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答道「對」，閉上了右眼。

「要換地方嗎？」鳴提出。

「只是單純地在物理層面上看不見而已。」

鳴用手指碰著眼罩的邊緣，平淡地答道。

「賢木先生實際上到底怎麼樣了呢。也就是，我想首先確認一下小想說的內容到哪裡為止是事實。我也想看看那孩子與月穗女士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鳴一本正經地抱著胳膊。

「啊，嗯。」

鳴上了二樓。因為感覺是在書房窗戶里看見的人影，所以就直接去了那間房間，那時——

「雖然我感覺這樣子比喻也挺不知趣的，但我總感覺那個『幽靈』跟海市蜃樓差不多。」

「所謂空氣的溫度差，也就是空氣中包含的分子的運動量之差吧。在每一段單位時間里的密度之差，也能這麼說吧。」

不知她是不是看出了這點。

——看得見嗎？你能看見我。

「這裏面——」

——為什麼……呆在這種地方。

「規則？」

「我嚇了一跳，馬上往窗戶方向看去。那時雖是陰天但外面很亮，而室內有些昏暗，但由於烏鴉橫穿過窗外讓外面變暗了。明暗在這一瞬間反轉，窗玻璃照映出了室內的樣子。於是——」

我明明自認已經習htｔps://rｅaｄ•９９ｃsｗ.cｏｍ慣了，但果然還是覺得自己漸漸被拉入了這地下室中充滿著人偶們的「虛無」的空氣中。於是乎甚至覺得雖然現在我們兩人像這樣子在談論「真相」，但會不會其實我們才是「海市蜃樓」……

「啊……是這樣啊。」

「然後門是開著的，進去一看還有雙鞋子。有雙比我尺碼還要小的臟髒的帆布鞋……」

「那是——」

「去一樓的沙發吧。不過這故事也差不多快結束了。」

將狀況以畫面的形式回憶了一下，我終於察覺到並信服了。鳴說道。

接下來我向她展示的，是如下三種「模式」。

「比如說，『幽靈』出現在見崎家別墅的茶會的時候。見崎感覺像是發起邀請一樣，一個人去了露台，結果想也追著你來到了外面吧？然後變成了你們兩個獨處的情況，他作為『幽靈』向你搭起了話。但是那時候在場的小想自身成了『不存在的人』……

「你把眼罩摘下來了對吧。」

「沒想到，見崎的爸爸出現在了那裡。因為你爸爸把在場的小想當作存在的人來對待，這樣子的話『幽靈』那一邊的認知也不得不切換，於是變得無法與你直接對話hｔｔｐｓ://read.9９csｗ.ｃｏｍ，變得快要消失……對吧。」

在這一刻，站在位於進門后不遠處的左手邊盡頭的寫字檯前面的想的模樣，處於只有右眼看得見的鳴的死角，因此——

「海市蜃樓？」

「偶然，重合起來？」

「於是你在之後第三天，決定試試確認看看嗎。你拜託霧果女士，邀請比良塚家的人們來別墅。」

「讓我非常在意的問題是，小想到底是為什麼會誤會。見崎鳴的左眼能看見、一直能看見自己這個幽靈，這個誤會。」

「嗯？」鳴很感興趣地看向我這邊。

「還算可以吧。」她答道。這時的她看起來彷彿和某一刻的千曳老師很相似。

「我覺得是這樣子。」

「順便不知趣地提一下。」我說道。

「哦……」

就算現在回顧一遍剛才鳴講的內容，我還是不知道原因覺得不可思議。兩人今年夏天在「湖畔公館」的書房第一次相遇的那時的狀況，怎麼想都是「剛摘下左眼的眼罩，就看見了在這之前沒有看見的幽靈」。

「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的，虛幻的風景。原本的風景由於空氣的溫度差使得光發生折射，或伸長或縮短或倒轉地顯現在了與原本不同的地方的……歪曲的虛九_九_藏_書像。」

