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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洋芋片 第十一章

附 洋芋片

第十一章

「我要他們去色|誘那個職棒教練。我事先查出那個教練在仙台固定投宿的飯店,反正那個人性好女色是眾所皆知,這麼一來,就只缺一名女騙子了,所以我把這個重則大任交給那個女孩。」
「話說回來,沒想到忠司還認識這麼優秀的朋友吶。」今村母親歪著頭看向黑澤,感嘆地說。她大概是在來球場的車上看到黑澤的言行舉止,突然有感而發吧。
「坐外野席看球賽真是太贊了!像在看廟會似的。」大西右鄰的今村坐是坐著,卻一直靜不下來,他稍稍探出身子,指著投手踏板兀自念著:「對方投手是今年剛進職棒的新人哦,真厲害。」
教練無預警地要求更換打者,看台掀起一片騷動。
「什麼事情?」
觀眾席喊著尾崎的呼聲愈來愈響亮。
「男方當然反對,女方一開始也不願意,我就威脅之後,再利誘說會付酬勞,最後兩人都點頭了,他們好像以前也干過類似仙人跳的勾當。」
她想起和今村一起潛入尾崎住處時的情景。今村口頭說要找值錢東西,卻只是隨便轉了兩圈,便一徑看著漫畫,簡直就是厚著臉皮把朋友家當自己家。當時,他應該是在確認著與自己互換人生的男子的生活樣貌吧。
媽,看仔細了,是尾崎喔。——今村仍不停地念著。「那傢伙,太帥了。」
——完——
「你真的這麼想?」
「嗯。」黑澤斂起下巴,「真的呢。」
「你把教練推給女孩?」還是該說「把女孩推給教練」?
氣氛緊張的投手戰持續來到第七局下半,情勢有了變化。對手球隊的新人投手開始出現疲態,在一人出局之後,接連出現兩次四壞保送。打線輪到下位,對手採取滿壘策略迎戰。背號七號的第二游擊手站上打席,集觀眾的期待與聲援於一身,第一球便揮棒出去,卻以一壘高飛球告終。
黑澤所言如下:他重回落合修輔的公寓,再次打開門鎖闖了進去。當時落合和女孩正在被子上褪去彼此衣物準備相擁,看到突然冒出來的黑澤,兩人嚇得彈了起來。「也不能怪他們,突然有人冒出來確實很恐怖。」轉述給大西聽的時候,黑澤自己也語帶歉意地說著。
大西連忙朝選手休息區望去,只見坐在角落的尾崎起身邁出步子,踏上打擊位置之前,做了幾下膝蓋屈伸,然後握著球棒微仰上半身轉腰熱身,觀眾席的歡呼更大聲了。
「沒想到黑澤先生這麼奸詐,真恐怖。為達目的,不在乎別人死活。」
「利用?利用什麼?」
「你怎麼確定是抱錯的?」
「血型。」
「應該是覺得媽媽太可憐了吧?他大概是想『媽,要不是抱錯嬰兒,你本來應該有個更優秀的兒子』之類的。」
「但是,他得知事實之後卻大受打擊。」
不久,廣播響起:「大會通知,更換打者。」不知何處傳來的廣播員聲音在空中盤旋,大西不禁環視整個天空,今村也出神地望著頭頂上方。
黑澤只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之前我也說過了,就是這麼回事。」
「媽,你看,是尾崎!」今村指著球場對身邊的母九九藏書親說:「媽,你看仔細了,尾崎上場了喔。」
「尾崎,久違了呀。」今村的母親似乎很開心。
「那,他是受到什麼打擊?」
狂喜的浪潮淹沒看台上的觀眾,今村任由眼淚在臉上奔流一邊放聲大喊。那顆球飛躍球場上方,迎向夜間照明無法照亮的、無邊無際的深遠夜空。尾崎拋下球棒,眺望著自己擊出的球的飛行軌道,直直地朝天空伸出拳頭,接著,伸出食指指向外野席。黑澤帶著淺笑問了一句:「怎麼啦。」大西一邊拭著眼角回道:「你看嘛……」她好不容易才把話講清楚,「你看……,不過是顆球,卻飛得那麼遠……」
