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

「如果不方便在太家面前說的話，等一下可以直接來告訴我。不管是多小的事都行。」稍過片刻后槍中說，「對了，的場小姐，在現場的那雙木屐……」說到這裏，走廊的門被打開來，打斷了槍中的話。

「的場醫生，」管家走進來，用嘶啞的聲音說，「對不起，可以來一下嗎？」

「下雨了，下雨了」——就是從澆水壺噴出來的水；「紅色木屐」——就是紅色木屐。

「深月，真的嗎？」

「這個家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嗎？」槍中又問了一句。

「好了，這件事就說到這兒吧，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大家的行蹤，也就是所謂的不在場證明調查。

「怎麼可能有，」名望奈志皺起骷髏般的臉，說，「我回到房間，倒頭就睡著啦。我這個人不管何時何地，都可以馬上熟睡。在被那個大叔叫醒之前，一直都在夢中。順便告訴你我做了什麼夢吧？我夢到雪停了，我回到東京，追上正要去辦離婚的老婆……」

「昨天大家是在9點半左右回去房間，那之後尤其是11：40到凌晨2：40之間的行蹤，是最大的問題。我跟鈴藤在那之後，一直待在圖書室里討論下一部戲劇。到凌晨4點半以前，我們兩個都在一起，所以，很幸運的，我們的不在場證明完全成立。對吧，鈴藤？」

「我也不想啊，可是，現在，在被風雪封閉的房子里發生了模仿凶殺案，叫我怎麼分得清楚現實與小說之間的界限呢？」槍中半絕望地說，把視線從咬著嘴唇的蘭身上拉開，再度展開質詢，「所以呢，」接著把視線轉到忍冬醫生身九*九*藏*書上，「很抱歉，醫生，可以請你說明昨晚的行蹤嗎？」

「雖然白須賀先生那麼說，可是，我還是不能漠視這個可能性，你能了解嗎？」

「主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如果跟平常一樣的話，應該也是很早就休息了吧。」

「音樂盒？啊，說得也是。」槍中把視線投向通往沙龍那扇門的方向，隨即用指甲彈一下杯子的邊緣，把視線轉回到大家身上，說：

「彩夏到我房間來，是在12點左右。之後，我們東聊西聊了一陣子。2點左右，彩夏說她好像可以睡得著了，就回房去了。」

「是啊，槍中，你不會是懷疑我吧？」蘭的神情變得僵硬。

「我跟名望、希美崎一樣，」老醫生撫摸著白鬍鬚，說，「回到房間沒多久后就睡著了，在早上被叫起來之前，沒有見到任何人。」

「嗯，」我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用力地點著頭，「沒錯，槍中先回房間拿筆記，然後我們就一直討論到4點半。」

他說怕帶回房間里，又不想看了，就坐在壁爐前的搖椅上看書。偶爾會聽我和槍中之間的談話，插一點意見進來。等他回房間時，已經凌晨3點多了。

「雨的模仿殺人？」槍中緊緊皺起了眉頭。

「模仿殺人嗎……」槍中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我的喃喃自語，他的食指按著太陽穴，神情複雜地嘆了一口氣，「沒錯，只能這麼想了。可是……」

「白秋的《雨》……」

「是嗎？謝了。」槍中嘆了一口氣，「好了，就剩下甲斐了。」

甲斐鎮定地抽著煙，說：「是的，北原白秋的。」

「哪有心情去九_九_藏_書啊。」

「我沒有殺由高。」

「那時候大約10點半左右吧？」

「《罪惡的拍球歌》嗎？沒錯，那也是典型的模仿殺人。現在你懂了吧？兇手就是模仿忍冬醫生唱的那首歌的歌詞，把現場布置成那樣子——用澆水壺的水來表示雨水，用紅色木屐來表示歌詞里的紅色木屐。」

「我跟深月在一起。」彩夏回答說，「我擔心火山爆發的事，睡不著，就去了深月房裡。」

「不算是很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我之所以記得，是因為當時日光室的長箱形掛鐘正好響了起來。我也還清楚記得，當時他看著自己的手錶確認時間后說「已經這麼晚了啊」。

「原來是這樣啊，」彩夏老實地點著頭，「白秋的《雨》，就是那個房間里的音樂盒的音樂吧？」

「葯很有效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邊在胸前口袋摸索著香煙，邊喃喃說著。

「為了參考，請告訴我你們的房間的位置。」

驚呼聲像波浪般，淹沒了整張餐桌。槍中眉梢挑起，輕輕咳了幾聲；名望奈志瞪大了凹陷的眼睛，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蘭蒼白的臉頰，痙攣般顫抖著；深月把手貼在白皙的額頭上，緩緩搖著頭；彩夏東張西望地看著大家。

「蘭，你不是有一陣子很迷推理小說嗎？兇手通常都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

「你在問我的不在場證明嗎？」她有點驚訝地眨著眼睛，但馬上恢復鎮定，淡淡地回答說，「因為要早起，所以我平常最晚也是10點就睡了。我一向很注意維持足夠的睡眠，昨天也是這樣，10點上床后，就睡著了。」

