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盛岡警察署……」吉敷竹史剛把話說了一半兒，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孩子願意去嗎？

「那些鮮花呢？」

「那倒是。」

值班室門口，古川老師正在把最後一個學生交給他的父親。父親帶著孩子離開學校值班室以後，古川來到吉敷竹史身邊。

「至於怎麼乾的，這個小班長大概不會輕易告訴我們，不過我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小班長呢，把用文宇處理機打的、那封冒充小淵澤茂寫給岩田富美子的信，直接投進岩田親戚家的信箱里，然後上了『朱鹮418號』列車。在火車上，等著乘務員査完票，她就拿著一罐啤酒進了一等車廂。來到岩田富美子身邊，說我是您的兒子岩田雄治的同學把啤酒送給了岩田富美子。當然這不是一罐普通的啤酒啦，而是用注射器注射了氰酸的啤酒。他們做昆蟲標本的時候，經常要用到注射器，一種很小的注射器。」

「拜託了！我也記著跟您聯繫。」

「嗨，由佳里，跟叔叔們去吧，我給你講故事！」由佳里身邊的菊池刑警說道。

「您等一下，馬上就能査到，那邊好像有列車時刻表。」

「她現在受了重傷，你知道嗎？」

菊池從值班室一角找來一本列車時刻表，飛快地翻著，幾乎把紙頁都要扯破了。

女孩子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後來，擋風玻璃又被人打碎了。」菊池又說。

吉數竹史忽然想起了木山法子。由佳里真像她的生母，她就是一個小木山法子。想到這裏，吉敷竹史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古川老師很不放心地看著他們。

「同時，乘坐『山彥194號』的同學，也送給班主任老師一罐有毒的啤酒。這邊就簡單多了，在火車上偶然遇到hｔｔｐｓ://ｒeａd.９９csｗ•ｃｏm了老師，送一罐啤酒很自然，啊……就說是爸爸的，老師不會懷疑的。」

走出校門的時候，霧還很大，氣溫比剛才低得多。秋天快到了——吉敷竹史想。

「你不知道是吧？」

「由佳里同學，你認識木山法子吧？就是木山秀之的媽媽。」

「那麼，他……他們是怎麼……」菊池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是的。上越新幹線的殺人現場，飛進了只有東北新幹線才可能有的叫做朝鮮赤小灰的蝴蝶。這些現象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兇手是那些孩子。擋風玻璃不是被槍打的，而是被石頭砸的。汽車在行駛的時候，一塊小石頭硒在擋風玻璃上，也會產生很強的衝擊力。在這種情況下，擋風玻璃碎了，車裡的人一般不會受傷。那天，一定是二年級二班的某個同學，站在盛岡城上往下扔石頭，打碎了咱們的擋風玻璃。輪胎的氣也是他們放的。」

兩個人互相鞠躬道別。吉敷竹史轉身去追菊池和由佳里。

「在哪兒？」女孩子問道。

「古川老師，我們負責送這個女孩子回家。」吉敷竹史說。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驗屍以後，吉敷竹史和菊池回到學校的值班室。大部分孩子都巳經回家了，只剩下鳥越由佳里和另外兩個女孩子了。

「是嗎？」吉數竹史暗想：也許全家人都去新瀉了吧。原以為由佳里的父親會留下來，大概沒有合適的新幹線，由佳里的父親開車帶全家去的。他們也顧不上由佳里了。現在把由佳里這孩子送回去，讓她一個人待在那個存放著那麼多氰酸的家裡，太叫人擔心了。

難道是幻覺？吉敷竹史覺得，那少年是在向車九_九_藏_書裡的鳥越由佳里鞠躬致謝。

吉敷竹史站起來，把手放在由佳里的後背上。

「後天也行。不過，盡量早一點兒。現在跟您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還有一份重要的材料在我家裡，現在我又離不開。」

女孩子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忽然，在夜深人靜的馬路邊上，出現了一個穿白襯衫的小個子少年。他摘下頭上的槔球帽，衝著吉敷竹史的車鞠了一個躬。扭頭再看，少年不見了。

「好的。那我們現在就回盛岡警察署，在那裡湊合睡一會兒，趕六點十三分的『山彥三十號』。由佳里同學，我們送你回家吧！」

「很重要，特別重要！」古川十分肯定地說。

在後視鏡里，吉敷竹史看到菊池看了由佳里一眼。吉敷竹史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看了看鳥越由佳里的臉。小女孩面無表情地坐著。這個小女孩兒，恐怕比任何兇犯都難對付。

鳥越由佳里點點頭。

「總之，在大宮，由佳里從『朱鹮418號』上下來，上了『山彥194號』列車，去檢査一下作戰行動的完成情況。這就是『朱鹮418號』列車和『山彥194號』列車的乘務員，都說看見了木山秀之亡靈的原因。」

吉敷竹史結束了推理，車裡陷人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車大燈照在濃霧上，泛起一片白光，很快又被甩到車後面去了。

「鳥越由佳里同學，請你到這邊來。」吉敷竹史把由佳里叫到值班室的一角。

「這麼說，小淵澤茂和岩田富美子的所謂殉情事件，也是孩子們……」

果然，女孩子沉默了，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吉敷竹史一邊在心裏琢磨著該怎麼辦，一邊和菊池一起帶著由佳里往外走，打算到了車上再慢慢九九藏書商量。順著走廊走了沒幾步，古川老師叫他回去，說有事要跟他說。吉敷竹史只好讓菊池和由佳里先走，自己返回值班室。

