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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部

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的殺人鬼完全釋放,始終未曾發揮徹底的力量。
剛才的瞬間光亮中所看見的——她這樣自己問著自己。但是,思考能力已經麻痹了,她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生理上非常理的恐怖反應,已經先支配了她。她感覺兩腿發軟,喉嚨也緊縮了起來。
夫人發出了悲痛的聲音
這次茜叫得比剛才還要尖銳、還要久。
麻宮放射性地蹲下了身體。這是茜尖銳的悲鳴刺進了他的耳里。
頭髮的話,再怎麼濕,也是忍受不了這一點火的。
戴上藍色夾克上的帽子,奔跑在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就在這時……
也說不定,「很大的人」只是看走了眼,是磯部老師,洲藤,沖元或者千歲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咆哮聲震撼了小屋。
「等雨小一點,一定會的……」
頭兩側的壓力慢慢增強,她的手腳而開始亂揮動起來。在空中亂踢的膝蓋,好幾次都提到殺人鬼的肚子。但這力量對殺人鬼來說,是及不同也不癢的。
面對著他們,從右邊起是大八木、千歲、洲藤、磯部、然後是沖元。好像是從地板冒出來的五個首級。
當他的手腳動作變得遲鈍,意識也開始喪失的那一刻,加諸喉嚨的同感突然消失了。身體軟綿綿的浮在半空中,然後突然一骨碌地往地面掉。
應該找一個和現在的事態完全無關的話題,好讓他忘記這些?或是勇敢地向前看,對自己現在捲入的事情做一個檢視?
「我出去找找看!」
「等雨勢變小,一定會有人回來的。」
茜這麼說,夫人只是努力搖著頭,說:「我知道是白費的。」
「救命啊!老公!」
「麻宮!」
黑色的大影子——和在磯部夫人出去之前,她所看見的那個影子是同一個嗎?
「他不是普通的殺人犯啊!」
她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正是穿著紅色夾克的茜。
接著又是好幾分鐘幾乎叫人窒息的沉默。暫時走遠了的雷聲,再度讓玻璃轟轟作響。磯部夫人拖著臉頰,像一座石膏似的,動也不動一下,突然發出了短促的悲鳴。
那是一個藍色圓筒形的東西——時攜帶用的瓦斯罐。剛才是放在桌上的,因為現在自己撞到桌角,所以才滾了下來。
「但是……但是還不能說的這麼肯定吧!」
「不會有事的,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躲雨。」麻宮說道。
「你說了什麼?」
麻宮把瓦斯的火投向殺人鬼的臉部。
已經開始腐爛的屍臭,撲鼻而來。對對於這個非現實似的恐怖,她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莫名其妙的發出叫喊聲,然後試著讓自己再站起來。結果又滑了一跤,整個屁股坐進了泥沼中。
「趁現在,快逃吧!」
有好幾次,被泥濘絆住了腳,差點就跌倒。她最害怕的雷聲,每次響起都會震動黑暗,讓她覺得自己的呼吸要停止了。
這種節骨眼上,有總比沒有好,於是他伸手去拿。
只要可能的話,他是會避開同時攻擊兩個人。分開來一個個殺死,是他嗦期待的。因為他想慢慢的花時間來凌|辱他們。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就很難享受那種樂趣了。
嚇了一跳,麻宮趕快把手電筒照向前方。
這些複雜的思想,進進出出……重疊更換……在她的心裏捲起了漩渦。
把這兩個人頭丟進來的人,現在正用力敲打這個小木屋的門,想要闖進來。情形明顯了。
裏面是黑漆漆一片,而且飄著一股很特別的臭味。
用這種殘酷的手法來殺人的人,絕對不會是他們成員中的任何一個——是「雙葉山的殺人鬼」。
「就是那裡,就是在這小屋後面的建築物,一個像小倉庫的地方。」
茜突然發出很大的聲音,打斷麻宮的話。
磯部夫人無助的聲音溜進了黑暗中。
「反正,一定得逃走才行!」
「啊!」
身體趴夾在樹榦間的獵物,口中依然持續低聲呻|吟著。還沒有斷氣。
「由美!是從那邊的窗戶看到的對不對?已經走到這麼近了,為什麼?」
「我……我……」
夫人把手放在額頭上,重重的咬著自己的唇,想要看茜穿似的直望著她。
從距離上來看,其實是非常近的。但在這兩個小屋之間所存在的黑暗,卻是叫人窒息的,也因此感覺到這距離好像遠的如天地之隔。
「我在這方面很遲鈍」
正面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窗戶的下面,她所叫喚的「你們」就在那裡。
她的嘴巴張得好大,但卻僵在那兒無法發出悲鳴。
麻宮邊把燈籠里變短的蠟燭重新換上,始終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閃電在一次劃破了森林中的黑暗。在這青白色閃光中。
茜說著,看了地上的兩個首級。
根本不冷,但是嘴唇卻輕微地顫抖著。在等待丈夫回來的這幾個小時內,她眉間和額頭的皺紋變得好深,讓她的臉突然老了許多。
「不要去!」
「已經九點了!」
「我……已經不行了……」
「有人在么?」
那個東西。在小屋的正中央。
暴風雨不足一橫橙阻礙他行動的因素,反而是鼓舞他那貪婪殺意的動力。填滿了所有空間的黑暗,絕不是阻撓他實力的障礙,反而是提供他偽裝的衣裳。
咻!她耳邊響起空氣震動的聲音,然後是地板被鈍物打中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殺死大家?」
「丘比特……你是說『愛神』的事……」
他決定採取行動了。
得說些什麼鼓舞她一下,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馬上躲到屍體的後面。
麻宮立刻想了起來。
「不要過來!」
夫人講到這裏,順勢瞄了一眼窗戶的方向。
風雨從打破的窗戶吹進來的,把麻宮打濕了。他邊拿手捂住嘴,邊往後退。
「可是……」
「班上的女同學們常在討論呢!什麼看到靈啦、被綁住動彈不得啦、還有『丘比特』之類的,一些奇怪的占卜」
是我害死那個孩子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像看到了什麼荒謬又可怕的光景。
麻宮跑向桌子邊,把剛才丟在上面的柴刀握在手上。
門旁邊的哪一個窗戶,好幾片玻璃全部粉碎了。忽然,在窗戶底下的地板上,丟進了兩個東西。
麻宮正想把紙杯里剩下的冷咖啡喝下去,卻被茜的話止住。於是他看著茜,然後仔細地聆聽,但是只聽見狂亂吹著的風聲和不斷打在屋頂的雨聲,還有就是剛響過的雷聲的餘韻。
她一下子聯想到很大的牛肉塊,倒掛著的儲藏室的光景(以前曾在某個電影的一幕里看過),但那到底是什麼,卻沒辦法立刻判斷。
「可是……這麼說的話,現在大家都在哪裡呢?這麼大的風雨,他們哪有躲藏的地方呢?」
殺人鬼的身體就在麻宮的腳下。那傢伙也因泥濘而跌倒趴了下來。但他似乎沒有受一點傷害,反而以無比驚人的力量抓住了麻宮的腳。
「不……」
麻宮嚇了一跳,兩腳就踏進水窪里,站在原地努力地往四周張望。
發出腹部凝聚的吼聲,麻宮揮起了他的柴刀,朝逼近而來的對方的胸部砍了下去。
「好好的看清楚事實吧!」
為什麼?
「不會有事的,他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在離地板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肉塊很不自然的被砍斷了。沒有頭。
不是雷鳴,而是玻璃窗破掉的聲音。
他第一次聽見她這麼脆弱的聲音。
她要去的小屋就在眼前了。
一定是閃電造成的幻影。
(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名字。)
茜低下慘白的臉。
殺人鬼還是毫不留情繼續壓迫她的頭蓋骨,同時把他的頭向右邊扭轉。
那不是沖元!也不是人的屍體,只是一隻從森林里抓來的鹿之類的動物死屍,上面披上沖元的衣服罷了。
這是…….真的么?
