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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帶著這些好消息,陳納德來到蔣介石的黃山別墅,蔣介石和宋美齡在會客廳里接見了他。蔣介石的心情相當好,高興地和陳納德握手寒暄:上校,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孫翔英:我們的一個人被抓了,你能不能想辦法?
莫妮卡大聲問:誰?
杜世潮站在門口招呼道:還不快進來!外面冷啊。
近衛文麿:我曾經問過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大將,如果日本與美國開戰,結果會是如何。他告訴我說,第一年能夠取勝,至於一年以後,相信誰也沒有把握。
遠藤三郎接著說下去:W基地除留下一個航空中隊外,陸海軍聯合航空隊將在三天內全部撤回日本本土。
遠藤三郎點點頭:大西瀧治郎將軍離開這裏,就是去干這件事的。
莫妮卡正要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這頓時讓他們緊張起來。林天覺更是著急的樣子,低聲說:你丈夫?
鄭娟依偎在他的胸前喃喃道:終於走到了今天!
門外是撐著雨傘的夏新立。
只一會兒,外面就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林天覺還沒反應過來,幾個憲兵已經端著槍衝進了地下室,在晃晃悠悠的燈影里用槍口頂住了他的腦門。林天覺沒有作任何反抗,頹然地舉起了手。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到的。
近衛不由自主嘆口氣:一些頭腦簡單而又狂妄的人。當年就是他們對天皇保證,支那戰事可以在三個月的時間內結束,認為蔣介石一定會投降求和。結果呢,已經四年過去了,至今一百多萬軍隊還牢牢地陷在那裡面。現在又要和美國開戰?
鄭先博上前接過來看著。蔣介石對他說:你念念最後一段。
傍晚,武漢那條滿是小商鋪的街道仍然人群熙攘。孫翔英挎著裝滿各色鮮花的籃子,混跡於人群之中,偶爾大聲地吆喝兩句。過路的人、買東西的人大多不注意她,不時地,也有人從她那裡買走一束花。孫翔英是來這裏和鄭明接頭的。前幾天,在準備為華北根據地轉運一批藥品的時候,一個地下黨被偽警察局逮捕了。在商量營救方案的時候,孫翔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鄭明。
宋美齡笑著問道:我可以嗎?
鄭娟震驚地問:什麼時候?
顧宏源興奮異常,眼睛都顯得格外地亮起來:日軍出動近兩百架飛機,突然襲擊了夏威夷的珍珠港,美國艦隊遭受致命打擊。
蔣介石聽得有些激動了,站起來在房間里走動著:好,這就好。
陳納德樂觀地說:在我看來,以後不會再有什麼壞消息了,我是說對中國而言。
董必武從禮堂外面進來,在過道上站了一下,然後靜悄悄地走到了周恩來身邊,鄧穎超連忙讓到旁邊的一個座位上。董必武坐下來,壓低聲音對周恩來說:有重要情報。
周恩來回頭看著他。
夏新立:據說那次行動,讓軍統在武漢的工作站全軍覆滅了。估計軍統那邊很難有消息傳回來了。
蔣介石睜開眼睛:日本人給了美國什麼承諾呢?
就在這時候,鄭明突然把手裡的蘋果一扔,轉身飛跑起來。幾個正在慢慢吞吞接近的便衣,立即放棄了偽裝,拔出槍來大喊大叫地追上去。鄭明將迎面攔住他的一個便衣一拳打倒在地,繼續奔跑。街上大亂。在混亂的人群中,鄭明終於被人多勢眾的便衣們按倒在地上。
參謀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蔣介石生氣地:美國是知道日本人已經決心在太平洋對它開戰的。他們是想利用這個協議盡量拖延開戰時間。在他們看來,歐洲戰場仍然是第一位的,德國才是頭號敵人。所以他們不惜再次把中國作為一個籌碼,一個犧牲品。我們不能容忍西方國家這樣無止境地用綏靖政策對待中國戰事了!
