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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傷蛇 第七章

負傷蛇

第七章

「——亦是為這陷阱所害?」
「暗中替換的理由為何——?」
但雖是如此,此黨也稱不上是義賊。
雖然就連伊賓士死前是否曾告知伊三郎黃金埋藏何處,其實都無法確定,不過這伙惡徒似乎確信——在伊三郎斷了伊賓士的命之前,想必多少聽說了些什麼。
「不,箱內本無蛇,是被人給放進去的。」
「不,此蛇的確遵循伊三郎先生之遺志,庇佑了村落。只不過,依然未忘卻教自己身負重傷之恨。」
「照料——?指的是供奉神明么?」
「即使是出於善意,謊言終究是謊言。要想唬人,也不必連奴家都想唬,老爺就快把真相說出來罷。」
不,或許兩人真有了感情。
——也可說是個以毒攻毒的局。
「蛇尋仇之心足可禍延七代。又市先生曾言——蛇雖困於冢頂,但仍靜待伊三郎先生之子、亦即伊佐治先生有了子嗣,其後並於伊佐治先生長成至與伊三郎先生同樣歲數時,再施妖力殺之。若置之不理,三十多年後,待伊之助先生有了子嗣,並長成至與亡父同樣歲數時,禍端必將再起——」
他似乎也不知該如何隱瞞了。
此事之發端,乃黨內徒眾內鬨。
「畢竟是盜賊,這點兒卑劣手段,哪算得了什麼?」百介回答道。
據說,乃因此黨與武士結有宿怨。
「這扇暗門,人是過不了的。此門極小,約僅容個頭矮小者探入上半身。與其說是道門,毋寧說是扇窗較為妥當。其實闔上時看似壁板的一部分,乍看之下極難發現。若未經綿密探查,不知情者必難察覺此處實有蹊蹺。畢竟在這種地方安插這種機關,通常是無意義的。」
「出手攔阻的,可是又市先生呀。」
有蛇——!
——冢守一家則須于來迎的同時……
哪兒傻了?小夜問道。
當時,百介也曾如此納悶。
看見阿里的遺體時。
鈴,此時,又聞風鈴響起。
「意即,把蛇神給放走?」
該說是報紙罷,小夜說道:
「全黨十一人,有五人遭斬。殘存六人中,有四人皆參与謀反,僅頭目伊賓士與伊三郎父子兩人得以脫身。不過——不出多久,兩人便為謀反者所捕。」
沒錯,百介抬頭仰望。
——願以本人之犧牲,換取汝守護此村。
果真是個憨直的大善人。
至於什麼?小夜問道。
暗中秘密煽動,導致伊三郎為村眾所孤立。
聞言,小夜雖驚訝得啞口無言,但仍強裝鎮定地將一張白皙臉龐轉向百介問道:
不不,沒等小夜把話說完,百介便否定道:
「原本大概以為,這筆黃金不過是正常的家產罷?」
是呀,小夜回答:
「伊佐治先生聽了,是否就此性情驟變,開始四處詢問往昔真相?」
此黨頭目,名曰野槌伊賓士。
汝父實為一條蛇——
與蝮蛇大吉。
百介眯起雙眼,低聲說了一句:
噢,原來如此,百介啜飲了一口茶。
「不,這哪是表面上的解釋?老夫可是把實情都給說出來了。」
但其實,此事一開始就毫無道理可言。總之,御行又市表示蛇雖庇佑了村落,同時又從未遺忘對伊三郎的恨意。
待時機成熟,便毒殺村民數名,以此為契機,一股作氣地將伊三郎逼上絕路。
「看來齋七先生的為人——竟要比又市先生所想象的還要憨直。真沒想到設局三十余年後,那陷阱依然有效。」