「剛才夫人從這裏出去時,我也感覺到了。記得嗎?傍晚時,沖元一度回來之後,又要出去時,我也說過啊!」
「一定是的!」
已經失去力氣,活像橡皮娃娃的身體,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起來,然後勉強她面對自己站起來。
磯部夫人圓潤的肩膀動了一下,她以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磯部夫人邁步走進暴風雨中。
新的慘叫,從夫人的嘴裏發了出來。
變聲期特有的沙啞聲音。麻宮使盡所有的憤怒,化作他的聲音
時間已是下午七點。
「事實?」
麻宮這麼一說,磯部夫人馬上猛搖頭
「也許還有其他的小屋啊!或者是洞窟之類的……堆了!磯部老師一定是找到了大八木他們。也許其中有誰受了傷,沒辦法走也說不定,所以只好大家一起先躲躲雨啦!」
「也許是是把樹影的或什麼叫看錯了吧!」
他使出了所有的勇氣,命令茜這麼做。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找到了山中小屋從窗戶偷出來的燈光。
「麻宮!啊!你平安無事?」
肥滿圓潤的臉,現在卻像紙粘土一樣的蒼白。眼球被挖掉,左眼眼窩凝聚著黑紅色血塊,右眼則像要破裂掉一樣張得大大的。嘴裏則好像結結實實地塞著什麼東西,臉腫脹得很厲害。從唇間可以看見粘膩像是肉片的東西。
「可是……」
「我……對茜……」
「喔!好啊!」
「怎麼會?」
剛才很歇斯底里,現在已經有點鎮定下來,但她內心卻依然像這個正遭受暴風雨蹂躪的森林一樣。
麻宮尋找著那一家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
讓夜裡的山不斷悲鳴的是狂亂吹襲的暴風雨。茜和麻宮這兩個被留下來的人,所能談論的言語越來越少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搞不好是大八木先生啊!」
「怎麼會……」
「我不知道!」
她邊用手電筒照亮腳下的地方,邊朝著小屋的後面走去。正如麻宮剛才的推測,她想應該先到最可能有問題的儲藏小屋去看看。
斧頭把少年的手腕輕易砍斷了,噴出來的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漂亮的千歲,連一點點漂亮的影子都看不見。洲藤的臉則像是被火燒烤了似的,焦黑而稀爛。沖元的臉上,還垂著被挖出的左眼。
漆黑的窗玻璃上,映著蠟燭的火光,歪斜著打過來的雨水,骯髒的老舊玻璃,現在發出好像就要被打破似的聲音,不顫抖著。
對了!頭部。
在耳朵的深處反覆著(啊!又來了!)像陀螺一樣的聲音
夫人已經明白了!
沒錯,就是那樣。
雖然這麼說著,而且試著微笑表示沒事,其實是有些勉強的。
「趁現在趕快跑吧!」
茜把新的紙杯排在桌上,但心情十分沉重,輕輕地搖了搖頭。
把新砍下來read.99csw.com的頭,以及新沾上血的斧頭,分別拎在手上,他走出了森林。
「唔?」
另一個是磯部夫人,她的樣子看起來更凄慘。
說著,把眼光投向門旁邊的窗戶。
好像火燒一樣的疼痛感,雖然只是擦過,恐怕所受的傷也不小。
她咬到飛進嘴裏來的泥濘,舌頭所感覺到的苦味。他覺得……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她也曾經嘗過同樣的味道,在同樣的一種心情下……
他首先理解到的,就是這一點。

11

麻宮已經克服了恐怖,整頓自己的心態,很生氣的吼著。
這一招果然奏效了。
麻宮回答道。
數不清多少次在雨中滑倒。一個人跌倒了,另一個人就把他拉起來。兩個人一起跌到了,就一起合力站起來。反正他們就只能朝著腳所朝向的方向不斷的前進。他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或許他們只是在原地一直打轉也說不定。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所謂的預感……是和靈感一樣的嗎?」
一個是沖元的。
大家都在這裏面吧!磯部……還有大八木。
握著斧頭的右手,迅速的往地上舉起,剛才麻宮把他弄傷的部分,好像已經不痛不癢了。
(應該就在這裏面吧!)
「讓我繼續呆在這裏等下去,我辦不到……我真的快發瘋了!」
他回頭。
閃電快速的賓士而過。在森林中瞬間的亮光,是他看見了就在鼻尖處的東西。
殺人鬼的影子,在微弱的昏暗中,慢慢地逼近過來。
小路變得更窄了。兩個人要並肩前進是有一些困難。於是麻宮走在前面,一手拿手電筒照路,另一隻手則拉著茜。
從剛才一直持續了十五分鐘的沉默,總算被麻宮打破了。
磯部夫人對一連串襲擊而來的雷聲感到害怕,拚命用雙手搗住耳朵。用眼角看著這幅景象的茜,在瞬間變得明亮的屋外的景色里,瞥見了好像是人影的東西。
「我去看看!」麻宮說著。
太輕易把她弄死的話,就不好玩了。
「你聽,但是不可以笑喔!我呢!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靈感或什麼超能力,但是昨天來到這裏以後,感覺真的很奇怪。從昨晚的營火晚會開始,沒有終止過。」
他連頭也不回,直盯著前方,大聲回答茜。
「別這樣!」
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一直存在她的腦海里。現在如果能夠這樣死去,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種救贖。
「果然有啊!真的有啊!殺人的傢伙!」
好不容易才把這個東西和沖元這個名字串聯在一起。因為她看見了很眼熟的打勾花樣的襯衫,纏在這個肉塊上面。
「那故事?是指『殺人鬼』?」

01

茜的臉色發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謝謝你!」
「那個是……」
「啪」的響起了一個堅硬的聲音,是她的登山鞋不知道踩到地板上什麼東西。
「我也想過不可能的吧!但是……萬一……」
「躲雨?」
「很大的人?」麻宮說
「茜!」
「喂!有人在么?」
「咦?」
「可是……」
被倒掛在那兒。白色的牛仔褲上沾滿了血、被染得嘿嘿的襯衫、翻開來的肚子的四周,滿溢出的氣味很噁心,亂七八糟的東西掛著那裡。
因為激動而臉頰發白的她,直望著麻宮。
她在激烈的雨勢中大聲喊叫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是麻宮升上小學二年級的那個春天。
他邊點頭,邊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朝放行李的角落走過去。昨晚為了營火晚會的柴火而使用的柴刀,就靠著牆壁站立著。他把刀拿起來,輕輕揮了一下。接著他又朝入口的地方走過去,把門栓放下來。
「麻宮!」她大聲叫喊著。
「麻宮。」
「茜……茜……」
「呀!」
「是啊!因為突然打雷,又下起這麼大的雨啊!」
「我舍呢么也沒聽見!」
窗戶透露著微弱燈光。他走進窗戶遍,屏息住往裡頭窺視。
點了點頭之後,麻宮問的:「你冷么?」
但是,要怎麼做呢?
