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玩笑！我可沒殺過人！」

「有事想問問他。」

接著警察定睛觀察了一陣吉敷的臉色，過了一會兒，才平靜地問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佐佐木家在鹿沼經營著一家小型運輸公司。公司離車站很近，吉敷問了個人，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寫著「佐佐木運輸」的招牌。公司就在農田旁邊，有一幢用石棉瓦搭建起來的房子，說是運輸公司，門前的空地也就只能停得下一輛卡車。

「不是的，我只是想問問他。是他先跑了出來，不得已我才開始追。另外，比這件事更重要的難道不是調查檜枝的死因嗎？」

吉敷來到佐佐木家門前，在周圍轉了一圈，發現玻璃窗都關得緊緊的。他悄悄隔著玻璃往裡看了看，屋裡好像沒有人。

「不管怎麼樣，請讓我見見嘉伸。」吉敷說。

「喂，你這個傢伙！」

「我知道你們家在哪裡。」吉敷說。

「是啊。」男人傲慢地答道。

「請叫吧！」吉敷說。

「你說什麼？」吉敷吃了一驚。

「那又怎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男人說。

「還真敢說啊！」警察怒吼著。

剛闖進家門，吉敷就看見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警察已經在調查了，逃跑是沒有用的。」

「你這傢伙，有什麼權利這麼質問我？」男人怒吼著。

「想找他幹什麼？」男人惡狠狠地問。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身邊已圍了很多人，都戰戰兢兢地觀望著https://read.99csw.com。

「我沒有！」吉敷大聲喊著。

吉敷大聲喊著，緊追不放。

「喂，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可要叫警察了啊！」男人大聲怒吼著。

「想問什麼？」

吉敷被關進了看守所。佐佐木則被釋放回了家。

「我找嘉伸。」

車停穩后，熄了燈和發動機，接著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

摸了摸口袋，錢只夠買回去的車票。還不知要等到幾點，要是找家旅館住下，就沒錢買票回東京了。看來要是太晚回不去，就只能在鹿沼站過夜了。

「佐佐木，站住！」

吉敷懷疑佐佐木夫人一回家就會通知自己的兒子趕緊逃跑。該怎麼辦呢？吉敷的大腦高速運轉著。佐佐木一直靠運輸貨物維持生計，性格粗暴蠻橫，很容易大打出手，用暴力解決問題。

許可權，資格，人們遇到事情就會說這些。

警察冷冷地說道：「不是動拳頭，就是每天追在女孩子的屁股後面轉，是不是啊？你覺得這樣很酷？小小年紀，就這個樣子！」警察的肩膀在隨著他的喊聲顫動。

「你這渾蛋……一年級的毛頭小子……有什麼權利管我的事！」佐佐木也喘著粗氣，聲音有些斷斷續續。

「乳臭未乾的小子，我們是絕不會讓你見我們兒子的。」男人擺著架子怒吼著。

「才不是什麼愚蠢的事！」憤怒的吉敷禁不住大聲沖警察喊了一句九_九_藏_書。「我的朋友被殺了！」說完吉敷站了起來。

「啊，你這渾蛋！」

吉敷問了問正在附近田地里勞作的農民，得知佐佐木一般傍晚才回來，他們一家就住在前面那幢青磚瓦房裡。

「那是我們的事！不用你操心！」警察大聲說道。

「為了一點愚蠢的小事就動拳頭，打傷了人還理直氣壯！」站在吉敷面前的警察繼續說著。

「嘉伸不在！」像是佐佐木母親的女人高聲喊道。

「就是因為需要證據，我才來到這裏找他的。」吉敷說。

然而男人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吉敷認定，他們已經知道學校里發生了什麼事。

「是佐佐木君吧？我有事找你。」

「不，我是C大學的學生。」吉敷如實回應道。

吉敷一邊聽著男人的謾罵，一邊緊緊盯著佐佐木的母親。就在房門打開的瞬間，他飛速闖進了佐佐木家。

「已經告訴你了，他不在這兒。」男人再次大聲吼道。

情緒激動的父親一腳踹了上去，又揮出拳頭。佐佐木躲過父親的拳頭，藉機跑出了房間。緊追著佐佐木的吉敷也跟著跑出佐佐木家，繼續跟著拚命向前跑的佐佐木。

警察一臉厭煩地轉向旁邊的佐佐木，輕描淡寫地問道：「佐佐木先生，是你殺了這傢伙的朋友嗎？」

吉敷看了看旁邊的佐佐木，只見他一副溫順聽話的樣子，不住地點著頭。吉敷能明顯感到詢問佐佐木的警察已對他有了些好感。九*九*藏*書

吉敷氣得血直往頭上沖。

吉敷又回到路邊，坐在能看到運輸公司大門的石頭上，等佐佐木家的卡車回來。正值秋天，田裡的水稻已經成熟。太陽落山後吹來陣陣微風，讓人感到一絲寒意。

佐佐木轉身想從窗戶逃出去，沒想到剛打開窗戶，就被吉敷抓住了衣襟，並順手拖回了房間。佐佐木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正好撞到剛走進來的父親的腿。