建國禮堂里燈火通明,回蕩著《黃河大合唱》激越的歌聲,舞台上是龐大的合唱隊和樂隊。低音弦樂組裡,鄭琪投入地演奏著大提琴。在樂句的間歇,她也不時地偷偷看著舞台下座無虛席的劇場。她看見了父親和母親,還有鄭娟和顧宏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坐著夏新立、夏程遠、孫翔夢和小華。由於是整個霧季的首場演出,周恩來、鄧穎超、郭沫若以及許多文化界的知名人士也都坐在觀眾席中。
羅伯特糾纏著:別這樣,我知道你要回義大利了。別這樣無情無義。
林天覺意外地:是嗎?但你可以不走啊,你並不是大使館的官員。
海軍大臣及川古志郎說:現在正處在採用外交手段還是採用戰爭手段的十字路口。之所以所謂外交和軍事形成互相妨礙的局面,正是在於沒能作出一種選擇。
宋美齡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對陳納德說:但願你的消息沒有問題。
鄭明又拿了一束花在手上:什麼時候?
宋美齡笑吟吟地請陳納德坐下,蔣介石也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微笑著問:上校,你回來了,說明我們一年前的計劃已經實現了?
張旭東淡淡地說:被炸瞎了。我已經成老百姓了。
副官看著遠去的卡車說:是陸軍的人!
直到夜深人靜九-九-藏-書的時候,近衛文麿才離開辦公室回家。白天的內閣會議讓他精神疲憊、悶悶不樂。在坐車回家的路上,近衛文麿看著黑乎乎的窗外,對身邊的副官憂心忡忡地說:陸軍那些人一定又在想逼我辭職了。我擋了他們的路。
孫翔英站在遠處,痛苦而無奈地看著鄭明被抓走。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但是她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還沒等孫翔英反應過來,鄭明已經離開了她,又站在了街對面一個賣水果的小販跟前,拿起一個蘋果討價還價了。孫翔英看看人聲嘈雜的街上,也發現幾個鬼鬼祟祟的便衣正從街道的兩頭移動過來,目標很明顯就是鄭明。鄭明若無其事地挑選著蘋果,再也沒有看孫翔英一眼。孫翔英雖然焦急萬分,卻無能為力。最後,她像是下了決心,一隻手慢慢地伸進了花籃里,在那些鮮花的下面,她的手握住了一把手槍的槍柄。
林天覺把堆在沙發上的幾件衣服挪到一邊坐下來,疑惑地問:你要走了?
夏新立:孫翔英那邊傳來消息,鄭明被日本人逮捕了。
林天覺:為什麼?
外面的羅伯特很執著地繼續敲門,林天覺只好無奈地躲了進去。壁櫥里一片黑暗,林天覺在裏面大氣不敢出,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他清晰地聽見羅伯特進來了,接著便是他們接吻的聲音。
東條英機:從中國撤出軍隊是早晚的事情,可以口頭答應。至於在印度支那開始的軍事行動,是重大戰略的一部分,絕無商量的餘地。我希望外交方面的事務不要妨礙了帝國的軍事戰略。
朗朗的陽光照射在蔣介石的辦公室里。蔣介石坐在辦公桌後面,閉著眼睛。他對面沙發上坐著的,是鄭先博和外交部長郭泰祺。
蔣介石說:就這樣。立即以外交部的名義把它發給美國政府!