「剛才你沒聽見什麼類似悲鳴的聲音么?」
「我想……這八成是……對了!八成是開玩笑的。是惡作劇啊。」
磯部夫人打斷了茜的話
「是你多心了吧!」
他把雙手架在他的喉嚨上,就這樣一口氣把她身體提到半空中。
「是不是所謂的預感,突然心裏好像有什麼在動……不行!不可以去!會發生不好的事……然後,像山中的迴音般的聲音,在耳朵的深處迴轉著。這種感覺……你知道嗎?麻宮。」
「下這麼大的雨,出去找也是白費的」
「加油!」
刻畫著激烈痛苦的丈夫的臉上,眼睛還插著錐子。夫人幾乎要窒息了。
「麻宮!」
這是害死那孩子的懲罰。對殺死那孩子的我,應有的懲罰。
無視於茜的言語,夫人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殺人鬼俯視著倒在地面的獵物的動靜。
握住茜的右手鬆開了,左手中的手電筒也被彈了出去。
他喘著氣,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這時,有個東西滾到了眼前。
「怎麼了?」麻宮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剛才……」
「不可以出去,拜託!」
昨天,集合時第一次看到茜,然後又聽見夫人叫他「由美」;就在那一剎那,真的只是極短的片刻,她對他而言,已經成了「特別的人」。
她停下腳步,拿手電筒照向黑色滲透的木門。她的眼前,有一攤很大的水窪。
就在一個視野不好的轉角處,因為傘的前方遮住了視線,她就和在紅磚道上奔跑而來的孩子撞個正著。很巧的,那孩子正是智史。
「夫人,不可以,快點進來。」
屋頂上又轟起了一個雷聲,殺人鬼的巨大身體和這個節奏相配合,更逼近了。
我的丈夫……還有沖元…….被倒掛著的肉塊,果然是沖元的屍體啊……他們都被殺了,被殺死,而且頭被砍了下來……
在前進了幾步之後,登山鞋也全進水了。牛仔褲因濕透而變得很重,而且緊緊地貼著皮膚上,感覺非常不舒服。
她邊用手指去擦快要掉下來的淚珠,再度垂下視線,低聲說。
「但願是這樣。」
「不可以分散來,絕對不可以……」
從屋頂滑下來的雨水,像瀑布一樣打在她的肩膀上。她受不了了,就往小屋裡踏進了一步。
「啊!」
她的唇還是動了。
這次,她不得不去接受事實就是事實。如果她連這個都還想否認,就必須先把自己的精神狀態全部粉碎,否則是辦不到的。
「這個……」
他們兩個人失去平衡,跌撞在一起,倒了下來。
她抖動著睫毛,正視著麻宮。
「這……」
但是現在,面對一個不明就裡的殺意,他一定要保護茜,哪怕只是一分鐘或一秒鐘,他也一定要阻止這傢伙。
她說著同樣的言辭,也在同一時間從麻宮的口裡發出來。茜和他的目光相對,然後兩個人又同時把視線移到夫人蒼白的臉上
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然後回頭看。從山中小屋的窗戶所透露出來的微弱燈光,在雨中依稀可見。
茜正要把杯子送往嘴邊的手,停在半空中,茜的眼光望向斜前方的窗戶。這是門的反方向,面對小屋後面的窗戶
她說著。
「……智史。」
殺人鬼的左手很自然地動著。那是一個好像要趕走一直纏繞著自己的小蟲似的動作。他只是輕輕地一揮,少年弱小的身體卻已被拋丟了出去。
「你知道已經過多少時間了嗎?大巴木他們不見了,到現在足足十二個小時了。磯部老師說要去找人,一出去也已經四個小時了。不管雨下得多大,把我們留在這邊,什麼消息都沒有,不是太奇怪了嗎?」
頭髮就要燒焦了,但可能是因為太濕了,火舌並沒有順利的蔓延。他亂揮動著粗大的手臂。麻宮毫不容易躲開了這些,閃躲到殺人鬼的身後,把瓦斯罐從他敞開的領口丟進衣服里。
「那個……是胡說的,怎麼可能。」
大家都被殺了。
是啊!茜在內心裡重複著……剛才看到的人影——如果真的是大八木……
(我一定要保護她。)
火焰直接打中了殺人鬼的臉。
「等一下。」
他膽怯的抬起眼光,說道。
這次一定會死的!
「麻宮!」茜在窗戶外面喊著
「只差一點點了!」
「一定出了什麼狀況,不只是大八木他們,磯部老師也一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已經畢竟到眼前的殺人鬼,突然被這向他燒來的光和熱阻止了前進,併發出低沉的呻|吟。他舉起手架在臉前,然後往後退了好幾步。
一直注意著西和夫人的麻宮,又慢吞吞地開口了。
兩個人的手緊握著,在暴風雨中賓士。
任然是一個人也沒回來,連出去找他們磯部夫人也沒有回來。
茜總算知道點頭了,但這是她又突然想到似的。
重複詢問問題的茜,表情真的非常認真。
她好不容易才理解了這個事實。這同時,一直積存在喉嚨深處的悲鳴,突然爆裂了出來。
大八木他們三個人也就算了,連去找他們的磯部老師和沖元都不回來。這五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他們無法脫身。這種猜測也是理所當然的啊!以磯部夫人的立場來說,這五個人當中有一位是她的丈夫,所以她的擔憂當然也是比茜或麻宮都來得強。
如果剛才看見的,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該怎麼辦?
茜只好敷衍了事的點一點頭。
他直往一個已經不可能往上攀爬的黑暗深淵墜落的時候,依然呼喊著她的名字。
后以一個很大的力量,將獵物拋向前方。
麻宮想起了那個時候——當大八木一把話說完時——她所發出的短短的呻|吟。
(所以……)
是不是蠟燭的心倒下去了?燈籠里的蠟燭好像快要熄滅了,就好像那傢伙把所有的黑暗帶進來似的,光亮從空間中退去。
他這麼說了,但不巧在這時打下來的隆隆雷聲,缺蓋過了他的聲音。這句話是不是已經確實的傳到茜的耳朵,他一點也不知道。
夫人把眼光丟向麻宮,眉毛往上揚,說:「這種時候,還談什麼準備晚餐?」
在暴風雨的山中,少年的心中,突然變成了七年前春天的海洋。
「出去」
「真的么?」
這就是他極為單純的一種瘋狂的思考模式。
但這時的地面還是繼續在read.99csw.com鬆軟崩壞,手指怎麼去抓住泥巴,卻一點也沒有阻擋的作用。
「快點出來!」
「對了!茜……」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啊!」
「大概肚子也餓了吧!」
茜把水裝進登山用的水壺裡,然後放在爐子上,再把火點燃。那是一個圓形的攜帶式瓦斯爐。一鼓作氣噴上來的藍色火焰,在小屋的牆壁上畫出了一個新的影子。
「窗戶的燈光一定看得見啊!」
「安慰?才不是呢!」
茜和麻宮兩個都坐在桌旁,沉重地垂下臉,就這樣假寐著。在長時間的緊張下,真的累壞了,邊警惕自己不可以睡著,缺還是忍不住睡著了,但只是淺而不安定的睡眠。
知道今天,他都一直很努力的忘記這件事。和丈夫交談時、和住在附近的姊姊、姊夫聊天時,只要提到和智史死有關的情形,他都一律表現出自己全然忘記的表情。他強烈地告訴自己……那件事和我無關,不是我的錯……
「茜!」
「我稍微出去一下,看看房子的四周。」
當她還無法理解那光景的意思前,她只好用這樣的解釋,讓自己片刻安心。
其實這距離實在不遠,但卻花了想當長的時間。手電筒的光線照到這小小的建築物時,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濕透了。
說著,麻宮馬上走到行李邊,把她的背包丟給她,然後快速地打開自己的背包,取出藍色的夾克和手電筒。
那傢伙把砍進地板里的兇器拔|出|來,慢慢地把視線往上移。夫人好像害怕的小孩子,邊搖著頭邊往後退,手電筒也從顫抖的手上滑落到地板上。
「別再說了,已經夠了,不要這樣安慰我……」
對麻宮說的話,也不知道她認真的聽進去了幾分,只見她嚴肅的臉頰上浮現了微微的笑容。
他看見了兩個人的影子。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兩個人的體形都算小,而且都一副柔弱無力的感覺。
「來!快點!」
啊……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真的好么?趁這種憂心害怕的時候,來打動女人,該不會被她以為我是個卑微的男人把!
