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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VAD SELIM 第二節

SIVAD SELIM

第二節

「我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有多重要,我的眼中,只看見你在墮落!墮落!……」由於太氣憤了,我才這樣說道。
「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重要的?不把支持者們放在眼裡的話,是要吃大虧的哦……!以後我寫的書,再也沒有人買了,我們倆只好喝西北風,到處要飯去。你願意那樣嗎?」
「你還不趕緊著,把這句話寫下來,貼在我的牆上?」
我聽了以後,感覺十分奇怪,因為外國殘疾學生的提法,以前很少見到,於是向他在日本這些人到底有多少。他說:實際上人數還很多,尤其是一家美國人學校里,還專門設有這種特殊班級。因為他們這個組織,是由英語愛好者發起的,所以,經常參加幫助殘疾學生推輪椅等志願者義務行動。當然,一方面這也是為了找機會,練習一些純正的英語口語。對我這個不擅長英語的人來說,這隻能讓我對他產生雙重的敬意。
「那麼,石岡老弟……」他雙手捧著茶杯,走了過來;我自然又要跟在他的後面。御手洗潔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我也坐在了他身邊。
「石岡先生,你說的道理正相反。我和這位朋友見面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這一天,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而髙中生們的音樂會,明年還可以開。我明年再出席怎麼就不行?如果現在先定下來,我一定能夠答應。對於約定的事情,我會遵守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冷言冷語地反駁了他一句,「我知道你從前天起,就一直坐立不安,心不在焉,腦子裡一直在想著什麼。」
自從我和御手洗潔開始交往以後,自然會頻繁捲入那些發生的離奇事件當中去。現在回想起來,無論當時覺得多麼陰森可怕的事件,時間長了以後,都會變成十分有趣的回憶。這就像一壇酸酸的葡萄汁,時間久了,也能發酵成美酒一樣。而且可以說,那些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殘酷事件,時間一長,就離我越來越遠。
我還想接著往下說,御手洗潔抬起右手,制止了我。
「無論你說的原因是什麼,我都沒法同意你這樣做的!」我堅持不懈。
「所以,你才胡說什麼美國來了朋友,這都是給自已找的借口。實際上,你只想干你自己的事情,當然就沒有心情理那些高中生了。」
「要是說我喜歡的偶像唱片,我完全可以扔掉!……」我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所以先把它主動提出來,「你要是希望的話,我也可以把那幾位女明星的寫|真集扔了,我也不是只喜歡那些偶像歌曲,我也愛聽披頭士的流行音樂啊!……平時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給我彈一回。今天我真的豁出去了,只要你肯答應,那些高中生的請求,無論你讓我捨棄什麼,我都能答應你的!」
「這件事情,就先說到這裏吧。再說下去,只能反覆爭論個沒完,不能辦的事情,就是不能辦,不管誰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堅持非讓我去,實在是強人所難。麻煩你對那些高中生,務必誠心誠意地轉達我的歉意,如果第二天方便的話,我到他們家裡去坐一坐也無妨;如果他們想來這裏玩,也可以隨時來找我。但無論如何,二十三日晚上,我是去不了的。對不起,我有事該走了,晚上也許回來得晚,這個杯子https://read.99csw.com你要不想洗,可以先放著,等我回來后自己洗。你做的青花魚味噌煮,看來我是吃不上了。」
「實在很抱歉,石岡君,我的回答只能是——對頭!」
我聽他說完這些話,開始為如何答覆而犯難。我這個人一向心很軟,聽了幾句好話,已經有點兒動心。對他們的殷切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更加難得的,是那些外國殘疾學生,他們本來生活得就很艱難,在異國他鄉又語言不通,他們提出這樣的要求,令我十分同情,所以,我當場就答應了下來。我告訴他,這場音樂會十分有意義,我也表示最大的支持。我今天會好好跟御手洗潔說說。雖然知道他每天都很忙,但抽出一個晚上,我想還是有可能的。因為相信能說服他去出席,我就把這件事直接答應下來了。
「難道學生們的盛情邀請,還不夠誠心誠意嗎?」
「這我知道。喂,你幫忙遞一下,袋裝茶葉我夠不著。我並不是不願意去出席,而是沒法在他們定下的那一天去。我真要去的話,不但要彈吉他,而且還要發表演說,自己花錢買幾張入場券都是應該的。但是二十三日這天,是早就跟人約好的,看來已經很難再改變了。」