莫妮卡鬆了口氣,不屑地笑了笑,低聲對林天覺說:是那個英國佬。
隨著指揮的手勢,第八樂章《怒吼吧,黃河》開始了。禮堂里再一次被黃河的怒濤淹沒,被黃河的怒吼充滿:
曾經擔任中國空軍顧問的美國空軍上校陳納德,從美國回到了重慶。他已經在美國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為組建援華志願航空隊四處籌集錢款,招兵買馬。由於國際形勢的變化,中國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的重要戰略作用開始凸現,所以美國政界對中國抗戰的態度也發生了重大轉折。在羅斯福總統支持下,美國國會終於同意中國可以享有《租借法案》的有關權益。不僅如此,羅斯福總統還簽發了一道不公開的行政命令,讓陳納德在美國國內組建援華航空志願隊成為可能。為了解決戰鬥機裝備問題,白宮又同意從英國轉售100架P-40C型戰鬥機給中國。
第七樂章《保衛黃河》演奏完畢。觀眾們沒有鼓掌,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人走動,只是靜靜地坐著。但他們的腦海里,卻迴響著憤怒的音樂和堅定的歌聲,他們的血管里,正在奔涌著黃河的波濤。
近衛文麿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鄭明鎮定地把花放回了花籃里:你快離開這兒!我被盯上了。
近衛文麿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沮喪地說:也許我應該考慮再次辭職。
董必武離開以後,鄧穎超坐回了周恩來身邊,問道:怎麼了?
孫翔英:禮拜三,化名李永彬,你們警察局的名單上應該找得到。
張旭東無所謂地笑笑:管他呢!我先過來看看你們,幹什麼以後再說吧。
蔣介石從桌子上拿起一頁紙,上面是他已經擬好的文字:對美國發出強烈的警告。這就是中國的態度。
近衛文麿:我一定無力阻擋對美國的戰爭,既然如此,我的內閣也就不應該承擔發動戰爭的責任。還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轎車突然遭到了猛烈撞擊,隨之而起的是刺耳的剎車聲。司機驚慌地叫罵著,眼看著汽車撞到了一棵路邊的大樹上。
蔣介石:很好。我會立即發布正式命令,任命你為這支美國航空志願隊司令。
蔣介石感到有些意外:為什麼?這可是我們一直呼籲,而美國遲遲不肯做的事情。
丸川知雄的眼睛停在手槍上,不再移動了。他慢慢拿起了手槍……正在巡邏的日本兵,對軍人宿舍里突然傳來的一聲槍響感到震驚,立即端著槍朝軍人宿舍方向跑去。基地里所有的探照燈也同時打開了,繚亂的光柱在基地里晃動著。
張旭東從謝成霞手裡接過孩子,高高地舉起來,說:兒子這麼大了?長得真像杜治國呀!
遠藤三郎:大本營要開闢另一個戰場了。
董必武:日本人在計劃偷襲美國在夏威夷的海軍基地。
陳納德:羅斯福總統覺得日本人太過分了。他們佔領了印度支那南部,並在那裡建立了前進基地。總統認為,日本人是想奪取南洋的重要戰略資源,進而稱霸西南太平洋。而新加坡是英國的重要軍事港口,馬尼拉是美國的海空軍基地。總統認為這是不能容忍的。
遠藤三郎看著他笑了:很吃驚嗎?其實,海軍早九九藏書就在做準備了。山本五十六大將一直在想著進攻夏威夷,用致命的一擊摧毀那裡的美國艦隊,打得他們不能動彈,在美國艦隊恢復戰鬥能力之前,日本早已經佔領了東南亞,並把所有的戰略物資都拿到手裡了。
顧宏源仍然摟著鄭娟不放:太平洋戰爭爆發了!日本人的自殺行動終於開始了!
遠藤三郎淡淡地一笑:是嗎?我看這是迫不得已。儘管帝國一貫保持對美國的友好姿態,美國人卻一直企圖干涉我們為保護帝國在東南亞的利益所採取的自存自衛措施。最近美國加大了對中國的援助,更妨礙了帝國對中國戰事的迅速解決。美國甚至粗暴地斷絕了同日本的經濟交往。這一仗是不得不打了。
近衛文麿:我認為對美開戰是應該儘力避免的,天皇先外交后軍事的訓示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和美國的實力差距甚大,這是必須承認的事實。日美兩國的鋼鐵比例是一比二十,石油是一比一百,飛機是一比五,海運是一比二,等等。如此懸殊的差距,一旦日美兩國開戰,後果是令人擔憂的。外交談判還應該繼續下去,陸軍是否可以考慮一個權宜之計,表面上接受美國的撤軍條件呢?
