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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融冰點 第三節

第六章 融冰點

第三節

第一個謎題在於凶。殺了人就得有導致殺人的動機。一個人意圖永久葬送另一個人的執行力和爆機也就是這兩種力量的結合。亦可稱之為負能量。
三個喇叭變得十分安靜。
「暫時交給你了。」
辦案方法有沒有錯有遺漏了什麼地方?問題是——解開它的關鍵是——
不知是誰開始叫起這個稱號,部下們把溝呂木的行為當成聖德太子的冥想,稱這個房間為「六角堂」。每當辦案陷入膠著,溝呂木總會暫時拋開八面玲瓏的指揮角色,獨自關到小房間里,不讓任何人靠近,也不聽任何人的意見。他成長在早期刑警還被當成反骨分子的警界里,如今,各個單位只是個辦案組織中的一個齒輪,諷刺的是,自己竟成了這個組織中的指揮官,然而內心深處仍保留著那份反骨精神。就像當年他在三億圓搶案中苦苦要求逮捕內海那樣,他認為案件就應該由一個刑警追查到底,貫徹始終,辦案終究是刑警與兇手一對一的抗爭。招集上百個半吊子刑警,就算像刷滾輪一般調查幾百種線索,也稱不上是辦案,只能說是一種對犯罪不抱持任何憎惡和信念的煽動遊戲罷了——
鯰美和茂吉——
龍見的喇叭傳出的聲音也沒了生氣。他可能是膩了或是累了,明顯顯得心不在焉。
——會是太田惠嗎?
問題是在這之後。半夜一點龍見打電話到公寓,聽到舞子睏倦的聲音,然而小惠在同一時間造訪卻以為舞子不在家。其實不在家,但龍見撒謊說她在家嗎?可是龍見身旁還有橘。那麼就是小惠在撒謊——
「是啊,還沒找到兇手,就算找到也已經很晚了吧……是的,是的。逮捕、送審、起訴得同時read.99csw.com進行,否則來不及呢。哈哈哈!你要陪我殉職啊?感激、感激。總之,後續就拜託了。」
喜多他們三人在發現屍體后,依序鎖上保險箱、校長室、老師辦公室,然後逃出校外。也就是說,保險箱里的舞子是處在三重、四重的圍籬之中。有一種可能是,兇手如同愛打牌的相馬,跟著海德茂吉的後面潛入辦公室躲過喜多三人,但若是未曾進入過學校的第三者則不可能執行。
——可是,為什麼?
橘則是——
這扇門的重量代表了這個空間的密閉性。溝呂木將資料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桌角合上眼睛。
這一切都是含糊不清的懷疑,沒有任何一項確證。然而,溝呂木長年的辦案經驗刪除了案發後天真地跳上喜多摩托車的小惠,指名案發後改變人生的日高鯰美。
「了解。」
對三人而言,十五年也是太久遠的過去了。
女同志之間的糾紛——
時鐘的指針已經過了下午六點。
為什麼?不,是誰能有辦法做出這些?
溝呂木發現他至今還沒聽過橘的聲音。
大友點頭對內動人員發號施令。許多隻手同時伸向話筒。有人撥打呼叫器號碼,有人則用無線電下達指令。所有辦案人員都守候在各自的偵查對象家門前,於是他們就在一分鐘之內按了對方家的門鈴。想必在廣大的東京各個角落,有許多人從門縫探出錯愕或驚恐的表情。
——疑點該怎麼解釋?
