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哀傷
始知補元化，竟須得賢人。
墮魄抱空月，出沒難自哉。
奉壽何可長，霜哀亦已深。
今日果成死，葬哀之洛河。
朝雲暮雨成古墟，蕭蕭野竹風吹亞。
逢著韓退之，結交方殷勤。
偏轂不可轉，只翼不可翔。
太一裝以寶，列仙篆其文。
阮公終日哭，壽命固難長。
魯山不自剖，全璞竟沒躬。
天地蹇既甚，魯山道莫伸。
潛石齒相鎖，沉魂招莫歸。
我心隨月光，寫君庭中央。（郊）
哭秘書包大監
二三貞苦士，刷視聳危望。
風胡久已死，此劍將誰分。
誰言老淚短，淚短沾衣巾。
逐客零落腸，到此湯火煎。
此誠天不知，剪棄我子孫。
峽亂鳴清磬，產石為鮮鱗。
英奇一謝世，視聽一為塵。
嗟嗟無子翁，死棄如脫毛。
石齒嚼百泉，石風號千琴。
薤歌一以去，蒿閉不復開。
空遺舊日影，怨彼小書窗。
我星落奇曜，寶劍摧修鋩。
黃犢不知孝，魯山自駕車。
北邙棘針草，淚痕生苦辛。
哭弦多煎聲，恨涕有餘摧。
可惜宛轉鶯，好音與它人。
平生與君說，逮此俱云云。
昔多相與笑，今誰相與哀。
戇叟老壯氣，感之為憂雲。
字孤徒彷彿，銜雪猶驚猜。
競來闢田土，相與耕嶔岑。
追思東林日，掩抑北邙淚。
因書魯山績，庶合簫韶音。
何以盪悲懷，萬事付一觴。
其一
且無生生力，自有死死顏。
有所思聯句
注：■——上「自」下「死」
其四
舊使常以禮，新怨將誰吞。
悼亡
注：■——上「雨」下「言」
旅葬無高墳，栽松不成行。
至親唯有詩，抱心死有歸。
發秋青山夜，目斷丹闕亮。
失芳蝶既狂，失子老亦孱。
■粉一閃間，春濤百丈雷。
餓咽潺湲號，涎似泓汯肥。
永謝平生言，知音豈容易。
其十
其九
戚戚故交淚，幽幽長夜泉。
乾綱既一斷，賢愚無二門。
其三
吊江南老家人春梅
蘧寧知卷舒，孔顏識行藏。
山磨電奕奕，水淬龍蝹蝹。
其六
因依虺蜴手，起坐風雨忙。
木心既零落，山竅空呼號。
昔年此氣味，還走曲江濱。
薄俗易銷歇，淳風難久舒。
今來過此鄉，下馬吊此墳。
吊元魯山十首
君生■水清，君歿霅水渾。
君子恥新態，魯山與古終。
悼幼子九-九-藏-書
生氣散成風，枯骸化為地。
古罪有復鄉，今縲多為能。
吟哦無滓韻，言語多古腸。
三峽一線天，三峽萬繩泉。
始知天地間，萬物皆不牢。
下馬入君門，聲悲不成哭。
已矣難重信，一言一潸然。
一生能幾時，百慮來相煎。
有文死更香，無文生亦腥。
豈若沒水鳧，不如拾巢鴉。
其二
峽哀十首
斜月吊空壁，旅人難獨眠。
常時洗芳泉，此日洗淚襟。
自能富才藝，當冀深榮祿。
可憐無子翁，蚍蜉緣病肌。
峽哀不可聽，峽怨其奈何。
其三
哭李觀
谷號相噴激，石怒爭旋迴。
能于白日間，諂欲晴風和。
月魄高卓卓，峽窟清沉沉。
豪人飫鮮肥，魯山飯蒿蓬。
黃金買相吊，幽泣無餘漼。
峽春不可游，腥草生微微。
一別難與斯，存亡易寒燠。
蜀客骨目高，聰辯劍戟新。
蒼旻且留我，白日空遺君。
戚戚抱幽獨，晏晏沉荒居。
泉下雙龍無再期，金蠶玉燕空銷化。
贈劍客李園聯句
荒毀碧澗居，虛無青松位。
以之驅魯山，疏跡去莫乘。
眼咽此時淚，耳棲在日言。
其一
聲死更何言，意死不必喈。