鄭先博似乎是不願意被打擾,又像是不願意提起鄭明,只輕輕地說了聲:他能聽見的,不管在哪兒。
杜蘭香轉身正要出門,卻看見張旭東正站在院子門口對她笑著。杜蘭香沒能立即認出他來,因為張旭東的變化也實在太大了些。等她終於認出張旭東,高興地大叫起來。堂屋裡的謝成霞聽見杜蘭香的喊聲,抱著孩子迎了出來:旭東兄弟!你怎麼來了?
陳納德說:委員長,我的志願隊作為中國空軍的一個獨立建制單位,需要一名中國高級官員充當我們之間的協調人。
霧蒙蒙的江面上,一條渡船正在艱難地漂向北岸。張旭東坐在船頭,獃獃地看著飄浮在水面上的白霧。在那次日軍轟炸黃山別墅的行動中,他的一隻眼睛被彈片打瞎,現在被一個黑色的眼罩遮蓋起來。三年過去,張旭東已經成熟了許多,堅毅了許多。不過,他現在雖然仍穿著一身厚厚的棉軍裝,卻已經不再是軍人。
這天凌晨,林天覺再次來到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他點亮一盞煤油燈,取出電台,調整好了頻率。在戴上耳機前,他仔細聽了聽地下室上面的動靜。地下室內外什麼聲響也沒有,彷彿這是一座沒有生命的墳墓。確定了自己的安全后,林天覺這才戴上耳機,開始滴滴答答地發報。
東條英機率先咄咄逼人地說話了:美國政府對帝國的敵視政策正在加劇,甚至正在不惜一切手段對抗帝國。而且隨著德蘇戰爭正在朝著持久戰爭的方向發展,美、蘇聯手組成同盟的趨勢也更加成為可能。如果局勢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必將逐漸喪失現有的優勢,並且進一步拉大與美國的實力差距。我認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須立即作出決斷。
莫妮卡·羅西住在義大利使館附近一處租來的房子里。窗外的大雨還在下著,卧室里,已經有些狼藉。莫妮卡正在從很大的壁櫥里取出一堆衣服扔在床上,床上是一個打開的空箱子。她要走了,整個義大利使館都要走了。就在當天,義大利和德國政府宣布正式承認南京的汪精衛政府,重慶政府立即採取了措施斷絕和這兩個國家的外交關係,並限令它們的駐重慶大使館立即離開重慶。莫妮卡正忙亂著,被雨水淋透的林天覺沒有敲門,就直接走進來,莫妮卡看了看林天覺,也不招呼,過去把他身後的門關上。
1941年12月初的一個白霧茫茫的晚上,霧季演出又一次拉開了帷幕。
鄭先博滿臉詫異:你怎麼來了?
參謀長在外面追上了遠藤三郎,問道:將軍,到底怎麼回事?我們要從支那撤軍嗎?
看見鄭明笑了一下,她說:這太冒險。
陳納德笑笑:我們正在等待委員長的命令,隨時準備投入中國戰場,從日本人手裡奪回制空權。
鄭先博不禁長嘆一聲:這個鄭明啊!
鄭娟詫異地問:宏源,發生了什麼事情?!
莫妮卡在說:你膽子可不小,跑到這兒來找我。
陳納德聽了宋美齡的翻譯,連忙說:委員長,謝謝你的接見。
電話鈴聲一聲接一聲地響著,似乎再也不會停下來了……
鄭先博疑惑地問:為什麼軍統這邊沒有得到消息?或者是他們知道了卻故意隱瞞,不告訴我?
東條英機:這是天皇的意志。
軍官們開始清點人數,基地也突然安靜下來。只有一隊日軍的巡邏兵,在基地內沿著漫長的鐵絲網遊動著,腳下的皮靴發出沉悶的聲音。
鄭先博讀起來:中國人民有理由認為,中國完全成了美國的犧牲品。其結果是全體人民情緒低落,整個亞洲國家都對民主失去信心,美國領導人務必明智地處理有關問題,因為中國的失敗將是全世界的一場災難。
鄭明:冒險也值得。給鬼子個教訓。
宋美齡感興趣地問道:為九九藏書什麼呢?