「日本戰後,孕婦大多在自家生產,接下來那幾年,產婦開始漸漸轉往醫院分娩,造成生產數與醫護人員的人數不成比例,嬰兒一個接一個出生,醫院方面卻人手不足,忙亂成一團。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抱錯嬰兒事件便發生了,三十二起。這個數字只代表被發現的案例,實際上發生的件數恐怕不可考了吧。」黑澤說。
「你們年輕人看球賽還找我一起來,真的沒關係嗎?」今村母親坐在今村的右手邊,她今天穿了一件與上次約碰面時不同款式的上衣,但還是很像囚衣。
「明星球員的媽媽呀……」今村母親只是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含糊地應了聲。
「正確來說,我打算告訴他的是,『下次比賽,當出現可能逆轉情勢的機會,就讓尾崎上場代打』,不然讓尾崎站上不痛不癢的打席也沒意義吧。」
至於今村,他張著的口一直沒合上,顫抖的手指著球場,臉頰抽|動,好一會兒才開口:「黑澤先生,」今村啞著嗓子,「真的出場了。」
大前天晚上,大西突然去找黑澤,當時黑澤坦承:「我打算讓尾崎站上打席。」兩人見面的地點是黑澤指定的,那是一間營業到深夜的速食店,即使身邊滿是用餐的人,黑澤說話時並沒有壓低聲音,而且他似乎早在大西開口前就曉得她的來意。
「但,結果他並不是養子。」
「機會?」大西一臉詫異地看著黑澤。
「是我考慮不周。」黑澤說。大西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沉默以對。
看台後方巨大的照明設備將黑暗的夜化為人工的白晝。
「幹嘛大呼小叫啦,你這個傻孩子。」今村母親笑著說。
「其實……」大西才剛開口打算切入正題,黑澤便搶先說了:「一九五七年到一九七一年之間,三十二起。」
「所以,調查結果是?」
第五球投出,尾崎打擊出去。球只擦到球棒,以相當偏的斜角飛出,撞上了場邊圍籬。
「真的假的!」
大西一聽,腦海里反芻著今村的母親在居酒屋說過的話——「明明是同一天在同一間醫院出生的,怎麼差這麼多。」她還微笑著說:「當時那廂的媽媽也回我們那兒生產,我是後來才曉得的,當我在待產室里痛得哇哇叫的時候,隔壁床生出來的就是那個尾崎哦,很有意思吧。」
「出場?什麼?」今村探頭越過大西看向黑澤。
但大西很清楚,並不是九九藏書他的直覺准,而是他讓他的直覺變準的。
「謝禮?謝什麼?」
大西定睛一看。將球棒握得筆直、側轉上身、穩穩站定瞪著投手的尾崎顯得年紀好小。他穿的並不是藏青夾雜淡藍線條的職業球團制服,而是一身樸素的白色球衣,活脫是個高中棒球健兒的模樣;灰撲撲的衣服上沾了不知是土還是泥巴,卻紮實地散發出一股堅毅的氣息。大西發現,尾崎已無視於觀眾們的褒貶與緊張情緒,他相信的是自己;也就是說,此刻站在打席上的尾崎,正以自己十多歲理平頭時代一貫不變的認真態度迎戰。她不禁全身為之一顫。
「飯店房間的門鎖對我來說不成問題,所以我會緊盯著那決定性的瞬間衝進房間,拍下照片當證據,然後放走女孩,再拿那些照片威脅教練。」
大西一行人坐在外野席,遠遠看向球場,迎面便是尾崎的身影。
「你是說中村先生?」大西低聲一問,今村便笑著說:「沒錯,就是中村專務。」或許他也知道這時候不好直呼中村「頭目」吧。大西很想說,沒讓他們碰面才是正確的,還是忍下來了。
「不想來嗎?」
「『你如果不想讓事情曝光,就讓尾崎出場。』你要這麼威脅他嗎?」不會吧?——大西忍不住想自問自答。
