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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援軍 獨立營長李晉忻

第五章 援軍

獨立營長李晉忻

幾個連長摩拳擦掌對李晉忻說:「營長,你下命令吧,咱們打!」
因為,幾十年的遭遇說明,不僅老人的這一仗是「白打」了,而且整個抗日戰爭對他來說,都是「白打」了。
下午,李晉忻派3個排長分率所部撲向流花口,立即遭到日軍強烈火力的阻擊,果然,敵人的陣勢也就一目了然:街南北西口及三處瓦屋都是重機槍火力點,街上自南至北輕機槍有20餘挺之多,但未見炮擊。從火力看,敵人兵力決不亞於一個大隊,從沒有配炮看,可能是經各方拼湊的混雜部隊,綜合所見,大家一致認為流花口肯定是日軍的一個補給中轉站,攻下該地,對整個常德會戰會有極大意義。但日軍憑藉有利地形和強勁火力固守,國軍不易攻下,這時有人提議「圍而不攻」,斷絕日軍與外界的聯絡,既可完成任務,又能保存兵力。李晉忻則認為敵人前後方聯絡並非只此一路,圍困不足以打擊敵人,只有迅速攻下流花口,才會給侵常日軍造成後背的真正威脅,即使我方有些傷亡,也要在所不惜。李的意見征服了大家,於是他們決定獨立營和鄒團本部的炮兵聯合起來,歸炮連統一指揮,以掩護步兵衝擊;獨立營攻街北口和兩個倉庫,鄒團的另一個營攻街南口和另一個倉庫,任何一處得手后即把預備營投入,擴大戰果;並決定於次日晨,在鄒鵬奇團長統一指揮下行動。
我對李晉忻老人和至今風韻猶存的萬玄華老太太散布了個謬論,不同出身、不同信仰的人,千萬別走串了領地,只要你是愛國的,你就儘管呆在你所屬的陣營中,否則,將會成為何種政治的犧牲品。
他們俘獲了一個便衣敵探,是個岳陽人,漢奸,他談了流花口的地形等概況。李晉忻和鄒團長聽了后覺得,這個漢奸的供詞已經屬於陳穀子爛糠,過時了,對他們沒多大用處,他們決定自己重新偵察。白天,部隊休息,鄒團長和三位營長親自率偵察排摸情況,從望遠鏡中看到流花口是條小街,堤上多是茅屋,斜面有幾棟瓦房,沒有炊煙。看不見人,靜靜地像一條死蛇。他們估計,瓦房附近地形複雜,沒有障礙,顯然是日軍據點。幾經尋訪,又終於找到一個漁民,是剛從流花口逃出來的,他說半個月前街上的人就跑光了,日本鬼子常用船運一些東西來,幾處瓦房都成了他們的倉庫。他提供的情報雖不多,但對國軍啟發很大,首先,不必擔心因攻擊而造成同胞的死亡,其次,知道了敵人倉庫的位置。鄒團長決定,先以武力搜索,進一步摸清敵人兵力和火力部署等情況,俟后發動猛烈進攻。
本來,李晉忻是把這戰績當做喜訊向鄒鵬奇報告的,沒料到鄒團長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頓,「野馬本性不改」,身上帶有嚴重的游擊習氣,「擅自行動」,「不聽指揮」,等等,帽子一大堆。不僅是團長批評,而且戰後李晉忻向萬玄華敘述這段痛快的戰鬥時,也遭到了愛妻的埋怨,「你不要命啦,日本鬼子那麼多兵力,你就敢去捅它的馬蜂窩?我看鄒團長九-九-藏-書批評得對!」說到這裏,老人不禁開懷哈哈大笑起來,說,好像我這一仗白打了。
