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賊頭賊腦的國中生點點頭，「沒錯、沒錯，這沒因果關係，全是老婆婆自己不注意。她一定是在發獃，才會掉到月台下。」

「真是過分。師父，對不對？」孫悟空立場一轉，批評起老婦人。

五十嵐沒再答腔。對他而言，站在這裏和三個國中生說話已是難以理解的現象。

夜色中，他站在便利商店外的人行道上。

三個國中生一聽，登時樂不可支。被奇怪的大人纏上，他們感到無奈又新鮮有趣。「大叔，你真會開玩笑。」一人說道。

五十嵐的肌肉恢復伸縮，重新開始呼吸，血液正常流動。

三個國中生皺起眉，彷彿受到無故挑釁，十分憤怒。

「幹什麼？」坐在中間的國中生歪著腦袋ｈｔｔps://read.９９cｓｗ•cｏm問，口氣頗為蠻橫，與一開始的印象不同。比起害怕，他的表情更像是不耐煩。

「什麼？」

一股獨特的動物腥臭味擴散。

男子頻頻道歉，她卻氣呼呼地丟下一句：「我不是在歧視你，但你在這種地方使用輪椅會造成別人的困擾。」接著，她還裝模作樣地揉揉被輪椅輕觸的左腳，裝出很痛的樣子。

五十嵐沒老實回答「我也想知道」，反而輕聲介紹：「這是我的大弟子孫悟空。」

三人先是一愣，接著瞪大雙眼。突然冒出穿紅褐色衣服、會說話的猴子妖怪，要不嚇一跳也難。

那是同時讓人感到懷念與作嘔的奇妙味道。

到底誰才是壞人？

https://ｒｅａd•99ｃｓw.cｏm一臉無辜的國中生娓娓道出前因後果。

「確實沒有因果關係。」五十嵐插口。

在車站地下道亂鑽一陣，待五十嵐回神，已來到一張長椅前。

兩人下了山手線，轉搭別的電車，出車站后沿地下道而行。五十嵐猶如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只能被孫悟空披著亂走。「我想你認錯人了。」五十嵐數次企圖解釋，但猴頭猴腦的孫悟空總是齜牙咧嘴地笑著回答：「師父，你穿西裝也挺稱頭。」兩人的對話全然風馬牛不相及。

「沒錯，文殊菩薩測試老婆婆，發現她心地太壞，動怒吩咐我們教訓她一番。」

「坐在輪椅上那人其實是文殊菩薩變的。」國中生繼續道。

這犀利的問https://read.99csw.com題鑽入五十嵐的腦中，下一秒，他僵在原地。

三個國中生坐在長椅上，專心打著遊戲機。

三個國中生顯然是挨了棍子，只是速度太快，五十嵐沒看清楚。

五十嵐沒有答話。

「師父，有時暴力是必要的。」孫悟空對著錯愕的五十嵐說。

「咦，文殊菩薩化成凡人？」孫悟空吃了一驚。

原來，那老婦人曾在街上失禮地對待坐輪椅的身障男子。

見三個國中生一臉認真地提起文殊菩薩，還說出這麼荒誕不經的情節，五十嵐腦袋更是一片混亂。孫悟空卻相當冷靜，搖頭晃腦地開口：「師父，這和當年烏雞國的情況真是愈來愈像。既然受害者也是罪有應得，到底誰才是壞人？」

忽然間，read.99csw.com孫悟空縱身躍起，曲膝一蹬，在半空中后翻一圈。

三個國中生像骨牌一樣驟然往右翻倒。

「照吩咐行事？」孫悟空不怎麼相信地皺起鼻子。

三個國中生抱頭大哭。五十嵐慌忙左顧右盼，擔心遭路人責難。

「你們三個！」孫悟空粗魯地大喊。

五十嵐心中詫異，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何種情況。仔細一瞧，孫悟空握著一根猶如晒衣桿的長棍。

三個國中生面面相覷，一陣爆笑。「這跟我們有哪門子關係？你指責我們騙了老婆婆，有證據嗎？何況，就算真的騙了老婆婆，她摔下月台也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不用負半點法律責任。」

「那老婆婆受你們欺騙，下電車后無頭蒼蠅般亂走，不小心摔落月台，被電車撞上。你們要怎麼負九-九-藏-書這個責任？」孫悟空雙手交抱胸前，對著三人說教。

「這種時候就得使用暴力。」

「我們只是照吩咐行事！」滿臉眼淚鼻涕的國中生之一辯解。

「你在說什麼？喂，大叔，這猴子男是誰啊？」國中生之一問五十嵐，像是在向飼育員抱怨猴子做出失禮的舉動。

理由只是輪椅擋住她的去路。

五十嵐來到一間便利商店旁邊。來，朝他吹口氣吧。

他變成一具人偶。一隻巨大的手伸來，捏起五十嵐，從車站地下道移動到另一個五十嵐平常進出的車站附近。五十嵐宛如成了大富翁的棋子，照著骰子的點數一格格前進。

「你們向那老婆婆撒了謊，對吧？」孫悟空雙手環胸，擺開馬步，毫不客氣地質問：「欺負抱著行李的老婆婆，很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