少年滾落在地上,背部撞上桌子的腳,唯一的武器——柴刀也從手中滑落,而掉在殺人鬼的腳下。
到底讓他受了多大的傷害,沒辦法知道。但是剛才伸進來的手,地板和麻宮的衣服上留下血跡,然後從洞口縮了回去。
兩個頭都是臉部朝上,而且都是沾滿了血。早微弱的燈光下,血的顏色顯得格外的黑。
看清楚那是什麼之後,茜驚叫了起來。她雙手蒙住臉,一直往後退到桌子的邊上。這時候的麻宮,一時忘了趕快奔向她的身邊,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裡瞪目結舌。
「那傢伙——如果真的存在,而且攻擊過來的話……」
剛才在小屋被殺人鬼用力一掃撞到的背部,此刻感覺非常的疼痛。他咬緊牙關,忍受著。
「放心吧!我還算是有體力的。小學時候我還參加過童子軍呢!」
他盯著投影母親影子的那個「重要的人」的臉,麻宮很清楚的說著。
「不要過來!」
騎著腳踏車到超市買東西的她,等不得雨停下就上路回家。左手撐著傘,右手握著車把,在雨中慌忙行駛。
他在內心裡,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伸手摸索著牛仔褲前面的口袋。
「不是我映在玻璃上面的影子吧!」
他們同事大叫。
已經沒辦法在保持沉默了,茜朝著夫人那邊走過去。看著那張已經快崩潰,就要哭泣的臉,她努力用最強硬的聲音說:「你不必對麻宮發這麼大的脾氣啊!他只是希望能給我們一點鼓舞,努力的在安撫我們啊!」
這是這兩年來,她她決心不讓自己想起的事。那個下雨得午後、那個孩子,智史死了,那個……
「可是……可是……」
「我當時只想到了『不可以』,這個聲音在耳朵的深處迴轉著,但正是這個時候,木炭突然爆裂,火星飛了起來。」
磯部夫人聲音突然高昂起來,並用兩手敲著桌子。
他似乎有點躊躇。
「茜!」
手臂突然大幅度地往上彈起指尖彎曲成鉤狀鉤狀,手掌空卷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來的畏縮。
「不可以的……不可以這樣嚇唬人……」
他朝著這個方向奔去,但是,才跑了幾公尺,就被泥濘給滑了腳,跌倒在地上。
是一個紅色濕黏黏的東西。非常醜陋,像一個肉團。
連續的撞聲,洞從指的方向裂開了,黑色的刀刃侵蝕著木板的摸樣清楚可見。
她把手電筒放在地板上,然後把紅色的登山背心穿在藍色的運動服外面,再把背心上的帽子套上去,然後很快緊上帶子。
「別再說了!」
所幸的是——這種說法是不是正確的——開車的人並沒有意識到在車禍之前在路邊所發生的事,而馬路上也沒有其他的行人。
她的眼睛睜正視著他,但眼神卻不知飛往什麼不知名的地方。他這時的確是這麼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把這個夜層層包圍的黑暗彼方,在那裡潛藏著什麼……
麻宮重複了一次這句話。
「那……你相信預感這種事嗎?」
「總比呆在這裏好!不快一點的話……等一下他如果從窗子跳進來,真的就來不及了。」
茜抓住了她的手臂
「如果真有了什麼意外,我也活不下去了」
茜把視線邊望向黑暗的窗戶,並用膽怯的聲音說道。
如果就這樣被這個可怕的男人殺死,是最好的。我——我已經……是啊!快點!
說完,他就走向放在角落的行李。她從背包了取出了登山夾克,再從旁邊拿出了登山用手電筒
「先準備晚餐好了!」
麻宮這時候又想,非得找些話題來說不可。
「啊!是沖元?」
放在火爐上的水壺開始發出喀喀的聲音。
麻宮才讓動搖的心有了一個歸向。
「咦?」
「麻宮……我……」
為了讓內心平靜下來,她非常努力地想借用再養的說法,來自圓其說。
像野獸般的吼聲,再度震撼著小屋。
「你怎麼辦?」
「你說什麼?」
「嗯!我來泡吧!」
「麻宮!」
她忍著痛,憋住氣很快的翻個身,試著再次站起來。她把手按在滿是水的地面上,用力讓身體挺起來。

05

「麻宮!」
「在這深山野外,你說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雨?」
「謝謝!」
再上前一步。
但是,裏面一點光線也沒有,如果他們真的躲在裏面,至少也會點一根蠟燭吧!然而……
但是……
「他如果進來,我就……」
「不要進來!」
(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怎麼說,那是太荒謬的說法了,什麼鬼東西的後代、戰爭時代軍方的秘密研究所……簡直是亂七八糟!」
「那麼,就先從那個小屋找起吧!」
她無法忍受地發抖。
地面崩潰的深度變得更急了。就這樣載著殺人鬼的身體,麻宮無反抗的往下面滑動。
「可是……」
一定是這樣的,果然是大家想要故意嚇唬我們。這……怎麼可以用這種方法……
這真是幸運。
「去找救援啊!走到山腳下的村莊,對了,或者爬過這座山。」
茜應該已經跑到很遠的地方了吧!沒事了吧!所以我也……
對麻宮的制止,她以猛搖頭的方式加以拒絕,然後朝門的方向走去。
「就算我求你,請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她奮勇出來找尋的「大家」,就在那兒排成一列。
茜把磯部夫人拉進來,再把被雨水打濕了的們關上后,他對可怕的疑惑和預感,感到害怕。
對他現在的舉動,茜有幾分驚訝的看著。麻宮則以很真摯的眼神來回答茜。
哪黑色的兇器,毫不留情的往下劈砍了下來。最重要的人(媽媽……),特別的人(茜……)砍得是緊握住茜的少年的右手。
(快殺了我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有很不好的預感。」
他們連想逃走或移動身體的時間都沒有,殺人鬼就已經跳了出來。
他把手電筒的燈光朝她的臉上照去。身穿紅色夾克的她,因為害怕到極點,唇不停的上下發抖。
「我們……有誰在看著我們!一直在看著我們!」
啊!對了……,到這一刻他才察覺。
已經等了很久了。
「應該是吧!」
「我一定會把他們帶回來的。我回來之前,你們絕對不可以出門喔!知道么?」
「要不要喝點什麼?我來弄點咖啡吧!」
在意識模糊中,她看見了那天在醫院里所看見的智史的臉。
茜以嚇到的眼光,朝麻宮看去。紅得像火一樣的臉,立刻低垂了下來。在雷聲的低沉尾音慢慢拖拉的過程,哪長長的沉默叫人不知所措。
「快跑!」麻宮對茜喊著。
他的體格和職業摔跤手差不多,右手上拎著一隻大斧頭,雨滴從他身上滑落在地板上。身上穿著什麼衣服?臉長得什麼樣子?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楚。
這個以非人的殘酷手段殺害沖元和磯部夫人的兇手,怎麼看都無法相信他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透過談話去解決危機是不敢想的期盼,但他還是抱著一線的希望,又一次開口了。
被這個非人的怪力把自己像活上弔似的架起來,磯部夫人真希望能快點終止呼吸,於是急的讓手腳亂扯起來……
「可是……麻宮,剛才你對夫人說的事——大家都沒有回來,只是一場惡作劇的事情——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吧!」
剛才麻宮說的話,竄進了她的腦海里。
巨大的雙手依然擠壓著她的頭。殺人鬼伸長兩隻母指,朝她空虛的雙眼,把指尖壓了進去。
「一定是大八木,是大八木回來了。」
(我一定要……)
麻宮和磯部夫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他像一隻大熊似的,兩手展開。右手上握著斧頭,他哪兇惡而且尖銳的眼神,彷彿劃破了森林里的吵雜,朝他們射來。
茜忍不住的叫了。這和數小時前,曾一度從小屋回來又再度要出門的沖元當時給她的感受是一樣的。
茜哭喊的聲音,就在前方。
茜抓起了麻宮的手。
從貯存小屋裡跑出來,磯部夫人在暴風雨中用盡所有的力氣,努力的跑。
碰!一個很劇烈的聲音響起。
磯部夫人強調的是:昨天大八木所說的「雙葉山的殺人鬼」——是不是就是剛才所看見的那個人影?那五個人沒有回來,莫非也是這個殺人鬼出現的關係?
茜的喉嚨痙攣似的,突然叫了出來。
「真…read.99csw.com…真的嗎?」
「這……」
她雙手合掌,做出祈禱的樣子。
「我……出去找找看,我得去救磯部先生啊!」
「哇……」
「在哪裡。」
啊!