「我啊,無法理解他人的重要事物。」黑澤的語氣聽起來並不是自嘲,他一邊撥弄著薯條繼續說:「發現那小子和尾崎誤換了人生的時候,我的確吃了一驚,卻不覺得事情有多嚴重,於是很理所當然地將實情一五一十回報給他。我以為他那種個性,大概只會說『咦!真的假的?真沒想到啊!』就結束了。」
「落合修輔的住處?去做什麼呢?」
「利用落合修輔和女孩。」他說:「對付行事衝動的年輕人,通常只要威脅一下、施點小惠,意外地都會乖乖聽話。先前聽你們的描述,我覺得那對男女應該很好利用。」
「隊教練來說,這條件並不困難,給出一個打席就解決了。只要讓尾崎上場代打,既不用花錢,也保住了名譽,他要做的事只有對著主審說一句『換代打。尾崎上場』,毫無風險,雖然可能會招來些許抗議,比起把女球迷拉到房間床上脫掉人家衣服的照片在外流竄,應該還是乖乖照辦比較好吧。」
位於仙台車站正東方的棒球場幾年前曾改建過,現在的球場與大西記憶中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漂亮多了,可能是為了搭配本地球團的代表色,座位與圍牆清一色漆成藏青與淡藍。大西一行人趕在夜間六點的比賽開始前到達球場,太陽逐漸西沉,那青色顯得分外耀眼。
「那我和他,你想看誰?」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事?」
滿壘的壓力下,新人投手投出了第一球。尾崎緊握球棒狠狠一揮,卻當場重心不穩倒下,完美的揮棒落空。觀眾席惋惜聲四起,笑聲陸續傳出,觀眾們開始竊竊私語。今村則是雙手抱頭,緊閉著眼。
一時之間,大西覺得頭有點暈,彷彿暈船很不舒服。對於眼前的黑澤,她頓時改觀,這個人其實是如此危險而九*九*藏*書冷酷。「你逼她去做的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你知道嗎?」
大西當場無語。
「我要她去飯店找教練,就自稱是球迷。教練可能多少會起疑吧,但我估計有八成的可能,他會讓女孩進房間。其實我之前也曾目睹他這麼干過。」
右鄰的今村已經一副幾乎要跪求老天爺的姿勢了,大西斜眼瞥了他一眼之後,扯開嗓門大喊:
「我並不優秀啊。」黑澤緊抿著嘴角,臉上不見高興的神色。
「健康檢查?」大西想起今村半年前去做了檢查。
「我想應該能利用一下。」
「現在已經能透過DNA鑒定了。」黑澤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我有一位工作關係認識的友人在鑒定機構上班,便請他協助。他謊稱做健康檢查,前往拜訪數名當時在同一間醫院出生的人,幫我採集到他們的粘膜檢體。」
「那小子老家小鎮的狀況也不相上下,當時許多孕婦集中在同時期分娩。雖然我不喜歡『命運的捉弄』這句話,不過,大概就是那樣吧。」
大西猜想,比賽可能會就這麼掃興地分出勝負,沒想到戰況持續拉鋸。尾崎還在撐,接連擊出好幾個界外,第三球、第四球都勉強觸到球棒打擊出去,卻是一球往右、一球往左飛去。尾崎每擊出一球界外,大西便嘆一口氣。
「我查了各方資料都顯示他不是養子,而且他的狀況是孩子與生母的血型不符,去懷疑父方出軌也很怪。於是,我半信半疑地試著調查抱錯嬰兒的可能性,本來只是出於保險起見,我把那一天出生所有嬰兒的資料查了一遍,最後查出了尾崎。」
「某項調查統計抱錯嬰兒事件的件數。」
也對,說的沒錯。大西也這麼覺得。「不過就是一顆球飛得很遠罷了。」
「媽,什麼事都難不倒黑澤先生哦!」今村像是少年炫耀自己的優秀友人似地十分得意,接著說:「還有另一位前輩也非常照顧我,我很想讓你見見他呢!」
「你不是棒球Hero嗎!」要我一腳踹飛你嗎!
