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只剩下我跟老婦人。

其間我還一度從遠處張望過店內，看見老婦人和來幫忙的理髮師正在漂漂亮亮的工作著。看她們認真的背影，都覺得注意力正化作蒸汽往上冒呢。

雖然不能理解，但我覺得應該尊重她的意願，於是出了店門。

從結果來看，我的成績還算是不錯的。

「讓您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我用收錄機播放CD。老婦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而我則只顧站在一旁欣賞音樂。可能因為今天的工作量比平日要大，老婦人很快就打起鼾來。雖然並不是很吵，但我還是把老婦人抱到了床上。一瞬間，我有了―種以為這是我們兩個常年養成的生活習慣―樣的感覺。床上沉睡著的老婦人臉上洋溢著滿足九_九_藏_書，如同多年前見過的暴風雪后的壯麗雪景那般安詳、美好。我回到1樓，繼續聽CD直到天明。

「猜？」

可能是因為下雨請朋友開車送的吧，汽車停靠在人行道邊，那客人從副駕駛座下了車，然後撐起傘走向理髮店。從身高和步態來看，應該是女性。

等到最後一個客人離去已經是晚上了，烏雲密布的天是一片漆黑，海浪開始嘩嘩地拍打著海岸。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9點了。

過了大約1個小時，終於來了第一個客人。

起初我自然是想去鬧市街上的CD店聽音樂，中途改變了心意，因為我對自己招攬的那些年輕人究竟實際會來幾個產生了興趣。

是在來了一個女九_九_藏_書理髮師之後。她像是老婦人的朋友，三十多歲，就是叫來幫一天忙的。她看來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幹勁十足地說：「很久沒在新田太太的店裡幹活了。」

「為什麼我不能在場？」我想問個明白。

「我怎麼知道。」我立刻聳聳肩，「不過，硬要說的大概是這樣吧？」

之後我們又像昨晚，也就是說，我們又像頭晚那樣度過。

理髮店外有一片寬敞的停車場，最裡面是能夠眺望海景的觀景台。我站在觀景台旁，撐起從老婦人那裡借來的雨傘，遙望著理髮店的門口。考慮到營業時間，恐怕我一站就得站lO個小時，不過對我來說不成問題。

「也沒什麼大事。」老婦人用毛巾擦乾淨鏡前的檯子慢九九藏書慢地坐到了沙發上，「那麼你猜猜看？」

「是啊。」老婦人神清氣爽地對我說，「托您的福，讓我重溫往昔的忙碌生活。不過，年紀大了還真辛苦呢，畢竟老了……」她說著便揉起了腰。

前來幫忙的理髮師正好也要回去了。「結果就算沒有我，新田太太一個人也能全部理完呢。」她笑著說，「不過很久沒看到新田太太了，真是很開心。」她鞠了個躬，說了句「那麼，再見了」便回去了，但我知道，她應該沒機會再見到老婦人了。

但是，老婦人聽了我的回答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切。」她發出前天那個孩子那樣的童音。「錯了。想不到你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轉過身便能俯瞰彎彎曲曲的海岸線，雖然是小雨，htｔps://ｒeａd.９9ｃｓｗ•ｃom但接連幾天下下來，也使得海水的顏色變渾濁了。浪頭很高，沙灘上是一片濕漉漉的暗褐色。

我招攬的幾個年輕人陸陸續續地來到店裡了，其中有幾個碰巧前後腳。數了數，有兩男三女。沒得說不是？有兩個中年婦女也來了，大概是附近的住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身影。

我回到店裡的時候，剛收拾完的老婦人這麼說著出來迎接我，「雖說是所謂第一波秋雨，但未免也下得太沒完沒了了。」

理髮店門口位置比較高，等她走上樓梯，我就看到了這位客人的長相。我對她的臉有印象，她是我第一天招攬的女子。當時她正和一名男子在一起散步，聽了我的話，就很感興趣地說：「我正好想剪頭髮呢。」她站rｅａｄ.９９ｃｓｗ•ｃｏm在門口向店內張望了一下，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她是第一個。

「猜猜看我為什麼要請你去招攬客人的原因？」

「這雨還真是一刻不停啊。」

「因為你拉的客人來的時候看見你在店裡，可能會跟你說話，我可不要。」

翌日，在理髮店開店前，我被趕了出來。

「看來忙得夠嗆呢。」

「是吧？」我對她的話並沒有實質上的認識，只是迎合而已。我接著便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到底是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我招攬客人來這裏呢？」

「怎樣？」

「想在死之前重溫以往的忙碌體驗，是這樣嗎？」我從事人類調查工作也有頗長的歲月了，某種程度上能猜測到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會做的事，而事實上，採取類似行動的事例數量多得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