話。
小惠不停地繼續說乎停不下來了。
女人指了右眼下方。
但是——九九藏書
「你好好跟我說,好不好?喜多郎。」
喜多偷瞄了小惠的側臉。
三人輕易得到答案。喜多和橘的笑容瞬間散去。龍見得到預期中的答案,說話越說越急。
「啊?……」
「好……」
「她在家嗎?」
喜多和橘互相使眼色,兩人都有了相同的推測:舞子用古典樂掩蓋交歡的呻|吟——
又不是孩子的家長,就算是校長也不可能知道每個老師的行蹤,更不可能掌握校外的行蹤。
後來兩人關係越來譜,曾被帶去了賓館,更曾經被迫拍下不堪的照片。放學后,也曾在校長室或英文室被迫發|生|關|系。還有,小惠說她愛上了喜多,結果被舞子痛打一頓——小惠將過一切,一字不留,全告訴了喜多。
「就是那個。風衣。」
小惠抬起頭,但又羞怯自己哭紅的臉,再度躺在喜多懷裡,淡淡地竊笑。
「好啊。」
但是,命本身卻依舊潛伏在濃霧當中。
到大塚的小惠家只要幾分鐘的距離。
從龍見親昵的語氣看來,他來過這裏的次數應該不少。
「胡說!」
「那時候幾點?」
「這反應很正常啊。」
聽見耳鳴般的聲音。這句話確實是喜多的真心。正因為如此,才能夠克制胸中激昂的怒氣,和小惠兩人留在此地。
「喜多郎你呢……」
小惠的神情變了。
喜多無法理解小惠這種唐突的舉動。
「豐|滿是被人殺死的。活該。」
「十點左右。我每次都是這個時間去找她。」
小惠把頭埋在喜多的胸膛呻|吟。
小惠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像是懇求般地拉了喜多。兩人交疊倒在草坪上,但喜多卻立刻起身,抱著大腿,苦著一張臉望著遠處的街燈。
因為你和豐|滿上床——說不出口。怎能說得出口呢?喜多合上雙眼。
「是啊。常常有不同女生來呢。」
「看起來像是學生。她這裡有個痣。」
「啊,女生的話滿常來的。」
打算逼問她,反倒被她逼問了。得找個別的話題。該聊學校的事、聊朋友,還是體貼的話語?不,只要默默地將她緊緊抱住,就能回到以前了。
「你還好嗎?」
「如果早知道,我就會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