「啊？」

「在孩子們的世界里，這是常有的事吧？他們那樣做的目的，是想要阻止我調查，讓我回東京。也可以說是一種警吿，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這種襲擊警察的方法，也只有孩子們才想得出來，大人誰干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呢？」

「有了！吉敷竹史先生，有了！」吉數看著菊池的臉聽他說。

坐在後座上的菊池，身體也開始顫抖了。

吉敷竹史「嗯」了一聲。

由佳里還是一言不發。

「由佳里同學，明天一大早呢，你跟警察叔叔們一起去新瀉。你看，都這麼晚了，反正明天咱們也是一起走，你不回家了可以嗎？你家裡現在沒人，都去新瀉了。你就跟叔叔們一起湊合著睡一覺吧，好嗎？」

古川湊近吉敷竹史，小聲說：「刑警先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好好談談。今天在這裏談不太方便，等明天您的工作告一段落了，給我點兒時間可以嗎？」古川老師悄悄地說完，畢恭畢敬地向吉敷竹史鞠了一個躬。

「你們才那樣做的。」吉敷竹史結束了他的自言自語。

由佳里沉默著，看來，古川老師的話，她已經牢記在心了。

「由佳里一直坐在『朱鹮418號』列車上，完全可以找到機會，給岩田富美子擦鞋。『朱鹮418號』到達大宮以後，由佳里轉移到『山彥194號』列車上，在老師身邊放了一本近松門左衛門的劇作集。那本劇作集，是從學校圖書室拿出來的，對吧？」吉數竹史喜滋滋地問道。

「很重要嗎？」吉敷竹史問。他有點兒九_九_藏_書嫌古川啰嗦，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在這兒說呢？還不是為了保護他的學生們，想給我出主意。

「東北新幹線最早的一班，是六點十三分的『山彥三十號』，盛岡始發，到達大宮的時間，是九點十三分。然後……換乘上趑新幹線去新瀉的『朝日三〇一號』，從大宮發車的時間是九點三十分，到達新瀉的時間是十一點零三分。這是最快的方法！」菊池有些得意地說。

「你們，不能原諒小淵澤茂老師……」吉敷竹史小聲自言自語著，「也不能原諒岩田雄治同學，所以……」

「她傷得很重，也許救不活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你想見她一面嗎？」

「原來如此！他們是一母所生，所以長得很像……」菊池說到這個話題，想起卞還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木山法子，突然沉默了，臉上寫滿了悲痛。

女孩子的表情變得茫然，眼睛睜得大大的。吉敷竹史以為她會哭，但是，她的眼淚最終還是沒有流出來。

「至於文宇處理機，可能用的是某個學生家的。要想知道也不難，調査一下就行了。」

見女孩子很勉強地點了點頭，吉敷竹史開動了車子。坐在後座上的菊池刑警，突然對吉敷竹史說：「那天，咱們的車被人把氣給放了，是吧？」

「孩子們帶著鮮花坐上午的新幹線出發，分佈在各個停車站，等著『朱鹮418號』和『山彥194號』兩趟列車開過來，車一停就往車上送花，結果越堆越多，都快把兩個人埋起來了。不只是鮮花，還有他們兩個人的皮鞋，也都擦得鋥亮……」

「可是，我們明天得坐早班車去新瀉。」

「明白了。」吉敷竹史笑呵呵地說道，「等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了，一定跟您聯繫。」

吉敷竹史鑽進車裡read.99csw.com發動了引擎，等菊池和由佳里也在後座上坐好以後，吉敷竹史說話了。

「是的。是二年級二班的全體同學同心協力乾的。剛才，我問了來學校接孩子的家長，家長們說，八月十八日那天，孩子們去八幡平參加署期補習班了，而且為了參加這次補習班，還跟家長要了很多錢。這個殺人計劃，就是在這個小班長的指揮之下進行的。」

女孩子大吃一驚，抬起頭來看了看吉敷竹史，搖搖頭。看來是不知道。

吉敷竹史在後視鏡里看見菊池瞪大了眼睛，扭過頭去看著身邊坐著的那個小女孩。

吉敷竹史扭過頭去問菊池：「菊池，明天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新瀉的方法是什麼？」

「您二位送啊？不過，剛才跟這孩子家裡聯繫了好幾次了，沒人接電話。」

「上越新幹線里的蝴蝶，也是孩子們用來做昆蟲標本的，我說的對嗎，由佳里同學？」

這麼說，這孩子是在不知道木山法子被岩田雄治傷害的情況之下，毒死這個欺負人的同學的。如果木山法子死了，可以說鳥越由佳里也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報了仇。

菊池滿臉喜色。看來菊池早就想過怎麼去新瀉最快了，他是多麼想去新瀉啊！

「這個嘛，飛機雖然快，可是只有中午從仙台起飛的一個航班。從郡山走磐越西線換車太耽誤時間。最快的方法，還是繞大宮，利用兩條新幹線……您等一下，我査査時刻表。」

「那種叫做朝鮮赤小灰的蝴蝶，是孩子們帶進上越新幹線的列車裡的。好不容易抓住的蝴蝶，不想放掉，就帶著上了車。在車上，不小心讓蝴蝶飛走了。所以呢，上越新幹線的列車裡，就出現了棲息在盛岡的蝴蝶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正在新瀉的醫院里搶救，也許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