溝呂木宣布會議時間后叫了大友。
這麼一來推理就得往回倒轉,「午夜一點舞子接起電話」這份龍見的供詞也等於是造假。是龍見欺騙喜多和橘嗎?也可能是龍見和橘聯手欺騙喜多。
溝呂木思考了一會兒說:「借少年課的偵訊室好了。」
「好!把關係人統統抓到這裏!全部!給我全部抓來!」
「六角堂」正是反遺留物。辦案組織總是幻想只要放大魚網就能釣到兇九九藏書手,而這裏也就是對這個反抗。
留著些許東北腔的曲輪有時談起自己的身世,有時聊起旅行的回憶,竭盡所能、掏心掏肺想引導橘開口,但據傳令兵表示,橘依舊保持緘默,只有空虛的眼神望著半空中。
然而,溝呂木的思緒卻不由得傾向日高鯰美。不確定她與舞子是否曾有關係,也沒發現其他男性的存在,但就如同內勤人員異口同聲地指出,鯰美在案發後出現明顯的變化。以往熱心糾察學生的老師突然現身在亞森·羅蘋說:「老師不能來這裏嗎?」而且隔年更是辭去了教職。更啟人疑竇的是,她請了一天的假,說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首先,坂東健一出現了。據說現在還在同一所高中教體育。他誤以為因為學生打架鬧事才會被叫來,因此顯得輕鬆自在,甚至對辦案人員露出牙齦冷笑。
溝呂木翻開喜多供詞的影本。
換言之,喜多的立場有辦法知曉事件的全貌。溝呂木確信了這一點。自己也得找出貫穿喜多五官的那道閃光,它應該就隱藏在喜多的供詞中,一定有什麼地方漏聽了。
況且,舞子的行為可以斷定是強|奸行為。關鍵還是在她們的關係上。
舞子的行為也令人不解。
基本上,溝呂木並不會拿有色眼鏡看待同性戀。長達二十五年的辦案經驗讓他熟知,男與女、男與男、女與女的任何組合都將形成同等的愛恨,也蘊涵著同樣的危機,讓他們面臨最壞的局面。人與人之間沒有不可能,也因此,不論時代如何變遷,報紙的社會版總是不乏新聞。
溝呂木坐上椅子,深呼吸,再次從頭開始翻起厚重的供詞資料。
日高鯰美的下落依舊未明,其餘調特別的進度。畢竟是十五年前的命案,無法像這一、兩天發現屍體的案件,輕訊息。城市變了,人也變了,連他的人生所有一切都變了。街上好比塗上好幾,只展現當今這個時代的顏色,絲毫不願九*九*藏*書露出舊有的色彩。是否是因為過去的由辛酸堆積而成,不論如何刮削,人們或是城市都不願談及十五年前的顏色。
兇手還是得鎖定校內的人——其中以海德茂吉的嫌疑性最高,因為他能夠自由使用校內所有鑰匙。然而,就像喜多說:「他矮得嚇人。」懷疑茂吉的困難度在於他瘦小的身材。他當時年紀已過六十,難以想像他能夠搬動高個子且豐腴的舞子,況且也絲毫猜不出他的動機。
再者,不一定是茂吉,只要是學校相關人便不難潛入校舍。若是計劃性行兇,那麼人選就更多了,他們有太多機會可以製作各個房間的鑰匙,例如:校長三之寺,他理應擁有學校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再說,假設三之寺每每將考試答案傳給舞子,等於他們兩人共同擁有違反教職員守則的危險秘密,這層關係也很可能讓三之寺對舞子產生謀殺的動機。
喜多們以猶如袒護的寬容,絲毫未曾懷疑過她,然而目前動機最明顯的的人正是太田惠。已證實她曾是舞子的對象,也因為愛上喜多而希望斷絕這個關係。事實上,她也因此遭舞子痛罵。舞子的遺書——不,是舞子投稿的內容中也曾提到:「我比不上男人」,透露出她當時的心情。可能是因為喜多導致兩人的關係陷入了僵局。小惠符合嫌疑犯的所有條件。
溝呂木再次瞄了時鐘,接著做了一個決定。
接著,前任校長三之寺進入偵訊室。雖然腳步沉穩但表情卻僵硬緊繃。他說他已經聯絡好律師了。
——不,等等。
幾乎同一時間,境惠——舊姓太田惠也坐到偵訊室的椅子上。她成了銀行員的妻子,也是五歲和兩歲小孩的母親。雖然她是重要備詢人之一,但要向她詢問過去女同志對象的事情,對警方而言仍就是令人不忍的難差事。
