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兒感到自己聲調都提高了。「關心？」

「《喜鵲》？那不該是兒童電視節目的名稱嗎？」

「為什麼呢？」

克萊爾安靜地聽著，盡量掩飾自己的厭惡，也試圖去理解聽到的這一切。

克萊爾的身體明顯在發抖。

「但你承認你性騷擾過小男孩！」

克萊爾無法掩飾自己的困惑。「但上次你說過你討厭做一個……討厭被孩子所吸引。」

克萊爾無言以對。布里斯托繼續說下去。

「一兩個。」

「那麼為什麼戀童癖者就要不一樣呢？為什麼我就不能夠和一群孩子在一起，而不騷擾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呢？」

「真心而論，當麗貝卡邀請她的朋友到家來玩的時候，你是真的期待他們的到來嗎？」

他揚起眉毛，充滿疑惑：「真的？」

布里斯托點點頭。「發自內心深處的。」

「當然。」

布里斯托接著往下說道：「大部分人都不喜歡，甚至包括做父母的。當然，父母會愛自己的孩子，那是一種天性。不過我說的是那種單純因為他九-九-藏-書們是孩子就喜歡他們的情況，要把孩子當作獨立的個體。大多數人做不到。」

「當然不會。那簡直荒唐！」

「難道他們都會追求每一個他們遇見的同性嗎？你跟一群女同志呆在房間里會不安嗎？還是覺得和男同志呆一起會更自在一點？」

「你誤解了，克萊爾。我討厭自己由於性偏好而遭到社會的遺棄；討厭因為我的坦誠，因為過分關心孩子，而被公眾憎厭。而討人厭。」

「《喜鵲》本來是成員互相聯繫的媒介，整個機構卻反而因此分崩離析了。他們沒有對戀童癖問題進行溫和的、有禮有節的辯論，而是讓報紙去關注幾個根本不在乎孩子的瘋子，結果把一切都給毀了。這幾個瘋子只想把孩子當作性|交的玩物。」

布里斯托笑著說：「一個非常有趣的巧合。一隻是憂傷，兩隻是歡樂。三隻叫著女孩來，四隻鬧著男孩到？」九_九_藏_書

「那當然。那意味著她很快活，玩得開心。」

「是的，早些時候的事情了。我真的很享受這份工作。教書育人是……以前是我最愛的職業。我教英語。」

布里斯托憋住沒笑。「克萊爾，請原諒我的魯莽，請問你的性生活活躍嗎？」

「不是病？」

克萊爾努力壓制著自己厭惡的情緒，完全不顧正自己心裏像有蜘蛛四處亂爬一樣難受。「我不知道……」

「我們把孩子當做二等公民，克萊爾。我們的社會沒時間關注他們。在他們受到傷害的時候，我們會做出憤怒的表態，。性|虐待孩子的事件發生后，我們更加義憤填膺，但是所有的這些都是不是發自肺腑的。」

她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是的，不過……？」

「那又怎樣？」

「不，當然不是的。可是……」

「我曾經就此據理力爭，還發表我們那份叫《喜鵲》時報上。我經常給九九藏書這份報紙投稿的。」

她遲疑了一會。「那另當別論。我不認識他們，而且他們又不是我的朋友，他們只是小孩子。」

「實際上這是個自私的表現。因為你女兒和他們一起過得開心，所以他們在你家才受到歡迎。要是他們單獨來，你還會喜歡和他們呆在一起嗎？」

「我從來沒有用『性騷擾』這個詞。」

「但是如果你知道，知道你自己有戀童癖……你會被小孩子所吸引，那麼為什麼還選擇去當老師？那豈不是自找麻煩，惹誘惑上身嗎？」

「因為他們看待問題的方法就錯了。戀童癖不是一種疾病，不能被治愈。」

布里斯托抽了口香煙。「克萊爾，我們社會的問題是，人們，成年人，不是真的喜歡小孩子。」

他停下來，整理一下他的思緒。「當我去法庭接受取保候審的聆訊的時候，成群的人，在庭外面大聲叫囂著，要我血債血償。但要不了多久，也許就是這些人，在家裡會因為孩子搶著說話而打罵他們，會把政府給孩子的補貼花光在賓果遊戲和廉價酒上面。他們清楚的知道，在地球的另外一邊，孩子們正因為飢餓或是髒水引起的疾病而死亡，或是因為我們國家製造和銷售的武器而受害致殘。作為一個社會，我們從來沒有和孩子們和睦相處。還不到一百年前，我們已經把我們的孩子往上趕到煙囪里，往下送到礦井去。」九_九_藏_書

布里斯托說著話，兩眼追隨著他吐出的煙飄散的軌跡，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克萊爾的反應。

「我做到了。」

「問題是，PIE消失之後，我們無處容身。內政部在九二年的時候設立了一個給性犯罪分子提供治療的方案，可是能有資格接受治療的得是被判了四年或四年以上徒刑的人。而且這個方案的成功機會渺茫，根本行不通。」

克萊爾靜靜地聽著，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從來沒有聽過任何像這樣對孩子如此深情的言論。「你當過老師，對嗎？」九*九*藏*書

「當然不是。」

「和異性的？你喜歡男人而不是女人？成年男人吧？」

「PIE想要宣傳的範圍太過巨大。它不僅想做一個讓志趣相投的人討論自身問題的服務機構，它還想要獲得大眾的認可。可是事與願違。它太過激進了，公眾還沒有準備接受。那時候，同性戀才剛剛合法化。輿論決不會容忍提到戀童癖，更不用說接受相關的論說了。那時候還行不通。」

「也許少數人是，但是……」

「你看到的每個男人，你都想和他們發生性關係嗎？例如和你呆在同一個房間里的或者和你有接觸的每個男人？」

「只是孩子？梅多斯太太，不，克萊爾，這正好說明了我的觀點。你是刻意選擇讓成年人陪伴自己打發時間，因為，不管你有多麼真心愛自己的孩子，兒童本身並沒有成為你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兒童的陪伴並不是你喜歡的。」

「對不起，這問題涉及了個人生活。但是請再容忍我一次。你有朋友是同性戀嗎？」

克萊爾毫無頭緒接下來他會說什麼。「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