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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植村學 第五節

第四章 植村學

第五節

「我會記住此恩。」
在門衛室填寫了會客簿后便坐在沙發上等待。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后被門衛叫了進去。佐瀨檢察官的辦公室在三樓的最裡邊。
「是不是人近五十,便會有些改變?」
佐瀨乾脆地說。
植村詢問了一下負責此案的檢察官姓名,對方回答說是檢察官佐瀨銛男。顯然縣警與地檢已就此事達成協議。就是去找檢察官也不可能得到會面的許可。也許是出於這樣的傲慢的緣故吧,小峰的臉上浮現著不屑一顧的得意的神情。不過,待植村告訴他自己與佐瀨曾是司法研修所時的同學時,那臉上不但沒了得意的神情甚至沒有了血色。
「會面以自由為原則。檢察方面想來也已經更改過規定了吧?」
「別想糊弄我。梶聰一郎去過歌舞伎街是事實吧?」
離開地檢院后,植村坐公共汽車朝事務所趕去。
一副居高臨下的口氣。
「我知道。那又怎麼啦?」
「與事實不符嗎?」
佐瀨面無表情地這樣說道,並注視著植村的眼睛。
「為了找https://read•99csw.com了結自己的地方而在縣內徘徊亂轉一一這便是梶聰一郎所講的全部。」
對站起身來的植村,佐瀨突然叫道:「等一下。」
難以判別究竟是為什麼。不過,曾連司法研修所的教官都稱其為「機靈鬼」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的側影,隱約透出某種倦怠,似乎失去了昔日的自信和光輝。
植村乘計程車直接到了W地檢。
聽植村這樣問,佐瀨放下了檢察官的架子說道:
佐瀨點著頭,稍頃將神妙的臉轉向植村。
在車裡,植村思考著要發媒體各社的傳真的文案:
「都是那腦子有毛病的記者乾的好事。」
這並不是為了梶聰一郎,當然也並不是為了島村康子以及佐瀨。
佐瀨微笑著望著植村的髮際。而佐瀨呢,較之過去臉頰更加瘦削,在原來很酷的風貌中又增加了一種威懾。
「什麼意思?」
「果不其然。」
植村凝視著將視線對著窗口的佐瀨的側臉,難以琢磨其真意。他為什麼要將搜查方的情報泄露read.99csw.com給作為敵方的辯護人呢?是在拜託要手下留情嗎,抑或是要將自己未曾達成的解讀梶聰一郎內心的工作託付給植村呢?
「依據呢?」
「梶聰一郎打算五十歲結束自己的生命。」
「很辛苦吧?」
「那麼我只好以妨礙會面而向地方法院進行准上訴了。招集記者們好好地干一場。」
佐瀨目不轉睛地盯著植村。
植村先向副署長提交了辯護人委託書,申請與梶聰一郎的會面。結果對方的慌亂勁兒幾乎到了滑稽的程度。作為原W縣警部的梶聰一郎請了私人辯護律師的事似乎給了他們相當的衝擊。周圍的警務科工作人員齊刷刷地投來了充滿敵意的視線。也難怪,今天早上《東洋報》揭露了W縣警與地檢的背後交易,署內的空氣里瀰漫著一派殺氣。
植村的話一出口,佐瀨便用鼻子哼笑了一聲。
「這倒是我想說的話。你們才叫人不知怎麼回事呢?偷偷地與縣警搞什麼背後交易。這也算檢察官嗎?不覺得羞愧嗎?」
「啊?我四十九呀。read.99csw.com
也就是說遺書……
「嗯,構思倒是挺有趣。」
「比如心境角……人生觀、生死觀之類的東西。」
其實心中也不乏愧疚。從前自己可沒走過揮舞著正義而與檢察官較量這條道路。況且,為了得到懷中揣著的律師委託書,自己所做的,與縣警與地檢關於梶聰一郎筆錄的行為其實很相近。
「可別被迷惑啦。報紙上什麼時候寫過真實性的東西?」
「什麼也不會改變。我原以為到了五十左右或許多少也會變得達觀起來。結果什麼也沒改變,依然不成熟。」真心話紛紛從口中溢出。
「你這傢伙,究竟在鑽什麼牛角尖?」
「警察那邊熱鬧非凡,這邊也是一塌糊塗吧?」
「植村,你今年多大啦?」
一定要讓梶聰一郎說出真相。
檢察事務官不在,房間里就佐瀨一個人,坐在背向窗戶的辦公桌前閱讀文件。
「不行。」
「因為還處於審訊階段,你再等一陣子嘛。」
「噢!真是奇遇啊。」
「什麼?」
「我估計就是你。」
植村感到自己內心九*九*藏*書最深的部分被觸摸到了。
在大學在讀期間就通過了律師資格司法考試的佐瀨,是不會明白曾在地下深深沉睡過的蛹的感受的。激烈的語言從植村嘴迸了出來。
佐瀨扔過來這麼一句話作為見面的招呼。打從研修所結業以來,這是時隔二十年的第一次再會。
「人活五十年。自首前曾留下了這樣的筆跡。」
「聽說你要為梶聰一郎辯護?」
果然不出所料,W中央署的防禦之牆非常堅固。
「什麼果不其然?」
拘留所負責人警務科科長給三樓的刑事科去了一個電話。抖動著肩膀面帶怒容從樓上下來的是自稱名叫小峰的刑事科長。他態度非常冷淡。因為還處於審訊階段中,所以不允許會面,檢察官也囑咐過要控制會面。小峰如此這般地重複了三遍。
「是啊。所以才到這裏來了。通融一下讓我見個面吧。」
「那樣的話,就讓我見他吧。我要用自己的耳朵來確認。」
「為什麼?難道會出現讓律師與之見面了便會糟糕的情況嗎?」
「由於被寫了些無聊的報道而變得神read•99csw•com經質了,你多少通達點吧。」
被看透心思的惱怒,讓植村越發激動。
說話間,植村在通常為嫌疑人所用的椅子上坐下。當初聽到在職的警部殺害自己的妻子這一新聞時就覺得,從事件的重大性來看,擔任此案的應該是堪稱檢察官的第三號人物。佐瀨便坐在這樣的檢察官的位置上,這是從賀年片的往來中已經知曉的。大約十天前,植村還剛給他寄去明信片告知自己回到了家鄉從事律師工作。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準備五十歲死去這一點應該沒錯。我審問了他幾次之後是這樣認為的。」
佐瀨開始喘粗氣。
「……本人受任為梶聰一郎的私人辯護律師。定於明天下午一點開始在W中央署與梶聰一郎會面。結束后將在中央署前進行有關會面內容的說明……」
「梶聰一郎也是四十九。」
植村點了點頭。本來是希望得到三十分鐘的,不過也不想把二十年後的再會弄得比這更過險惡。
「那好吧。明天你可以見他。只限於十二月十五日下午一點開始的十五分鐘時間。這樣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