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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FOUR 冬/北 第十四章

PART FOUR 冬/北

第十四章

我覺得,只是去現場確認一下周圍有沒有那輛可疑的休閑車,醫院有沒有被侵人的跡象,應該不會太危險。
「所以,我也得回家了。」我開玩笑似的說道。我覺得這樣很麻煩,乾脆把電話直接掛掉好了。但是長谷川急得喘著氣說了一句:「不過,我知道禮一君他們現在在哪裡了。」我聽到這裏,停住了腳步。
「月亮出來了。」東堂這麼一說,我趕忙往前一看。確實,在我們行駛的馬路前方,不知何時,一輪明月懸挂在了漆黑的夜空當中。
「什麼事也沒有。」他的回答多少有些無力。
「走空門的那些傢伙的計劃大概不得不改了,我們也只好先回去了。」說罷,我簡單明了地把剛才發生在東海林大宅門前的一連串事情對東堂說了一下。東堂輕快地開起車,不時地看看副駕駛席、透過後視鏡看看我。十字路口的信號燈猶如剛才照在我們臉上的警燈。
我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十點半多了。即便什麼也沒做成,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總之,我一邊沿著這條小路往北走,一邊拿出手機,給鳩麥打了一個電話。
我察覺到,剛才她脫口而出的「大家」,大概是指我、東堂、鳥井、西嶋以及小南吧。雖說察覺到了,但我卻沒法完全相信她說的話。「你去見他?沒什麼危險吧?」
「哎,西嶋,你怎麼了?」從我坐的位置上看不到西嶋的表情,因此,我趕忙探出身子。
「別的人?」
我不知道這話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相信。但我姑且還是問了問那家醫院的名字和地址。
「結婚之read.99csw.com類的嗎?」我邊笑邊說,但心裏也覺得這不是不可能。我掛斷電話,心裏琢磨著是不是馬上和鳥井他們聯繫一下。正在發愁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我本以為又是鳩麥打來的,結果一看卻不是,是為數不多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另外一個人打來的。
「阿純?」
「計劃改了?我們的?」
「這樣太危險了吧。」
又說了一次「大家」。我在心裏斟酌著詞句,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對我來說,「大家」這個詞並不包括長谷川。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他們的行動突然中止。」這都要歸功於總統男的突然出現。我把手機放在耳邊,朝著自己的公寓方向走著。
「一開始,禮一君和那些人似乎打算去阿純住的地方。因為他們在仙台沒有一個容身之所。不過,阿純很厭煩他們,而且他也不想參加走空門的組織。於是,他便提出一個地方,讓他們在那裡住下。」
啊,倒也是。東堂冷冷地回答,隨後陷入了沉默。我把臉靠到後座席旁的車窗旁,獃獃地凝視著路邊飛向車后的建築。
西嶋親眼看著被他視為革命戰友或者落難同志的總統男被捕,或許會有一種幻滅的感覺吧。也可能是大失所望了。
「總統男來了。」
「這樣啊。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我嘆了一口氣。什麼嘛,果然是這樣的啊。我倒是沒覺得多吃驚,反倒有種類似同情的感覺。「發生了很多預期之外的事情。我想,他們走空門的計劃大概也取消了吧。」有些話我不https://read.99csw•com知道該不該說,猶豫再三,結果還是補上了幾句挖苦的話:「你擔心的是牛郎禮一吧?放心好了,他今天晚上沒有犯罪,所以也就沒有被捕。」
「沒事沒事。就算總統男被抓了,西嶋的精神也會永垂不朽的。」東堂繃著臉說道。說完,她打開車載音響,按下播放鍵。一組輕快的旋律傳遍車內,我立刻聽出來這是Ramones樂隊的歌曲。
「沒來。不過,別的人來了。」
「總統男被捕了,所以你就消沉了?」東堂的質問一針見血。
長谷川說她剛剛查到的,然後把地址告訴了我。
「他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
「我現在就去,偷偷看看裏面的狀況。」我答道。
「怎麼回事?」
「和牛郎禮一?」
「或許能得到一些情報吧,能幫上大家的忙。」
「那樣的話,你作為目擊者和證人,不是必須得去警察局嗎?」