事實上,祠堂落成翌日,鑽地蛇就一命歸西了。
「沒錯,就是嵌有那隻石箱的窩。如此便能掀開箱蓋,亦可將石箱自祠堂內搬出。」
設局——?小夜問道。
看來思慮欠周、有勇無謀的盜賊們依然宛如飛蛾撲火,搖搖晃晃地飛向藏寶的幻影九-九-藏-書,接二連三地為負傷蛇的怨念所吞噬,果真應驗了禍延子孫世代的說法。
黃昏時分,一白翁——亦即山岡百介於緣側納涼時,端來涼茶的小夜一臉淘氣地說道:
本人絕不願再痛失任何至親,齋七泣訴道。
「似乎是如此。依治平先生所言,這虛無僧實乃一曾與蝮蛇狼狽為奸之盜賊,別號鑽地蛇,實名則為加助。蝮蛇死後,原本與其勾結之惡徒便開始蠢蠢欲動。此人之意圖——即覓得傳說中口繩黨所埋藏之黃金。」
「當時,伊三郎先生想必是大吃一驚罷。噢,不,或許他當真相信那妖魂尋仇的傳說——」
但在維新后,一切紛擾便告止息。
聞言,小夜不禁兩眼圓睜。
不過,伊三郎並未選擇逃脫。
這感覺老夫也懂,百介笑道。
「期間,兩人產下了娃兒,過了約莫一年,蝮蛇與花蛇一伙人,這才覓得伊三郎的藏身之處。不過,兩人擔心僅將之擄來拷問,恐不足以逼迫伊三郎吐實——」
聽聞先生召喚,小的立刻拋下手頭雜務,飛快趕來——又市說道。
——可是恨之入骨。
「不,錯不在其妻,畢竟有所隱瞞的,其實是伊三郎先生。或許其妻起初並無貪念,只不過是見夫婿行徑有異,而欲探查真相罷了。不過,蛇冢一家之女終究是找到了那紙詭異的指示。起初或許納悶這紙頭究竟為何物,便將之取出石箱,到頭來卻真的找著了黃金。」
「這回設的是……」
不過,即便不拷問伊三郎本人,而是擄來家人要脅其就範,也難保能有任何成效。倘若娶妻生子原本就是個偽裝,如此脅迫,哪可能有任何意義?
阿里身上的咬痕竟是在頸子上。除非事發當時是躺卧屋外,否則在這種地方,理應不可能讓蛇從這種角度給咬傷。依這咬痕判斷,若不是有人悄悄從背後逼近,就是正面強擁——再以兇器戳上的。
鑽地蛇循線找到了口繩冢一家之宅邸,並與伊三郎之子伊佐治有了接觸。
釋放?小夜驚呼道:
看這神情——
「另一條蛇神——」
此外。
——一個引蛇前來的局。
下一名犧牲者,若非伊佐治的稚子伊之助,就是其弟齋七。
「但也不該就這麼……」
捕獲伊賓士父子者,並非奉行或火付盜賊改
只見月兒已在天際露臉。
「或許正是如此。這下,便將黃金悉數搬回家中。當然——也未讓伊三郎先生知情。」
「百介老爺想說的是,裡頭藏的是蛇?」
「噢?」
「至於伊三郎先生,乃野槌伊賓士之子,即口繩黨之二代頭目。」
為此,花蛇與蝮蛇便向武家宅邸密告,密謀陷害口繩黨。
——蛇自古便為執念之化身。
「窩?就是那原本就存在的窩么?」
「如此惡毒,還真是卑劣至極呀。」
——若汝真為盤據此冢之蛇靈。
阿里的葬禮尚未結束,又市便出現在百介眼前。
事實上,伊三郎的確曾自其父手中拿到了一張紙頭。
「依老夫推測,該處顯然無法藏金,故應是載有黃金埋藏處之指示什麼的。看來擔憂將為叛徒所追及的伊三郎,得知該處為人跡罕至之禁地后,為防萬一,便將此指示藏於其中。但外人雖傳說此冢有蛇靈盤據——對口繩冢一家之成員而言,想必根本就是個無須畏懼的地方。」
「老爺指的是伊佐治的獨子?」