「你真以為有人肯出一百萬,讓我們吃喝不愁嗎?你要是能看得見我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大概就不會再說出這種話了。」
那件事發生在一九九〇年十二月中旬,橫濱馬車道上,已經到處可以聽到迎接聖誕的鈴聲和歌聲。現在回憶起來,已經沒有那麼實際的感覺了,然而在當時,我卻真實地感到,我所居住的、這間平凡的橫濱住宅,居然也和世界歷史的前進緊密相連。
「這麼說,你的好些事情,我也沒聽說過。比如前天,你約森真理子吃飯那件事。這就是我們倆的命運,總是在互相窺探對方中,繼續各自的生活,各泡各的茶,各做各的飯。」
「原以為你這個人,會為了弱者挺身而出,兩肋插刀,看來,我真是看錯了人。以後對你該重新認識了。原來你為了什麼美國朋友,連真情都肯踐踏。」
「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大演奏家啊?你那位朋友,比高中生們親自籌辦的音樂會更重要嗎?」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非常重要的,你說對吧?」我企圖採用迂迴戰術說服御手洗潔。
「御手洗潔,所以你就……」
「你真是那麼不近人情嗎?你就是看不起那些高中生,所以,才會拒絕他們的請求。如果真有個專業演出團體,請你參加正式的音樂會,我想,你馬上就會答應的吧?」
我一邊聽他說,一邊隨聲附和著,他所說的內容,連我這位樂盲也能聽得懂,但聽了半天,卻不知道他想求我幫他做什麼。對方接著說,由於他們經費有限,無法支付專業樂手的出場費,所以心有餘而力不足,對他們的這一請求,只好不作考慮。但其中一個夥伴,突然出了個主意。話說到這裏,他停下了,似乎下面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只好耐心地等著。
「可是這兒是日本,御手洗潔,我對你說的是日本話。」
「你那位美國朋友想來的話,隨時都有機會,難道不是嗎?……而且,你又是沒家沒業的人,想去一趟美國也不難,為什九*九*藏*書麼非得約在那天晚上?」
那是個偶然發生的事件。一天上午,一個電話突然打進我們家裡,一連串的事情,就從這個電話展開。聽聲音,來電話的人還很年輕,沒有老成世故的感覺。據他自己介紹,他是橫濱某髙中的英語研究會的成員。對方顯得有些惶恐不安,連聲音都因為緊張,而微微發著抖。
他說,十二月二十三日是個星期天,他們計劃舉辦一場名叫「一切自己動手」的音樂演奏會。地點就在I街道的市民會館里,目的是慰問在日本高中里,讀書的外國殘疾學生。這場音樂會原定在平安夜舉行,但由於當天學校放假,只能改在前一天。據說音樂會的方案策劃、會場租借、門票推銷、舞檯布置以及打分卡片的設計等工作,都是學生自己完成的,現在正處於準備工作最繁忙的階段。
「我是個演奏家,所以一切日程,都不能自己決定,有事請和我秘書聯繫。明年年底,我也挺忙的,但到時候我會盡量想辦法——你該不會這麼對我說吧?還真了不起。打電話求我們的是高三學生,明年春季就該畢業了,所以,明年不會再有這個活動了。」
「你這個人,實在不懂事,把從美國來的客人扔一邊,難道就不是薄情寡義嗎?」
「你別把話題岔開了。那你的意思是,要拒絕那些高中生們的邀請了?……那些英語研究會的成員,都說喜歡讀我們的書,而且都是你的鐵杆支持者啊,連PTA的歐巴喿,也很想見你啊!」
「可是,我已經答應過學生們了,總不能讓我違約吧?」
「還有,佔著書架的這兩本書,什麼《如何戰勝自己》和《猶太人的生意經》也請你處理掉。」
「御手洗潔,他們可都是些天真無邪的高中生啊!」我對他說,「他們長期以來,滿腔熱情地參加志願者活動,而那些美國學生,身處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加上身有殘疾,生活得很艱難,一天到晚都坐在輪椅上。那些髙中生,為了對他們表示關心,才策劃了這麼一個『一切自己動手』的音樂會。他們全是沒有任何報酬的,你難道就不能對他們的心意,表示一點點理解嗎?」
「你讓我稍微彈首吉他就回去,是指電吉他吧?還是那種普通吉他?……要是普通吉他的話,音響效果很難調整。那些高中生他們行嗎?可如果是電吉他,背景音樂又怎麼辦?……要是彈電吉他的話,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彈,一定要請人來伴音,如果那樣,又需要進行配合練習。就算找幾個高中生,簡單彈幾首慢四拍的爵士樂曲,起碼也得先進行幾次和音練習吧.總不能一次排練都不要,晚上八點一露面,八點十分就離開?所以,這回我還是去不成,請他們多理解。」
「我說過嗎?」
御手洗潔誇張地重重把頭低下:「不是告訴過你,我和別人有約在先了嗎?」
「你不是親口對我說過,對別人誠心誠意的請求,千萬不能拒絕嗎?……你說過吧?」
「這是興趣的問題。九九藏書世界上總有能答應或不能答應的事,比如你的……」
「石岡先生,你不想喝一口?」御手洗潔一邊把壺裡燒開的水,倒進放著茶葉包的茶杯里,一邊說道。水剛燒開,倒進去的開水,濺出了許多水花,發出很大的聲響。