「渾蛋，不要自以為是！」警察大聲呵斥道，「你別太自負了，別忘了，你可是要靠父母給的生活費生活學習的人喲！」警察晃著身子訓斥吉敷。

「佐佐木，我有話問你……」吉敷喘著粗氣說道。

走近窗前時，吉敷看到屋裡有人影在晃動，肯定是佐佐木嘉伸。

「你們不是學生，很多消息是打聽不到的。」

吉敷看了一會兒帶來的小說，天色越來越暗，終於暗到無法辨別字跡了。於是吉敷開始坐在石頭上思考，自己現在該怎麼辦？以後又該怎麼辦？要靠什麼生存下去？處在這麼個不安定的時代，究竟該何去何從，是不是該找份工作？會不會在什麼地方已經有份準備好的工作等著他呢？幾個小時過去了，佐佐木家的卡車還是不見蹤影。

「C大學的學生有什麼權利來這兒？」男人說。

但即使這樣，吉敷也並沒被他嚇倒，他暗自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堅持到底。同時打從心底對這種狀態感到厭煩，難道這個國家就沒有能心九九藏書平氣和地說話的地方嗎？

吉敷低頭看著倒在柏油路上的佐佐木，後者喘著粗氣，想站起來，卻腳下發軟，怎麼都站不起來。

一直想著這些事情，眼前的夜景更讓吉敷看不到希望，感到迷茫無助，絕望感油然而生，好像走進死胡同一般。自己努力做了那麼多看似有意義的事，卻落得遭人蔑視、叱責，甚至嘲笑的地步。一路戰勝困難走過來，沒想到家裡的工廠又破產了。自己是選擇了錯誤的路嗎？存在另外一條可以順利走下去的路嗎？難道是自己錯過了機會嗎？

女人快步走向青磚瓦房。

「冷靜點兒，渾蛋！我看，那也是你隨意動拳頭的結果吧！」

「C大里有個學生死了。」吉敷說。

「我懷疑他殺了人。」吉敷說道，接著將C大學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警察又轉過臉來，恢復憤怒的語氣吼道：「聽到了嗎，渾蛋？放明白點兒！你就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尖厲的聲音嚇了吉敷一跳。這時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一位中年婦女，應該是佐佐木夫人。

在離家門大概十米遠的地方，男人停下腳步，並示意妻子先回去。

吉敷和佐佐木二人被警察帶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接著分別接受詢問，並做了筆錄。

警察聽后不屑地笑了笑：「你是在模仿刑警，遠道而來做調查嗎？沒想到最後大打出手了。」

佐佐木父親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年輕人剛要關門，吉敷已一個健步踏進門，身子夾在九九藏書門中間。

「為什麼打架？」詢問吉敷的警察擺出一副威脅的姿態大聲問道。

這時佐佐木一不小心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倒在鄰居家的金屬門上，發出很大的撞擊聲。

「啊？」男人頓時露出猙獰的表情，發狂般地喊道，「你是……刑警先生嗎？！」

有在警察面前承認自己殺了人的傻瓜嗎？吉敷反覆思考警察輕率的問話，一夜都沒睡著覺。

佐佐木很快爬了起來，一拳向吉敷打來。他的眼角被划傷，流著血，但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疼。吉敷也出拳還擊，正好打在他的額頭上。不能再讓他跑了！吉敷打定主意，便用膝蓋猛擊佐佐木的胸口，兩次、三次……直至佐佐木癱倒在地。這一幕讓吉敷想起橄欖球比賽中隊員們打成一團的情景。

「有那個可能。」吉敷說道。

「你先起來。」吉敷說著，揪住佐佐木的衣領想把他拉起來。這時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幾位穿著制服的警察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哎呀，是警察。吉敷心想，這可怎麼收場啊！

吉敷急忙走過去問男人：「是佐佐木先生嗎？」

「你覺得是那邊的那個人殺了你的朋友，是嗎？」

佐佐木那邊的詢問似乎已經結束，兩人一齊望向這邊。

這時突然傳來發動機的聲音，是佐佐木家的卡車回來了。卡車噴吐著黑煙，停在了空地上。吉敷站起身，朝卡車走過去。

吉敷沒有回答。夫婦二人轉身快步離開，吉敷緊跟在他們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