扯謊就是扯謊,小夜說道:
「此人可是那群叛徒——即蝮蛇、花蛇的餘孽?」
例如花蛇矢https://read.99csw•com太。
「我有哪兒扯謊了?」
齋七當時的神情,百介至今仍無法忘記。
「什麼樣的局?其實這玄機也沒什麼大不了。那祠堂不過是在正牆右側近地表處,設有一扇小小的暗門罷了。」
「設的是什麼樣的局?」
聆聽百介敘述全事經緯,又市似乎便掌握了案情。略事思索后,馬上開始設起了局來。
「真相——?」
百介如此判斷。
「這下,便起了貪念?」
顯然是遭人毒殺。
「沒錯——又市先生推測,或許是伊賓士自個兒要求的。這頭目寧死也不願讓黃金落入這群令人髮指的惡徒手中,再加上士可殺,不可辱,見自己已被折磨得只剩半條命,還不如斷了自己的氣來得痛快——」
——除冢守一家外,任何人均不得接近此祠堂。
「但還沒來得及攀上,便遇上了百介老爺的攔阻——是么?」
「裝傻?」
冢頂似乎有什麼蹊蹺。
想必纘地蛇曾如此告知毫不知情的伊佐治:
——如此下去,娃兒恐小命難保。
小夜雙眉扭曲,一臉苦思神情。
武家雖無財,但畢竟講體面。
蛇冢一家似乎是個理想的藏身之處。
並將竊得的黃金藏匿於某處——
欲蓋彌彰地在冢頂蓋座祠堂。四處流布此地有妖魂盤據、生人勿近之傳言。又經刻意安排,使來者隔著以紙符封印之欞門,便能清楚窺見堂內有口窩,以及窩中那隻牢靠的石箱——
——乃可驅妖封魔之陀羅尼護符。
到頭來——伊三郎死於冢頂,金銀埋藏處的線索就此斷絕,蝮蛇與花蛇的盤算也悉數付諸流水。大筆黃金,就這麼在連伊三郎也不知情的情況下,悉數被移入口繩冢家的財庫中。
石箱內,還藏有一條由憨厚認真、信仰虔誠、對一家關懷備至的齋七日日投予生餌餵食的蛇神——而且還是毒蛇。而且每十二日,還會換上一條新蛇。
「奴家怎感覺這道理似乎說不通?」
裡頭果真有蛇——!
——不僅蛇可循念報復,人若心懷惡念,必將遭逢惡報。
膽敢潛入祠堂、掀開箱蓋者。
為此,這伙惡徒便想出了一則奸計。
「天下無奇事,但也無奇不有呀。」
想必就連又市先生,也沒料到這陷阱竟能如此長壽罷?小夜讚歎道。
為此,兩人慘遭一番嚴刑拷打。
因此,據說口繩黨絕不乘人熟睡時夜襲。當然,亦不取無辜家人性命。僅如蛇般乘夜色悄悄潛入宅邸,于無聲無息竊取財物后悄然退去。下手時不過度貪求,亦是口繩黨的特徵,每回絕不竊取過多銀兩。
「噢,像這樣。」
「哎呀,老爺這是把奴家當什麼了?百介老爺也別成天窮扯謊,都這把歲數了,還是多積點兒陰德罷。」
又市換上一張紙符,掩埋了鑽地蛇的屍骸。
——小的對視人命如螻蟻的混帳……
「曾經?」
為此,又市自江戶召來一位佯裝木工的同夥,即事觸治平。
——切勿再取百姓性命。
百介深深吐了一口氣。
依又市所言,伊賓士原為靠賣藝乞討為生之江湖藝人。同時並透露:
當時,又市一臉悲憤地說道:
這口繩黨——據傳是一群以蛇為名、專事洗劫武家宅邸的奇妙盜賊。
實際遭竊多少,並不值得追究。但任宵小入屋行竊得逞,對武家而言可是奇恥大辱。據傳不少武家有鑒於此,被迫將財物存於不易覓得處。
「沒錯,正是如此。並且,還得於當日『捕來另一條蛇神置入石箱中』。」
這伙惡徒向村眾散布了惡毒的流言。