「可能吧。」
「可憐的人,世界上有的是。但我僅僅是一個人,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我的日程你哪能全都知道?」
參加音樂會的,都是高中生里的業餘吉他手,其中既有搖滾樂隊,也有流行樂組合,共計有十一個之多。當天舉行的,是一場規模不大的業餘音樂會,採用由美國殘疾學生派代表,逐個評分的競技方式,優勝者還可以得到組委會的獎狀和獎勵。
他還說,參加音樂會的有十一支隊伍,這已經足夠了,時間長度算起來也差不多。不管怎麼說,參加者都是清一色的高中生樂手,水平也並不是特別高,加上這些隊伍參演時,都採用伴唱方式,並沒有演奏爵士樂、或者混合爵士樂之類,具有專業技巧性的正規組合。但也許那些美國髙中生們期望有點髙,他們甚至提出,能邀請專業樂隊,或者職業歌手來參加,那就更好了。
聽了我的話,御手洗潔什麼也沒說,一時陷入了沉默。他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取了大衣后又出來了,他把圍巾圍在脖子上,慢慢地披上了他的那件羽絨短大衣。
他邊說邊走出了房間,我也跟在後面出來了。他從屏風邊拐進廚房,在鍋里接了水,擱在灶上點上火,我一直跟著他進了廚房,寸步不離地貼住了他。
這些事件回想起來,雖然感到有趣,但每樁事件的趣味所在,卻大不相同。其中有些事情,就像裝入真空包裝袋,無論過了多久,想起來時的感覺,都如同剛剛發生過似的。對我來說,下面要說的這件事,就屬於這種類型。
「他們很需要你的幫助。雖然不是讓你去解決什麼疑難問題,但是這件事,缺了你也不行。我知道,你這個人,是不會因為學生們付不起出場費,而不肯答應吧?」
「那實在非常遺憾,萬一要是他命在旦夕,我會再考慮的。只是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對不起,我的結論還不能變。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能辦到,有些事情不能辦到,只因為時間上不湊巧。」
「你就像只耳朵聾了的水牛,石岡先生,只知道一股腦兒向前奔。你就不能坐下來,喝杯茶冷靜冷靜嗎?」
說著,他轉身關上了門。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真想見見她們。」御手洗潔一臉隨便地說。
也就是說,那些轟動一時的事件,在當時十分引人關注,但考慮到其中涉及他人的不幸,我便不忍心,把它立即披露出去。而時間久了以後,再說起這些事時,這種顧慮就會少很多。就像我們現在喝下午茶時,談論羅馬帝國滅亡的情節,這種轟轟烈烈的大事,現在也能成為輕鬆的話題了。我們可以作為飯後茶餘的閑話來說,無須顧及是否傷害古羅馬人的感情。
「要是在此混不下去了,我們就一道跑上美國去,花上一百美圓,買他一輛老爺車,晚上咱們倆就睡裏面。白天找張公園裡的長凳一躺,日子過得也一樣逍遙。不行的話,再開一家洗衣店,把人家要洗的衣物都收過來,洗乾淨疊好,再給人送回去九九藏書,那樣不也挺好的?掙點小費也能活下去。」
「你要是知道我正在發愁,就不會說那些話了,我不否認,現在我正忙著呢。」
「哦,原來那些東西也不對你的胃口……那好,你要是肯出席那天的音樂會,我就把它們全都處理掉。」
「要飯在美國,還是個不壞的職業呢,還給發執照。」
我衝著他的後背抱怨道:「我現在心裏有多失望,我想你大概不懂吧?」
「我可沒那麼說,」御手洗潔不耐煩地說。
「你對我喜歡的東西,竟然都這麼看不上眼?難道這次不肯出席音樂會,也因為這個?……你不肯為那些髙中生花那麼點兒時間,就因為你的興趣和我不同?……你這個人的心,怎麼那麼狠呢?」
「要是他專門從美國來見你,我想不會只待一天,難道,他二十三日早上剛到,二十四日早上又趕回去不成?要想見他,早一天晚一天不是也行?……我想,他應該有時間。就算二十三日一天——不,就算那天傍晚,扔下他一個小時,難道他還能殺了你?而那些高中生舉辦的音樂會,只能在那天的那個時間里進行。如果你真的沒時間,只需要到場,露個臉就行了。你可以八點左右,到I街道的市民會館來,稍鐓彈一首吉他,馬上就回去呀。」
對方一聽說事情談定了,聲音競然一下子亮了起來,原來的畏畏縮縮,此時完全不見了,幾乎是在喊著:「太好了,是真的嗎?要是你們能來參加,大伙兒還不知道,會有多髙興呢。這對我們,絕對是件榮耀的事情!」說著,他又把自己家的電話告訴了我,還一個勁地說了不少自己不擅長的感謝之辭,連著道了好幾次謝,才掛上了電話。
「不管你怎麼說我,那都沒關係。我請你無論如何,別讓我說話不算數,即使對方只是高中生,你也不能看低他們的志向。」
御手洗潔站了起來,把頭髮用雙手向後攏了攏,然後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對不起,我已經和人家先約好了,而且,他只有那一天有時間,十分遺憾!」
御手洗潔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匆匆忙忙地站起身來,轉身取那件大衣去了。這傢伙如果認定了什麼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就是現實啊,石岡兄弟。」御手洗潔頭也不回地說道,「人都是會變的,不能老當聖人君子啊!」