溝呂木再次將「超級開心——」跟「特別的日子」放在天秤上,確定日高鯰美的重要性,繼續思考命九*九*藏*書案的疑點。
喜多等人的供詞表示,當天晚間八點四十分舞子和白鞋女子留在辦公室。而舞子家隔壁鄰居在九點半聽到聲音,就如三人所推測的,這是兇手為了尋找可作為「遺書」的東西,闖入屋子內所發出的聲響。這點應該錯不了。
掛上檢察廳打來的電話,溝呂木露笑。對方是特別有緣、總是一起辦同一個案件的粕川檢察官。他是一個思緒細質的男子,但一旦辦起案來就會發揮令人意想不到的強勢作風。兩人互相深知性與能力,因此當粕川開玩笑說:「如果是溝兄沒抓到兇手,我願意跟你殉職木也當真照單全收。若不要讓追訴時效到期,除了得在凌晨零點前逮捕兇手,檢方已經完成法院的起訴手續,否則逮捕也就沒有意義了。
從英文準備室逃走的人也得排除。因為現階段沒有任何線索能夠判斷他的動機。校長三之寺以及海德——金古茂吉也有許多可疑之處,但光就動機層面推測,最可疑的人還是在那些女人身上。
「好的。」大友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你要進哪一個房間?」
溝呂木想起奔走于巨大都市東京,的部下們。也許會遇到有些人笑說:怎麼可能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也一定到關係人,瞪著時針奔跑在寒風中。真希望圓滿解決這個案子,以慰勞他們的就是溝呂木身為調查指揮官的真心話。
靈機一閃,想出了這個組合。當時兩人之間有什麼樣的關係,是否或多或少有些接觸,關於這點,喜多和龍見都隻字未提,也就是關係不明。
兇手先是將舞子的屍體塞進保險箱,接著在天亮前搬動到草叢裡。
喜多、龍見、橘身上找不到動機。暫時當作沒動機吧。
第二次全體調查會議決定在晚間七點半舉行。
這個觀點,絕不能排除。
在窄小昏暗的偵訊呂木開始捫心自問。
溝呂木抱著厚重的辦案資料走到二樓,推開少年課的門。兩個年輕女警站在裡頭閑read.99csw•com聊,一見到他馬上立正敬禮。
完全猜不透理由。三人當時走著同一座橋。那是一座相當危機四伏的橋,若有一個差錯,三人將一同墜落谷底……難以想像當時的三人會出現相互背叛的局面。
——他們的動機渺茫。
不到半小時,警署內漸漸熱鬧了起來。
喜多隻差臨門一角,就要解開謎題了。
溝呂木想起喜多在供詞中提到三次閃光。第一次在發現屍體時。第二次在從舞子的公寓的回家路上。最後一次是三人聊及那通電話時。
喜多依舊堅決不肯開口,偶爾只傳出寺尾焦慮的怨嘆聲。剩下六小時,寺尾將如何破解這一道關卡呢?喜多先前可是完全配合,如今說不說就不說,看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次的案件的任務在解謎上。不,必須得從最基本的地方開始著手。
沒錯。他說他在茂吉的壁櫥中聞到香水味。可以推測茂吉和另一個女人是共犯。女人有殺人的動機,而屍體則由茂吉兩人共同搬運。這麼一來,邏輯就通了。
照正常邏輯思考,兇手應該在殺害舞子后,到她家尋找「遺書」。也就是說,舞子可能在九點半遭人殺害。或者兇手知道舞子回家較晚,因而計劃性地先偷走「遺書」,隨後再殺害。但就舞子身上帶著打算拿給小惠的考卷看來,舞子那天應該完全沒有回家,兇手在校內殺害舞子后,再潛入公寓——這樣想比較自然。若舞子半夜一點還在床上,那麼難以想像她會一個半小時后死在保險箱里,況且她的衣服和鞋子一次也沒回家,這可是關鍵性的事實。舞子的屍體身穿粉紅色洋裝,頂樓則留下紅色高跟鞋。而喜多在八點四十分窺探辦公室目擊到的也正是紅色高跟鞋,以及粉紅色的裙擺。
溝呂木揮揮手說:「我要借一下房間喔!」然後進了偵訊室,但又立刻探出頭,對著慌張的女警們說:「不用管我,也不用端茶。」說完又再次關上門。
首先在於屍體的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