而就在下一秒,投手以固定式姿勢投出球,尾崎揮棒擊出。
「尾崎確定是今村母親的親生兒子。」
「黑澤先生的直覺很準的!」
「為什麼……?」大西問黑澤。
「這件襯衫吶。」大西拉了拉自己身上藍襯衫的衣襟。
「你這孩子,問這什麼笨問題啊。」
「你覺得他是哪一點難以接受?」黑澤第一次露出沒把握的神情,「我其實無法體會……」他問道:「那小子是因為哪一點受了打擊?」
「尾崎依舊沒上場耶。」
「換代打,八號打擊手——尾崎。」
「喂——」坐在大西右邊的今村大大地揮舞著雙手喊著:「喂——!尾崎!這裏啦——!」他把尾音拉得很長,像是小孩子快哭出來的樣子。
「尾崎呀。」
「想看呀,再怎麼說他可是我們地方上的明星球員嘛。」
由於本地球團最近表現出色,再加上此場比賽對手是活躍于東京的人氣球團,全球場座無虛席。第三局下半,雙方均掛零,戰況愈見激烈。
「那,進房間之後呢?」
「他是怎麼知道的?」
「喂九九藏書——!」今村邊喊邊揮手。只見尾崎微低著頭,緩緩朝一壘跑去。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襲的兩人驚恐萬分,黑澤隨口扯道:「我是剛才那兩個年輕人的大哥,就算他們原諒你們,我這關可過不了。」兩人非常乖巧地聽著。黑澤繼續說:「本來呢,我來是想好好教訓你們一頓,不過今天是黃道吉日,早上電視的占卜也說我『今日要溫柔待人』,所以我決定特別通融,給你們一次機會。」
「啊………」大西的聲音帶著紊亂的喘息。果然,自己猜的沒錯,但比起喜悅,她心中感到的是更多的愕然。
「他檢查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血型,接著便發現自己與父母的血型組合兜不上,安心起見,他安排母親做健康檢查,確定了她是AB型。母親是AB,那小子自己卻是O型,這樣無論父親是什麼血型都說不通了,雖然可能有例外吧,不過總之,那小子跑來委託我。」
喔喔。——黑澤似乎也理解了,嘆口氣道:「很有可能吶。」
「今天搞不好會出場哦。」黑澤仍一派冷靜地開口了。
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挑了尾崎上場,帶著驚訝的批判聲浪與帶著驚喜的喝彩各佔一半,全場響起加油棒的敲擊聲響與掌聲。坐在大西前排的某個西裝男子說:「怎麼這個節骨眼上換尾崎!在想什麼嘛!」另一位回他說:「不,搞不好很有看頭哦。」這時,有人高喊了一聲「尾崎!」下一瞬間,彷彿受到感染似地,場內觀眾開始此起彼落地喊著尾崎的名字。
「媽,你也想看尾崎上場?」
黑澤說,其實是偶然,協助調查的那個人本身也正為血緣關係的問題煩惱不已,這個世上真的什麼事都有,但大西從他的語氣卻聽不出他有多感慨。
「剛好有票嘍,想說看看也無妨。」黑澤淡淡地說。
「其實剛才,我又跑回那間公寓。」黑澤說「那間」的時候,手指向某個遠處,「就是你們剛去過的。」
「我想……」大西開口了。一般人的狀況她也不懂,不過,儘管和今村只同居了一年,她覺得自己某種程度應該算是了解今村的個性。「我想,他受的打擊應該不是自己與母親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
大西不禁轉頭看著左鄰黑澤。兩人出局、滿壘,絕佳的表現機會,但黑澤只是冷冷地望著球場。
「雖然只是我的直覺。」
「我知道,看得見啦,這不是正在看嗎。」
第二球,尾崎沒有揮棒。裁判明快地宣判是好球,場內失望的氣氛更濃了。
「我也覺得。」
「這是謝禮。」大西越過今村對她說。
前排座位的幾名中年男子一身西裝打扮,看來是下班后直接過來看球賽,他們一口喝光紙杯里的啤酒,興奮地喧鬧著。
「讓他站上打席?怎麼做?」