鄭明輕輕搖頭:只是直覺。
林天覺很不高興地看著她: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能讓我直接到這裏來?
孫翔英憂慮地看他一眼:下不為例,好嗎?
蔣介石提高了音調:隨他怎麼說。僅僅協議中「美國準備恢復與日本的經濟關係」這一條,就是絕對不能接受的。讓日本繼續從美國獲得石油、鋼鐵等等重要戰略物資?讓日本繼續擁有充足的資源打中國?同時還想讓中國繼續拖住日本的100多萬軍隊,使其不能轉而南下太平洋威脅美國利益?羅斯福這次一定是打錯了算盤!日本人是不會讓他們拖下去的,我敢保證,日美之間的太平洋戰爭一定會在年內爆發。美國人要想不捲入這場世界範圍內的反法西斯戰爭,已經沒有可能了!
重慶郊外的黃山上已經落葉紛紛,轉眼已是深秋時節。
陳納德點點頭:現在不知道的只是何時宣布。還有,一個和羅斯福總統非常接近的人告訴我,總統正在考慮一個合適的人選,到中國來擔任政府的政治顧問,以加強兩國在重大國際事件中的溝通和協調。同時,總統也在考慮派出一個高級軍事顧問團到中國。
東條英機:當然。這也是天皇在御前會議上的訓令。
接下去,林天覺在壁櫥里聽到了兩個人很放蕩的笑聲,很快就出現了急促的喘息和快樂的呻|吟……日本東京。
夏新立的雙腳已經濕透。進門后,也沒有一般的寒暄,直截了當地說:鄭先生,有個壞消息。
孫翔英警惕地四下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異常,問:被盯上了?
陳納德說:是的。三百名美國志願航空隊隊員已經在緬甸完成集結,他們包括了一百名飛行員和兩百名地勤人員、機械師、醫生、護士,還有一名牧師。全都是美國陸海軍的退役軍人和預備役軍人。
近衛首相正在召開內閣會議。這已經是近衛文麿第三次出任日本首相,但這一次,他面對的形勢更加困難。中國戰事的解決看起來仍然遙遙無期,美國對日本的政策也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以陸軍大臣東條英機為首的軍方,則迫不及待地要向美國人開戰。事實上,無論在政界還是在軍界,現在都瀰漫著一種歇斯底里的情緒。即便在這個人數不多的內閣會議上,這種情緒也可以明確地感覺到。
鄭先博大吃一驚:怎麼回事?
莫妮卡:中國和義大利,還有德國斷交了。
林天覺將電台隱藏在了一片建築廢墟里,廢墟下面有一個沒有被轟炸毀壞的地下室。林天覺認為那是一個相當隱蔽和安全的地方。他十分謹慎,總是事先作好一切準備,在凌晨的時候偷偷來到這裏,儘可能地減少電台的使用時間。
鄭娟似乎不敢相信地:真的?這是真的?!
鄭先博說:日本答應不再向南進軍,而且一旦與中國恢復和平,或者太平洋地區確立全面和平,日本軍隊將全面撤出印度支那。他們的要價是美國售給日本100萬噸航空汽油,並不得採取行動妨礙日本的和平努力,同時也要美國停止援助中國。這就是所謂《暫時過渡協議》的背景。據我所知,這個協議的具體條款,是羅斯福總統親自擬定的。
外面傳來的是羅伯特的聲音:是我,親愛的。
這個消息當然讓周恩來很關注,但他卻不動聲色:可靠嗎?
在香港期間,林天覺就被日本人用金錢收買,成了他們的秘密情報員。他離開香港回重慶,實際上也是日本人的安排。他在重慶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收集與日軍轟炸相關的情報,然後交給莫妮卡,再由莫妮卡發給武漢的日軍情報機關。
莫妮卡離開重慶以後,與日本特務機關進行聯繫的秘密電台移交到了林天覺手上。
豐田貞次郎回應道:現在正好是所謂的軍事戰略妨礙了外交,成了日美談判的主要障礙。除非外交談判只是個幌子,而帝國已經決心對美一戰。
遠藤三郎沒有直接回答:聯合航空隊回到日本,將在九州島和鹿兒島進行強化訓練,重點是魚雷攻擊機。
杜蘭香這才放下了水桶:你的眼睛怎麼了?