誰謂生人家，春色不入門。
幽哀莫能遠，分雪何由尋。
以茲見魯山，道蹇無所依。
非賢不可妻，魯山竟無家。
怪光閃眾異，餓劍唯待人。
不聞新歡笑，但睹舊詩書。
佞是福身本，忠是喪己源。
泣凝不可消，恨壯難自降。
其八
寺中摘梅花，園裡剪浮芳。
心腸結苦誠，胸臆垂甘滋。
徘徊未能去，為爾涕漣如。
凍手莫弄珠，弄珠珠易飛。
石劍相劈斫，石波怒蛟虯。
磨一片嵌岩，書千古光輝。
哭劉言史
其七
它名潤子孫，君名潤泥沙。
顏子既殂謝，孔門無輝光。
峽水聲不平，碧沲牽清洄。
君歸新鬼鄉，我面古玉顏。
零落三四字，忽成千萬年。
日月不與光，莓苔空生衣。
自聞喪元賓，一日八九狂。
河南韓先生，后君作因依。
平生無百歹，歧路有四方。
駑蹄顧挫秣，逸翮遺稻粱。
峽棱剸日月，日月多摧輝。
犀飛空波濤，裂石千嶔岑。
寂寂千萬年，墳鎖孤松根。
平生嘆無子，家事親相囑。
兒月兩相奪，兒命果不長。
苦哀不可聞，掩耳亦入來。
兒生月不明，兒死rｅａd•9９ｃｓｗ•coｍ月始光。
薄俗少直腸，交結須橫財。
為君鏗好辭，永傳作謐寧。
哀孟雲卿嵩陽荒居
精異劉言史，詩腸傾珠河。
峽螭老解語，百丈潭底聞。
望夫山上石，別劍水中龍。（愈）
駭智蹶眾命，蘊腥布深蘿。
孤喪鮮匍匐，閉哀抱鬱陶。
唧唧復唧唧，千古一月色。
遺嬰盡雛乳，何況肉骨枝。
峽水劍戟獰，峽舟霹靂翔。
哀哀元魯山，皆竟誰能度。
天地氣不足，魯山食更貧。
相思繞我心，日夕千萬重。
自剖多是非，流濫將何歸。
苟無夫子聽，誰使知音揚。
沉哀月已深，銜訴將何求。
供養恥它力，言詞豈纖瑕。
有骨不為土，應作直木根。
垂枝有千落，芳命無一存。
君子不自蹇，魯山蹇有因。
久病床席屍，護喪童僕孱。
胡為乎泥中，消歇教義源。
其六
紅光根潛涎，碧雨飛沃津。
哀哀孤老人，戚戚無子家。
甘為墮地塵，不為末世芳。
清風獨起時，舊語如再聞。
參差呻細風，口僉喁沸淺江。
枝枝不成花，片片落剪金。
夜踏明月橋，店飲吾曹床。
噫貧氣已焚，噫死心更灰。
其一
樹枝哭霜棲，哀韻杳杳鮮。
少年哭酒時，白髮亦以侵。
可惜大國謠，飄為四夷歌。
大夜不復曉，古松長聞門。
拾之不盈把，日暮空悲歸。
萬物與我心，相感吳江憤。
幽怪窟穴語，飛聞肸蚃流。
詩人業孤峭，餓死良已多。
故書窮鼠嚙，狼籍一室間。
其六
名位苟虛曠，聲明自銷鑠。
幽噫虎豹聞，此外相訪稀。
物皆斜仄生，鳥亦斜仄飛。
仄樹鳥不巢，踔猿相過。
其五
哭此不成春，淚痕三四班，
四方各異俗，適異非所將。
殷辛帝天下，厭為天下尊。
哲人卧病日，賤子泣玉年。
苟含天地秀，皆是天地身。
其八
小生奏狂狷，感惕增萬狀。
取次抱置之，飛過東溟波。
同人少相哭，異類多相號。
其四
餓虎不食子，人無骨兩恩。
聖人哭賢人，骨化氣為星。
五帝坐銷鑠，萬類隨衰微。
李少府廳吊李元賓遺字
潛怪何幽幽，魄說徒云云。
哀歌動寒日，贈淚沾晨霜。
上天下天水，出地入地舟。
噴為腥雨涎，吹作黑井身。
日高方得起，獨賞些些春。
其四
所以元魯山，飢衰難與偕。
遠階無近級，造次不可升。
莫淚吊波靈，波靈將閃然。
其四
峽哀哭幽魂。噭噭風吹來。