「似乎——正是如此。伊三郎先生雖非蛇神召使,但可是條如假包換的負傷蛇哩。」
「不搬出來,便無法九-九-藏-書照料。」
百介一眼就看出,人分明不是教蛇給咬死的。
——也勿忘守護本人|妻兒。
如此一來,伊三郎勢必被迫竄逃,行前必將取出黃金、或載有黃金藏於何處之指示——蝮蛇一伙人如此盤算。假若村民們失去理智,導致伊三郎性命堪虞,屆時亦只消斬殺村民,救出伊三郎便可。
「這說法——眾人真能接受?」
「老爺就別再裝傻了,行么?」
「就在此時逃到了池袋村?」
「箱內果真有蛇?」
而是花蛇、蝮蛇、及其手下。
——此外……
呵呵,小夜罕見地露出了年輕姑娘該有的神情問道:
原來口繩冢一家之所以致富,原因並非伊三郎辛勤幹活,亦非蛇靈庇蔭。
伊之助雖為家兄之子,但本人對其視同己出,亟欲妥善扶養,以慰家兄在天之靈。無論如何,還請法師為本人想個法子,齋七向又市如此懇求。
正因有了這筆齷齪黃金——
——日日供奉神酒香燭。
「暗門?難不成——?」
「如此做的理由是?」
——蛇呀。
「原本究竟藏了什麼在裡頭?」
——此符。
「想必是如此。絕無爹娘會告知孩兒關於自己過去不堪的真相。而且其祖父母均已辭世,養父善吉先生對此也應是毫不知情。就連其母都已於前年亡故,因此只得四處向鄉里查詢。這下便察覺——」
蛇——?小夜剎時啞口無言。
小夜一臉訝異地問道。
而且,兇手還不是個門外漢,使用的是注入毒物的特殊兇器。乍看之下——的確極易讓人誤判是死於蛇吻。
「瓦版?」
也不知是何故,雖已是陳年往事,回想起來竟依然是記憶猶新。
還真是拿你沒輒呀,百介說道。
「亦可說是伊三郎之孫罷。」
不過……
「記得上頭寫著——池袋村奇案,遇害者于傳有蛇靈盤據之蛇冢慘遭蛇吻。至於伊之助先生的平日惡行,以及往昔的幾樁悲劇,可就絲毫未提了。依這寫法看來,似乎是讀者既可視之為意外死亡,亦可視之為妖魂尋仇。」
當時,又市並吩咐齋七:
「是呀——」
黃金藏於何處?還不快招——?
——凡此種種,皆因未根絕其命使然。
「又市先生宣稱,唯有將負傷之蛇封印其中,詛咒方能收效。故此,一旦傷愈便應釋放。但如此一來,冢內便無神守護村眾及冢守一家,故此,釋放后須以另一蛇神替換之——」
小夜臉上泛起一絲微笑。
百介舉目望向益發黯淡的夕陽餘暉。
數日後。
同時,還是條竊走同夥黃金逃亡的齷齪負傷蛇——
不知情者,則不至於起任何疑念。
又市如此說道。
——蛇若負傷,便將極力尋仇。
——屆時護符將遭損毀,僅需替換新符即可。
「沒錯。當時『原本藏在裡頭的東西』竟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
伊三郎逃脫后。
「至於伊之助,亦是……」
遭人殺害的。
這也是自作自受罷,小夜說道:
又市這回所設的局,其實是單純至極。
「殺害了自己的父親?」
「因此,便將伊佐治先生給……?」
註定是死路一條。
「除神酒、香燭之外,春分至冬至間,每日均需放置『生餌』于石箱內。此事絕不可為他人所知——此外,期間每逢巳日,便須將箱中之蛇神釋于『沼澤』——又市私下向齋七如此囑咐。」
而與蛇冢一家之女生下骨肉,並表示願在此終老入土,不就全非偽裝了?