陳納德自信地:夫人,我可以保證這都是真實的。
近衛文麿看了一眼外交大臣豐田貞次郎。
蔣介石和宋美齡都高興起來。宋美齡問:可靠嗎?
顧宏源:鄭娟,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東條英機面露不屑地站起來:對不起,軍務在身,我先告辭了。
莫妮卡說:這不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
鄭娟疑惑地把門打開了,顧宏源激動萬分地衝進來,不由分說地緊緊擁抱了她。
在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凌晨,鄭先博家的客廳里,電話鈴聲也突然地響了起來。睡夢中的鄭先博睜開眼睛,聽著電話的鈴聲,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來。離開卧室前,他看了看窗外。窗外被濃霧遮蔽的天空,已經有了些許微弱的光亮。
幾天後的上午,日軍W基地的指揮部。
及川古志郎看了一眼近衛文麿:這個決定應該由首相作出。
隨即,蔣介石換了話題,問道:你https://read.99csw.com剛從美國回來,還有什麼消息嗎?好的,或者不好的?
遠藤三郎在會議桌的上方坐下來,也示意軍官們坐下。他看了大家一眼,直截了當地說:剛剛接到東京大本營的命令。近衛內閣已經辭職,天皇授命陸軍大臣東條英機擔任首相,組成了新的內閣,帝國正在進行重大的戰略調整。因此,大本營命令,立即終止《102作戰計劃》。
軍官們還沒反應過來,遠藤三郎已經朝外面走了。基地參謀長急忙跟了出去。
外面,一輛軍用卡車停下來,駕駛室里一個軍官對著歪斜在路邊的轎車開槍了。轎車裡的副官立即奮不顧身地把近衛文麿壓在下面。不過那個槍手並沒有下車,也沒有刻意針對轎車裡的近衛文麿開槍,子彈更多地只是打在引擎蓋上,迸出飛濺的火花。打完之後,那輛卡車緊接著便起步,轟鳴著加速開走了。
莫妮卡拒絕道:我不想你在這兒,我正忙著。
豐田貞次郎說:對美談判沒有進展這是事實。不過主要障礙還是帝國在華駐兵問題。美國要求我們明確作出保證,從中國撤軍。當然現在又加上了一條,必須結束在印度支那的軍事行動。如果能夠撤軍,和美國的談判就有把握取得進展,甚至達成妥協。
林天覺著急地說:快讓他滾!
東條英機:這沒有問題。但是那裡面也明確規定,與美國的談判如果至十月上旬仍不能實現我方要求,則立即決心對美開戰。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誰能告訴我,我們跟美國的外交談判取得了什麼進展嗎?我們都知道,日美談判從今年四月開始,至今已經持續了近六個月,沒有任何結果。現在形勢緊迫,如果沒有把握談出結果,就必須放棄。
鄭先博沒有理他:快說吧。
林天覺無動於衷地:那他們應該想到給我增加薪水。
大雨滂沱的晚上。
近衛文麿慌張地問:怎麼回事?!
冬天到來,霧季再次降臨山城。
參謀長:這就是所謂的「Z計劃」吧?
陳納德:據說美國國會已經決定,即將對日本採取全面禁運,並且凍結日本在美國的所有資產。
鄭娟的家裡突然響起了一陣異常急促的敲門聲。床上的鄭娟被猛地驚醒了,她詫異地看了看鍾,是凌晨2點,於是急忙披上衣服起床,問了聲:誰呀?