「喲!」一陣鑽心的劇疼,他這才知道自己負傷了,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裳。他以前很少看見自己流血,愣愣地看到這麼多血從身上汩汩地淌出來,登時嚇暈了,差點沒昏倒在地。
弟兄們的情緒高漲,已不容推辭,李晉忻心頭一熱,將手一揮:「打!」
這下可把獨立營的弟兄們惹火了,他們還沒有受到過這樣的輕辱慢待,李晉忻下令把炮支起來,「轟,先轟沉它一條船,看它還像不像死豬似的不怕開水燙!」
在流花口稍事休整后,獨立營即向漢壽前進,李晉忻接受的任務是攻進漢壽縣城。沿途無戰事。但他們過了三聖宮后,突然發現圍堤湖中有日軍輕型軍艦5艘、汽艇20餘只。李晉忻心裏癢起來,心想這不是送上嘴來的一塊肥肉嗎?吃,還是不吃,李晉忻馬上向鄒團長報告。
當晚,李晉忻向鄒團長建議,敵人因無退路,勢必全力抵抗,依原計劃理應全殲守敵,但全殲的代價國軍也必然傷亡數倍于敵,國軍游擊遠出,並無支援,難以持續作出如此艱巨攻擊,不如放棄南口,給敵人引一條後路,然後將所有兵力轉攻北口,從北往南席捲,逼敵不再死守而往南擇生逃竄,這樣雖不能全殲敵人,卻可大大減少國軍傷亡,亦可達到戰鬥目的。
為了截斷當面之敵的退路,團長要派一支騎兵隊去迂迴衝擊,誰去呢?團長的眼光在幾個富有經驗的連、排長身上打轉轉,沒料到初出茅廬的李晉忻站起來主動請纓:「讓我去吧!」戰爭的場面瞬息萬變,果敢的決心似乎比什麼都重要,團長沒多加考慮,就決定下來:「行,就你!」
跟著傅作義在1948年「立地成佛」后,李晉忻沒有回他的山西老家,而是帶著妻子一直往南跑。萬玄華在湖南停下后,他還繼續向南跑,跑到了廣州,他把身上帶的金條全換成了美元,買了兩張去台灣的船票。在等船期的同時,他託人去湖南捎話給萬玄華:趕快來廣州,去台灣。但李晉忻踏出去的一隻腳,卻被萬玄華死拖硬拉給拽了回來,不僅她不願意離鄉背井,而且也不讓他去,這次野馬終於成了家駒。
這股日軍見占不到什麼便宜,就偃旗息鼓,停頓下來。
像許多在抗日戰爭爆發時投筆從戎的年輕學生一樣,李晉忻未等北平燕京大學化學系的學業完成,就毅然離開了校園。加入了國民黨正規軍的行列。
「打中它的彈藥艙啦!」李晉忻興奮地喊起來。
李晉忻還想狠揍它一下,他令一門迫擊炮的炮手瞄準那艘最大的軍艦,吊幾顆炮彈過去。這炮手不僅瞄得准,吊得也准,那艘軍艦中了彈炸開了,燃起衝天大火,滾起濃濃黑煙。
本來日軍的艦艇以為李晉忻的獨立營只是些散兵游勇,放幾槍騷擾一下便會自動離開,可他們打著打著,越打越凶,打得日軍終於被惹惱了。
事實上李晉忻老人最響的話在後頭,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我參加抗日戰爭九-九-藏-書以來打得最好的一仗」。
那個共產黨的記者後來肯定有了相當地位,因為李晉忻一說出他的名字,經查確實,李就由死罪變成了10年徒刑。
鄒鵬奇知道李晉忻是匹野馬,他怕給獨立營放了羊,到時完成不了打漢壽的任務,所以他不贊成吃這塊肥肉,要李晉忻還是按計劃向漢壽繼續前進,不要理睬圍堤湖中的敵人。
李晉忻的抗日戰爭基本「白打了」的說法,就是此地而得來的。因為他「混淆歷史黑白」替國民黨唱讚歌,所以被判極刑。極刑就是殺頭,就是讓他一生徹底地空白。
此次流花口戰鬥,殲滅日軍200餘人,國軍傷亡則兩倍于敵,打得艱苦卓絕。
萬玄華紅著臉問主任這個人是誰?主任說他是獨立營的營長,萬說我怎麼不認識?主任便回答那好辦,我讓他來見你。可沒等主任安排,他們就已先認識上了。