「只要如此一探,便能將手伸入窩中。」
「意即——百介老爺至今所https://read.99csw.com說的,凈是——表面上的解釋?」
——日後,仍將有外人闖入祠堂,命喪此冢。
行竊得逞后,伊賓士僅派發部分竊取所得予黨徒,並蓄積剩餘黃金,與徒眾協定將於解散一黨時再行分配。但某些黨徒對此甚感不滿。
——遇人將之斬首,便將鑽入鍋中,以食毒加害於人。
事後——
「沒錯——設局。就在那座祠堂內。」
「在眾人要脅下,攀上了冢頂。如此一來——不就證明伊三郎先生的確在冢頂的窩中藏了些什麼?」
「御行奉為——」
那麼。
「蛇生息于陰地,性好陰氣,亦習於報復。尤其是身受重傷時,更是有仇必報——當時,又市先生如此向村民解釋這起妖魂尋仇事件的真相。」
——掩埋屍骸后,宜視同客死他鄉之無緣佛供養之。
其真面目,乃一以蛇為名之盜賊——
「為何要將石箱搬出祠堂?」
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報了伊佐治和阿里的仇。
不同於人來人往的商家宅邸,入侵武家宅邸本身已是難過登天。要潛入低階武士的住處已非易事,更遑論只要在外徘徊便可能遭人逮捕的組屋敷。不僅如此,若與武士起了衝突,使起刀來也絕不可能是武士的對手。畢竟膽敢與佩戴大小兩刀者拼搏者,若不是不要命,就是傻過了頭。
「你指的是?」
——即便知其道理者,亦難根絕此患。
這姑娘的確聰敏過人,但真相似乎仍遠遠超乎她所能意料。
唉,怎麼感覺活像又市先生又活了過來?百介搓了搓掩埋在皺紋下的眼角說道:
汝家方得以致富——
仍數度為追兵所夾擊,雖然均能奮力逃脫,但也因此負了重傷——
該不會是策動村眾一同要脅罷?小夜語帶憤慨地說道:
設想得還真是周延。
「窩中——曾經藏了些什麼。」
小夜也跟著望向月亮。百介接了下去:
「又市先生亦向眾人解釋,伊三郎先生遭蛇咬后,曾奮力將蛇自頸部剝離,並將之再度塞回石箱、蓋回蓋子。此時,蛇身便為箱蓋所夾傷。從此,由於為箱蓋所夾動彈不得,此蛇便在無人救助、亦無人斬殺的情況下,活了三十余年。」
若是教伊佐治給捷足先登,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也就是『換上另一條蛇』之意?」
「其實此二千兩藏金,早在三十余年前便為百姓所盜,並將之移地藏匿。但這惡徒想必連作夢也沒料著,以為黃金至今仍原封不動地埋藏原地。同時,也深信載有埋藏處之指示,亦仍被藏於某處。」
想必是真的相信罷,百介心想。
畢竟是近乎二千兩的黃金,平時不見伊三郎恣意散財,如此鉅款,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年便將之揮霍殆盡。故這伙惡徒深信黃金依然原封不動地藏於某處。
奴家就是在問老爺,其中設的是什麼樣的局呀,小夜賭氣說道。
哎呀,小夜神情更形訝異,一臉不解地說道:
「百介老爺,這——不也可說是因果報應?」
「放進去——是誰放的?」
「意即,這條蛇並未成為該村之守護神?」
百介說道:
斷了自己的氣?