1941年12月8日凌晨在寂靜中悄悄到來。天依然黑著,重慶依然被籠罩在深沉的濃霧之中。
坐在鄭先博身邊的何雪竹看看四周,突然有些傷感,悄悄地對鄭先博說:要是鄭明也在就好了。
江北的黑石子,杜家堂屋裡飄著淡淡的煙霧,杜世潮坐在一盆炭火前木然地抽著煙。謝成霞在一邊逗著已經半歲的兒子。院子里,已經完全恢復了村姑打扮的杜蘭香挑起一擔空水桶,對堂屋裡說:我去挑水了!
近衛文麿看著他,明知故問:你是說軍事上的決斷?
羅伯特笑起來:我看見你的大使丈夫在宴會上正和幾個美女喝得高興呢。怕你寂寞,我過來陪陪你。
副官憤憤地:陸軍那些傢伙太專橫跋扈了。
郭泰祺正在彙報從駐美大使館傳來的消息:美國國務卿赫爾與日本大使野村的談判其實一直沒有取得進展,但是在日本特使來棲三郎抵達美國后,羅斯福總統很快和他見了面,據說雙方的會談很友好,接下來就有了這個日美之間的《暫時過渡協議》。
軍官們產生了更大的驚訝,有人忍不住問:為什麼?
莫妮卡:當然是繼續留下來。他們給我的指令是把密碼和電台都留給你,以後你自己和他們聯絡。我從此退出了。
怒吼吧,黃河/掀起你的怒濤/發出你的狂叫/向著全世界人民發出戰鬥的警號/五千年的民族/苦難真不少/鐵蹄下的民眾/苦痛受不了/但是新中國已經破曉/四萬萬五千萬民眾已經團結起來/誓死同把國土保/你聽/你聽/你聽/松花江在呼號/黑龍江在呼號/珠江發出了英勇的叫嘯/揚子江上燃遍了抗日的烽火/啊,黃河/怒吼吧/怒吼吧/怒吼吧……
東條英機強硬地:這不可能!日本已經作出了讓步,原則上承認了美國提出的四項原則,但是美國至今沒有作出過任何妥協的姿態。這樣的談判是沒有意義的,更不可能達成什麼妥協!形勢危急,我們沒有時間再這樣爭論下去了。我這裡有三種方案提供給大家。如果對戰爭喪失了信心,不如立即停止備戰,卧薪嘗膽十年二十年,力爭使日本工業可以與美國並駕齊驅,這是第一。第二,立即決定戰爭,不再考慮使用外交手段。第三,談判可以繼續進行,讓它麻痹美國人,但是對美戰爭必須在年底前發動。
莫妮卡一臉無奈地搖搖頭:他不會走的。說著,她打開了壁櫥的門,微笑說:只有委屈你一會兒了。
事實上,對近衛文麿發動襲擊的卡車的確是在陸軍大臣東條英機的授意下採取行動的。東條英機認為,近衛文麿已經變成了日本的哈姆雷特,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嚴重地阻礙了軍方和美九-九-藏-書國開戰的決心。所以,逼迫近衛內閣下台,或者起碼是近衛本人下台,就成了東條英機的唯一選擇。
沒多久,鄭明按照預先的約定在街道的另一頭出現了。他沒有穿警察制服,胳膊下夾著一個公文包,那樣子更像個平常的、正在下班回家的職員。他一路走走停停,似乎對所有小商販都感興趣的樣子,看看這個,問問那個。實際上,他也早已看見了孫翔英,但他沒有立即和她接頭,而是謹慎觀察四周,若無其事地繼續朝前走。當他終於來到了挎著花籃的孫翔英跟前,從提籃里拿起一束花時,才低聲說:簡短一點兒。我感覺不大對勁。
參謀長猶豫地說:這是不是有點兒過於瘋狂?
林天覺有些沮喪:那我怎麼辦?