日軍船艇艦隊受了這個打擊,本來就不願過多糾纏,現在更不敢在此再逗留下去,連忙作退縮狀,灰溜溜地開遠了。
「呵呵……」李晉忻老人輕輕地淡淡一笑。
但大凡是負過傷的軍人,就知道了戰爭的滋味,他就會變得剛強起來。李晉忻正是這樣,他很快地脫掉了身上的學生氣,漸漸地成長為一個具有剛強意志的年輕指揮官。他勇敢又不失機智,果斷又不失熟慮,由於有這些優良的品質,再加上他喜歡獨往獨來,帶一支部隊自由作戰,所以他成為了師里唯一的一個獨立營的營長。
李晉忻帶著一個騎兵連猛虎般衝上去了。一場拼殺,只生還6人。他自我感覺良好,策馬奔回來,跑到團長面前報告。
凌晨6時半,天剛亮,李晉忻獨立營率先發起攻擊。在敵人密集的火力網下攻堅,危險性極大,儘管有我方炮兵的掩護,進展仍十分遲緩,以每前進一步都要有幾名士兵犧牲作為代價。7時半,有3架飛機來援助日軍防守,低飛掃射,國軍攻勢受到挫折。但在戰鬥中,李晉忻發現街北口敵人的火力較弱,可以是個突破口,於是他斷然將攻倉庫的兵力折鋒轉攻北口。果不然,9時稍過,部隊即攻佔了北口。可是一進入街區卻遭到日軍更猛烈的抵抗,獨立營已死亡連排長3人、士兵百餘人,雙方膠著至11時,日軍一個倉庫突然中彈起火,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衝天之際,李晉忻令部隊乘機再發起攻擊,這真是用血肉鋪成的道路,前進不過20米又傷亡30餘人。午後,街內又有幾處著火,但守敵並未動搖,堅持逐屋抵抗,直至日落,國軍只前進100餘米,攻下20多處房屋,南口尚未得手,傷亡卻也不少。
不過我倒覺得這一仗是個了不起的勝利,端掉了日軍一個重要的補給中轉站,這該給守衛常德的第57師減輕多少壓力呀。老人可能是因為當時死傷的國軍弟兄太多,至今想起來都有些心裏酸楚。
幾次衝鋒,幾次被打退。
當筆者和湖南文藝出版社前紀實文學室的主任李一安,乘坐「伏爾加」,沿著一條窄得不能再窄的田間土路,開九*九*藏*書到最盡頭,車到山前已無路時,我們看到了桑榆暮景中老人的身影。老人向我們迎過來,我們情不自禁地緊緊握手,這握手,是否意味著漫漫迢迢跨越了幾十年的歷史蒼茫,一道深深的溝壑在慢慢彌合?
上世紀60年代初,全國又颳起了一個運動。對運動所有的觀點,李晉忻基本採取迴避的態度,但唯獨聽到「國民黨不抗日」這個論點,他發言了,他說這種說法不對,國民黨抗過日。自投羅網、引火燒身,他撞在槍口上了。可在高壓下,他仍然是這句話:說國民黨千般罪萬般過,我都沒意見,但說國民黨沒抗日,我不承認,因為我就是國民黨員,我就抗過日。
「咚、咚!」兩炮先把一隻拴在艦舷邊的木筏子炸沉了。「咚、咚……」幾炮又把一艘汽艇炸得跳起來,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們就這樣相愛了。
1943年派往常德的援軍中,大部隊多數受到日軍的圍截阻攔,被殲滅或重創。相反,一些在敵後擔任騷擾、斷敵補給線任務的小部隊、游擊隊,仗卻打得極其漂亮。
這一仗,李晉忻的獨立營擊沉敵艦1艘、汽艇8隻,斃傷大批日偽軍,而國軍僅2人負傷。
