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澄子坐下后，藤林把梶聰一郎案的全部經過講給她聽，花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澄子把托盤放在膝上歪著頭入神地聽著，有時點一下頭，有時又悄悄地擦擦眼角。

不予緩行執行。按求刑處以四年有期徒刑。他這麼決定了。

在家調整日。不去法院而在宿舍里埋頭工作的日子。在裏面那間作為書房使用的六疊的房間里，藤林對筆下老無進展感到一陣煩躁。本來是在寫行竊致傷案被害的判決，可腦子裡總想著明天九_九_藏_書要在審判員室進行合議的事。

「我能說什麼呢……」

藤林再次領悟到了這句話的意味。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母親的字跡。

澄子低下頭。眼睛盯著地板的一個地方看。

藤林會選擇澄子那樣的善良。

不。

澄子坐正身子，挺直腰板。

「啊？」

澄子不出聲地走過來，在旁邊的矮桌上放下紅茶。今日父親去了看護援助中心。本來可以在世田谷的家裡悠閑地無拘無束地待一天的，九-九-藏-書可澄子卻說要做宿舍清潔而特地坐新幹線來了。

藤林說：「謝謝！」

藤林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奮筆疾書：

「什麼？」

「啊！？」

「我也曾經被這樣請求過。」

所以，佐瀨、植村、志木才全都那樣。

因為讀懂了善良。

「好吧。」

澄子的話沉甸甸地在胸中回蕩。

「主張處以被告四年有期徒刑……」

藤林對要走出房間的澄子的背影叫道。

藤林搖了一下頭。

她想一個人去哭一會兒九*九*藏*書。

藤林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受看護之累的是你。我不太能體會真實的感受，所以一定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哎，澄子。」

不惜讓自己的手沾上罪惡……

可梶聰一郎犯案時還是現役警官，而且是一開始就放棄了看護的情況下的犯罪。其妻梶啟子本來可以在適當的看護下過完平穩的餘生的……

「說吧，我想聽聽。」

「跟我說說話好嗎？」

藤林坐到桌邊。

——一生一次的緣分。

還未等走出房間九九藏書，澄子大顆的淚滴就掉落在了榻榻米上。

「你怎麼想這個案件？」

從讓秋田書記官所做的過去一年裡的量刑表來看，委託殺人的求刑大體為三到五年。除了殺了兩人的一案外，全都是處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並緩期執行。

背後的隔門打開了。

如果梶聰一郎的行為是一種善良的話，那麼讓這樣的善良從這個世上消失好了。

因為善良……

澄子凝視著藤林，用有力的、毫不迴避的眼神。

「我覺得梶聰一郎先生是因為明https://read.99csw.com白這一切，所以才殺死了妻子，不惜讓自己的手沾上罪惡。」

「真的謝謝你。為爸爸的事……」

梶聰一郎。請求處以四年有期徒刑。

梶聰一郎。在三月五日的判決公審看到他應該是最後一次。也許再也不會見面，可他的名字卻決不會忘記。

「我覺得那個叫梶聰一郎的人，心地一定很善良。」

「對不起，老公，我可以出去了嗎？」

澄子站起來，膝蓋一軟手撐在了榻榻米上。手背上還有一個青斑沒有消退。

選擇不殺人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