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

「啊，對了。」西嶋說道，隨即他用鼻子「哼」了一下，不知道這一聲是代表話題的轉變，還是表示他很感興趣。「你現在聽什麼呢？」他指著耳機問道。

我看見一個男生向她走了過去。那個男生我沒見過，可能是其他學院的學生吧。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合身的紅色夾克。他和東堂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極為引入注目。

西嶋果然怒不可遏：「鷲尾小兄弟怎麼和麻生走到一塊兒了？」

「剛才有人和你說話來著吧。」我決定把話題往前推進一步。

「西嶋，你那才是詭辯。」

「啊，是啊。」西嶋答道。

「難道你要和他去？」

「代替方案？」西嶋自暴自棄似的往嘴裏塞了一堆炸魚，「咔嚓咔嚓」地大口嚼著。我為了等他的回答，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咀嚼的模樣。他嚼了一會兒，說道：「算了吧還是，別幹了。」

「那件事啊，無所謂了已經。」西嶋說道。

總而言之，我和西嶋一下子便失去了于勁兒。幸好下一節的外語課今天停課，我們決定坐在教學樓旁的長椅九_九_藏_書上發獃。

「不行嗎？」

「學園祭上辦的嗎？」

「東堂！」

不過確實如他所說，在水藍色的天空中，幾朵如同用毛筆勾勒出來的白雲飄在空中。那些雲朵就像魚的鱗片一樣，美不勝收。

「可能吧，銷售的工作可能沒有那麼順利，再加上麻生對他一通甜言蜜語。」

「不幹了？」

「可是，我們本來也打算用竊聽來的東西做冒牌超能力表演的，這也是對觀眾的一種背叛啊。」

「那，西嶋，怎麼辦？要不要想個代替方案？」

「啊，是東堂。」我的視線往右移動，發現東堂正坐在前面的一個長椅上。我們相隔的距離，正好能看清彼此的面龐。只見她蹺著纖纖細腿，看著拿在手裡的傳單，正在聽隨身聽。

「文學部的大四學生，好像。」

東堂露出些許微笑，標緻的臉蛋上十分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羞紅。「Ramones樂隊。」她答道，「Too Tough to Die」她說出一串英語單詞，似乎是專輯的名稱。九九藏書

昨天晚上我給鳩麥打電話，把東堂跟我說的事情告訴了她。「發生這種事情倒也算不上稀奇。那個叫鷲尾的肯定很不安，不知道以後自己靠什麼活下去。」鳩麥說道。

「北村，你這九九藏書是詭辯。」

「我在考慮要不要參加。」東堂說道。

她打開手裡的傳單。「選美大賽？」我一邊念著傳單上的文字，一邊納悶。

「因為他的生活方式不對？」我問道。

「DeeDeeRamones的那首曲子真是棒極了。」西嶋神情激動地答道。我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心想，美術館的話題和疣豬的話題比起來，還是美術館更重要吧。

過了一會兒，東堂問道：「北村和西蝎打算怎麼做？」從西南方向射過來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她身後畫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影子比我們的影子更加成熟，充滿了一種人生領先者的威嚴。

「咱們要不要聯手？」

「那種內定了冠軍的比賽，誰去參加誰就是傻瓜。這是一種對那些想看超能力表演觀眾的背叛。」

「他們說了什麼？」我問道。

第二天白天的時候，也就是學園祭的前一天，我們圍坐在學生食堂的桌子旁吃飯。西嶋噴吐著他的憤怒，捎帶著把幾粒米粒也噴射了出來。「一切皆有可能。」我委婉地說道read.９９ｃsｗ.ｃoｍ。

「不認識。」東堂板著臉搖了搖頭，「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美術館。」

「卷積雲這個詞真是形象貼切啊。」西嶋指著天空說道。他表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悠閑模樣，彷彿一位辛勞了一輩子的上班族，在退休之後失去了奮鬥的方向，突然過起了「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牧歌生活。

「東堂，你要參加嗎？」西嶋發出一聲驚呼。

東堂又把耳機重新戴上。

聽到我的聲音后，她抬起那張精緻無比的臉蛋，「啊」了一聲，隨即摘下耳機。和剛才有些不同，這次她是把兩個耳機都取了下來。我覺得她的表情應該是在表示親密，所以鬆了一口氣。

「你幹什麼呢？」我暖昧地問道。

我忍不住感嘆道：「這牙真健康。」

「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學園祭的事情。你們不是想打那個麻生一個措手不及嘛。」

「你問我們怎麼做？反正我們不去美術館。」

「還在考慮。」

「那我九九藏書們問問東堂去。」我站了起來。

「我正在聽『疣豬』那首。這首歌真不錯。」東堂說道。

「沒有。」我立刻答道，「絕對行。」

東堂平靜地說道：「就是那個美術館。他說那裡的常設展示很有趣。」

「好像是。」

「這種選美大賽之類的東西，似乎飽受批評，有人說這是一種性別歧視。」

我點了點頭，十分贊同西嶋的意見。

「美術館？」這個不太常用的詞彙讓我吃了一驚，「美麗的美，藝術的術，場館的館？」我確認道。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們大學的北邊就有一個縣立美術館。

西嶋一點也不隱藏臉上的不快，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啊。」

「是啊，騙他『這樣就能大賺一筆』。」鳩麥理所當然地說道。

「啊。」西嶋摸著鏡框說道，「我也喜歡這張專輯。在Ramones樂隊發行的專輯裏面，我特別喜歡這張。」

東堂面無表情地摘下耳機，聽著站在她面前的男生說話，然後和他交談了幾句。過了一會兒，那男生的表情猶如撥雲見日一般明朗起來，一口白牙也跟著閃閃生輝，隨即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