「為了挽留夫人,你只是在找借口吧!」
「對不起!可是……快!那傢伙一定還會在追過來的。」
閃電之後,幾乎會讓人窒息的雷聲隨即降了下來。臉往上看,大約就在一公尺的前方,他看見了茜兩膝跪地,手朝他的方向伸來的模樣。
但是——
磯部夫人緩緩的回首望著站在暮色中的茜和麻宮。從她那堅定的眼神就可以明白,再怎麼勸也是沒用的。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雖然心裏有準備,但這樣的差距,簡直就像嬰兒在和大人打架一樣啊!
夫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始終注視這燈籠里的燭火。
被雨淋透,彷彿把整個夜的黑暗纏在身上似的,一個又黑又大的影子,現在把門踢倒,正朝小屋裡飛奔而來。
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但在她完全閉上眼睛的瞬間,一個「東西」刺|激了她的視覺,讓她的心臟好像被老鷹的爪子抓住了。
「不是的,我只是……」
往下劈過來的兇器,直接砍向肉盾上,咕咕響起了一個討厭的聲音,血和內髒的碎片飛濺了起來。
身體搖晃似的朝橫的方向移動。那不是有意識的行為,而是過度的恐懼和驚愕,讓她的膝蓋發軟,差點摔倒。
「快!」
這不是洲藤先生昨天穿的衣服嗎?這麼說……這裏的東西……剛才那軟綿綿的東西?
好像在回答她的問話似的,天空閃過了一道閃電,白色的強烈光線尖銳地打散了黑暗。
「麻宮!」
轟隆隆!
「喔!」
「如果……還是沒有人回來,我就出去。」
「你的意思是說,這樣的東西不可能存在的?」
麻宮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句已經起不起任何安慰效果的台詞了。
「你認為呢?那個故事……大八木先生說的……那個故事……」
「什麼?」
那傢伙手上好像拿著斧頭或什麼之類的東西。他正想用力敲壞門。
麻宮的聲音帶著害怕的顫抖。
麻宮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硬。
茜一直可以避開不說的話,現在被提出來了。
「我在這裏擋他一陣子,快趁這個時間跑吧!」
麻宮只是無言的點點頭。
他把火開到最大,並且往前方燃燒,讓自己的背靠著牆站了起來。

04

「快躲起來!」
喊叫聲全部被激烈的雨聲淹沒了。
「不!呃,不過……是有一點。」
雷聲響起。這聲音讓她稍微從麻痹感中解脫出來。
磯部分人站起身來,快步走進窗邊。
她所看到的,到底是什麼?
她讓顫抖的燈光往下滑。
「喂!你們……」
「救命啊!」
邊喝著熱熱的咖啡,邊咬著茜拿來的餅乾。是有一點餓了,但比這個更強烈的感覺是胃的四周很不舒服,所以也不太吃得下。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明。就是……我們的言語、行為……每一個動態,好像都被一個很大的、奇怪的力量所影響著。」
「不可以」
(不可以去的。)
對他的死(我們是很特別的夫婦)她怎麼也不願意去承認。(很特別的……)
桌上的燈籠里的蠟燭火燃燒著。微弱的燭光,把圍坐在桌旁的三個人的影子,映在有些骯髒的小屋的牆壁上。好像投射了他們三個人心中的不安一樣,影子很奇怪地變得很龐大而且歪斜搖擺著。
從慢慢變大的洞哪端,伸進來一隻手。那是一隻幾乎是少年的兩倍大的手。上面是泥土或是血,整個黏噠噠的讓人分不清他皮屑的顏色。
又等了一下,但還是沒有人回來
「喂!由美,你看見誰了?」
(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人?)
麻宮瞄了一眼剛才跑出來的方向。
「用椅子把它敲壞!」
(難道……這……)
他緩慢走過黑暗,朝山間小屋前進。
有了!
剛才大口喝下的威士忌所造成的火熱感,被猛烈吹過來的風和雨一口氣全打消了。從正面直接吹進頭罩的大粒雨滴,也不客氣地打在臉上,頭髮全都濕透了。
「但是……」
是洲藤的屍體!他是在這個地方被那傢伙給殺死的。他在這裏遇害,然後頭部被銳利的兇器斬了下來。
「……這一定是…….沒錯…….是開玩笑的!」
「不要去!」
是這傢伙殺了他們。大八木所說的「雙葉山的殺人鬼」——真的存在!真的!
麻宮有點摸不著頭腦。
背後的腳步聲漸漸接近了。雖然她模糊的意識到這個事實,但卻依然動也不動地跌坐在那裡。
「有點不一樣。不過……應該說很像吧!」

03

「你想說是我多心是嗎?不是的……」
她左手的手肘,好像碰上了什麼軟軟的東西。那是從屋樑上倒掛著的沖元的屍體。
麻宮拿著瓦斯罐,往斜後方退,滾向小屋的最角落。大的黑影也追著他,慢慢地改變方向。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就在斜前方,一道微弱的光線朝這裏照過來。
「說不定他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快!」
「他來了!他殺了大家,現在要來殺我們了。」
「啊!茜!」
「剛剛,好像有人……」
「麻宮!」
「換新的咖啡吧!麻宮。」
他看見了她的眼睛里閃爍著淚珠,麻宮不知該若何是好。
麻宮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把臉貼近窗戶。
茜很難過的喘著氣。
他竟然搶在我們之前。
「不可以!不可以離開這裏……如果真的這麼做,連你也……」
「從那邊的窗戶溜到外面。」
出去的五個人都沒有回來。剛剛磯部夫人又在這大風雨下跑到外面去,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裏,她的心裏一定害怕的不得了吧!
「智史……」
「呃……呃……」
「小倉庫?」
他糾起發出痛苦的喘息聲的女人的頭髮粗魯的把她拉扯起來,接著用他那兩個巨大的手掌,緊緊地夾住女人的面部,再度舉向空中。
麻宮內向、安靜,從來不和人打過架,也沒有學過劍道或柔道。面對一個這麼龐大的對手,應該怎麼和他作戰,他心裏完全不知道。
已經過了午夜二點。
好像一直在等待著雷聲與悲鳴重疊的這一個瞬間,一個巨大的影子,從被黑暗所覆蓋的角落裡跳出來。他不知握著什麼黑色的東西的右手,高高的舉了起來,然後猛烈往夫人的方向進攻過來。
好像故意要打斷他們的話似的,又響起了碰碰的聲音,小屋也聽聲搖動著。那傢伙又拿起斧頭開始砍門了。
他把手伸向她的頭部,用力按住她的太陽穴。
又走了一會兒,小路變成相當險徒的上坡路,麻宮才意識到這應該是通往山脊的道路。昨天下午磯部老師說要去找大八木時,分路進去的道路。
但是已經再站起來的殺人鬼,從背後壓了上來一個泥人般的巨大身體,像要麻宮把那脆弱的胸部壓碎似的。
磯部夫人說不出話來,泄了氣似的垮下肩膀。
「如果累了,就躺下來吧!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反正我會一直醒著的。」
磯部夫人嘆了一大口氣,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老公……」
(我一定要……保護這個人。)
守護著身穿紅色夾克的茜,玩外面黑暗的世界跳去,麻宮也很快的穿上了雨衣。
茜只是無力地搖著頭。
上了栓的門嘎嘎地響不停。
「啊!」
「謝謝你,麻宮。你真是體貼的人。」
麻宮盡一切努力,只是想把夫人挽留下來
「再加點油!如果那傢伙沒追上來,我們就可以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所以……茜!一定要再加點油。」
「最先一定是洲藤先生或哪一個想出這方法的人,先把自己藏起來。然後把去找他們的的大八木先生或者千歲小姐說服了,一起躲了起來。就這樣夥伴一個一個增加了,卻讓我們這些留下的人擔心受怕」
坐在少年背上的殺人鬼,重新握好兇器,高高地舉了起來。
「恩!」
嚴重的惡臭撲鼻而來,一股強烈的噁心直衝上來。
(如果是為了她……)
放棄開窗的意念,夫人一個轉身就朝門的方向走去,茜和麻宮也離開了桌子,隨後跟了上去。
如果可能,他當然希望能往下山的方向,但也不能從這裏退回去。因為那個瘋子般的大男人,說不定就在什麼地方等著呢!