「就這麼將他給殺了。愚蠹,真是愚蠢,此事根本是愚蠢的連環。鑽地蛇甚至懷疑阿里夫人可能也知道這秘密,便連同夫人也給殺了。接下來,便虎視眈眈地意圖攀上古冢——」
接下來——
真是的。
「事後過了三十余年。哪管日子過得再闊綽,口繩冢一家畢竟僅是尋常百姓,平日開銷無多,故二千兩黃金也不至於就此散盡。再加上九_九_藏_書伊三郎死前一番怒言,口繩冢一家至今仍堪稱富足安泰。此時——卻有位虛無僧造訪該村。」
——蛇可察人心中遺念,並循此念前來。
「是的。事實上,這道暗門乃是為了照料藏在石箱內的蛇而設的。」
事後,老夫耳聞往後數年間,計有六名以上之外人客死口繩冢旁。
百介又開始覆誦起又市當年的一番話。
當日。
「沒錯,正是換上另一條蛇。」
而是——
「至於……」
「為了讓蛇神永遠存活。」
伊佐治認為,上頭似乎藏有什麼足以證明父親曾為盜賊的證據。但那鑽地蛇則認為藏在冢頂的,應是載有黃金埋藏處之重要信息。
——切勿向守護此冢之人家尋仇。
「沒錯。也不知此人是如何誤入歧途的。齋七先生是個大善人,如今遭逢此禍,想必是傷痛難耐。思及至此,還真是教人於心不忍呀。」
但實情的背後——還另有內幕罷?小夜揣測道。
「這就無從得知了。又市先生如此神通廣大,或許——早料到會如此也說不定。」
百介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比出一個探手入門的動作說道:
「許久以前——江戶曾有一夥盜賊,名曰口繩黨——」
「怎會不傻?暗中替換石箱內容的——想必並非外人,正是伊三郎先生之妻——即蛇冢一家之女。」
與一家之女墜入情網,難道也是出於算計?
「不過,伊賓士不愧為名聞天下的大盜賊,哪可能輕易屈服。哪管謀反者的拷問再嚴峻,伊賓士就是不願吐露黃金究竟藏於何處。這群卑劣的叛徒,只得放棄拷問這寧死不屈的老賊——轉而向其子伊三郎下手。一番拷打,著實教伊三郎痛苦難當。當晚,伊三郎便在殺害父親伊賓士后,隻身逃離了惡徒們的魔掌。」
——遇人將之驅出草叢,便將朝其眼吐入毒氣,使人卧病不起。
凡知悉此事者,想必都要認為堂內必有蹊蹺。
「瓦版上提到了——那妖魂尋仇一事哩。」
武家宅邸看似氣派,但裡頭並無多少銀兩。同時,不僅戒備森嚴、追兵甚眾,失風就逮時的處罰還極為嚴峻。
「想必是——發現了夫婿在其中藏了些什麼罷。見其刻意將之藏於據傳有蛇靈盤據的古冢上,任誰瞧見了,都要推論此物內容絕不尋常。」
便建造了那座藏有設局玄機的祠堂。
真是個傻子呀,百介說道。
「唉,發現自個兒的爹其實是個盜賊,當然是難以釋懷,也不免要引發些許連想,畢竟財庫中原本就有堆積如山的小判。而這些小判究竟是打哪兒來的,想必伊佐治先生自己也是毫不知情才對。」
不論是傷口的形狀,還是皮膚變色的模樣,都明顯異於毒蛇咬傷。如此看來,不久前才過世的伊佐治,似乎也是——
當時是這麼想的。
百介垂下了視線。
——爾後,必將蛇神封于祠內供奉之。
這哪是一句原來如此就能應付的?小夜說著,朝百介身旁坐了下來。
「是呀。這道暗門是做什麼用的?」
百介首度委託又市設局。
口繩黨一如其名,下起手來不僅靜悄如蛇,同時還奉行細水長流之原則,但八年來仍竊得了近二千兩黃金。
今後,意圖前來奪取口繩黨藏金者,想必十之八九均將以那古冢為目標。那麼,只消讓那窩變得更為醒目便可——
「不過,這下經過那東京警視廳的巡查大人一番搜查,想必古冢妖魂尋仇的傳說也將就此戛然而止。那陷阱——想必也就此失效了罷。」
結果如何——?小夜問道:
即便如此,也不知是何故,口繩黨仍專挑武士宅邸下手。
「是又市先生所放的。想必原本石箱內放的,其實是其他東西。又市先生並向齋七先生下了如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