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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佐瀨銛男 第五節

第二章 佐瀨銛男

第五節

去資料室確認沒收物品目錄中,的確有一個綾子所說的紅色記事本。翻看了一下,裏面幾乎沒記什麼內容。是作為私人記事用的記事本這一點毋庸置疑了。事實上這個本子對於偵破案件的價值幾乎等於零。
佐瀨再次仔細翻看了記事本。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容出現了。大頭貼貼在十月十五日。也許這一天是連小女孩自己也不知道的她自己的生日。
當然,記事本並沒有還,而是把它用作一種交易的工具。招供了就還你。對,正是在佐瀨做這種交易的時候綾子說那話的。
見了志木又能怎樣呢?跟他倒是很投緣。兩人一起喝酒也不是一兩次的事。然而,即便是這種關係,可他是縣警的一員這一事實不可改變。對於審訊官被取消一事就算他有自己的看法,也不會說出什麼對組織不利的情況。
門鈴響了。一定是記者。明明知道不允許夜訪,還是有這樣不顧一切的傢伙。不予理睬!不,睡魔上來了,也顧不上理會許多了。
你並沒有看眼前看得見的。我討厭你那樣的眼神……千鶴子那麼說過。
稔總是站在正義和弱者一方。read.99csw.com他從小就那樣。早早地就能分清「敵我」。很明顯長大了一定會站在母親一邊保護母親。可,到時候……對,到時候他才會發現,父親才是個弱者、一個非常脆弱的人……
自己到底為誰而活。還有,梶聰一郎呢?他又是為了誰?
綾子被窮追不捨,被佐瀨窮追不捨。
佐瀨拿著明信片倒在沙發上。好可悲。居然因一個並不親近的人寄來明信片而高興。
鋼筋水泥建築的公寓型宿舍。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單身赴任的人。沒有家屬的套房更顯得寒冷。與千鶴子的離婚還沒有正式判決,所以佐瀨現在仍算是個單身赴任者。回到宿舍,佐瀨連大衣都顧不得脫就喝上了威士忌。這些天來,佐瀨總是先用酒精或者咖啡來暖身子。
酒瓶快空了。看來今晚酒精佔了上風。
經過好幾天的詢問,綾子始終頑固地否認,對閑談採取不回答,此外就是一個勁地要求把搜查住宅時被拿走的一件私人物品——記事本還給她。
一定被誤認為自己是想回到特搜部才專檢這塊硬骨頭來啃的吧?
事故發生在鄉下read.99csw.com的一個兒童福利院里。由於小小的疏忽,一輛送餐車倒車的時候將一個小女孩夾在牆壁與卡車之間給擠死了。那是一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孩子。不過,院長說看見每個月總會有一兩次小女孩放學回來時有位衣著時髦的女性陪著。小女孩視為寶物的大頭貼少了一張,院長問到時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告訴說給了一位好心的阿姨。
空調的暖風終於可以趕上酒精的溫暖了。佐瀨在窄小的沙發上翻了個身。這間兩居室的宿舍里,佐瀨可以利用的面積小得可憐。
然而……
今井綾子當時二十八歲。單身。當過應招女。專務的情婦。
為誰而活著?
不是為了專務更不是為了公司。綾子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而活著。
檢察官,請問您為誰而活著?
晚上十一點,W縣平原地區下著雨夾雪。
據其妻講一大早就被警察帶去,說是作為證人錄筆錄。什麼筆錄。一定是威脅與封口。現在就是傳了他也問不出任何令人滿意的結果。
返回的時候看見搜查一科重案組指揮官志木也在弔唁的隊列里。因旁邊有其他同僚在沒機會打read.99csw.com招呼。鈴木事務官想了許多辦法想與志木取得聯繫可都沒有成功。事實上志木被取消對梶聰一郎的審訊資格后就回到了本來就在處理的少女連續遭強|暴事件的搜查中。據說犯罪嫌疑人喝了農藥,目前算是把命保住了。
三天後綾子割腕自殺了。
——別著急,明年春天我就調你去特搜部。
兩年前,一件很常見的逃稅案。當時已經查到某製藥公司將逃稅款給了厚生大臣身邊的人。錢是通過製藥公司專務給出去的。而這位專務卻因病躲進了醫院的特別護理室。於是一直與專務一起行動的秘書今井綾子就成了查明這一案件的關鍵人物。
佐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為自己而活。這本應該理所當然,可怎麼總讓人感到悲哀。
在K車站目擊梶聰一郎的人是常出入縣警的一個領帶商。
差點兒忽略了今天是梶啟子的葬禮。梶聰一郎妻子的姐姐島村康子忙碌著操辦啟子的喪事。明天對梶聰一郎的住宅進行搜查時希望島村康子也在場,所以得跟她取得聯繫。佐瀨在葬禮快結束的時候才趕到,好歹約了明天的事。
誤會對了一半。佐瀨https://read.99csw•com屋裡堆滿了官方報、經濟雜誌,幾乎無從下腳。這是他獲取公益工程招標情況及條例等信息手段之一。目標是縣知事。在地方上要幹得出人頭地的話只有走這條路。
特搜部的搜查幹得很徹底。賬本之類的不言而喻。一般文件、私人信件、存摺、台式日曆、記事本,就連寫壞了的記事條也一張不剩地統統沒收。尤其是台式日曆、記事本這類的,為預防事後再寫上去是絕對不會落下的。
佐瀨當時僅僅是把這句話當成綾子庇護專務的決心和態度。因為當時那張臉是一張「鐵面無私」的臉。
苦於地檢的逼問而自殺。媒體是這麼報道的。這也是事實。
有人寄來一張明信片。
想到下午的事更有一種無可奈何感。
岩國檢察長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裏。
有些醉意的腦子裡,千鶴子黯然失色的表情時隱時現。千鶴子還是沒有跟來。大概跟她的緣分已盡了吧。
一帆風順地走到今天。讀大學的時候通過了司法考試,年僅二十四歲就走上仕途。在東京地方檢察廳工作一年剛轉正就去了前橋地方檢察院任職。四年後進了「A廳」,即以短短的read•99csw.com四年時間達到了一般人都希望的返回東京地方檢察廳的目的。同期的四十八人中只有五個人實現了這一目標。自那以後一直做刑偵檢察,主要精力都放在刑偵部。兩次被特搜部提名。憤慨激昂地要進入政界打擊腐敗,改變日本。
把綾子的死與一起兒童因事故而死亡的事聯繫起來已經是半月以後的事了。
那麼另一半呢?
是通報搬家。植村學——以前在司法研修所曾一起待過。明信片上寫著「回到W縣了」。他應該是在東京當律師的嘛。原來是W縣人。不過與他也就是一年一次互通賀年卡的關係,當然不會太了解這種純私人性的情況。植村學因多次司法考試未通過而備受折磨,年齡也大好幾歲。在一起研修的時候並沒有正式交談過,但毫無疑問,這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不管去日本的任何地方工作,他總會寄來明信片什麼的通報一聲。
對於與案件相關的人員死亡,特搜部無話可說。「免疫」還是「免責」?哪個詞都不合適。只有默默地去著手下一樁案件的調查。打著為公的旗號虛張聲勢、自欺欺人,而且不丟掉那僅存的一點正義感的話是做不了一名特搜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