「連磯部先生和沖元先生也被說服了,但很不巧剛好來了這場暴風雨……剛才茜看到的一定是大八木先生,他是來偷看我們的情況的。」
「呃。」
「這……可是……」
麻宮和茜兩個人的叫聲重疊在一起。
那個時候,我什麼也做不到。我和哥哥兩個人,只能像嬰兒一樣大聲地哭,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沉入海里。
「怎麼回事?」磯部夫人發出了悲傷的聲音
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現在的看到的眼睛,絕不是人類的眼睛。那是對血腥饑渴的野獸的眼睛。如果一定要說是人類的眼,那麼可能是世界上最龐大、被瘋狂所侵蝕的眼。
「我馬上就會回來的。」
麻宮歪著腦袋,用手搔著頭。
「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
她想辦法把自己心裏得到的訊息,以言語表達出來。但是麻宮還是迷迷糊糊的,無法意會。
「那個傢伙!」
「你說的沒錯,大家都被那傢伙殺死了,如果我們留在這裏,等一下也是……」

02

「不要進來!」
「大可怕!」恐怖和暈眩、還有噁心,三種感受同時湧上。
那一剎那,對方真的停住了。
就在麻宮拿起柴刀往後看的同時,碰得一聲,厚木門的中央被撞出了一個大洞。
「也許吧!」
「然後我們來想一想,剛才的那個人……」
她踩進水窪,朝門的方向前進。她屏住呼吸,把手伸向門把。
「好吧!」
眼球被擠壓,鮮血流出來了。女人口中泄漏出來的呻|吟,轉變成凄慘的叫聲。
「啊……」
燈籠的火已經熄滅了,無法窺視裏面的情況。而且風雨聲太大,也沒辦法知道那傢伙時候還像剛才那樣在痛苦翻滾。
逐漸薄弱的意識,讓他把長時間以來壓抑的罪惡感,全部傾吐出來。
(所以……)
氣血虛弱,白皙的肌膚。帶一點褐色的長直發,細瘦而有點倦怠的臉頰總是低垂著,而睫毛永遠都像在顫https://read.99csw.com動似的眨著。
再叫了一聲,麻宮舉起了手中的柴刀,往門的方向沖了過去,為了把門栓打開,而在木板內側摸索的手——麻宮就朝著這隻手用力砍了下去。
「也許只是我的錯覺吧……」
他聽見茜在叫喊。
「那……至少等雨停了以後吧!」
「唔?」
「為什麼沒跑走呢?」
殺人鬼那粗壯的腳,讓地板跟著震動起來。他再度舉起斧頭,朝這裏砍了過來。
希望他們在。她從心底期待著。惡作劇也很,什麼都無所謂,只要……
「求求你,快點跑!」
「真的!」
山中小屋的四周看起來像一個黑色的大沼澤。剛開始,她盡量選擇能躲過水窪的路來走,但後來才發現這樣做只是多餘。
啪喳一聲,像裝滿了水的水球破裂了一樣,骨頭迸裂了,裂痕的地方則流出了鮮血和腦漿從樹榦上取出斧頭,殺人鬼例行公事似的,把氣絕的獵物的頭砍了下來。
他們都被殺了。
這八成是惡作劇啊!
「是大八木嗎?還是其他四個人其中的一個?如果是,一定會進屋子裡來的,可是沒有進屋裡來,這意思就是說……」
外面閃電又亮了一下。她看見了他把手捂住臉,巨大的身體往後退了幾步。飛濺起來的血,好像噴進了那傢伙的眼裡。
從們的那一邊傳來了很低沉的叫聲。好像野獸的咆哮,又有一點像雷鳴,一點也感覺不到那是人該有的聲音。
「這話怎麼說呢?」
「太過分了!」
突然襲擊船身的撞擊——簡直叫人無法相信的衝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去理解的時間都沒有。船身已經嚴重傾斜,開始被冰冷的海水吞沒。
「怎麼可能!」
殺人鬼發現昨天被他殺死的第三位男人的前面,坐著的獵物的背影,就把右手握著的斧頭砍進身體最近的樹榦上。他這麼做,無非是他判斷這個獵物已經逃跑或提抗的力量了。
她搖晃地往前挪動了一步。
「我沒帶手電筒啊!」
什麼「只差一點點了!」麻宮自己也不知道。但不這麼說來激勵茜和自己的話,他覺得會被這個泥水吞噬了,再也不會爬上來的力氣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少年只是獃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女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茜邊搖著頭。
她安靜傾聽,還把耳朵貼在門上。但除了風和雨、森林的嘈雜、還有自己的呼吸聲之外,什麼野聽不見。
他邊回答,邊把柴刀夾在腋下。正想把手扳住窗邊,這是神后響起了一個很劇烈的倒塌聲。
「真的么?」
「為什麼不進來呢?不管是不是大八木,或者是誰,為什麼不進來呢?」
「快穿上登山夾克,還有手電筒也要帶著。」
割破黑暗的悲鳴,卻被在天空肆虐的雷聲一筆勾銷。
那黑色的影子,再次高舉右手撲了上來。夫人面臨死亡的狂亂,用雙手抓住肚破腸流的沖元的屍體,作為自己的盾牌。
「今天白天,我家先生說了一句『怎麼可能有這種事』這句話。當時我也想過……如果剛才茜看到的,是我們不認識的人……」
是這傢伙!
磯部夫人突然這麼說,茜嚇了一跳,看了看她的臉。
「我不必了!」
一個沉鈍的聲音響起,獵物的脖子被做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扭曲。流滿可血的眼窩,垂著長舌頭的嘴朝上方時——這一剎那,由於之前加註太陽穴的力量,是的頭蓋骨因而破裂。
「這個……是因為……」
從大雨中,突然傳來了呼喊聲。
「茜!難道你相信那個像恐怖電影里的殺人鬼,真的住在這個山裡?」
兩個眼睛都被弄破了。有一點胖的臉的輪廓,完全失去了原來的樣子。而且不是局部性的,是整個臉部都被擠壓,歪斜得不成形。看起來是頭骨的部分,被什麼不尋常的力量所壓扁。
一看,是一個四方框的眼睛。
大破窗戶飛進來的,正是他們一直在等候歸來的夥伴的、殘忍而完全變了型、被砍割下來的兩個首級。
「什……么…….」
「……沒錯!對不起!我……」
那是……什麼?
她下意識地忽視倒掛在眼前的異性,然後把燈光朝更深處照去。
這陡峭的坡道簡直就像是蜂擁而下的濁水河道。森林的嘈雜聽起來真像瀑布的聲音。泥水留著,地面也變得脆弱,每走幾步,路面就崩倒下來。
「對啊!也許真的是這樣。」她說道。
「嗯!」茜點點頭
「唔……啊……」
她的名字叫做由美子,大家都叫她「由美」,她年輕而且美麗,更重要的是她永遠都很溫柔。她就是麻宮的母親。
捲縮在桌子後面的茜,用顫抖的聲音叫他。麻宮轉了身,跑回茜的身邊。
那一天下午以後開始下起了大雨,是一場相當大的雨。
「晚餐?」
說著,茜從矮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看看用手托著臉頰的磯部夫人,說:「夫人也喝一杯吧!」
(我們所不知道的人?)
麻宮心想也許行的通吧!