「就算他們在那裡,那又能怎麼辦?」
「西嶋,沒事吧?」我問道。
「誰消沉了。」
「走空門的人沒來嗎?」
「那以後他要是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唧唧哇哇地數落你一頓的。『為什麼不跟我說這件事?』估計你還會被他懷疑。」
「之前聽你說完那些事情之後,我真是坐立不安,前一陣子,你不是告訴過我阿純住的那家公寓的地址嗎?所https://read.99csw.com以,我去那找他去了。」
「哪兒也沒在,我在大街上瞎溜達呢,正打算回家。」我話裡帶刺地答道,因為我心裏多少還有些警惕。
為了回我自己住的公寓,我在仙台車站西北、柏青哥店林立的一條小道下了車。
「啊,這不是《Howlingat the Moon》嗎?」西嶋嘟嚷道。對於Ramones樂隊來說,這首歌比較偏流行,我指出。他們拚命迎合大眾,也就是這個程度了,西嶋笑答。
「我沒怎麼著啊。」西嶋答道,隨即並不和著音樂的節奏,兀自學起狗叫來。
「我騙他說我被家裡趕出來了,拜託他讓我暫時寄宿一下。他一點也沒有懷疑我。阿純這個人比較輕浮,還對我說『好久不見了』。」
「北村君,你忘了把電話號碼告訴鳥井君他們了吧。」這麼說來,我確實忘了。雖然買了手機,但是一來我沒有用手機的習慣,二來也不太好意思拿著手機到處顯擺。
「怎麼樣了?」鳩麥劈頭蓋臉地問道,「走空門的那些人,抓到了嗎?」
「沒事。我只是想為大家做點事情。」
「他完全不知道今天走空門的計劃,大概阿純沒有過多參与這件事吧。不過,剛才,我聽到阿純打電話了。」
「更詳細、更九-九-藏-書身臨其境的報告,等我到你公寓之後再跟你彙報吧。」我說完,剛要掛上電話的時候,鳩麥對我說道:「這麼說起來,剛才鳥井君打電話過來了。」
「可是,北村之前不是被總統男襲擊過嗎?」東堂說道。
因為之前和東堂說過一遍,所以這次複述的時候,比上次順暢了許多。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之後,鳩麥呢喃道:「事情的發展確實出乎意料。」
「今天估計夠戧了。計劃改了。」
「你現在在哪裡?」長谷川的聲音里充滿了刺人的迫切感。
「西嶋,你沒事吧?」過了一會兒,東堂把臉扭向副駕駛席。
「他有什麼事嗎?」
「我想肯定是他。雖然我只聽到阿純的話,但是禮一似乎和他說,今天的目標突然無法下手了。」
「他們住的地方嗎?」
長谷川被我的冷嘲熱諷說得有些泄氣,雖然沒有做聲,但是苦悶的悲鳴還是通過電話傳了過來。「不是,我想說的不是那個。」她掙扎似的接著說道,「我剛才一直在阿純那裡。」
回到車裡以後,我們讓東堂開車離開。
「要去哪兒呢?」
「已經完事了?」
這很有可能。我也承認。不過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了。「如果警察問我,我就說我當時被嚇壞了。隨便編個由頭就成。」
我沒有回答,只是不斷地在心裏問自己:我該相信她的話嗎?上次聯誼、保齡球對決的時候,岳內大宅的時候,我們都是因為對她的話信以為真,才會身陷險境。鳥井被車撞到的身影,至今仍然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漸漸攥緊了手機。俗話說得好,佛祖的臉面也撐不過三次不過這並不是說,被人連騙三次就可以成佛。九_九_藏_書
「明白了。」我掛斷電話。該說是萬幸還是不幸呢,那家醫院就在我回公寓的路上。
「暫時完事了。」
關上車門的時候,我說了句「辛苦了」,東堂和西嶋齊聲回道「明天見」。他們倆接下來會去哪裡呢,雖然我那顆八卦的心蠢蠢欲動,但我也知道這麼問確實有點失禮。反正就是問他們也不會正面回答我的。
「聽那口氣,似乎有重大事項要發表。」
「那又怎麼樣啊?」
可能我的說法太過冷淡了,她的口氣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好啊,我現在就過去看看,確認一下。只要他們在,我就去報警。」她說,「不過,現在打不到計程車,要花一點時間。」
「事情的發展出乎我們的意料。」
「哦,這麼說起來,」我也意識到了這點,「中村警官不知道我被總統男襲擊的事情。」我報案的警局,不是中村警官的那個警局。
「找他幹什麼?」
「今晚,那個,禮一君他們呢?」
「我想只能報警了吧。」
「那你去報啊。」
「你可能不相信我,不過,他們或許真的在那裡。我只想和你說這個。」
「阿純說,是市內的一家醫院。以前好像是家私人醫院,但很久以前就關門大吉了。那地方是個空房子,還有停車場,也有床位,在那裡可以休息。」
「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