那晚話劇演出完畢,萬玄華在後台卸妝,只見一個瘦高個、雙眼炯炯有神的青年軍官跑上來,激動地對她說,你今晚的演出出了點差錯,你把幾句台詞念錯了,那句話應該是這樣說的,而你卻說成了那樣了。青年軍官邊糾正,邊把萬玄華的台詞滾瓜爛熟地背了一長串。是的,是的,你說得很對。萬玄華非常驚訝,難道他已把她演的角色全背下來了不成?這得要看多少遍呀。你叫什麼名字?萬玄華不禁感動地問。我叫李晉忻,青年軍官搓著手回答,這時反倒有些局促了。
一陣槍彈掃過去,落在日軍的艦艇甲板上「叮叮噹噹」直響,又一陣槍彈射過去,幾艘軍艦的窗玻璃被擊得粉碎。哪知道,實力雄厚的日軍船艇艦隊,根本沒把李晉忻他們這支小部隊放在眼裡,擺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不予還擊。
當我在羅家沖的山坳里,費盡周折找到抗日老人李晉忻的時候,正好重新發現的「最可愛的人」李玉安,隱名埋姓在黑龍江一個小鎮上幹了幾十年倉庫保管員的事迹拍成了電視劇,正在全國播放。我認為這兩個歷史人物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一個打日本鬼子,一個打美國鬼子,同為保家衛國、打擊侵略者的英雄。但他們所不同的是,李玉安終於能夠被再發現,而李晉忻則永遠不可能再被發現了。
無疑,老人對這次戰鬥頗為得意。他接著對我說,鴨子港得手后,獨立營當天就在原地布防休整。傍晚,接到鄒鵬奇團長手令,大意是講流花口有日軍3個倉庫,守敵只有1個中隊,命令李晉忻立即奔進襲擊。入夜,全營沒有睡覺即向流花口前進,天亮時發現敵機偵察,李令部隊隱蔽,藉機休息,準備戰鬥。這當兒,李晉忻帶幾個副手爬到前沿去觀察,觀察的結果使他有些意外,敵人的人數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分析從鴨子港九*九*藏*書撤走的200多日軍可能退到了流花口,這樣敵人就不止是一個中隊的兵力了。敵情有變化,於是他們立即派人把情況向鄒團長作報告。黃昏,李晉忻指揮獨立營繼續向流花口街口搜索前進,抵達距街1公里左右的小松林時,鄒團長和另兩個營長趕上來了。
日軍的艦艇在湖上繞了個圈子,然後排成梯次隊形向岸邊邊開炮開槍掃射,邊推波逐浪地撲來,日軍士兵則坐在小筏子上,利用炮火槍彈的掩護,發起兇猛的衝鋒。
團長驚詫地指著他的肩膀問:「你這是怎麼啦?」
滄桑歲月,他已記不清楚最初接納他的部隊是什麼番號了,但他刻骨銘心地記得第一次參加的戰鬥:台兒庄大戰。
李晉忻接到要去常德的敵後打游擊戰的命令時,萬玄華正好趕到獨立營來要與他結婚。說起來就像一場戲,戲里的命運巧合,生離死別,欲語又止,魂斷夢牽,生活里全都發生了。到底萬玄華也沒能收住李晉忻這匹野馬,正如幾十年後一首歌里唱的,「軍號已吹響,鋼槍已擦亮,行裝已整好,部隊要出發,你不要悄悄地流淚……」
就在他這聲淡笑中,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就這樣相識了。
國軍第92師274團獨立加強營,奉命經鴨子港橫截流范口、進出牛鼻灘,在日軍背後猛插一刀,這一刀,可能至今都在那些戰後倖存的日本人心裏留有餘悸。該營營長,就是50年後坐在鄉間的竹椅上,和筆者面對面娓娓而談的李晉忻先生。
他們這對老夫妻聽了后沒吭聲,但顯然他們是明白我的意思。我在想是否我把他們當初的動機和選擇估計簡單了?