顫抖的嘴唇低吟著這個名字。
被腳踏車撞到的智史,盡然彈跳出去滾落在馬路上。他當時身上穿的是紅色襯衫。這時正好有一輛車子開過來,發出了刺耳的剎車聲。那個橫躺在地面上的小小的身軀……
「一定是開玩笑的……」
他的聲音也在發抖。
籍著頭頂上枝葉的掩護,猛撞擊過來的風雨,似乎比較收斂了一些。但是固執的泥濘好像故意要阻擾他們的腳步。
但是……
他拿起柴刀,把斷掉的木框和玻璃清除乾淨。
打開門的同時,強烈的風夾雜著雨,一起吹了進來。也顧不得衣服是否會濕透,夫人大步往外走去
好像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沉默似的,麻宮正想對茜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閃光劃過了黑暗。
他們三個人又等了一下。但是一直等到快八點的時候,山間小屋的門,還是沒有被人從外面推來來
「拿我的去!」
「喔!沒事」
再如何努力的想站起來,也是白費力氣。那些黑色的泥土,似乎帶有意識似的,緊緊地纏住她的腳,把她的身體往下拉。這樣下去,他將會滑落到黑暗死亡的深淵
在冰冷的雨水中,所感覺到的茜的手,比小時候記憶中母親的手還要來的溫暖。
就在數尺的前方,一個巨大的黑影聳立在哪裡。
現在只有在留下來的照片中才看得到她的微笑,那個曾是他非常重要的人——此刻,麻宮彷彿又看見了。
「麻宮!」
茜勉強的在僵硬的表情上抹上一絲笑容,微微點點頭,然後像是要取點暖意似的,用雙手握著到了咖啡的紙杯子。
「總而言之,我們只能等了。」
很喜歡。
「我不知道」
「別再躲了,出來吧!你們都在這裏,對不對?」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茜的聲音輕微的抖動著。站在那裡連動也不動一下。
對這樣的話,她到底聽進去去多少?只見她故意在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向他道謝。
麻宮再度催促茜。
「當大八木先生開始說那個故事的時……」
會不會是夥伴回來的想法,完全不在浮現腦際。
她把仍然照著下面的燈光,很慢很慢地移向前方。白色的燈光切開黑暗,然後,她終於明白眼睛所看見的絕非幻影。
離開窗戶后,她用雙手把自己穿著奶油色上衣的身體,緊緊地環抱著,而且輕微顫抖著。
嘎的一聲,脖子的骨頭髮出了響聲。
被緊急送到醫院的智史,還等不及父親來到,就已經斷氣了。他也趕到醫院里,但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她如何能表白那孩子被車子壓死,是自己的過錯呢?
每一個都是完全變形了的臉。蓬亂的頭髮、被挖空的眼睛、死命想吶喊卻僵在那兒的,大而歪斜的嘴。
茜著實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言語。
丈夫或許已經出事了的絕望感、無法相信會發生這種事的心情交錯著。她希望自己能相信麻宮所說的「惡作劇」,希望這是事實。還有,剛才茜所看到的,會不會就是住在這山裡的「殺人鬼」?
「大八木!」
雷聲過後,外面又陷入了漆黑之中,不論如何聚精會神的看,能看見的只有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臉。
殺人鬼丟下了斧頭,兩手搗住臉,重心整個往後方傾斜,單腳跪在地上。這個『棲息在山上』的人,或許對『熱』不具有免疫力吧!
殺人鬼的腳步往前進了一步。
泥巴的味道,下不停的雨,還有紅色的衣服——這不都和那天一樣嗎?那一天——也就是兩年前七月的那一個下雨天一樣……
「再怎麼說,這麼過分的惡作劇,是不會有的吧」
打破這沉默的是茜。
(但是……)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回來呢?大巴木他們、磯部老師、還有沖元。為什麼?」
為什麼把手鬆開了?為什麼不一口氣讓我死呢?
「這種……。這實在……」
茜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然後輕輕搖搖頭。
「不只是夫人你啊!我和麻宮也一樣很擔心啊!很害怕……很不安啊!」
「住手!」
麻宮用力握住茜的手。
「有人在裏面么?」
「真的么?」
他的表情,還有「由美」這個小名。
(啊……這張臉……)
(但是……)
「知道了」
於是,她告訴自己(不知道什麼符號)事故的真正經過,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說。他強迫自己接受這個聲音,並且企圖把那天的真相全部忘記。
「這場雨太大了,而且天色太暗,想動也動不得吧!」
「抱著可怕的想法的,只有我一個人嗎?茜!麻宮!」
「麻宮!」
「不對!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也許吧!」
這……是……這也是沖元的東西。
趴著的麻宮,兩手往前伸直支撐著,想要讓身體站起來,當左手卻被辦法如心所願的使力。
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后,夫人再度把威士忌的酒瓶送到嘴邊。
年輕的母親帶著兩個兒子,和感情很要好的堂兄弟夫婦一起搭船旅遊。那是一個春天海洋的快樂之旅,孩子們與興奮得不得了,母親們則是充滿幸福的表情。但是……
雨勢是一點也沒有減弱的趨勢,地面已經是一片泥濘。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唯一仰賴的只有一個燈光微弱的手電筒。
他說不可以,突然像要大聲喊出來一樣。
和光線同時拋過來的聲音。
紅色的衣服。
他注視著在桌子上搖晃著的燈光,以非常認真的聲音說著。
「我強烈的感覺到……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所以,那時我覺得不想聽,也覺得那是九_九_藏_書個不可以說,是一個很不好的話題。」
兩個人同時驚醒,隨著口中發出的聲音一起從桌邊站了起來、
「我……我的……」
麻宮沒辦法接觸再度來訪的沉默,只是心裏低語著。
他慢慢接近她,然後把雙手伸向她那軟趴趴的肩膀。
「是……誰?」
麻宮吞了一大口的口水,努力讓自己從過度的驚嚇中鎮定下來。他試著走近那兩個首級。
「你聽著,麻宮,這個山裡也許真的有……像大八木先生所說的『殺人鬼』我剛才看見的可能就是他,你現在出去,只會被殺。」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山中小屋外頭是一片漆黑。今晚並沒有像昨晚一樣明亮的星星或月亮。雷鳴和閃電雖然平息了一點,但風雨卻一點也沒有轉弱的趨勢。
「我也不清楚,但是大八木先生穿的是很鮮亮的橘子色啊!」
隨之而來的混亂,幾乎只是斷斷續續的片段記憶。但是緊抓著浮在海面上的救生艇,大聲呼喊著母親的名字的一幕,缺總是那麼鮮明。然後,在不遠處的海面,讓兩個孩子先逃生的母親那白皙的手,在不規則的揮動下所濺起的水花中,慢慢地看不見了。這殘酷的景象也清晰如在眼前。
她壓了一下門,發出了一個嘎嘎聲,然後慢慢地打開了。
脖子被接松后,開始咳嗽起來,磯部夫人也在黑暗中打開了模糊的視線。
「別管了,快穿上夾克!」
「呃……」
「麻宮!」
「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從大雨水中來的他,身上的衣服全濕透了。這麼小的火,恐怕是……
再等一下把,說不定又會有人從小屋裡走出。
「不……剛才的是……」
這就是沒辦法了。
她的眼光落在還纏在右手食指的繃帶。
快點。
「我啊!從剛才就一直努力讓自己冷靜的去思考」
不管她怎麼叫喊,她的先生也意見不在這個人世了。剛才才親眼目睹那個被砍下來的首級,但是她心中仍然描繪著這十多年來她所熟悉的丈夫的模樣,然後忍不住要對這個形象求救。
碰!這次響起的聲音,是從們那邊來的。
「但不表示,這都是殺人鬼做的喔。」
「就是安慰!」
那睜得很大的眼睛,無聲的移向麻宮的臉上,然後又轉向更前方的黑暗中。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
「茜!」
兩隻手的手肘疼痛得像被棍子打到一樣。
麻宮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遲疑了片刻,然後馬上「啊!有了!」聲音高了起來。
「是啊!」
「不行!」
嗚……
他努力踩踏,想辦法要掙脫掉。
「有東西在動,一個像人影的很大的黑色的東西。」
麻宮把握住這瞬間的機會。
「不!不是那樣的。」
「首先,我覺得大八木先生的故事,實在是太胡扯了。洲藤先生當時笑了,我的感覺和他的一樣」
「那個窗子,打不開啊!」
「他對我太重要了!」
「你快跑!」
打火機該在的啊!一定會用到,特地放在這裏的啊!