秋蕪上九_九_藏_書空堂，寒槿落枯渠。
幽薦一杯泣，瀉之清洛濱。
空令骨肉情，哭得白日昏。
常作金應石，忽為宮別商。
賢人潔腸胃，寒日空澄凝。
餓死始有名，餓名高氛氳。
腥語信者誰，拗歌歡非真。
老年哭酒時，聲韻隨生沉。
十年同在平原客，更遣何人哭寢門。
知音既已矣，微言誰能彰。
可用懾百神，豈惟壯三軍。
既非皋陶吏，空食沉獄魂。
常恐金石契，斷為相思腸。
賢人多自霾，道理與俗乖。
病叟無子孫，獨立猶束柴。
一閉黃蒿門，不聞白日事。
常于眾中會，顏色兩切磋。
白雲既無主，飛出意等閑。
文字未改素，聲容忽歸玄。
登封徒放聲，天地竟難尋。
徒言人最靈，白骨亂縱橫。
花木疊宿春，風飆凝古秋。
遣興聯句
堯舜宰乾坤，器農不器兵。
北邙前後客，相吊為埃塵。
神理本窅窅，今來更茫茫。
善教復天術，美詞非俗箴。
其八
前古文可數，今人文亦靈。
獨問冥冥理，先儒未曾言。
志士不得老，多為直氣傷。
浪鷇破便飛，風雛裊相誇。
事已出古表，誰言獨今奇。
奔競立詭節，凌侮爭怪輝。
月光有時晦，我心安所忘。
其九
墮淚數首文，悲結千里墳。
天璞本平一，人巧生異同。
所憂唯一泣，古今相紛紛。
注：■——上「文」下「韭」
齒泉無底貧，鋸涎在處多。
芳嬰不復生，向物空悲嗟。
其三
其六
常恐寶鏡破，明月難再圓。
登封草木深，登封道路微。
吊比干墓
秦漢盜山嶽，鑄殺不鑄耕。
豺虎恥狂噬，齒牙閉霜金。
峽聽哀哭泉，峽吊鰥寡猿。
驚霜莫剪春，剪春無光輝。
零落小花乳，斕斑昔嬰衣。
那知冥寞客，不有補亡篇。
其五
毒波為計校，飲血養子孫。
其二
始知禽獸痴，卻至天然高。
踏地恐土痛，損彼芳樹根。
其七
誘類幸從茲，嘉招固非妄。
一聲苟失所，眾憾來相排。
初識漆鬢髮，爭為新文章。
其十
上頭明月夜增輝，增輝不照重泉下。
定交昔何在，至戚今或疏。
所食無直腸，所語饒■音。
當今富教化，元后得賢相。
杏殤九首
禮法雖相救，貞濃易糟粕。
樹根鎖枯棺，孤骨裊裊懸。
其五
有時幽匣吟，忽似深潭聞。
聯句
幽埋盡光洗，滯旅免流浪。
啖生不問賢ｒｅaｄ•９9csw.ｃoｍ，至死獨養身。
吊李元賓墳
仙鶴未巢月，衰鳳先墜雲。
靈鳳不銜訴，誰為扣天關。
天地莫生金，生金人競爭。
千古若有知，百年幸如昨。
台鏡晦舊暈，庭草滋新節。
百泉空相吊，日久哀潺潺。
洛岸遠相吊，灑淚雙滂沱。
為爾吊琴瑟，斷弦難再張。
高名稱謫仙，升降曾莫停。
其二
食名皆霸官，食力乃堯農。
峽聲非人聲，劍水相劈翻。
其七
其八
此兒自見災，花發多不諧。
豈如豐城下，空有斗間雲。
峽旅多竄官，峽氓多非良。
筐篋有遺文，江山日清氣。
零落難苦言，起坐空驚嗟。
始知知音稀，千載一絕弦。
夢世浮閃閃，淚波深洄洄。
負我十年恩，欠爾千行淚。
其七
冰心鏡衰古，霜議清遐障。
灑之北原上，不待秋風至。
曉上荒涼原，吊彼冥寞魂。
簫韶太平樂，魯山不虛作。
文章飛上天，列宿增晶熒。
峽暈不停午，峽險多飢涎。
攣卧歲時長，漣漣但幽噫。
其一
傷舊遊
峽景滑易墮，峽花怪非春。
誰能嗣教化，以此洗浮薄。
吊盧殷十首
精微自然事，視聽不可尋。
讒人峽虯心，渴罪呀然潯。
血誓竟訛繆，膏明易煎蒸。