「這隻是我們的見解不同而已。」
「哦……天哪!你怎麼這麼自私!」
「這不是是否誠心誠意的問題,而是我那時候,真的抽不出空。別把事情說得太複雜了。」
「世界上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事情,能比得上他們的誠意嗎?你說十二月二十三日這天,早就和人約好了,這件事,我可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這我同意。但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事情,對你來說,偶像歌手的唱片最重要,而我最看重的,是一邊喝茶、一邊思考問題的時間。請你能不能別妨礙我?」
聽我這麼一說,他那獃滯無神的眼睛,忽然轉向了我:「那當然,我不會因為錢而拒絕他。」他一邊說,隨即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過我的確沒時間,要是改一天的話,或許還能想想辦法,但就是平安夜的前一天,我恐怕抽不出空,因為有個重要客人,要從美國來。」
我記得,那段時間里,御九*九*藏*書手洗潔老是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似的,對於我提出的所有話題,他都顯得心不在焉。雖然總的來看,他總是表現得相當冷漠,但那段時間,他這個毛病格外明顯,我說的任何事情,似乎都傳不進他的耳朵。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陪你玩兒。」
接下來,對方話題一轉,說組織演唱會的朋友們,都喜歡偵探故事,石岡先生寫的東西,大家都十分愛讀,所以,都自稱是御手洗潔先生的鐵杆支持者。聽到這裏,我慌忙向他道謝。他一聽,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話也說得更隨便了。
說著,他雙腳踩到地面,慢慢地伸進了拖鞋。我焦急地又問了一句,因為我知道,他不像在開玩笑。
我馬上就到御手洗潔的房間前敲了敲門,等他冷冰冰地答應了一聲后,我推門走了進去,他正獃獃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的眼睛緊盯著天花板,我進來時,他連看也不看一眼。對於他的這副模樣,我早就習慣了,所以一點也不往心裏去。我把剛才電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轉告了他,沒想到他聽完后,仍然一言不發,我心裏開始不安起來。
他接著說,因此,大家想了這麼個主意,和石岡先生商量,看能不能請御手洗潔先生,出席此次的音樂會。這麼說,感覺挺冒失,因為聽說他彈的吉他,不比專業樂手差,而且,他們付不了出場費,也知道先生每天都很忙,所以,請不動他來是很正常的,大家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也只好厚著臉皮,打電話來試試看。聽說那幫美國學生當中,也有不少御手洗潔先生的崇拜者,能看懂日文書的人,還準備當晚用英語,朗誦書里的故事。御手洗潔先生如果能出席,所有的人一定會非常高興。希望御手洗潔和石岡兩位先生,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
「那麼,我讓你把那堆錄像帶扔了,你也干?」御手洗潔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
「音樂會的意義,我已經很清楚了,石岡兄弟,無論請求我的是高中生,還是一群小學生,這一概都沒有關係。」
「不是有沒有心情,而是沒有時間。」
「實在不好意思,請你替我謝絕。任何事情,總有辦得到與辦不到兩種情況!」
「拒絕他們,可不像是你的為人。要是有人出了一百萬,請你去演奏,而你拒絕了,我倒還能理解。」
「你根本沒有提到過。」
「這件事,我可從來沒聽你說過啊。」
「那這麼說,你答應出席了?」
「那些孩子都是殘疾人,坐著輪椅,還是外國人。還有哪些人比他們更可憐?……也許今晚,是我人生中所經歷過的,最沉重的失望了。」
「來的是什麼重要客人?」
「你不是說,咱們總是各做各的事情嗎?……如果這次你拒絕我的話,以後咱們就這麼過。我可不想再喝你這種薄情寡義的人泡的茶;同樣,今天晚上,你也別想再嘗我做的青花魚味嘈煮,你一個人煮碗方便麵,拿回自己屋裡偷偷地吃去吧!」
「那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肯去露一面呢?」
御手洗潔說完,大步向門口走去了。
「我這位朋友真的太忙,只能抽出一天的時間。你要是知道原因,也一定能理解的,所以,那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他。這件事情非常重要。」