「啊!」她本能的喊了出來。
夫人的聲音更高亢。
麻宮不顧一切的把右手伸向前方。茜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你們千萬別離開這裏,知道么?萬一連我都沒有回來的話……」
茜雖然嘴裏這麼回答,但是心裏卻很篤定,自己的確看見了。
什麼也做不到。
呼吸還來不及調整好,馬上又加上來的新的痛苦。夫人發出像野獸般的低吟他的頭骨已經到快被碾碎的邊緣,腦受到壓迫,視線也從黑暗慢慢地轉為乳白。
他用左手取出打火機點火,右手把瓦斯的蓋子打開。瓦斯馬上發出嘶嘶的聲音噴了出來,就在這同時,藍色的火焰也燃燒了起來。
在黑暗中劈砍而下的斧頭,擦傷了麻宮的左肩,然後擊向地面,地上的泥濘也因而飛濺了起來。而一口氣跳下來的殺人鬼,肚子正好撞上了麻宮的頭部。
「我害怕得說你不出話來。剛才那邊的外面……」
他並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在口中反覆著。
不是幻影,也不是惡作劇。
但是,剩下的這兩隻獵物,缺完全沒有要出小屋的樣子。
他馬上跑向滾落在地上,還繼續吐著火舌的瓦斯罐。一拿起來就朝還捂住臉、頭朝下的殺人鬼的大|波浪長發點火。
風把登山背心帽子吹落了。從側面打過來的強烈雨勢,打得她幾乎無法睜開眼睛。然而,在遺失了手電筒之後,極深極深的黑暗覆蓋了他的視野。
弄得很(233留著空等會問問)的紅色夾克。
好不容易,他們終於發現了一條通往森林里的道路。他們邊閃躲著在天空隆隆作響的雷聲,一味地朝那條路走去。這條路通往哪裡,茜當然不知道,而麻宮也不知道。
事情一步步的朝著無法挽回的方向前進著……茜非常強烈地這麼感覺到。
嘔……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時……
對這樣的景象,磯部夫人看也不看,卻徑自把放在桌上的威士忌酒瓶拿過來,直接對著嘴就喝了起來。
「怎麼了?快點啊!」
看到這種情況,殺人鬼決定繼續他的凌|辱。
「等一下!」麻宮說
「會被淋濕的,快!到裏面來等吧!如果剛才真的是大八木先生,他一定會馬上……」
不論發生什麼事——對了,就算「殺人鬼」真的存在,我也一定要保護這個人。
樹木的枝葉被喀喀的壓斷,夫人的身體往空中飛去。身體撞上一個大樹,正好掛在樹榦叉開的中央。
別慌!慌張是無濟於事的。
磯部夫人接著幾乎是叫喊著說,馬上就把手伸向窗戶。可能是建築的架構已經太老舊了,它只是嘎嘎作響,卻打不開
「馬上來!」
這……這是……他么?
微弱而且搖晃不定的燭火,輕撫著被黑暗所包圍的殺人鬼的臉。閃爍、放射著冷光、異常充血的兩眼,似乎在瞬間閃動了一下。
「你!到底是誰啊?」
如果可以用這個火,讓這傢伙的衣服燒起來的話……
是茜慘叫的聲音。
(不可以去的。)
「我一個人跑……我做不到啊!」
對方是個高大的傢伙,而麻宮又是個小個子的,他的頭高出自己幾十公分啊!此外,他有驚人的怪力,手上又有斧頭……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把火靠近他的頭髮呢?
「不……我明白……你要說的……」
「這……」
他像發狂似地吼叫著,然後在地板上滾轉著。皮膚被火燒灼后的強烈臭氣,在微暗的小屋裡飄著。麻宮迅速地從背後已經破壞了的門衝出去。
是我把那孩子害死的。就是我……所以、所以……
(我一定要……保護她……)
「這……等一下!」
這是條很窄的小路。
在她把手電筒的光由教學移向屋裡之前,她聽到喀的一個很微弱的聲音,從屋裡的深處傳了過來。
「也許是太暗了,一下把小屋的方向搞混了。」
「等一下!等一下!」
「我啊!絕對不會被他們說服的。一找到他們,我一定會好好罵他們一頓,然後把他們統統帶回來。」
他一反剛才的恐怖與害怕,應該說是很積極的求死興趣,存在她的心裏。
「為什麼五個人出去,五個人都不回來?如果只是大八木他們三個人,也許大門三個真的在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事故,這個可以理解。出去找人而沒有回來的磯部老師或許找到了他們三個人,然後遇到大雨沒辦法回來,這個也不是說絕對不可能。但是,連曾經回來過,最後由出去的沖元都沒有回來,怎麼說都很奇怪,對不對?」
他回到了桌子旁邊,把手電筒交給茜,然後很快的拿起一隻小凳子,朝後面的一個窗子用力丟了過去。窗上的玻璃響起了很大的玻璃破裂聲。
「啊……啊……」
「只是晃了一下,但是的確是人沒有錯。黑黑的,很大……」
「茜」
「沒關係的!說不定真的像麻宮你說的這樣啊!如果真是這樣,那非得去看個究竟不可。怎麼可以讓這些人害得我們這麼擔心呢?」
但是茜還是很不安地吧臉靠近窗邊,努力地靠近玻璃看。雖然這麼做,但外面漆黑一片,扔看不見任何東西。
茜說的沒有錯,大八木所說的住在山裡的惡魔,確實存在。
她頭也沒抬,只是安靜地左右搖搖頭。
「別擔心!」
「喔!」
「都已經八點半了!有一點餅乾,要吃嗎?」
她總是發出了聲音。
「雖然只是一下子,但我真的看見了。」
「走不動了嗎?」
感覺呼吸非常困難,體內的血更像是要沸騰似的,被這種不會有過的迷感所困擾。麻宮好不容易
「麻宮!」茜在外面喊著。
腳踏車整個倒在道路旁,也沒什麼大傷。手肘、膝蓋撞到地面時的疼痛,還不如臉頰貼在水泥地面時的冰冷感覺,以及飛進口中的泥土的苦味來得記憶鮮明
結果他們倒下的地面,整個松垮了。他們被泥濘連推帶滑,順著坡道的斜面滑了下來。
總有什麼方法吧!
風雨依然很大。黑夜不但不是不利的條件,相反的應該說是有利點。
他們臉上深深刻書著臨死前所面臨的恐怖和苦痛。正因為這種極端的情緒,面貌變得十分醜陋,好不容易才得以分辨出是誰所有。
毫不經意地看一眼他剛才才獲得的獵物,他這麼想著。
學不斷從被弄破的眼睛里流出來,和雨水一同流向地面。呻|吟的聲音已經轉變成喀喀的牙齒聲。軟趴趴的垂掛在前面的手腕,突然大幅度往上彈起來,然後又痙攣地往下垂。
夫人煮好了咖啡,邀她也喝一杯,她小聲的說著謝謝,然後連糖和牛奶都不加,只啜飲了一小口。
門在這個時候,發出沉重地聲音,不是門栓脫落了,那個沉重地撞擊聲……
「夫人……」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這些事,聽起來難免有些無聊。電視上的特別節目里的心靈特集、幽浮什麼的,我也都覺得很胡鬧,但是同學卻很有很多人相信。傍晚洲藤先生所說的,和這個又不一樣了。總之,我贊成磯部老師的意見,在這世界上,我們所不知道的、我們的常識所無法理解的東西,應該還有很多……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去說明才好。」
殺人鬼的影子慢慢地接近過來了,麻宮從腋下取出柴刀,身子蹲低,用兩手握著。
茜很小聲的,彷彿在對自己說話,但也希望別人能聽見似的自言自語。(廢話啊!!!)
「如果是那裡的話,就不怕被淋到雨了。」
快點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