「沒有。」黑澤苦笑,「再說,就算尾崎真的擊出了全壘打,又能改變什麼?」聽起來有點諷刺。「不過是支全壘打,救得了人嗎?」
五局下半結束時,今村母親說了。她說這話當然沒有特殊含意,語氣中也不帶絲毫落寞,但當大西聽到這再單純不過的感想,她發現自己繃九九藏書緊了臉。
「當然他也不是想見他真正的生母。」
就在這時,教練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下方的選手休息區,只見他緩緩踏出步子,晃著圓墩墩的身軀朝本壘走去,接著抬起手,對裁判說了些什麼。
你不是只有這種程度吧。——大西心想。尾崎,你不是地方知名的高中棒球健兒嗎?雖然詳情我是不清楚啦。
「我的副業是偵探。」黑澤的表情閃過一絲懊悔,彷彿在說要是沒幹那種副業就好了。「那小子懷疑自己是養子,托我幫他調查。」
大西一直以為黑澤從不詢問別人的看法,被他這麼一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而黑澤自己也一臉不知所措。
「都二十一世紀了,仙人跳還行得通嗎?」
「是啊。」黑澤點點頭。
「不是不想來,只是太突然了吧。」
大西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邊的黑澤。
某種程度來說,大西能夠理解黑澤為什麼不惜使出低劣手段也要讓尾崎站上打席,因為那與她特地前來找黑澤確認的事肯定脫不了關係。
「委託?」
棒球場的草皮與紅土的顏色在夜間照明下顯得好美,坐在外野席的大西頓時從座位上彈起,挺直身子揮舞著雙拳,腦袋霎時成了空洞,有那麼一瞬間,腦中是無聲的。
右側看台區齊聲傳出惋惜的嘆息。
「那個故事也是說來話長。」
「那種娃娃臉的女孩,其實滿多男人喜歡的。」黑澤苦笑,「打鐵趁熱,明天就下手。」
大前天晚上,大西聽到整個計劃時曾問黑澤:「你是想鼓勵或是安慰今村,才設計讓尾崎站上打席嗎?」
大西又問:「黑澤先生,你該不會期待尾崎擊齣戲劇性的全壘打吧?」你該不會暗自期待這麼一來,或許能讓意志消沉的今村恢復昔日的開朗吧。
大西心想,那是你真正的兒子哦。但所謂「真正的兒子」又是什麼?大西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同時詢問著自己。
這樣啊,那下次有機會來見個面吧。——今村母親回道。
「啊。」大西說,隔壁的今村也「啊」了一聲。恐怕整個看台的觀眾全都不禁喊出了一聲「啊」。
黑澤只答了句:「不是。」
「可是,他出生的年份離那個年代又晚了很多年啊?」
說實在話,她壓根不在乎那個娃娃臉女孩會怎樣,但即使如此,黑澤的做法也太亂來了。
「不過你是哪根筋不對?怎麼突然約大家出來看夜間球賽?」今村問大西。
「天吶……」
「有業者願意幫到這種程度啊?」
在他們母子身旁的大西整個人坐立難安,接著,又聽到今村問母親:「你想當明星球員的媽媽嗎?」大西不禁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他的表情既不像在鑽牛角尖,臉頰也沒有隱隱抽|動,只是很平常地,一臉悠然自得而直率。大西吸了一大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空氣在鼻子深處咻咻振動著。
尾崎,別光打一些令人泄氣的界外球呀。——大西在內心喊著。對付新人投手更要全力以赴,讓對方無機可乘,不是嗎?如果高中時代的你所向無敵,現在更應該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是嗎?她的心跳愈來愈快,握著拳的手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