最後一個激昂的音符落下,周恩來首先站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站立了起來。接下去,便是熱烈而持久的掌聲。
在鄭先博的勸說下,何雪竹還是回到北碚的難童保育院去了。鄭先博一個人吃了晚飯,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坐著看書。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嘩嘩的雨聲里還不時伴隨著閃電的光亮以及炸雷的悶響。碩大的雨點劈里啪啦地打在窗戶玻璃上,被轟炸震裂的牆壁,已經有雨水滲進來。又是一聲悶雷轟隆著滾過天際,接著,鄭先博便聽到有人敲門。他以為是鄭琪回來了,連忙站起身,過去打開門。
鄭娟的眼睛里出現了淚光:是的,終於來到了……兩人激動地擁抱著,顧宏源捧起了她的臉,深深地親吻了她。
謝成霞擔心地問:這樣子,離開部隊你還能幹什麼呢?
夏新立: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鄭明帶他的人在武漢城裡對日本兵發動了一次襲擊。過後不久就被日本特務抓住了。
鄭明:沒問題,我立即去辦。
莫妮卡笑著:用不著緊張。
近衛文麿說:你是決心一戰了?
周恩來思忖一下,對董必武說:立即電報延安!
莫妮卡笑了:這我可管不了。不過我認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提供的那些情報對日本人來說是很有用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根據你提供的情報,他們已經在武漢把那個人抓住了。
東條英機問他:那你選擇什麼呢?
周恩來微笑著沒有回答。
郭泰祺問道:委座,關於這個《暫時過渡協議》,我們怎麼表態?
驚魂未定的近衛文麿坐起來,苦澀地說了一句:給他們讓路吧。
當天晚上,W基地響起了緊急集合的口令。飛行員和他們的機械師,以及負責守衛的士兵們從四面八方開始向指揮部外面的空地聚集。因為已經終止了夜間對重慶的轟炸,所以大家對緊急集合都感到不解。雖然不能說話,但多數人都暗暗地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近衛文麿說:我認為,現在有必要再重複一下天皇在那次會議上制定的《帝國國策實施要領》的主要內容。那裡面明確了對美國先外交談判,后戰爭準備的策略。
鄭明隨時都在觀察著四周。這時候,他突然發現一個便衣正在不遠處看著他,當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時候,那個便衣立即扭頭,若無其事地走進了一個小商鋪。
顧宏源:一個小時前,戰鬥還在繼續。
這個命令讓所有的軍官都很吃驚。
丸川知雄聽到了集合口令,但他仍然一個人呆在宿舍的那間暗房裡。紅色的燈光下,地上到處都是他曾經拍攝的照片,那些記錄了長江的壯美,也記錄了重慶慘遭轟炸的照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把手槍。他一臉木然。
這倒讓夏新立笑了一下:你好厲害。
孫翔英又問:電影院那次襲擊是你們乾的?
蔣介石笑了:我看沒有問題。
董必武肯定地點點頭:是我們的人從軍統那裡搞到的情報,他們剛剛破譯了日本人的密電。
看蔣介石沒有反對,陳納德高興地說:那太好了。我可以要求蔣夫人擔任志願隊的名譽隊長嗎?
十幾名軍官坐在作戰室里,等待著遠藤三郎。他們已經事先接到通知,說遠藤少將有東京方面的重要指示傳達。看見遠藤三郎快步走了進來,軍官們急忙起立。
參謀長:太平洋?
莫妮卡:所有才這麼急地把你找來。
無休無止地對重慶平民的轟炸早就讓他厭惡了,他一直在強迫自己,強迫自己堅持下去等到回國的那一天,等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現在,他也或多或少地聽到了有關回國的風聲,但回國並不等於戰爭的結束,相反一場更大的戰爭等在他的前面。丸川知雄實在厭倦了,絕望了。
副官驚訝地:為什麼?
宋美齡高興地說:你做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林天覺情緒低落地:我也不想幹了。
敲門聲一刻也沒停止,同時傳來顧宏源的聲音:鄭娟,快開門,是我,顧宏源。
鄭先博反應很快,在一瞬間就作出了判斷:是武漢那邊的?
遠藤三郎不高興地看了那個軍官一眼:因為重大戰略調整!就這樣,回去傳達吧,你們那些想家的士兵會高興的。
鄭先博:美國人在刻意迴避「綏靖」這個詞了,他們將其稱為「建設性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