我繼續往下說道。

「小想作為『幽靈』出現著的期間，是怎麼樣認知小想自身的。這應該不會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一樣的吧。我認為差不多可以大致分為這樣幾個模式……」

「我思考了一下這樣的規則。」

「那也真的只是小小的偶然重合起來，變成了那樣的結果。」

「不如說，是『賢木晃也的幽靈』的認知模式。」

我又一次非常緊張地，把從剛才開始就在思考的，想要的在腦袋中總結的那個問題說了出來。

「什麼？」

3就算有別人在一起，但那個人可以看見自己這個「幽靈」（——「幽靈」自身這麼認為）的情況下。在與那個人獨處的地方，會按照1將想認作「不存在的人」。

「是這麼一回事嗎。」

想吃了一驚，慌張地問道。

鳴只是如實地回答道。

這點我想要確認清楚。

鳴用左手中指斜著摸了摸眼罩。

「對。那天我去『湖畔公館』，弄倒了那輛自行車的時候，我看見二樓有個人影閃過。所以一定有人——至少小想在裏面，這麼想著，我就按了按正門的門鈴，但誰都沒有來應答。於是我就繞到後門去看了看。

過了一會兒，鳴說著「確實」點了點頭九九藏書。

「怎麼樣？」結束了不知趣的解說，我非常緊張地觀察著鳴的反應。

「但是，在那之後不久——」

2有別人在一起，他或者他們承認想的存在的時候。在這種地方，「幽靈」也會承認「想在這裏」。「幽靈」會虛構一個像出竅了的「靈魂」一樣的視角，觀察自己=想的模樣與言行。

「小想的情況，折射的原因是內心的溫度差。內心中的『悲傷』的密度，之類的。它的數值變得太高，原本的模樣成了歪曲的虛像……這樣子。」

——為什麼。鳴不禁自言自語道。

「我覺得弄髒的眼罩太噁心，就摘下來了。於是幾乎在同時，窗外的烏鴉一齊飛了起來……」

我沒有點頭，而是做了個大幅度的深呼吸。

說著，鳴指了指自己的眼罩。

——看得見……怎麼了。

「周圍人看見的一直都是比良塚想這個男孩子的實像。但是，那孩子自己看見的是那種像海市蜃樓一樣歪曲的自己的虛像。那就是『賢木先生的幽靈』。」

「剛好在那時候，正前方最裡面的貓頭鷹鐘響了，我被它奪走了注意力。我一邊又被放在裝飾架里的霧果的人偶奪走注意力，擅自進入了房間……」

「然後在那時候，剛好小想的身影呈現在九九藏書了裏面讓我看見。當然不是左眼而是右眼。我一驚轉過頭，發現那孩子站在寫字檯前，所以我……」

鳴「呼」地舒了一口氣，我「嗯嗯」地向她點著頭。

1隻有自己一人在場的時候。「賢木晃也的幽靈」會將處於那裡的比良塚想的實體認作「不存在的人」。所以，就算看鏡子也不會看見自己=想的模樣。

「這本來就不是可以拿出正確答案的問題……只不過。」

烏鴉？哦，這麼一說，確實有這樣的內容。

「適用這條3的唯一的對象也就是見崎鳴。」

這麼一說故事之中確實出現過一小段在緋波町的海上看見的海市蜃樓的情節。

「就是這麼回事。」

我一邊回憶著她所講的內容的細節，繼續說道。

「在那之後與小想的對話，雖然一開始有些不協調，但因為那孩子一本正經地說出『賢木先生死了』『自己是他的幽靈』……結果，情況就變成了我主動配合他的話。我聽他說了到那天為止的詳細經過……在我聽的過程中漸漸理解了小想的內心狀態。然後就漸漸覺得要是現在在這裏糾正說『你是小想才對吧』會不太好……」

比起生硬地搬弄看似有理的道理來解釋，還是這種比喻方式更為合適，我一邊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