將謠魯山德，賾海誰能涯。
逢江南故晝上人會中鄭方回
珠沉百泉暗，月死群象閟。
沉痛此丈夫，驚呼彼穹蒼。
清濁俱莫追，何須罵滄浪。
搏鷙有餘飽，魯山長飢空。
詩人多清峭，餓死抱空山。
煩他手中葬，誠信焉能褒。
唯餘魯山名，未獲旌廉讓。
悼吳興湯衡評事
朗鑒諒不遠，佩蘭永芬芳。
冽冽霜殺春，枝枝疑纖刀。
昔為芳春顏，今為荒草根。
醉啜二杯釀，名郁一縣香。
吊國殤
非子病無淚，非父念莫勞。
日影不入地，下埋冤死魂。
霜似敗紅芳，剪啄十數雙。
奈何粗獷兒，生鞭見死痕。
沙棱箭箭急，波齒齗齗開。
其三
賢人母萬物，愷悌流前詩。
相悲與相笑，累累其奈何。
朝笑片時暮成泣，東風一向還西輝。
可惜千首文，閃如一朝花。
寄言哭酒賓，勿作登封音。
瑤草罷葳蕤，桂花休氛氳。
念爾筋力盡，違我衣食恩。
羞見入地時，無人叫追攀。
清塵無吹噓，委地難飛揚。
仄田無異稼，毒水多獰鱗九*九*藏*書。
年光坐晼晚，春淚銷顏容。（郊）
異類不可友，峽哀哀難伸。
相逢失意中，萬感因語至。
如何裁親疏，用禮如用刀。
此義古所重，此風今已亡。
築爐地區外，積火燒氛氳。
巴谷蛟螭心，巴鄉魍魎親。
銜訴何時明，抱痛已不禁。
皇天負我賢，遺恨至兩目。
耳聞陋巷生，眼見魯山君。
呀彼無底吮，待此不測災。
后賢試銜之，哀至無不深。
其十
去春會處今春歸，花數不減人數稀。
言從魯山宦，盡化堯時心。
慨慷丈夫志，可以耀鋒鋩。
我有古心意，為君空摧頹。
窮老收碎心，永夜抱破懷。
滑心不可求，滑習積已長。
恍惚清泉甲，班爛碧石衣。
地上空拾星，枝上不見花。
生死方知交態存，忍將齚齖報幽魂。
薙草恐傷蕙，攝衣自理鋤。
煙火不自暖，筋力早已貧。
性命如紡績，道路隨索緣。
渴賢如之何，忽在水中央。
我有出俗韻，勞君疾惡腸。
其九
前賢多哭酒，哭酒免哭心。
斯誰士諸謝，奏此沉苦言。
琴弦綠水絕，詩句青山存。
漠漠涎霧起，齗齗涎水光。
覽崔爽遺文因紓幽懷
老腸未曾飽，古齒嶄嵓嗔。
梟鴟作人語，蛟虯吸水波。
其九
破魄一兩點，凝幽數百年。
時危抱獨沉，道泰懷同翔。
當宵無關鎖，竟歲饒歌吟。
上仄碎日月，下掣狂漪漣。
殘芳亦可餌，遺秀誰忍除。
力運既艱難，德符方合莫。
班班落地英，點點如明膏。
高嗜綠蔬羹，意輕肥膩羊。
照海鑠幽怪，滿空歊異氛。
吊房十五次卿少府
細功不敢言，遠韻方始諧。
賢人無計較，生苦死徒誇。
萬物飽為飽，萬人懷為懷。
棘針風相號，破碎諸苦哀。
哭盧貞國
邙風噫孟郊，嵩秋葬盧殷。
藝檗意彌苦，耕山食無餘。
鶻是一線淚，入此春木心。
其二
塵生逍遙注，墨故飛動字。
其五
如何此英英，亦為吊蒼蒼。
白首忽然至，盛年如偷將。
如何昨日歡，今日見無因。
君臣貴深遇，天地有靈橐。
哭李丹員外並寄杜中丞
行當獻天子，然後致殊勛。
添為斷腸聲，愁殺長別人。
靜念君臣間，有道誰敢論。
獨居久寂默，相顧聊慨慷。
嚼齒三峽泉，三峽聲齗齗。
如何當春死，不及群草生。
舊館有遺琴，清風那復傳。
天地有靈術，得之者唯君。
新新復新新，千古一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