這個建議被鄒鵬奇採納了,獨立營和另兩個營乘夜調整部署。
李晉忻饞得要命,但還是忍住了,向漢壽前進。但他一轉念,心裏又想,不行啊,如果他置這股敵人于不顧,仍向漢壽奔襲,那麼戰鬥一打響,這股敵人不就要在獨立營的背後夾攻嗎?他越想越覺得應該打這一仗,於是他又通過電報和鄒團長聯繫,和鄒商量。但一時竟怎麼也找不到團司令部了,也許他們已與敵接火了。
老人的這句話含義似乎很深。
也許有人問,李晉忻不是也被重新發現了嗎?你們出版社都組織作家去寫他了。
次日凌晨,國軍3個營由北向南壓迫日軍,9時未到,已攻下大半條街。接著敵人放棄了最後一個倉庫。殘敵龜縮在街南口內外,經不起國軍步、炮兵的協力攻擊,終於向南撤走。
獨立營仗打得多,也打得野,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不過突然有一天,野馬也擺出了收韁的模樣。他所在的第92師有個話劇團(不知道是什麼習慣,共產黨的部隊和國民黨的部隊,都喜歡設文工團),團里有個漂亮的湖南妹子,既當節目主持人,又當話劇女主角。自從看過一場她的演出后,李晉忻就對話劇團的演出特別關心起來,幾乎是逢場必到。這個湖南妹子演《人約黃昏后》里的日本女特務川島芳子、《魔窟》里的農村姑娘,演得活靈活現,充滿韻味。其實李晉忻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對話https://read.99csw•com劇並無太大的興趣,他關心的是台上俊俏的女主角。不久,他就知道這個湖南妹子叫萬玄華。
老人告訴我,獨立營于日落時從沅江出發搜索前進,沿堤民房蕩然無存,湖汊里有一些破船,船上還有不少死難同胞。直至次日拂曉他們才找到一位鄉民,他告訴李營長白天有三四百敵人在鴨子港騷擾,入夜後情況不明。李問他破船的由來,鄉民悲切地訴說,原來是敵人擄得大批民船,把幾條船連接在一起,在武裝汽艇威逼下前進,用中國船民的血肉掃雷進軍。大部分民船觸水雷后船毀人亡。國軍士兵聽了后都很氣憤,於是疾行向西突進。天亮時,到達鴨子港東側,李晉忻發現堤轉彎處有一片墳堆,道路由此下伸到垸中,橫過垸子便是鴨子港。
兒女們說,父親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被母親年輕時的美貌迷住了,所以寸步難挪。實際上,或許他們真有他們當時的想法,歷史是個謎,人在謎中不更是個謎中謎嗎?
從地形看,這片墳堆很有軍事意義,李就命令擔任尖兵的文禮中連嚴密搜索,可是並未發現敵情,於是文連就放心向垸中行進,但此時突遭墳堆內埋伏的日軍輕重機槍猛烈掃射,文連損失嚴重。李晉忻見此情,馬上命令炮排猛轟墳堆支援文連,10多分鐘后,國軍佔領了墳堆,斃敵11名,生俘1名,文連則傷亡21人。接著搜索部隊發現日軍正在鴨子港渡河,顯然,墳堆之敵是掩護渡河部隊的。於是李營長命令用3個連的兵力附4門迫擊炮,以強大火力猛擊渡河敵人,日軍一批批倒入水中,對岸日軍雖然猛烈還擊,企圖掩護,但終不奏效。此次游擊戰果輝煌,共消滅日軍100餘人。
臨到死,大概每個人都會「垂死掙扎」一番,李晉忻冷靜下來,想起他在北平軍調處當參謀時,曾救過共產黨的記者,於是他把這個重大情節申訴上去,以求寬大。
李晉忻在湖南的鄉間,廝守著纏綿萬般的妻子,默默地當了個小學老師。如果他真是默默的話,也許就一生平安了。可他哪是個甘心沉默的人?
但敵人在水中,國軍在岸上,地形對李晉忻絕對有利,他指揮機槍成扇面橫掃過去,「噠噠噠噠……」日軍士兵紛紛中彈墜入湖水之中,小筏子也東倒西歪,被打得翻天覆地。
師政治部主任看破了李晉忻的心思,他樂意給這個打仗勇猛的小夥子做媒。按現在的眼光來看,要萬玄華和李晉忻好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個當演員的大美人,怎麼會瞧得上成天在戰場上滾一身泥巴的土大兵呢。但當時卻不,當時的軍官地位相當高,按一個連長的銅板可以養活幾個老婆的傳說來推測,李晉忻的經濟狀況是相當可觀的,並且他還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儘管沒畢業,但這段歷史證實了他的才華,是無法抹掉了,所以說不是李晉忻不敢娶萬玄華,而是李晉忻完全有資格向萬玄華表示他的愛情。
老人有些黯然神傷。
李晉忻走了,去打常德會戰。
我的這部介乎歷史和文學之間的紀實專著,真能起到這個作用嗎?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