「read•９９cｓｗ•ｃoｍ怎麼說呢？」

沒有人回答，大家都垂著眼瞼，避開彼此的視線。這之間，我一直看著坐在對面的深月。她的臉色跟蘭一樣不是很好。發生了殺人這種天大的事，當然會這樣，可是，一點都無損於她的美。

「不過，還是請他本人來說吧。」

「這句話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嗯，差不多是那個時間，然後我就一直待在那裡了。」

「哦，那麼其他人呢？」槍中像連珠炮般提出了一長串的問題。

「嗯，恐怕是吧。」

「白須賀先生的房間也在三樓嗎？還是一樓？」

也許，我不該在這種情況下想這種事——不，也許在這種情況下，才更應該用明確的字眼來確定我心中的感情。同時，我也想起了昨天晚上——不對，應該說是今天凌晨——槍中在圖書室對我說的那句話。我並不了解他那句話的真正意思，可是，對我來說，那也許是比榊由高的死還要重要的問題。

我默默點著頭。沒錯，跟我和槍中一樣，甲斐也有不在場證明，昨天晚上的那個問題時間段，他跟我們一起待在圖書室里。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啰？」

「他也很早就睡了嗎？」

「哦，沒去榊的房間嗎？」

的場稍微思考過槍中所說的話后，點頭表示贊同。

「不要跟小說扯在一起。」

「嗯，」深月瞄了彩夏一眼，「不過，並不是一直在一起。」

「是的，的確不完整。」

槍中顯得非常疲憊，垂下肩膀來，視線先落在凝視著桌子正中央的甲斐身上，再移到我臉上，「甲斐也有不在場證明，我跟鈴藤是九*九*藏*書證人。」

「沒有看過。」彩夏搖搖頭，隨即接著說：「我知道了，有部電影就是模仿小皮球歌的歌詞來殺人。」

「沒有。」她冷冷地回答。

「用人們每天早上7點就要開始做各自的工作，所以，不會有人熬夜。晚上通常是9點回到各自的房間，盡量早點睡覺。前天晚上因為各位突然來訪，所以晚了一點，不過，昨天晚上應該是跟平常一樣。」

「好了，」槍中不悅地揮揮手，「下一個，彩夏呢？」

「好過分！」

我還是無可救藥地對她著迷——對她的一切。要以「戀愛」這兩個字來形容也行，我無法否認。

「我跟井關在三樓盡頭，鳴瀨跟末永在一樓盡頭。」

「下雨了，下雨了。」忍冬醫生打破了沉默，像哄小孩子睡覺似的，開始唱起那首歌，「我想去玩，可是沒有傘，紅色木屐的夾腳帶也斷了。」

「這期間，各自上了一兩次廁所，不過，頂多兩三分鐘而已。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做到兇手做的那些事。要做到那樣，以最短的時間來估計，也要二三十分鐘吧。」槍中吐了一口氣，看著大家，「我要一一詢問你們，也許那種感覺不是很好，可是，請盡量詳細地回答我。首先，從名望奈志開始吧，你昨天晚上有不在場證明嗎？」

「你認為我們之中有兇手嗎？」的場挑高眼角，反問槍中。

「你一直睡到天亮嗎？」

一陣不安橫掃過，所有傾聽甲斐說話的人，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其中有不少人是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可以看出女醫白皙的臉頰微微顫抖著，眼鏡后的眼睛，也霎時浮現出防備的神色。httpｓ://ｒｅad.９9csw•ｃom

「是嗎？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槍中一定是怕再逼問下去，她不但不會回答，恐怕連合作的態度都會改變，所以很乾脆地停止了詢問。「對了，還有，」槍中把視線拉回到大家身上，「昨天那個問題時間段內，或之前之後，有沒有人聽到可疑的聲響？或是注意到任何事？」

「好，下一個，」槍中把視線移到蘭的臉上，「你拿著忍冬醫給你的葯，第一個回到房間。那之後，你做了什麼事？」

「好了，」確認完大家的不在場證明后，槍中挽起手說，「結果，只有三個人有不在場證明。深月跟彩夏的不在場證明不夠完整；名望、蘭跟忍冬醫生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明。單純來想，兇手就在這五個人之中。」槍中看著在一旁默默觀看「不在場證明調查」的女醫生，說：「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你可以回答我嗎，的場？」

槍中緩緩地搖搖頭說：「怎麼說呢，」話中夾帶著嘆息聲，「答應這個調查的工作，我也很為難。以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不能當偵探；不過，基本上應該要去懷疑所有的人、事、物吧？」

「好，」甲斐張開充血的眼睛，說，「我9點半回到房間后，怎麼樣都睡不著，就去了圖書室，想找本書看。結果，看到槍中跟鈴藤都在圖書室。」

「三樓。」

「嗯。」

「什麼叫模仿殺人？」彩夏瞪大眼睛，一臉茫然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模仿殺人』……」槍中回答她，「就是模仿童謠的歌詞或小說的內容來殺人。你沒看過英國女作家克麗斯蒂寫的《最後一個人也不剩了》嗎？」

「把葯吃了啊。」蘭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